月城之夜-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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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的声音又在脑海里响起:
——还剩下什么呢?
连轶抓住纪言的手,一拽,将纪言拽出了队伍。
纪言怔怔的。
连轶紧握纪言的手,快步朝前走去。
很快有视线落到了他们身上,像毒蛇吐出分叉的信子。
纪言一惊,从恍惚中清醒,沿头皮至脊椎窜出一股凉意。他想甩开连轶的手,连轶却早就知道他会这样做般,抓得更死。
越来越多的视线落到他们身上。
有人大喊:“快看啊,那是连轶!”
像一个炸弹扔进百无聊赖的人群。哄!人群炸开了锅。
人们纷纷起身,激动地议论和拍照。有些人不明就里,见到别人张望,也好奇地张望。
一时间,连轶和纪言成为整个候机大厅惟一的焦点。
纪言方寸大乱,急得全身冒汗。
他无所谓,他被看到、被拍到,都无所谓。连轶不行!连轶是连郑勋的长子、是万鸿的董事长、是有社会影响力的公众人物、是S城许多女性的梦中情人——任何一个标签,都决定了连轶,绝不能牵扯进这样的丑闻!
纪言慌道:“连、连轶……”
连轶转身面向纪言。
纪言还没来得及看清连轶的表情,双肩被按住,眼前一黑,嘴上覆住两片柔软的唇。
哗——
纪言整个人空了。《
br》 哗——
人群爆发出惊愕与兴奋交织的呼声。
哗——
分不清了。
到底是灵魂的吵闹,是意识的轰鸣,还是人群鼎沸的声响。
轻吻。
轻轻的吻。
这个吻,是连轶给予过纪言最轻的吻。连轶仅仅将嘴唇覆在纪言唇上,久久地,没有动、没有挪开。
但是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之下,却成为最疯狂、最激烈、最义无反顾的吻。
一场无声的告白。
一场能够淹没所有声音的,无声告白。
纪言在空白之后,脑海里掠过的第一个念头,只有两个字:
完了。
然后,那两个字,添上主谓宾定状补,扩充为一句话:
众目睽睽、铁证如山,他就算再开一百场新闻发布会,也洗不清他跟连轶的嫌疑了。
这样一想,纪言忽然平静下来。
没有退路了。
连轶已经将退路彻底斩断。
完了。
他完了,连轶也完了,他们俩谁也逃不掉了。
刀山火海,虎穴龙潭,只能前进。
——还剩下什么呢?
连轶终于移开了唇。
下一秒,他拉着纪言,快步朝候机大厅外走去。
步伐越来越急。
渐渐变成狂奔。
遇鬼杀鬼,遇佛杀佛。
何况那些以他人隐私填补生活寡味的芸芸众生?
去他妈的!
找到一个无人角落,连轶将纪言抵在墙脚,吻席卷而来,铺天盖地。
牙齿碰撞,舌头纠缠,热度从唇齿之间炸开烫向全身。两人都迫不及待,意乱情迷,一切技巧尽抛脑后,只剩下占有,灵与肉,全部占有!
吻了很久,两人都累了。重重地喘息中,纪言从唇齿里溢出一声笑。
“笑什么?”连轶搂着纪言问。
“亏我还一本正经地开场新闻发布会。”纪言摇头低笑,“你他妈整这一出,前功尽弃了。”
连轶嘴唇压在纪言耳边,声音暗哑地责备:“让你跟媒体说那些话,你就去说?你是傻子?”
“我无所谓,他们再怎么说我,也碍不了我的事。但你不同,你是万鸿的董事长,是公众人物——”
“那些是可以放弃的东西。”
“什么?”
“那些,是可以放弃的东西。”
连轶语气坚定,没有任何一丝犹豫迟疑。
纪言呼吸艰难。所
有不及言说的情绪,化作静水深流的河,淹没了他。
连轶盯着纪言,忽地,叹息一声。
他把下巴抵在纪言肩窝,手托住纪言后脑,缓缓地道:“这些天,你不知道我有多紧张。我怕你无法接受,像上次那样,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拼命把我推开。但你没有这样做,纪言,你没有这样做。当我在电视上看到你独自面对记者,一个人承担所有责任时,我恨得发狂,恨不得把整个世界彻底毁掉。这种事一次就够了,我不允许你做第二次。你要再敢做这种傻事,我他妈一定不饶过你。”
连轶的嗓音在颤,纪言的心弦也在颤。
“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承担,知道吗?
“好。”纪言一点头,眼神清明澄澈。
他回抱住连轶,很用力,就像连轶每次拥抱他一样用力。
“我知道了。”
——还剩下什么呢?
——还剩下,彼此而已。
万鸿集团董事长连轶“吻照门”事件一波三折,轰动全城。
从连轶跟纪言接吻的照片被爆出,到纪言开新闻发布会宣称照片系报复连轶所为,再到连轶现身机场与纪言公然拥吻。情节发展扑朔迷离、热闹刺激,简直比电视连续剧还要精彩。人们的八卦欲望被点燃,茶余饭后涌现许多新的谈资。网络上更是红红火火,各种“真相贴”、“分析贴”层出不穷,甚至有网民将两人照片制成视频,配上音乐和文字,恶搞无极限。
到了这一步,“吻照门”事件已经脱离连轶和纪言本身,变成一场娱乐至死的全民狂欢。
事情还远未结束。
一个个炸弹连续抛下,持续轰炸公众兴奋的神经——
4月11日,也就是连轶按着纪言在机场制造下惊世之吻的第二天,连轶传说中的未婚妻格安·洛林出现在了S城收视率最高的电视台上。她自称与连轶的订婚是一场错误,两人已解除婚约,但依然是非常好的朋友。格安未正面回答连轶和纪言的关系,只说无论连轶做什么,她都会全力支持连轶。
4月12日,在国内影响极大的某财经周刊以头版头条报道了连轶将名下股份全部转回其父连郑勋之手的新闻。连郑勋去年重病住院,目前已基本康复,不日重出江湖执掌万鸿。该周刊以春秋笔法暗示“吻照门”事件造成连郑勋、连轶父子反目,在金融界掀起轩然大波。
4月15日,万鸿集团召开新闻发布会,各路媒体闻风而动,会场挤得水泄不通。连轶手
扶连郑勋走上发言台,一举击破“父子反目”传闻。连轶正式对外宣布,自己名下股份已全部转回父亲连郑勋之手,连郑勋将再次担任万鸿集团。被问及“吻照事件”,连轶严肃的表情渐渐消失,嘴角一扬,浮现一丝清浅笑意。在百余台照相机闪光灯的照射下,连轶以让人无法移动视线的深邃气场,说出了一段许多在场的以及通过电视和网络收看直播的女性,甚至男性,砰然心动的话。
“首先,我要说明,他之前召开的新闻发布会,所言并非事实真相。他担心我的事业和声誉受到影响,便将所有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但他其实没有任何责任,责任在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他。”
“其次,能遇到他,我很幸运,也很知足。我和他的感情,除掉都是男性这一点,与任何人的感情并无不同,因此没必要向任何人解释或隐瞒什么。希望大家尊重我们,给予我们私人空间的完整。如果还是有人想妨碍,那么抱歉,我连轶并非一个宽容大度的人,谁惹到我,我一定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最后——”
连轶盯着镜头,眉眼一挑,嘴角笑意从清浅变得浓郁,眼神里流转浓得化不开的宠溺。
坚定的、认真的、诚恳的,连轶面对镜头,一字一顿道:
“我、爱、你。”
全场一寂,就连闪光灯,也忽然凝固,定格成白昼的剪影。
连轶绝艳的外貌,绝艳的气质,在这深沉如微风拂过夜色的柔情里,颠倒众生,慑人心魄。
下一秒,记者们反应过来,咔嚓咔嚓,快门骤响,人们的面庞被白光淹没。
纪言身体笔直地坐着,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
盯着电视机里那个,好看得过分的男人。
那个男人在看他,在冲他笑,在对他说,他爱他。
天旋地转,万物消逝,世界重又回到亘古未变的洪荒,从过去到未来,只剩下他和他。
他和他,他爱他。
☆、哥哥别怕
连轶回到家,一开门,纪言扑上来,巨大的冲力带着连轶连退几步才站住。
连轶有点讶异,将公文包搁到地上,伸手抱住纪言,问:“怎么了?”
纪言抬起头,眼神灼灼,闪动亮光。他没给连轶反应的时间,迅速揪起连轶衣襟,朝自己一拉,张开嘴,含住了连轶的唇。
连轶身体一滞,被纪言的举止夺去了思维。整个人标杆般笔直站立,保持手按住纪言后背的姿势,任由纪言在他嘴巴牙齿上连啃带咬,磕来碰去。
——这是第一次,纪言主动吻他。
一道闪电劈入大脑,陡然激起全身感官。连轶闷闷地哼了一声,手臂加力把纪言按进怀里,急迫地回应着纪言的主动,舌头在纪言柔软口腔里舔吮扫荡。
在门口纠纠缠缠地吻了十来分钟,连轶拿鼻翼轻擦纪言面颊,暗哑地问:“想我了?”
纪言仰头看着连轶,定定地道:“想。”
纪言不是明星,现在出门却不得不乔装打扮,否则很快就会被人认出,围观的拍照的要签名的骂脏话的挥拳头的,应有尽有,N条街都甩不掉。纪言烦不胜烦,索性闭门不出。偏偏连轶又忙得要死,一大堆公事等候处理交接,电话是隔几个小时就打过来,但人却好几天没沾屋了。
也不知是无法出门憋怀了,还是好几天没见到连轶想傻了,又或者被连轶在电视里迷死人不偿命的发言震住了,纪言脑门一热,脱口而出:
“连轶,我想要你。”
这句很简短但异常直白的话,将连轶彻底挑燃。
战场很快从客厅转移到了卧室。
纪言全身的衣服被连轶扒了个精光,两个人动作都很急切,纪言的裤子拉链有点卡,拉不动,纪言情急之下,还帮着连轶一起拉。真是羞耻啊,但比这更羞耻纪言也顾不上了。色即|是空,此刻纪言脑子里一片空白,可见他脑子里装了多少色。
连轶一边沿纪言肌肤落下细密的吻,一边从床头柜里翻找东西。哗啦呼啦翻了半天,没找到。连轶难耐地低骂道:“操。”抄起衣服裤子往身上一套,摸了摸纪言头发,翻身下床:“我去趟楼下的自动贩卖机那,马上回来。”
纪言很不情愿停下来。
他知道连轶要去买润滑剂和安全套,欲|火焚心,恨不得拽住连轶大喊:“别走,我不用!”不过在声音即将冲出嘴巴的危急关头,残存的理智发挥作用,硬生生的,把这些臭不要脸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连轶走得很急,随手一带门虚掩着没关。
纪言躺在床上
忍受下腹火烧火燎的煎熬,没过几秒,便听见了进门的脚步声。
我草,这速度!纪言惊得从床上一座而起,连轶这家伙也太快了吧!
脚步声朝着卧室的方向而来。
纪言忍不住跳下床,冲到卧室门口,一把抱住那人的腰,笑道:“你他妈孙悟……”
他还没说完,突然气一断,没声了。
他抱着的人不是连轶。
纪言以为眼花了,定定神,再看去,那人还在自己面前。
那人正用小鹿般漂亮的褐色双眸,轻轻地看着纪言。
是苏瑞。
血液直冲纪言天灵盖。
纪言意识到自己浑身毫无遮蔽,尴尬万分,急忙松开苏瑞去找地上衣物,脑子里嗡嗡飞舞苍蝇,没法思考为什么苏瑞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
纪言正慌乱地穿着衣,后颈忽然斩上股沉重力道,紧接着,他两眼发黑,失去了知觉。
房间里的空气压抑沉重。
纪言坐在床上,瞪着苏瑞,烦躁地抬起手晃动,从牙缝里挤出没好气的声音:“苏瑞,你想干什么?为什么锁着我?你把连轶怎么了?”伴随纪言的话音,连接床头和手腕的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动。
苏瑞神色有些憔悴,肌肤呈现失去血色的白,颤动的浓密睫毛覆盖了眼睛。他没有理会纪言的一连串的质问,像是沉浸在别的思绪里,轻轻地道:“纪言,你累不累?先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吧。”
“你他妈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纪言不耐烦地大吼。他已经跟苏瑞僵持很久了,使尽解数,磨破嘴皮,苏瑞却根本不听他说什么!
“我在听啊。”苏瑞有微微的恍惚。
“告诉我连轶在哪!”纪言真想冲上去把苏瑞摇醒,可恨两只手被铁链束缚,根本碰不到苏瑞。
“连轶?”苏瑞若有所思,“他给你带来那么多伤害,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还那么在乎他呢。”
“我他妈乐意!”
纪言手握拳头狠狠咂向床,床软绵绵的,砸上去没有任何感觉。就如同他现在焦躁的处境,想跟苏瑞讲道理,却怎么都讲不通。
苏瑞问道:“你选择他,为什么不能选择我呢?他真的比我好吗?他对你有多好,我可以比他对你还要好啊。”
“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纪言抓狂,“就算他是个烂到底的人渣,我也喜欢他,够不够!”
苏瑞轻笑:“纪言,我记得你不久前才跟我说,你不喜欢男人的。你怎么变得这么快?”
纪言一愣
,放缓了语气,央求道:“苏瑞,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法回应你的感情。你要恨我,冲我来,别把连轶扯进来行吗?”
苏瑞幽幽地看着纪言:“你以前对我很好的,但是现在,你为了连轶,竟然这样对我。”
纪言心中,忽然涌起强烈不安。
苏瑞的表情,举止,话语,都很轻柔。可是轻柔里,又充满难以形容的疯狂偏执。
还有苏瑞的眼神——苏瑞的眼神,很绝望,一种充满毁灭感的,同归于尽的绝望。
“苏瑞你要做什么?”纪言紧张得嗓音打颤,“苏瑞你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苏瑞弯起眼睛,柔和地笑了。
他伸手抚了抚纪言面颊,道:“纪言,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一切都好了。”
“苏瑞!”
见苏瑞起身欲走,纪言心急如焚,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抓苏瑞。
铁链乱响,两股无形而沉重的力量,死死禁锢住了纪言。
一个面无表情的黑衣男人走进房中,大力按住纪言,手里的针管飞快扎进纪言手肘动脉。纪言震惊不已,竭力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力气以惊人的速度流逝。身体越来越软,疲倦感像小虫子密密麻麻地爬满四肢五骸。
昏昏沉沉之中,苏瑞的声音隐隐响起,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纪言,很快就能结束了,到时候,我带你离开这,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
不能睡。
纪言指甲掐进掌心。
一定不能睡。
掌心被深嵌的指甲刻出血痕。
纪言痛苦地抵抗侵袭每条神经的倦意。他不能睡,他必须想办法离开这,他必须找到苏瑞!
苏瑞打算做的事情,肯定很疯狂,肯定比那黑暗的俱乐部表演还要疯狂百倍千倍!他必须找到苏瑞,他必须阻止苏瑞!
——还有连轶!连轶不能出事!
这些该死的铁链!他妈的,该怎么把这铁链从手腕上卸掉!
纪言焦急万分,煎熬成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他一咬牙,抬起手臂,两排牙齿猛地咬进肉里。
剧烈的疼痛、苦腥的血味,暂时地抵挡住了汹涌的倦意。
窗外一声枪响。
纪言意识迷乱中,以为是自己幻听,但很快,窗外又传来一声枪响。
一个身影从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