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凌云去-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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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中没有半点的询问,似乎一早只是他一个人做了决定,现在告知她一声罢了。这就仿佛是,在她摇摆不定的时候,给了致命的一击。
这样的他,她如何去割舍。
“好。”不禁就吐出了这个字,自小受洋式教育的她,面对自己感情的袒露不懂得遮掩,不知这样是否会让人觉得丢了矜持。
也许他们可以到秦淮河畔,才子遇佳人,又是谁倾倒了谁。
温瑾漪就在一旁与那群男人周旋着,谈天说地,她的才学与谈吐令人折服,这才让人意识到,这女人,不仅只是摆设……只怕,要比他们都略胜一筹。
“听说温小姐的未婚夫是做医药生意的,以现在形势来看,是否想过回来报效祖国?”问的人自然也是医药同行,他只想探问一下,如果能摊上许先生这个大药商,他倒是不介意做个中间人。
毕竟医院里也是缺医少药。
温瑾漪却莞尔一笑,颇有深意地望了顾煜城一眼,随即便回答道:“欧洲战事吃紧呢,怕是难以j□j。”
她也没隐瞒些什么,许的药品主要销往西班牙,不过……以后会不会沾手国内,这还不好说。
国难财,昧着良心,却不代表没有诱惑力。
她知道顾煜城在想什么,他的军队必定也需要医药的,与商人合作,只怕是个无底洞……要如何才能把这个垄断在自己手里,至关重要。
没有猜错,顾煜城虽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是内心却已然在盘算……医药,医药商,军队,能把这些联系起来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温瑾漪!
所以,这个人,必须得到。
……
四个人,恍如一场戏。
纷扰的舞会,光影重叠,每一句的谈笑风生,也许能拯救一个人,也能撕裂一个灵魂。
正如温瑾瑶所说,love和marriage是不一样的,虚无缥缈的爱情融在时光里,融在光影迷离的世界里,找不到支撑点。只有婚姻,给与他们救赎,所得到的,也许不是所想要的,可是太过必须。
是生命中的必须。
光怪陆离,一场宴会,似乎荒唐的结束了。
……
1921年,西北势力依然光暗未定,广西归入新政府。有人在蠢蠢欲动,有人在窥探局势,随着温家姐妹的到来,江山角逐,不知谁主沉浮。
摸索,前进。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9 章
“婚姻,赌注……。”
“姐姐!”
梦中的自己不停地呢喃着一句,还有瑾瑶不停在耳畔的声音,可是无论是怎么想回应,总是提不起劲,就像几个月前舞会的那次,被项链勒得喘不过气来。
忽然惊醒。
她才意识到自己在船上,漂洋过海,船舱里开了暖气,有点昏沉的感觉,她披了一件衣服,走到了甲板上。
即使天寒,也阻挡不了那些小孩的步伐,在甲板上追逐打闹,一旁的大人一边看着他们,一边看着报纸,温瑾漪转眸望了一眼,便看见报纸上的显眼的日期。
Thursday; January 5; 1922(1922年1月5号)
元旦刚过,她便接到了东京一家医药公司的邀请,到了日本。
这海面吹来的风还是有些许冷的,她不禁打了个喷嚏,突然又想起了小妹……那个三少果然就跟着瑾瑶到南京去,一直又辗转了上海,扬州,爸爸虽然不欢喜,但是他们是洋式家庭,认为年轻人的事,不宜插手。
而且爸爸已经开始老了,管不动了。
不过她最近也有很多事情分了心,如今时局不定,各个国家都是安放着枪支弹药以备战争的随时打响,当然医药也是必须的。
几只海鸥划过天际,向着远处飞去,她望了一眼,不知它们也跟自己一样,要飞往那个一直对中国虎视眈眈的东洋。
又是略有些不安地转动了下那枚戒指。
阪本麻美,是她在哥伦比亚大学时的同学,由于两人交好,因此也学了些对方的母语,麻美的一口中文即使不标准,还带着淡淡的东洋风味,但也算颇为流利。后来才知道,麻美的家里与日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很多方面都有所涉足。
再譬如说,这次邀请她来日本的信便是出自麻美之手。
轮船时不时发出一些鸣笛声,在一览无际的大海中,却显得异常寂寞。在这艘船上已经是好些光景,身边没有一个能说话的人,偶尔只能看两本书打发时间,她开始无比怀念家里,一盏清淡的碧螺春,还是雕窗凭栏,都能给予她安慰。
风平浪静。
晚上九点零七分,她乘坐的这艘轮船驶进了东京港,正式登陆了日本。
温瑾漪戴上了一顶宽边的白色礼帽,踏上了岸边,连日来在船上摇摇晃晃的生活,一到了陆地,差点走不稳,她在岸边站了一会,才算是习惯了。
“Margaret!”
远处走来一个和服女子,迈着优雅的步伐,亲切地喊着她的名字。
即使晚上时分,灯光略微黯淡,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麻美,麻美穿着一件青色的和服,嘴角依然泛起了温柔的微笑。
“Margaret,好久不见了。”麻美带着一口不标准的中国话,来跟她寒暄。
她不禁也笑了起来,海风出来的气息,撩起了两人的发丝,一如那时在美国初识的那日,春风和煦,沁人心扉。
“麻美。”
“……先不说了,我……你……你住在我家里吧。”麻美说罢就牵起她的手,往人潮外的方向走去。
什么你啊我啊,温瑾漪不禁笑意更浓,望向远处的几辆汽车,就知道这是麻美带来的人,可是住在麻美的家里,也许是个冒险的做法。
可是却难以拒绝。
麻美的家是一处充满东洋风情的居所,潺潺流水自假石而下,萦绕一种缥缈的氛围,恍若仙境,青石板的路,温瑾漪的高跟鞋踏上去略微有些声响,忽然觉得还是不如木屐的声音来得清脆。
麻美已经嫁了人,她的丈夫在坐在客厅里,似乎一动也不动,直到看见她们两人的身影,才缓缓地站起来。
“温小姐,欢迎你的到来。”这个穿着深蓝色和服的男人向她鞠了一个躬,室内的布置有些许阴沉的感觉。
温瑾漪有些怔住了,她没想到麻美的丈夫中文说得如此之好,随即便莞尔一笑:“福山先生,你好。”
摘下拿顶白色的礼帽,温瑾漪随他们夫妇坐下,福山首先开口:“我,一直热爱中国文化。能,认识温小姐,很荣幸。”
麻美在一旁冲着茶,那股淡淡的茶香在鼻尖飘过,室内开了暖气,因此感受不到外头的寒冷,眼前的男人面容刚毅,温瑾漪似乎在他身上看出了所谓狼子野心的一样东西。
“美好的东西,是应该让人去珍惜的。你说对吗,福山先生。”温瑾漪一手端着茶,淡淡地说道。
福山仿佛不能明白她这句话的含义,只是不做声,却依然保持着一动不动的神态,麻美在一旁只是悄声用日语说了几句,他才缓和了一些表情。
“时间,不早了。温小姐先休息。”
温瑾漪一脸淡然,随即才缓缓站起来,麻美领她到了客房,客房的装潢颇有品位,墙上挂着一幅油画,是樱花散落的情景。
“Margaret,你别介意。”
“没事。”温瑾漪勾起一抹笑容,仿佛根本不在意的模样。
麻美扶着门框,好像也些许尴尬,随即才说道:“晚安。”
“晚安。”
看着麻美离去的背影,总觉得那时候在美国,恍如一梦。麻美与她,似乎已经开始站在了对立面,就似这樱花散落,不复归来。
……
一连过去好几天。
麻美带着她参观了东京好几处景点,不过这个只是幌子,而且又就快到春节,到处都洋溢这一种淡淡的喜悦,随意去逛了寺庙,才真正进入了正题。
福山医药株式会社
这里才是麻美真正想要她去的地方,参观了里面的工厂,流水线的作业,不得不说是比中国来得先进许多。
“温小姐,你,怎么看。”一旁的福山开了口,这家株式会社是他们名下的,亮堂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似乎没有前几天看起来阴郁。
温瑾漪只是笑笑,却不说话。
福山见她这样,便直接切入了正题,“小姐的未婚夫与我是同行,我们可以试一下合作。”
温瑾漪敛起了笑容,看着一个又一个工人专心地进行着工作,足以支持日本的医药供需,至于合作……假如不是虎视眈眈着中国这块宝地,她还想不出其他原因。
“福山先生,许还没想过要进入亚洲市场,至于合作,暂时应该不会考虑。”
“巴嘎!”
福山开口骂了一句,整张脸都变成铁青,只有麻美在一旁抚着他的手,仿佛要让他平静下来。
“温小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呵,真令人讽刺,用中国话来骂中国人了。
“福山先生,你说你热爱中国文化。可是我告诉你,中文不是这样用的!”
“好,那我就请温小姐留在这里教我们什么是中文。”福山说这句话时候,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已经要下定决心让这笔合作谈成,不论是用什么手段,他要为他们的天皇效力,他是天皇忠实的臣民。
麻美挽着福山,低声给他说了好几句话,不过看起来……没有任何效果,福山依旧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双目怒瞪着温瑾漪。
“Margaret,你先走……”麻美一脸无奈地望着她,却是不停地催促着她离开,只怕晚了一步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福山却大喊了一声,温瑾漪算是搞懂了什么意思,看来……她的东京之行,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随即一群人便围上了上来,看起来都像是警卫员的模样。
她看了一下周围,那群工人依然在专心地做着自己的本分,丝毫没有被这些情况有所打扰,心中不禁感概,到底是怎样的教育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工人。
“温小姐,你请。”福山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但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指着门口的方向,示意温瑾漪走出去。
温瑾漪每迈一步,身边的那群警卫员寸步不离,外头开始下了细密的雪,打在她的白色外套上,融为一体,雪花烂漫,她只看见了麻美的表情,无奈……却还有说不出清的东西,就仿佛是那张房间里的油画,樱花散落一地。
她胡乱地猜测一下,那张油画也许是出自麻美之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0 章
随后,她又被送回了麻美的家,日日都对着那张油画,触景,却没有任何感情。
只是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成如何了,也许爸爸会担心,还有小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他们,他们应该也会猜测到什么吧。
麻美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来看看她,室外的潺潺流水依然动听,有时细细地听着,甚至会发了呆……麻美来了之后,她们只是闲聊几句,永远都触碰不到最关键的一点,比如福山的意图,又或者福山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换取什么。
可是她知道,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不动声色。
自己没有任何依靠,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等待……福山总有行动的。
果不其然。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麻美请她去接一通电话。
她来到电话前,依旧是一副雍容的模样,这让福山不禁有些佩服,只是转念又想到这女人难对付地很,便又是铁青着脸看着她。
“喂。”
“瑾漪!怎么样了?”一听就知道是许的电话,着急的语气,她都能想象出他现在的模样。
“没事。”她淡淡地回道。
“福山要我和他合作,以后负责提供日军用药。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瑾漪叹了一口气,福山在旁边紧绷着精神,在认真听她会作何回答,“容樟,你现在有没有时间到日本来?”
她在想……如果许容樟来到日本,也许事情会有转机,至少不用现在的势单力薄。
“瑾漪,如果是福山要求合作,我应了便是,你不能出事!”
“不行!”她想都没想就说出这句话,显得情绪有些激动,随后才平复了下语调“你不要轻举妄动。”
“但是……”容樟尊重她,如今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是依她的去做,还是直接和福山合作了算。
“你尽快到日本来。”
“可是现在抽不出身,瑾漪,你要等我。”
“嗯……”她听罢,只觉得自己有点拿不稳听筒,才发出这一句略微绵长的音调。
说什么都好,就是不能与福山合作,她不能用自己的力量去打自己的人,无论多渴望其他东西,这一点尊严,都要紧紧握在手里。
这是,作为一个人的尊严。
“瑾漪,我认为,跟福山合作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算了……容樟,我现在不想说这个问题,你一有时间马上到东京来。”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阵子,连细微的电流声都能听见,随后许容樟的声音才传来:“好,你自己小心点。”
温瑾漪自顾自地挂了电话,旁边的福山一阵恼怒,随后麻美端过一杯清茶,才缓解了气氛。
“温小姐,你未婚夫有何打算?”
她端坐在榻榻米的上面,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茶,随后才说道:“他的生意,我不能做主,先等他来东京吧。”
福山一个起身,连带着那件深黑色的和服都有些随他而动,嘴角才动了动:“那温小姐就一直在这里等待。”
温瑾漪默不作声,继续仔细地品着茶,她的眼眸闭上,直到福山离开之后,才缓缓睁开。
雪,下得更大。
连那淙淙流水也开始结冰,仿佛再也听不见生命的回音。
……
仆人们无声地走过木质地板,繁忙依旧,开始准备了年糕和鲤鱼旗。温瑾漪想了想才发现,离春节不远了,只有几天的时间,小年时分大家吃着团年饭,她还在异国他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样的等待。
似乎没有了尽头。
最近连麻美都少来看她,不知是因为觉得有些愧疚,还是已经将她当做了敌人。当时的纯真友谊,仿佛都未曾发生过,而她在之前,还因收到她的信而喜悦不已。
“Margaret,以…以后,带,带你到东京玩。”那时她的中文还不流利,努力装着一番抑扬顿挫的语调,结果惹来了两人的欢笑。
她应约了,到了东京,可麻美呢……
又过了几天,她越发地等不及了,不知道是容樟没有时间来电话,还是福山不让她听电话,可是这样的时日过得特别漫长,心急如焚。
她暗自观察过这里的地形,其实围墙并不是特别高,假如能爬出去,也许能有一线生机……然后尽快找到这里的华侨会馆,请求他们的庇护。
可是这样的想法,不知道会不会太过单纯。
大脑一片混乱,她看了一眼那张油画,心中暗下了决定。不管结局如何,人生就应该赌一把,不是吗。
福山虽说将她困在这里,但还不至于不让她在屋里走动,她故意没穿鞋子,因此走在木质的地板上没有任何声音,只有长裙轻微扫过,一切寂静无声。
她装作一副悠闲的模样,倚着一扇纸门细致地茗茶,顺便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仆人虽然一开始有些关注她的行为,不过久而久之,看着温瑾漪只是淡定地跪坐在榻榻米上,也放松了精神,忙起了别的事情来。
大雪依旧,却遮掩不了春节快到的喜悦,他们有一下没一下地盅着年糕,尽是一片祥和的气氛。
温瑾漪随即便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