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新恋旧-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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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并肩走出病房,走廊另一面靠着窗,简安停下,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吴修道:“没多久就知道了。”一问一答没人点明,心中却都清楚是简安和母亲闹僵的事。至于吴修知不知道原因,简安已经无力追问了。是太累,还是害怕过了头,反而余下一种无所谓的漠然。
简安想了想,道:“我妈挺喜欢贝贝,你常带他去么?”吴修顿了下,“一个月去一次吧。”好好好,和洪斌去得一样勤快。“洪斌知道?”吴修点点头。简安笑了下,原来只有他不知道。
洪斌和吴修都快赶上母亲的儿子,他这个亲生的却一直被排斥在外。感谢和吃味交织在一起,乱糟糟的滋味,让简安理不清自己的思绪。但吴修和洪斌又是不一样的,面前站着的,是自己暗恋了近十年的人。有些事他能够告诉洪斌,却无法向吴修开口。
“简安,”吴修看着他的眼睛,“你只肯依靠洪斌,明明我认识阿姨的时间更长一些。难道我不能帮你么,我们一样都是朋友啊。”简安露出微笑却别开双目,“是啊。可你有了家庭,我总不好太麻烦你。”心中不知高兴还是悲哀,随便扯出的借口竟然也很完美。
吴修却不肯放过他,“这些忙都是我力所能及的,你帮我的时候毫不含糊,为什么不许我帮你?有时候我甚至很嫉妒洪斌,明明是我认识你更久一些。”简安没有说话,嘴角上扬没有一丝勉强。我也很嫉妒君丽啊,明明是我认识你更久一些。但是吴修,世上并不是什么事都依循先来后到。
“简安,”吴修有些表情不自然地垂下眼,“我不想因为……你连朋友都不和我做。”因为什么呢?他不说,简安不敢不能也不想问。他淡淡一笑,“好,那我就请你帮忙了,以后多带贝贝去看看我妈,她喜欢小孩。走吧,进去说话,君丽不见你该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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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
朦胧之中,简安感觉有人轻轻抚了自己的头发。会是谁呢?简安睡得迷糊,喃喃咕哝:“章其铭?”
回答他的却是一声极轻的叹息,触碰发丝的手收了回去。简安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
初秋的午后,身后飘荡着浅黄的窗帘,窗外是无云的碧空。桃源医院解放前是一座教会医院,心内科的病房位于旧楼,罗马式的布局,极高的天花板,让整个病房显得空旷起来。
简安母亲半卧在床头,双手静静摆在被子外。简安刚刚睡醒,还没回过神来,直直地看着母亲,分不清是回忆还是梦境。母子二人对视着,然后老太太首先转开了视线。
“妈。”简安低低唤了一声。老太太不看他,开口道:“你回去吧,我用不着你。”这么多年来,母亲还是第一次对着他说话,简安掩不住唇边的笑,迭声唤道:“妈、妈、妈。”乍一听去,好像孩童叫着妈妈,在外面无论多么自持的人,在母亲的面前撒娇的本能却自然而然地显了出来。
老太太的眼角沁出一些湿意,抬手飞快拭去。简安道:“妈,医生说,你一个人住实在太危险了。出院后,跟我一块儿吧。”老太太似乎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淡淡问他:“你一个人住?”
简安噎了一下,还没等他想到该说什么,老太太已然道:“人老了是不肯挪窝的,我愿意一个人住。”简安正要反驳,母子二人的注意均被对面床位吸引了过去。一个护工端着脸盆走到对面病床,扯着嗓子喊道:“6床,擦身了。”
6床的病人是位苍老得不成样的婆婆,白发零乱,皱纹满面,眼神混浊,脸上麻木到没有表情。护工把她拉起,动作大到几乎要把点滴摇晃下来。婆婆并无任何反应,护工弯腰绞了下毛巾,伸手开始解病号服的衣扣。
简安立刻尴尬地移开目光,母亲忍不住道:“你好歹把床位的帘子拉起来啊!”护工看了他们一眼,气呼呼地拉起了帘子,嘴里嚷嚷着这么大年纪了还讲究什么啊。隔壁床位的病人摇了摇头,向简安母亲道:“造孽啊,6床的老阿姐家里人不太有空来看她,这些人就这样。”
简安胆战心惊,连忙抬头去看母亲。老太太猜到他心中所想,淡道:“我不用别人擦身,可以自己起来去冲淋。”隔壁那位八卦的老妈妈笑嘻嘻接嘴道:“你儿媳妇那么孝顺,让她帮忙嘛。”母亲微笑了一下,简安垂下眼。那不是母亲的儿媳妇,她也不会有儿媳妇。
母子间陷入沉默,简安抬手取了一只吴修送的橙子,剥起皮来。“简安啊,”母亲却忽然低声叹道,“如果没有孩子,老了该怎么办呢?”
简安双手微微颤抖。他作为一个gay当然考虑过这个问题,电视报纸上关于丁克家族的养老问题他偶尔也会关注。但他还那么年轻,这些问题对他来说不比明天的天气更重要。圈内朋友偶尔提到,几乎每个人都能侃侃而谈,什么将来的社会福利更加健全啦,疗养场所更加普及啦,前景似乎一片光明。
但是对于母亲,简安能说什么呢,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像小时候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却发现无论怎样也瞒不了父母。母亲素来好强,如今病倒在床上无奈面对着不肖子,心里肯定不好受。但简安不敢去想,母亲想象着儿子将来和自己一般光景时,会是如何一种感受。
老太太淡淡微笑了起来,“所以,你让我自己住,我不要你来照顾。这是我能教会你的,最后一件事了。”
傍晚的时候,洪斌来了医院,不由分说将简安赶走。“你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待在医院里,以为自己是铁人么?快点回去!我明天已经请了假,来陪伯母,你给我乖乖去上班。”
简安不肯,“你请什么假!我昨天请了好几天假。”洪斌推了他一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出差回来,肯定忙得要死,这个当口怎么跑得开?”简安还要反驳,洪斌直把他扯出病房,“走走走,大呼小叫的,影响病人休息。”简安哭笑不得,明明对方嗓门比他大得多,但洪斌的确说中了,昨天请假的时候主任也很为难,可以说他一个人的缺席影响了整个实验室的进度。“洪斌,”简安几乎无言以对,“谢谢。”洪斌笑着拍了下他的背,“傻子,谢什么?我和小李结婚的时候,记得红包厚一点。”
简安离开桃源医院,坐出租车回了家。站在门外,却意外发现章其铭的鞋子,钥匙只转了一圈,门果然开了。“章其铭?你回来了?”
章其铭刚洗过澡,换上了干净的衬衫和裤子,头发上还沾着水珠。他站在客厅中间,擦头发的毛巾在手中,看起来有一些陌生。简安忽然意识到,他将近一个星期没见章其铭,但一下子发生那么多事,却好像已经许久不见了。
章其铭率先回过神来,笑了一下向简安走来,“下班了?”简安低下头换拖鞋,章其铭蹙了下眉,“你怎么了,简安。最近没有休息好?很忙么?”简安摇摇头,道:“我刚从医院回来,我妈生病了。”
“怎么回事?要不要紧?”章其铭问道。简安扯了下嘴角安慰他,“现在已经稳定了。”章其铭道:“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伯母?”简安苦笑了一下,“不用了。”开什么玩笑,带着男人去看母亲,除非他想气死她。
章其铭顿了一下,点点头,“你自己小心身体。”简安嗯了一声,却尴尬地发现玄关通往客厅的路正好被章其铭堵住了。他累得要死,只想把自己扔在沙发上,不想说话不想思考,但不知为何,却无法在章其铭面前放松自己。明明回眸还是亲密的同居人,转眼却成了让自己拘谨的客人一般的存在。简安抬头看他,无话找话,“你要出去?”
话一出口,简安就后悔了,好像自己在赶章其铭离开。但章其铭洗完澡却还穿衬衫,而不是那套和简安一起买的居家服,或许的确要出门。章其铭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恍惚,但很快点了头,“我还有些事。”
他没说是什么事,简安猜想也许是工作上的。他让开门的位子,再次后悔,章其铭头发还没干,自己却一副迫不及待他马上就走的样子。章其铭放下毛巾,从简安面前走过。
章其铭的胸膛擦过简安的肩膀,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从他身上传来,简安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身体接触的一瞬间,章其铭似乎停顿了一下,却又快得仿佛只是简安的错觉。“简安。”章其铭忽然喊他的名字,简安抬起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又多么疲惫。章其铭深深看他一眼,“你好好休息,我晚了就可能、不回来了。”
简安倚在门框,看着章其铭穿鞋的动作,然后伸手按了电梯的按钮。他们住在三楼,平时很少乘电梯,章其铭等着电梯,目光一直停留在简安身上。
他们对望着,谁也没有开口,不知道对方从自己眼中读出了什么。电梯来了,章其铭倒退着走进,门缓缓关上。闭合的一瞬间,简安也闭上了眼。
那样的眼神,他其实从前在别人身上看见过许多次。简安知道,他们之间已经不对,甚至在他发觉之前就已经开始不对。他突然有种冲动跑下楼梯追住章其铭,叫他不要走,陪自己度过哪怕一个晚上。
但他却连手指也没有动一下。
他实在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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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章 。。。
章其铭在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脚边一旁,小西盘腿靠着沙发,兴奋无比地拆礼物。“章其铭,你还真的买到这个了!哇!限定版!”小西抬起脑袋,满眼星星,“章其铭,谢谢你!”
章其铭淡淡一笑,喝了口水没有说话。小西放下手上的东西,转过头来看他,“章其铭,你不高兴么?”这小家伙倒是会察言观色,章其铭笑了下,“还好。”说实话,心情已经比刚从简安家离开时好了许多,看到小西兴高采烈的模样,自己也被感染得情绪高涨了一些。
小西一本正经道:“你别看我这样,我有时候也会不高兴。”章其铭愣了下,小西现在像宠物一样被养在家里,谁会怀疑一只宠物也有心事?但他怎么忘了那天在火山的小西,如果不是不快活,这个少年又何必夜夜买醉?“所以呢,”小西继续道,“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自己找乐子啊。比如打游戏,看漫画,呼,一会儿就把混蛋事都忘了。”
章其铭失笑,“还有呢?我不喜欢打游戏和看漫画,应该用什么办法呢?”小西想了想,似乎回忆起什么,眼神暗了一下,“找人上床啊。”
话题一下子从幼儿级跳跃至限制级,章其铭低头看去,小西趴在地毯上,真的很像一只宠物狗。章其铭道:“地上脏,你快起来。”小西刚回了句:“胡说,阿姨每天都会吸尘。”便自知失言捂住了嘴。“所以,”章其铭似笑非笑,“打扫的人不是你而是阿姨,是么?”小西转了转眼睛,长长切了一声,“大不了我用第二种办法抵债啊。”
章其铭伸手将小西拎起来,小西看着他,“呐,章其铭,我是说真的。”章其铭没有说话,小西爬到沙发上,几乎坐在章其铭的怀里,“今天晚上,好像打游戏看漫画都不能让我高兴起来。”
还债什么的不过玩笑,真情什么的并不需要,只是拥抱,然后忘记各自的不快。章其铭看着小西,眼前却浮现简安的脸。他工作再累也不用他的关心,他家里出事也不用他的插手,他心里有人更不用他来替代。章其铭的手还搭在小西的双臂上,他想要推开,却把少年揽在了怀里。
接吻的时候,小西温顺地闭上了眼睛。年轻的身体在章其铭指掌间绽放,少年毫不吝惜表达自己欢愉和痛楚的机会,那么诚实自然的反应,紧紧地拥着章其铭不肯松手。
章其铭其实知道,被人需要及依赖,带来的或许只是一时的虚荣和肤浅的快乐。但不被需要或依赖,感觉实在太糟糕。
凌乱的床上,小西睡在一旁。章其铭点一支烟,另一手无意识地把玩着手机。
从各种意义上,他和简安,已经完了。且不说简安不会原谅他的出轨,更何况对象还是简安的朋友。章其铭自身并没有太多后悔的感受,在犯错之前,更早的难道不是他和简安之间两个人的问题?
同样,他也没有什么愧疚感。章其铭从不忠于任何人,他只忠实于自己。今天就算不是小西,也会有别人,就算不是现在,将来也总会有一天。章其铭回想起初识简安之时,吸引他的正是简安身上若有似无的距离感,而后来才发现,这种距离竟是难以跨越的鸿沟。章其铭认输了,他没有办法把这块冰冷的石头捂热。既然如此,那还是分开吧。
新建短信被打开,又被取消,这样一件事,终归还是当面说比较好。不小心按了日程,却发现后天又要出发去日本。章其铭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决定回来后再和简安分手。
母亲出院后执意回了家,学校里的工作也总算平缓下来。简安抽空在下午就溜回家,扫地擦灰,整理屋子。
卖旧报纸的时候,一本杂志从报纸堆里滑落下来,简安弯腰去拾,发现杂志翻开的那一页他和章其铭曾经一起看过。
类似情感咨询这样的栏目,标题是:你能够忍受恋人的身体出轨还是精神出轨?简安还记得当时章其铭笑问自己,他没好气道,我干吗要忍受,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不都是出轨么?章其铭却来了劲,执意要他二选一。
简安想了一会儿,道:“精神出轨。”至于章其铭问他为什么,他也很难说清,只推说是直觉。现在,坐在午后纤尘飞扬的阳光里,简安自嘲笑了一下,为什么不能忍受身体出轨却能忍受精神出轨呢?大概是因为严格算来,自己一直都在精神出轨吧。后来章其铭又问虽然不能忍受但是能够原谅么?简安笑起来,你是不是出轨了所以特地来试探口风?最后却还是点了头,我只原谅一次。
曾经有人教过简安,如果在乎的人犯了错,无论多么生气,都再要给他一次机会。当然,也只有一次。
自从那天章其铭离开,便再无联系。简安甚至不知道他又在哪个国家了,什么时候出发,会不会已经回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莫名其妙,简安想和章其铭谈一谈,现下并没有机会,他也无法肯定谈话的结果一定是积极的。
手机里有短信进来,是洪斌。“你今天下班有空么,我有事要和你说。”洪斌这小子藏不住事,难得玩神秘主义那么语焉不详。简安一边哀叹难得的空闲又没了,一边回复洪斌我直接来公司等你。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简安换了衣服出门。秋日的午后阳光温暖却不炙热,天果然黑得快,等简安到洪斌公司大厦外的时候已经只余夕阳了。
洪斌行色匆匆,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他把简安带到附近街角的一个咖啡厅,想要喝一口咖啡却被烫到,狼狈地捂住嘴。简安被他的局促也弄得有些不安起来,“喂,你到底想说什么?”
洪斌欲言又止,直到简安差点不耐烦,才开口道:“你和章先生最近怎么样?”简安没想他突然谈起这个话题,道:“我们都忙,几乎很少见面。”话说出口,他突然预见到洪斌想要说什么,一种奇怪的感觉浮现上来。胸膛内的心跳声一下下的传来,并没有任何紧张,仿佛等待着宣判,直到尘埃落定。
洪斌咬咬牙,豁出去般道:“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公司里茶水间的八卦话题都围绕着章其铭。你知道,我们在同一幢大楼上班,听他们公司的人说,章其铭前几天去日本的时候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