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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一顾凌云去-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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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弘文和秦雨泽两人依然在走廊里,他们都穿着墨绿色的军装,笔立地站在长椅之前,一动也不动。
  凌霄然看着他们也打起了精神。
  “傅弘文留在医院,秦雨泽你跟我回军营。”
  “是!”秦傅两人敬了一个军礼,同时回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3 章

  凌霄然没有再医院久留,听医生说兄长要痊愈,至少要九个月,多则一年,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足够他将河南河北打下来。
  唯一没有想到的是,顾煜城的夙愿,要借用他的手替他完成。
  凌霄然大概在武汉待了十日左右。
  温瑾漪听说顾煜城得了肺结核,匆忙地从广州坐专机到武汉,一下飞机就直奔仁济医院,正好碰上了凌霄然。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外套,优雅依旧。
  凌霄然清咳一声,便向她敬了一个礼:“夫人!”
  温瑾漪淡定从容,甚至露出一个笑容,她轻声说道:“子墨,多谢你照顾烨霖。”
  “应该的。”
  温瑾漪听罢,没有着急去病房,反而是和凌霄然一起在长椅坐下,她拨了拨散出来细碎的发丝,莞尔道:“出了这样事,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子墨也要保重身体。”
  凌霄然一怔,眼前的女子果然非一般人,她甚至要比所有男人都多出一份从容不迫,优雅如斯。
  他颌首道:“我会的。”
  “瑾瑶,最近还好么?”
  “她刚刚有了身孕。”
  温瑾漪不禁睁大了眼睛,凌霄然觉得她们两姐妹在这一点上尤其相像,一双美眸微睁,倒是略显风情。
  温瑾漪笑着站起来,眸光流转,她说道:“待烨霖病情好转,我想到西安见一见她。”
  “夫人随时都可以去。”
  “那好,有子墨在,我也放心。”
  说罢,温瑾漪踩着高跟鞋,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凌霄然看着她的背影,那件白米色的外套只是稍微勾起了弧度,婀娜优雅,就如她的人一样精致的很。
  她自小在洋式教育下成长,有着良好的修养,与他们这些直来直去的军人有些格格不入……凌霄然突然想到自己在美国还没修完的学位,不禁有些懊恼。
  这便是差距。
  
  1927年年底,凌霄然带兵到了河南省。
  一场战役一触即发,他心中也知道肯定不如在湖北打仗来得轻松,毕竟河南与河北一早就是曹帅的,势力一直盘踞在此地,很难拔除。
  兄长又不在。
  到了十一月份的时候,凌霄然派一小支先锋部队到安阳市,扰乱了两个省之间的通信来往。
  谁知那河南的曹帅也是个急性子,连忙破口大骂凌霄然是‘兔崽子’。
  据他所说,他跟凌帅认识的时候,凌霄然还不知道在哪!?这么多年他们一直相安无事,也是全凭友谊,什么时候这个兔崽子要来打自己了。
  凌霄然听罢,只是说道:“曹伯伯,中国需要统一,你若肯易帜,我们也免得刀枪相向。”
  “你这德性!”
  
  凌霄然抬头看着黯淡的天空,没有云朵飘散,只有灰霾在罩着,他不禁觉得有些寒意,这十一月份,河南也开始冷了。
  冷是一回事,打仗又是另一回事。
  凌霄然的军队从安阳市迁到洛阳市,他们途经白马寺,已经是十二月底,正好下了第一场雪,他停伫在寺门口,落雪的伽蓝古刹,仿佛回到当年鼎盛的汉朝。
  里面的钟声传出,他们的部队放轻脚步,在寺前走过。
  见不到里面的披金佛身,几缕烟火的飘散,似乎给人一种凝神安然的感觉,凌霄然只是喃喃道:“愿佛保佑兄长,也佑我这场仗顺利。”
  士兵们都穿着较为单薄的衣服,没想到洛阳一夜落雪,竟会变得如此寒冷。
  凌霄然占据了洛阳的一间印刷工厂作为临时据点,临近冬日,再也不能在郊外驻扎,雪落在帐篷的时候,会越压越多,再来就会坍塌。
  他稍作整顿,在十二月中正式宣战。
  军队先由洛阳出发,直接抵达郑州,谁知在中途就遇上了曹帅的军队,五万将士就在偃师这个小地方开了战,狼烟一抹,凌霄然坐在屋里研究着那份军用地图。
  张铭泡了一壶龙井,茶香溢满,使得这间有些残旧的工厂竟也透漏着些幽雅宁静,他说道:“三少,在偃师的军队和曹帅僵持着。”
  “我知道。”凌霄然抓了抓头发,他在想,如果是兄长会怎么做?是多调出三万支援偃师,还是直接攻下郑州,不管偃师的死活。
  他低头抿了一口茶,随后说道:“将秦雨泽调过去偃师。”
  “那三少是作何打算?”
  “我。”凌霄然顿了顿,复才说道:“我打算调空军去河北,把他的大本营炸掉。”
  “……”
  张铭将茶壶放下,突然想起那时跟着三少去打广西,也是这样冒险的做法,可是那次是十几架飞机的成败,而这次事关二十万士兵的生命。
  “三少,如果这样做,我们这里会变得很危险……这万一曹帅把兵力都部署在郑州,我们就中计了。”
  凌霄然没有做声,其实这一点他也知道,只是一心求快而已。
  他叹了一口气,“要是兄长在也会阻拦。”
  他迈出了房间,看到外面的士兵都在啃馒头,喝白粥,突然一种情绪蔓延到心中,用这些士兵的命去换一个快字,到底值不值……
  一顾摧城,千万人所向矣。
  他突然也坐到那群士兵当中,拿起一个白馒头。
  士兵们都被他这一举措怔住,连忙站起来身来敬礼:“副司令!”
  “坐下继续吃!”
  “是!”
  
  大家都在默不作声吃着馒头,由于天冷,这些白馍有些生硬,凌霄然几乎咬不动,他突然站起来,坐到了印刷厂的门口,就看着那些在街上席地而坐的士兵。
  “张铭,我改变想法了。”
  “三少请指示。”
  “我先不打河北,先将三万士兵调去支援偃师,其余留在这里待命。”
  “属下明白!”
  这一场仗要打得稳,凌霄然突然有些明白顾煜城的想法,士兵的命和自己的决定紧紧连在一起,如果是一条命,任人拿去也罢,可二十万条命,他输不起。
  输不起。
  所以他放慢了脚步,不妄动,却把曹帅撩得心急如焚。
  凌霄然不断进驻兵力到偃师,在1928年一月份的时候,偃师连同半个郑州已经被拿下,曹帅退无可退。
  一月份,迎来了春节。
  凌霄然在军营里过了除夕夜。
  外头的士兵唱了几首军歌,酒瓶被撂了一地,凌霄然也跟着喝了不少酒,才醉醺醺地回到营帐里。
  雪已经积得很厚,这两日大雪不断,其实感觉并不冷,只是有点寂寞。
  妻子在西北,兄长留在武汉,他突然没由来地想着一个人,想着西北,想着家,所以他今晚很早的睡着了,任大家在外面欢笑一片。
  他模糊地梦到顾煜城,还在广州,似乎在谈着话,或者又不是……反正两人走来走去,一会儿又是西安,一会儿又到了医院,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天才刚亮,凌霄然就醒来。
  他抵着自己的额头,宿醉未醒,他复又晃了晃脑袋,喊了一声:“张铭!”
  只见张铭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哈出了不少白雾,他说道:“三少,曹帅今早将所有军队撤出了郑州。”
  凌霄然听罢一愣,随即便大笑起来:“我看他跑,还能跑去哪里。”
  果然是个好消息。
  凌霄然突然想给兄长写一封信,他让张铭备好纸张信封,可是看着那淡黄色的薄纸,他却不知从何下笔。
  兄长:
  只是写了这两个字,然后笔尖又停住了,一个不留心,钢笔尖在纸上化开了墨水,变成一滩墨迹,浓浓地越散越远。
  他抓这张纸丢到了地上。
  ……
  他又想了想,才下笔。
  兄长:
  首先祝贺新年愉快。
  今日一早,我收到捷报,曹帅将所有士兵撤离郑州,这相当于我们将整个河南占据。所以当兄长看到这封信时候,我应该在河北,半年之后,我必定能将河北拿下。
  我不太会写信,但是一时半会又不能见到你。
  兄长,我想你了。
  希望你别再生气,好好养病,定要早日痊愈。
  望身体健康。
  子墨
  1928年1月23日
  ……
  这封信似乎太过简短,他从前甚少写信,如今看来只有短短的几行字,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真是有点糟糕。
  他将钢笔丢在一边,将信套入信封里,墨香和纸张淡淡的香味依旧弥漫在鼻尖,他觉得似乎和信里那些毫无文采的话语格格不入,然后才叫张铭寄去武汉。
  
  这封信在十日后后才辗转到了顾煜城的手中,他依旧还在仁济医院,每天打针吃药,他想了想,活了那么多年,是头一次病成这幅模样。
  他拿着那个信封,上面是凌霄然的钢笔字,小孩的字写得不错,就像他的人一般,俊秀飘逸,却也气势十足。
  他抽出当中那张淡黄色的信纸,没想到上面只是短短的几行字。
  ……
  顾煜城看着看着,不禁就笑出来,特别是那一句——兄长,我想你了。
  希望你别再生气。
  其实他从来都没怎么生过他的气,再何况拿到这一封信,又何来的怒气,反是不知不觉中有些挂念他。
  这时,温瑾漪推门而入,正好看见他的笑容,不禁觉得疑惑:“有什么事这么好笑啊?”
  “子墨寄来一封信。”
  “嗯,然后呢?”温瑾漪也觉得有些好奇。
  “我倒是从没见过有人这样写信,看来要逼着他多读一些书才好。”
  温瑾漪只是笑着,然后扶起他,让他靠在枕头上。
  她看了看放在床头的那封信,轻声低语:“那你要不要给他回一封。”
  “过两日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4 章

  凌霄然在二月中的时候,一鼓作气,带兵到了河北的邯郸市。
  邯郸的雪势堪比郑州,他们开着军用卡车,却只能走得很慢,凌霄然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就下命令让坦克开着碾过去。
  坦克的履带都有些咯咯作响,沾满了雪霜,他们突然看见了邯郸上空出现了飞机,连忙架起了大炮迎击。
  过了好一会,凌霄然拿着望远镜仔细看着。
  那辆飞机越飞越高,直接飞出了邯郸市,但那分明是一辆战斗机。
  不明所以,他们继续前进。
  可是凌霄然有些猜错了,他没想到曹帅会那么坚守着河北,几乎是一种拼死的姿态,导致他也很费力。
  曹帅用大炮直接与他们对炸,但其实他所拥有的大炮射程并不远,所以根本就是以一换几的战斗。
  凌霄然走过满目苍夷的街道,家家户户的门关得严实,其实都一样被炸得破烂不堪,空气中弥漫着血气铁锈的味道,血,肉,洒在落雪之上,显得格外——残忍。
  他其实有些不明白,直到秦雨泽查明了那日的飞机去向。
  那天飞机上是曹帅的一个军官,往南京的方向飞去,只要想想就知道,曹帅在请求谢启宥的支援。
  可是谢启宥真的会来么?凌霄然觉得可能性很小。
  
  从邯郸到石家庄大概一百多公里,凌霄然打算在夜晚的时候驱车直入石家庄,这个河北省最大的城市,也是曹帅驻扎最多兵力的地方。
  石家庄的寺庙算是相当多,青塔,华塔,木塔,香火鼎盛,莫名地让人感觉到心安。
  凌霄然让一股先锋部队在凌晨两点的时候入了城,探听消息。
  而他们就在石家庄的郊外等待天亮。
  
  天还是灰蒙蒙的,凌霄然一宿没睡,就等待着入城的时机。
  正好碰上了融雪时刻,一片雪白的杂草沾上了泥土,显得肮脏不堪,再加上雪迹化开,变为一滩水洼。
  从早上五点,到了响午,那股先锋部队就像消失了一般,悄无声息。
  等。
  凌霄然又开始抽烟,直到了下午三点,他终于没了耐心。
  “三少,现行部队没有消息传出,城里也许很危险。”
  “管不了这么多。”凌霄然将烟头丢到那一片脏兮兮的杂草里,便站起身来。
  他做进了一部军用卡车里,就直接下命令全军进击。
  大军开进了一条‘空旷’的道路,要说空旷确实怪的很,明明是一个城市里的街道,却一个人都没有,只是一些炮弹灰迹洒落在地上。
  恍如一座空城。
  车群浩荡地驶过这条路,直到绕过了拐角处。
  突然一阵机关枪的扫射声!
  幸而他们的车窗均是防弹玻璃,任是这样,子弹也将玻璃划出了斑驳的痕迹。
  凌霄然不禁觉得奇怪,他还坐在车上,却见开枪的对方已经跑得没影了,他下意识地说道:“先别走。”
  他的一声令下,使得车群就滞留在街道上,蜿蜒到远处,都是一帮墨绿色的军服。
  停了大概十几分钟,又是寂静无声。
  凌霄然看着天上的阴霾依旧,但并不影响视线,反倒是那一行列的废弃商铺和楼房,都给人一种错觉,仿佛这个城市荒废已久。
  秦雨泽坐在前座,拿着望远镜在观察着情况……突然,他看见了一行十几人从远处走来,一看军服的颜色,就知道并非自己人。
  “副司令,有人过来了。”
  “多少人?”
  “大概十多个。”
  怎么少……?凌霄然不禁皱了皱眉头,他摇下车窗,拿着望远镜望向远方,不知对方又在使什么诈。
  “先让阻击手准备。”
  “是!”
  凌霄然依旧拿着望远镜,直到那一行人越走越近,他才看到一样东西——那是一面白旗!
  为首那人走到他们的车队前面,阻击手已经用枪对着他们,那人拉开嗓子说道:“副司令——!我们是来归降的——!”
  车上的人均是一怔,没想到曹帅居然会归降,他之前那么强势不屈,连易帜都不肯,何谈归降。
  秦雨泽担心其中有诈,他主动说道:“副司令,我先下车看看情况。”
  “好。”
  车队挤满了常胜街,听说这附近就是开元寺钟楼和须弥塔,烟火似乎有些随风弥漫,连鼻尖都能闻到那紫檀佛香。
  秦雨泽跳下车,两名士兵站在他的前面一路举着枪走着,他来到那一行人的面前,瞥见了那面白旗,不禁觉得疑惑,对着为首的那个人问道:“你是谁?”
  “我是曹帅的部下,章泰翔。”还未等秦雨泽说话,他又追加了一句:“我们全省愿意归降,想请副司令到泰华饭店坐下商谈。”
  秦雨泽反而冷哼道:“既然是归降,那你们的曹帅怎么不出现。”
  “曹帅他……”章泰翔停顿了一下,复又说道:“他现在不在石家庄。”
  秦雨泽掂量一下,望着那面白旗不说话,章泰翔只是带着十几个人来,可是不知后面是否会有埋伏,他也不敢妄下定论。
  他后退了几步,回到卡车旁,轻声对凌霄然说:“副司令,那人叫章泰翔,说是要全省归降,可又称曹帅不在石家庄。”
  凌霄然挑了挑眉。
  春风拂面,细腻的风中夹杂着不知是细雨还是尘丝,只是吹起了一面白旗,略显滑稽。凌霄然只是思索了一阵,便跳下了车。
  “副司令,恐防有埋伏。”
  凌霄然摆摆手,直接往前面走去。
  “你们的曹帅在哪?”
  章泰翔整个人低着头,望着污迹斑斑的青石板路, “副司令……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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