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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一顾凌云去-第63章

小说: 一顾凌云去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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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就算凌霄然怎么生气,也只能作罢,他现在手上要什么没什么,兵权也丢了,西北也回不去,而且自己还被人关着。
  他终于体味到人生的百般无奈,原来有些事,不是自己想,就能得到的。
  
  1938年,贵州,秋。
  政治犯管理所盖在一座山上,这里人迹稀少,甚至连草都是发黄的,光秃秃的山头,偶尔会听到那些狱卒咆哮的声音震彻荒原。
  “妈的,你给老子往前走!”狱卒一边用警棍敲在犯人的身上,而犯人的手上戴着一双铁镣,步履蹒跚地往前走。
  几个女孩瑟缩在角落里,她们都是被家人牵连上个星期才进来,她们呵了呵冻红的手心,然后就不敢再说话。
  其中一个女孩,又往角落里缩,那里本来就靠着一个中年女人,神情淡漠,她不禁心里有些害怕,想说点什么,只好开口道:“阿姨知道那个天天被狱卒骂的人是谁么?”
  中年女人瞥了她一眼,似乎在想什么,然后才道:“你往里坐一点。”
  女孩一听,心里乐开了花,她与中年女人靠在角落里,这个角落最靠近外面那个焚烧的火炉,在冬天也最温暖。
  “阿姨说吧。”
  “那个人姓易,脑子不清楚,你知道么?”
  “嗯……知道一点。”女孩又往里缩着。
  中年女人居然也叹出一口气来,她靠着墙边幽幽说道:“我是亲眼看着他被人打傻的。”
  “啊?”女孩眼中露出恐怖的神情,她害怕有一天这种事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试图逃脱,结果被电网拦到,当时是大半夜,士兵就在那揍他,我们都以为这姓易的死定了,结果两个月他又活了过来。”
  “……”
  中年女人摇摇头,她在女孩耳边吐气道:“其实我以前是他的联络员,现在看他这样,还不如死了算。”
  “别说了……”女孩早已经被吓到,她婆娑的泪珠在脸庞滑落,她把头埋在双腿里,然后又抬头看了看这个姓易的男人,只见他的手脚上全是疤痕,申请呆滞,偶尔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语,但更多时候是张着嘴。
  女孩咂咂嘴,她在想,如果不是这副模样,这个男人长的还算好看,可是这般痴呆……
  女孩又诺诺地问了一句:“那这些士兵要把他赶到哪里?”
  “他们将他送去掏粪,反正他也没了价值。”
  女孩不敢再问下去。
  
  易阳侯在狱卒的催促下,又迈开了脚步往粪池走去。
  他的脑子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只记得有人揍他,揍得他很痛,头也很痛,所以他时不时就会大喊一声。
  他对着那一桶桶粪便,毫无意义地在掏来掏去,然后就会“啊——!”的一声。
  “你在做什么!?”一个士兵拿着警棍又往他身上抽。
  易阳侯很害怕见到警棍,他到处乱跳,一个不小心就把粪桶打到,那些恶心的臭味发散开来,飘散在空气中。
  狱卒连忙掐着鼻子,他抽了易阳侯几棍,然后喊道:“你快把它弄好!”
  “啊——!”
  “啊——!”
  易阳侯抱着头蹲在地上,他一个劲地摇着头,白色的囚服也被沾上了些粪便,变成了一个浑身散发恶臭的男人。
  狱卒也呆不下去,他转身走到了更远的地方,看着易阳侯一勺一勺地在清理。
  另一个狱卒走了过来,他将帽子摘下,不禁叹息道:“有时候看着他也挺可怜的。”
  “你可不能心软。”
  “心软个屁!你我在这里干了多少年,什么没见过?”
  狱卒低了低头,其实他也不想做这种工作,他也想上阵杀敌,杀日本鬼子去!可是他已经工作了很多年,有些事情早已看化了,比如说人性。
  狱卒唾了一口水到地上,他又道:“谁叫他们自个儿作孽呢!”
  “诶,话也不能这么说。”
  “不然怎么说?”
  另一个狱卒望了他一眼,然后搓了搓手,便转了话题:“操,今年这么冷!”
  “是啊。”
  
  监狱外的素花已经全部凋零了,由于这里是山上,偶尔会见到一些白霜,入了夜之后更为明显。
  其实现在不过是十月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5 章

  十月十二日,日军从广东省的大亚湾登陆。
  仅仅三天的时候,惠阳失陷。
  广州城里人心惶惶,早在上个月,总司令携夫人赴重庆,但是留下了重兵看守广州。虽说是重兵,但也足以令人忧心,南京,苏州,北平,哪里不是重兵留守?
  结果呢?
  可是就离这沦陷的时间差不了多久,广州却异常的繁华,有人是想把一辈子赚来的钱都用在歌舞厅上,总之夜夜笙歌,颇有醉生梦死的感觉。
  何春班每天晚上的演出是排满的。
  将近半夜,酒楼才关门,杜染梅和戏班的人走在街头,他看着这入了夜的城市灯火依旧,而原本说要在一德路铺设的有轨电车也停了工,现在到底是……
  钱伯就背着一个二胡,走在后头,他突然说道:“染梅啊,我想回乡下。”
  杜染梅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望着天上的繁星,然后扭头道:“连你也觉得广州守不住。”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又道:“其实我也想把戏班解散了,让你们各自回家。”
  “师傅!”蔓萝突然在后面跑上来,她拉着杜染梅的衣袖,然后说道:“我不想回乡下……”
  “听话,连军队的人都没办法,我们能怎样。”
  “……”
  蔓萝咂咂嘴,不想再说话,可是她不想回乡下,那里有打他的后娘,而且广州纸醉金迷的生活,已经让她坠入梦境。
  她无法接受广州要沦陷的事实。
  
  杜染梅继续朝家的方向走,戏班的人打算先把路线规划好,然后将戏班里的东西抵押了,好换些钱在乡下生活。
  杜染梅与大家一同坐在账房里,只是点着一盏微弱的灯光,钱伯看着账本上的收支,然后道:“我打算翻梅县喽,染梅你呢?”
  “我去哪里都行,先看这些东西能卖多少钱。”
  钱伯点点头,然后又望向蔓萝,他缓缓道:“小丫头,你是回恩平县么?”
  “不要,不想回去。”
  蔓萝鼓浪般地摇头,她望着杜染梅,然后又道:“真的要回去么?我想留在广州。”
  “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
  “但是,但是我家里人都很坏!”
  “……”
  杜染梅和其他人对望了一下,他坐在桌边,抿了一口茶,然后才道:“你要是害怕,那我陪你回去。”
  “唔……”蔓萝又思索了一下,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这一行人终于还是要分道扬镳了,十一月二十一日,杜染梅揣着钱,然后雇佣了一辆车。
  钱伯一早已经离开了,时至今日,他们都能在周围听到大炮鸣响的声音,还有飞机掠过上空,一片的混乱。
  杜染梅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头,然后拉住他们戏班负责端茶的老虎仔,他问道:“蔓萝怎么还不来?”
  老虎仔才十岁,可是人却鬼灵精的很,他老成地说道:“师姐说她有样东西留在茶楼,想回去拿。”
  杜染梅听罢,不禁皱了皱眉,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值得要专门回去一趟,他便说道:“老虎仔,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她。”
  “不用啦,师傅,我想去买些包子在路上吃,顺便去茶楼找师姐。”
  杜染梅望着来往如潮的人海,他站在车旁,复才点点头,“注意安全,快点回来。”
  “得!”
  老虎仔撒腿就往外跑,他以前也做过一些跑腿的工作,因此对那些横街窄巷都熟悉地不得了,他左拐一下,然后跑到一摊包子店前,笑嘻嘻地对老板说道:“四个韭菜包!”
  老板忙乱地翻开那些肉包子蒸笼,然后才瞪大了眼睛看着老虎仔,他抹了抹手,便道:“小孩,你还是别乱晃,赶紧回家吧。”
  “得啦得啦,我买个包子就走。”
  老板嗯了一声,然后也匆匆地开始收拾摊档,而天空上不时有飞机划过,轰隆的大炮声能将人吓个半死。
  老虎仔光着脚又跑到了街角,谁知却看到很多穿着黄色军服的士兵,他们的脸上毫无表情,个个都拿着刺刀,而刺刀之下系的是一面红色圈圈的国旗……老虎仔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能肯定,这不是中国的军队!
  他有些害怕地躲到了墙角,然后看到街上的男男女女都在乱跑,一些士兵就将女人全都抓过来,也不知要做什么。
  老虎仔揣着四个热腾腾的包子,手心里却全是冷汗。
  他看到——
  一个日本兵将一个中国男人挑到了半空中,然后将他甩到了一旁的米包上,血色模糊,而恐怖之极的是连五脏六腑都像流了出来。
  老虎仔吓得一动不动。
  他抹了抹脸,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虎仔又连忙地站起来,街上全是一片混乱,呼喊,大叫,一抹抹血到处横飞,连那些抗日的宣传单,都沾满了人最宝贵的血液。
  他左右看了一下,撒腿就往反方向跑。
  迎面走来两个男人,他们搬着行李,一边走一边交谈着。
  “走快点,日本人来了!”
  “听说那个荔湾茶楼,全被人包围起来。”
  “广州肯定守不住……”
  
  老虎仔一怔,茶楼……对啊!茶楼,师姐还在里面。
  他抹了一把汗,然后壮着胆子往茶楼的方向跑,幸好他认识的路多,专挑小街小巷,还没有遇到日本人。
  可是他已经吓得一把鼻涕了,连手都是哆嗦着的。
  他小个,就从木栏杆里爬了过去,果不其然,他又看见了黄色军服的日本兵,他们大喊大叫说着日本话,听着就让人心里难受。
  茶楼里的酸枝木椅全被打翻在地上,连那道趟拢门都被砸得不见原貌,老虎仔从一片废墟里溜到了戏台后面的房间里,那是戏班以前用作准备的地方,现在已经是灰暗一片,他偷偷地从帘子望到外面去。
  不会吧——!
  老虎仔吓得连包子都掉到了地上,他很想大喊,结果却被一个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巴。
  “老虎仔,嘘,别出声。”
  老虎仔一看,才发现这个人是原来茶楼的伙计,跟他也算是相熟,可是老虎仔的瞳孔却是惊恐的收缩着,不是因为眼前的男人,而是外面的情况。
  他看到——
  一群日本人将师姐按到桌子上,不停地在下流地摸她,吐她口水,还有在……猥琐至极的事情,那群日本人都不要脸的脱下了自己的裤子,然后在扇蔓萝巴掌!
  啪啪!
  几个男人同时在蔓萝身上拍打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充斥在这寂静的茶楼里,连戏台上都不禁回响着声音。
  蔓萝很爱演戏,她最爱的是能和爱人比翼双飞的祝英台。
  长袖善舞,流苏荡漾。
  但是蔓萝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也没有力气喊了,她只觉得身体渐渐的无力,还有身上男人粗鄙的笑容与声音都开始烟消云散……
  “魂离俗世登蓬莱,跳出苦海,双双化蝶齐共舞,同上瑶台,仙界多自由……”
  双双化蝶齐共舞。
  ……
  她记得师傅也很爱这一段词,而且比她唱的要好多了。
  蔓萝原先红润的脸颊,被人打的只剩伤痕,头发凌乱,嘴巴只能张开,然后便再也喊不出声音。
  
  师姐!
  师姐——!
  老虎仔在心里不断地喊道,若不是嘴巴被人捂着,他已经要大哭起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师姐死了,她被人打死了。
  眼泪刷刷地流。
  但是他能感受到身后的男人也很紧张,他的手心全是汗液。
  大概是因为蔓萝经已死去的原因,日本人对她失去了兴趣,转而去搜刮别的人,这里已经躺了好几具尸体,有茶楼老板的,还有其他的伙计,全都是面目全非的模样。
  日本兵往里面又走了几步,终于留意到了帘子后面的地方。
  老虎仔的心不断地跳,几乎要跳出胸腔,他根本平复不下来。
  “唔……”
  忽然后面的男人有点松开了手,他压低声音说道:“老虎仔,等一下我出去,你从后门跑,知道没有?”
  “唔……”老虎仔此时已经听不懂他说什么,他毕竟也就是个十岁的孩子,遇到这种情况,已经要被吓傻了。
  “听到没有?记住不要回头。”
  “唔……”
  那个男人没有再管他是否听懂,然后就把他狠狠地往后门的方向一推,弄出巨大的声响。
  随后男人撩开了帘子,然后走到了外面,老虎仔抹了抹眼泪,终于醒悟过来,直往外面跑去!
  他不知道那个茶楼伙计的下场会如何,但是……他抽了抽鼻子,从墙根的那个小洞蹿了出去。
  他会死吗?
  他还会像以前那个经常把厨房的小菜偷给他吃吗?
  老虎仔失魂落魄地在巷子里横冲直撞地,幸好他没有跑到大街上,不然又是一番扫射,但他只是不停的听着枪炮弹药的声音,在耳边轰炸着,连那一栋栋灰色的砖楼房看起来随时都要倒下似的。
  这里,已经不是广州了。
  
  杜染梅在车旁等了将近有一个小时,他看见不少人已经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出了城,到处都响起大炮的声音,令人心惊胆战。
  连开车的司机都等不及,他伸出头来说道:“杜先生,这日本人都打来了,你看所有人都走了,是不是该开车呀?”
  “再等一下。”
  “再等一下连小命都等没了!”那个司机撇撇嘴,早知就不接这一趟生意,若是为了赚这么点小钱,把命丢了多不值!
  杜染梅坐立不安,他往前走了几步,在人海中寻找熟悉的身影。
  是老虎仔!
  杜染梅喜出望外地看见了老虎仔,他不禁向他走去,却没有看见蔓萝在旁,心中忽然涌起了不安的感觉。
  老虎仔失魂落魄的,眼睛通红。
  杜染梅觉得很奇怪,他一把抱起了老虎仔,然后往车的方向走去,他一边走一边问:“你师姐呢?”
  “哇——”
  不问还好,一问,老虎仔的眼泪就像缺堤般地涌出来,他声声哽咽,但口吐不清楚字,杜染梅极力地听着。
  “师…师…好多人,好多人!”老虎仔忽然的头像鼓浪般摇了起来,但还是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杜染梅将他放到车里,然后摸着他的头,便道:“别怕,师傅在这。”
  “哇——!”老虎仔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一把抓住师傅的衣角,然后哽咽地说道:“师傅别走……师姐,师姐,死了。”
  杜染梅怔住,他所有的动作几乎都滞留在一个时间里,自己带了那么多年的徒弟,居然死在自己之前。
  记得之前他还曾半开玩笑地说道:“师傅以后的生养死葬都要靠你。”
  “唔,师傅你的意思是要娶我过门么?”
  “你一姑娘家的,说话怎么这么不检点。”
  “还不是你教出来的。嘻,不过师傅你就算是想也没用,你太老了,我不喜欢。”
  ……
  杜染梅的眼眶红了,直到被司机一句话打断了一切,司机复又伸出头来说:“可以走了没有?”
  杜染梅听罢便坐进了车厢,他低声说道:“走罢。”
  司机一听便喜出望外,他连忙发动了汽车,就往城外跑。一路上,车里的人都沉默不语,老虎仔靠在杜染梅身上睡着了,而杜染梅迫使自己的情绪安稳下来。
  他摸了摸口袋里放着的那张照片,这场战争,已经害他失去了太多的人,易阳侯,蔓萝……
  易阳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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