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新恋旧-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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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不好，走神得有些厉害，男孩子生气了，噘起嘴撒娇的样子，还是很惹人喜欢。但是章其铭拿小勺搅了搅咖啡，分手的情绪反而愈加强烈。
他的感情来得快，去得更快。不少人说过他是个混蛋，章其铭只能耸肩，动心的时候是真，没有了感觉，也是真。他倒并未以自己的花心而感到自傲，偶尔甚至有些怀疑是否自己就这样情人一个接着一个地换到老。但他的信条是，感觉如果要走，谁也抓不住。
男孩子气坏了，脸有些扭曲变得不好看，章其铭转开目光，往露天咖啡店外的商场内瞄了一眼。不料，却看见了熟人。
章其铭整个下午百无聊赖的心情突然有些兴奋，身体的反应快过思考，已然站起身来。他拿起桌上的账单，对男孩子说了句我有事先走了以后再联系，便快步走到门口买单走人。男孩子目瞪口呆，随后沮丧地把身子陷在座位中，开始懊恼地反省刚才不应该对章其铭耍脸色。
简安站在观光电梯口的导购牌前，找寻着儿童专柜在几楼。他仰着脖子看了一会儿，努力和一个个不熟悉的品牌名称作斗争，最后只好认输。简安开始后悔来了这家新建的百货商场，他果然还是比较适合那种二楼女装三楼男装四楼儿童天地的传统模式。正考虑着是撤退还是硬着头皮逛，肩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一个男人在身后问道：“简先生？”
简安转过头，看见了章其铭。在这样一个工作日的下午，在略显空旷的百货商场遇见章其铭，简安有些意外，“章先生，怎么这么巧。”章其铭笑起来，“我刚陪朋友买完东西，简先生也来买东西？”简安点点头，犹豫了片刻，才道：“来给朋友的儿子买生日礼物。”
简安的脸上流露出微许的窘迫，连自己也没有察觉，章其铭却瞬间明白了窘迫的由来。他抬头认真看了看导购牌，指着五楼一个英文名字的品牌道：“这个牌子是专门做男孩子的玩具的，我觉得不错。啊，小孩子多大了？”简安有些反应不过来，“三岁。”章其铭笑了笑，“那正好。我陪你去五楼看一看？”
直到进了观光电梯，简安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上次他被章其铭用一句话带出了酒吧，这次又毫无主意地跟在了他的后面。简安的目光落在章其铭的背影上，心中不由感慨，难怪他有资本来学校做演讲，举手投足之间的确带着一种虽不霸道但令人难以拒绝的气场。
电梯到五楼不过十几秒的时间，章其铭用手挡住门，等简安出来后，才走出电梯。他抬手指了指右边的一家专柜，“就在那里。”
店面不大，墙壁上的广告是两个外国男孩子抱着玩具笑得比太阳还要灿烂的黑白照片。专柜小姐笑容甜美，询问二人需要什么帮助。简安说是给三岁的孩子买礼物，小姐将他领到一角，介绍这些全是适合低龄儿童的。
小姐殷勤地推荐着。玩具手枪？不不，太暴力了。电动火车？但是贝贝已经有一套了。飞机模型？似乎没太大意思。章其铭看着简安始终找不到满意的礼物，问道：“简先生，你朋友是什么职业的？”简安说是老师，章其铭伸手指了一套玩具，“你看这个如何？”
简安眼前一亮，章其铭指的是一套益智玩具。专柜小姐察言观色，立刻补充道：“那套玩具适合四岁以上的儿童，但是如果小朋友特别聪明，也是很好的礼物。”没有人不喜欢听漂亮话，简安是贝贝的干爹，和他亲爸亲妈一样，不能免俗地认为自家宝贝是全世界最聪明的孩子。他满意得不得了，小姐也高兴地开了票，皆大欢喜。
去收银处付钱的途中，简安却有些愧疚了。他想象着星期六，自己提着礼物去吴修家，脑中闪过的第一丝念头并不是贝贝会不会喜欢，而是吴修会对自己说什么。简安很喜欢贝贝，贝贝也亲他这个干爹，他知道自己不会有孩子，所以一直把贝贝当亲儿子疼。但那个想法却似阴影一般一直挥不去，他对贝贝好，究竟出于几分真心？他难道能够否认，自己所做的一切完全没有做给吴修看的意思？
他不能。他知道，他虽然喜欢那个孩子，但更喜欢孩子他爹。
章其铭敏锐地察觉到，简安的心情突然变得低落起来。他回想了一下购物的整个过程，并没有任何能让简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二人乘电梯到了商场的一楼，章其铭问：“你去哪里？我送你。”
时间尚早，简安想起实验室里还有一点事情，便道：“我回学校，不麻烦你了。”章其铭笑道：“哪里麻烦了，和我回公司是顺路。”简安不好再拒绝，等搭完顺风车回到办公室，才想起来章其铭的公司大厦和学校根本是两个方向。
实验室里有个小姑娘，是简安的研究生唐妙，看见他回来，颠儿颠儿地凑近，“老板，你不是中午就回去了吗？”简安和她向来没大没小，“我不能来突击检查么？”唐妙切了一声，跟着他走进办公室，瞄到桌上的购物袋子，大惊小怪道：“老板你好款，这家的玩具很贵啊！”简安白她一眼，唐妙欲言又止状，“只是想不到老板你那么大了，还……”“想什么呢！”简安没好气，作势去赶她。小姑娘咯咯乱笑，逃出了办公室。
简安静静站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新建短信：“我是简安。今天谢谢你了。”收信人正是章其铭。不一会儿，手机轻轻地震动，章其铭的回复有些漫不经心，却又透出无限可能，“改天请我吃饭吧。”
＊＊＊
亲爱的Jason
最近好吗？
昨天是实验室成立日的十周年庆，我们在草坪上举行了派对。大家谈起你，都很想念你。十周年庆的电子纪念册终于完成了，老板让我寄一份给你。你看，就在附件里。
上周末我和Peter去乡下度假，在河边搭帐篷露营的感觉真是太棒了。下次你来的话，我一定会邀请你也去尝试一次。
附件里还有几篇最新的文献。同时我有一些问题想和你讨论，期待你的回信。
你的朋友
Frank
简安下载完附件，先简单浏览了一下Frank发来的文献，随后点击打开了实验室的电子纪念册。
他有些意外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照片，那是他刚到英国不久的一张合影。老板，Frank，还有几个其他同事，大家笑得很开心。简安心想昨天的派对也一定很不错，只可惜他已经离开了。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他现在应该还留在英国。简安的思绪停顿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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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星期六天气很好。
“安安叔叔！”简安刚出电梯门，一枚重炮炸弹直向他冲来。简安弯下腰，一把举起贝贝，“啊哟，小寿星！”贝贝咯咯乱笑，挂在简安身上不肯下来。
“简安，你来啦。”刘君丽站在门口，双手在围裙上擦干，替简安摆好拖鞋。简安要换鞋，放下贝贝，把手中提着的袋子递给他，“这是安安叔叔送你的礼物，快去看看喜不喜欢。”贝贝一声欢呼，大喊着我最喜欢安安叔叔了，抱着玩具袋子往屋里蹿去。
刘君丽眼尖，“这个玩具牌子很贵啊，我们平时都不舍得给他买。”简安笑笑，“过生日嘛，难得的。”吴修从厨房出来，笑道：“你就知道宠他，这小子天天念叨你这个干爹，我和丽丽都吃醋得不得了。”
这夫妻俩竟然还穿着情侣围裙，简安心中一紧，却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笑起来。刘君丽推一把吴修，“鱼还烧着，你去看好。”转头招呼简安：“站门口做什么？快去里面坐，洪斌已经来了。”
洪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脑袋上套着贝贝的睡帽，那模样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简安忍不住笑出声来。洪斌一看见简安，连忙长吐出一口气，“你总算来了，快快，我可对付不了贝贝小祖宗！”
洪斌是吴修读大学时的室友，连带着便和简安认识了。但吴修同学重色亲友，常常陪着刘君丽不见踪影，日子一长，反而是简安和洪斌关系更好了。
贝贝拆完包装，兴冲冲捧着玩具从房间里跑出来，“安安叔叔，我们一起玩！”简安笑起来，陪着贝贝坐在地毯上，开始研究这套号称开发智力的玩具该怎么折腾。洪斌总算解放，把握着电视机的遥控器指点江山，偶尔损损简安捧捧贝贝，遭到小寿星怒斥：“不许说安安叔叔坏话！不许把灰兔子帽子摘下来！不许从少儿频道调开！”
洪斌垂泪，刘君丽替简安泡上一杯茶，顺便提醒儿子，“贝贝，马上就要开饭了，不要吃太多零食。”贝贝懒洋洋地哦了一声，一趁她转身便拾起盘子里的巧克力塞进嘴里，一面得意地看着简安。简安微微一笑，拿起盘中最后一块巧克力，递到洪斌嘴边。洪斌正被少儿频道的机器人大战迷住，全然忘我，啊呜一口吞掉巧克力。贝贝一声哀嚎，冲着洪斌怒目而视。可怜洪斌，还不知道自己在小寿星心目中又下降了一个等级。
正式开饭了。刘君丽摆了一桌子的菜，一边还客气道：“没什么好东西，大家随便吃。”洪斌夸张道：“嫂子你真是太谦虚了。”吴修替众人布好碗筷，白他一眼道：“你也快去找个老婆不就好了。”洪斌垮了脸，“现在的女孩子要求都很高的，哪里看得上我。”
简安坐在洪斌和贝贝的中间，心里有些紧张。他们已经到了适婚年龄，至少都应该开始考虑，但婚嫁永远和他扯不上关系，这个话题对他来说危险又尴尬。吴修和刘君丽在大学相恋，几乎一毕业就结了婚，当时很多人不能理解，但现在感情还那么好，儿子都已经三岁。
简安抬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夫妻二人。刘君丽并不是那种第一眼美女，但皮肤白皙眉眼清秀，看久了很是赏心悦目。她和吴修在同一所高中工作，吴修教物理，刘君丽教英语。吴修没有大学时候那么瘦了，想来也是贤妻照顾有加的功劳。
那厢，洪斌终身大事的话题仍在继续。女人都是八卦的，为人师表的刘君丽也不能例外，已经开始盘算办公室有几位单身的女老师，适不适合介绍给洪斌。吴修略带一些宠溺和无奈看着兴致勃勃的二人，忽然回眸对上简安的视线。简安还来不及闪躲，吴修微笑道：“最近工作怎么样？”
工作是一个安全的话题。简安颔首道：“还好。”吴修道：“顺利就好。应该就定下来了，不会再去国外吧？”简安笑了笑，“短期内没这个打算。”顿了顿，他问道：“你呢？还在教高三吗？”吴修苦笑道：“现在带的班是高二，但一过暑假就要升高三了。”简安关切道：“你暑假好好休整，明年肯定又很累。”
吴修笑起来，尚未来得及答话，洪斌插…进来打趣道：“你们都是书香门第教师世家，我和你们混在一起显得格外没文化。”刘君丽笑道：“你别挤兑人家简安，他是大学教授，和我们中学老师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是副教授，简安默默在内心纠正。他知道刘君丽也就是开玩笑，没有半点恶意，但不知为何却有一种硬被扯开、和吴修划分成两种人的感觉。他讨厌自己这样过于敏感、女人一般的胡思乱想，拍了拍身旁贝贝的脑袋，“你们干嘛冷落小寿星，他才是主角！”
贝贝正坐在桌边和虾子奋斗。吴修和刘君丽的家教很好，贝贝和大人坐在一起吃饭绝对不会插嘴，不像现在一般孩子自我意识过剩，理所当然认为整个地球围着他转。“贝贝9月份就要上幼儿园了吧，你们已经决定好了吗？”洪斌问道。吴修道：“就是我们学校附属的幼儿园，离得近，接送方便。里面也有许多贝贝认识的小朋友，5班方老师的女儿也在。”
洪斌对于八卦素来敏锐，连小孩子也不肯放过，顿时挤眉弄眼道：“贝贝，怎么，那个方老师的女儿，是你的小女朋友么？”贝贝不屑道：“我才不和女孩子玩。”洪斌大笑，“嫂子，听到没？你儿子将来肯定孝顺，绝对不会怕老婆！”贝贝喝了口果汁，不紧不慢道：“我以后要和安安叔叔结婚！”
洪斌顿时石化，桌面上一时静默。然后吴修第一个噗嗤笑起来，刘君丽也笑个不停。“简安啊，”吴修笑道，“你竟然被贝贝调戏了。怎么样，不如就从了我儿子吧！”洪斌扭头无比同情地看着简安，“你竟然降辈了，来，让叔叔好好揉揉。”
简安以为自己的心脏就快要停掉了。看着桌上众人好笑的反应，他却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如果、如果吴修和刘君丽知道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同性恋，还会毫无顾忌地开这样的玩笑么？他们会怎么看待他呢？
还是刘君丽最先看出了简安的脸色不对，连忙道：“简安又不像你们那么皮厚，不许再说他了！”简安笑了笑，却不清楚这个勉强的笑容究竟泄露了哪些情绪。
气氛有些僵了，还好贝贝拉了拉吴修，“爸爸，可以吃蛋糕了吗？”吴修把儿子抱到腿上，“好，你去把蛋糕拿来吧。”
接下来便是插蜡烛，吹蜡烛，拍照，许愿，简安被众人推搡着和贝贝一起切蛋糕，洪斌笑问：“贝贝，你许了什么愿？”贝贝一脸无邪道：“我想要爸爸妈妈给我生个小弟弟！”
众人再次僵住。洪斌似笑非笑地瞅着吴修夫妇，对贝贝道：“这可怎么办，不符合国家政策啊。”好奇宝宝正要发问国家政策是什么，刘君丽哭笑不得道：“贝贝，你从哪里学来的话？”贝贝想了想，认真道：“电视里都这么演。”
吃完午饭，小家伙有些犯困，被刘君丽抱到卧室午睡，简安和洪斌便顺势告辞了。吴修问简安：“你怎么来的？”简安说坐公车，吴修站起身，“走，我送你。”简安的心跳忽然加快了两拍，洪斌却道：“我开车来的，顺路把简安带回去好了。”吴修顿了顿，说那好吧。
他将两人送到门外的电梯口，直到电梯来。在楼下的停车位，简安在上车之前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吴修站在阳台上，微笑着朝他摆摆手。然后，他低□子坐进车里，便看不见了。
车子驶出吴修家的小区，简安道：“刚刚都没问你，你最近怎么样了？”洪斌道：“我还能怎么样，就一个小职员，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没劲。”简安笑道：“那就听君丽的安排，去相亲好了。”洪斌来了劲，“你还别说，刚刚君丽说坐在她隔壁的那个李老师，我听着觉得还不错。”简安乐了，“那你可得催催君丽，别让机会溜了。”
洪斌美滋滋了一会儿，问：“你呢？从英国回来没交新朋友？”洪斌知道简安是gay，上大学的时候他撞见过简安和第一个男友牵手。简安惴惴不安了一夜，结果第二天洪斌就跟没事人一样，照样和他称兄道弟，共同分享了一个秘密，反而愈发亲近了。洪斌曾不解问他，明明吴修和他关系那么好，但他却要这样死死瞒着吴修？简安笑笑没有回答，如果全世界有谁简安最不想让他知道，那个人一定就是吴修。
简安含糊了一句混过去，问：“我妈最近还好吗？”洪斌说：“老太太挺精神的。”简安歉然，“这么些年总是麻烦你了，她一个老人家我实在不放心。”洪斌叹口气，“你跟我客气什么。但简安，不是我说，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母子连心，她再倔强也不可能永远不认你。”简安笑一笑，没有说话。
简安就是这样，如果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他也永远只是微笑，表情那么得体，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