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归途-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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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就轻声关了门,走了。
贺子扬从梦游似的心绪里勉强回神,觉得贺子漠诡异得让他感到不安,这人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别有所图,可他真的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还有什么可图的呢?
一晚上都在男人给的温柔和折磨中沉浮,贺子扬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梦里的贺子漠面容模糊,声音也时隐时现,他一直追着那人的影子跑,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到一棵巨大的槐树下,男人终于停住脚步,他追上去,用力抓住他的手臂,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叫他,那人背对着自己站立了很久,终于缓缓转身,贺子扬感到心跳在那一瞬间蓦然停止,那张熟悉的面孔竟然消失不见,五官一片空白,唯有一个巨大的黑洞从那人的脸上开始放大,再放大,最后生生把男人卷进黑洞里,连同周围的一切,一刹那全被吸了进去。
贺子扬惊得猛然睁开眼睛,伸手摸了一脑袋冷汗,他呼吸急促地瞪着天花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梦。这个梦太诡异,让他整个人都绷紧了神经,脑子里一团乱麻,心里很慌。
天还没亮,屋子里寂静无声,贺子扬好半天才平静下来,受伤的胳膊疼得火烧火燎,他皱眉忍着,在床上滚了两圈睡不着,便单脚蹦着起床,废了好大力气才爬下床蹦到了门口。他想去洗手间冲凉,胳膊实在烫得难受,可还没等打开门,就听到一个轻微的开门声,像是贺子漠屋子的方向。也不知怎的,他忽然就做贼似的推开一个门缝,偷偷摸摸地从门缝里往外瞅,果然看到贺子漠起了床,穿着睡衣往洗手间走。
前几天一直没注意,贺子扬这才发现不对劲,贺子漠以前从不穿睡衣的,他总觉得那男人没安全感,总是要把自己武装起来,从来都是穿着衣服睡觉,在家里也从来不是这么休闲安适的模样。
一旦怀疑起来,一切看着都开始不对劲了,他细细地想,从门缝里看到洗手间镜子里倒映的贺子漠的身影,那人总是先洗脸后刷牙,可贺子扬惊疑地发现,眼前人竟然先挤了牙膏,很自然的习惯动作,然后慢慢刷完牙了,才开始洗脸。
贺子扬感到心脏忽然跳得很快,突突突机关枪似的在心口乱蹦,他咽了口唾沫,目光紧紧盯着对方,看到他收拾完自己就去厨房开始倒腾吃的,这再次让贺子扬想起来,曾经的贺子漠是从来不下厨的,一个三十年没碰过柴米油盐的男人,会突然做出那么好吃的饭菜么?
贺子扬觉得自己的思维向一个诡异的方向狂奔而去,他越想越惊骇,抖着手慢慢把门推回去。昨晚的梦又浮现在脑海里,他说不清楚那代表什么,可直觉告诉他,现在的贺子漠很不正常,难道……难道是自己把他的脑子撞坏了?
贺子扬回过神儿来,觉得这个解释似乎行得通,他犹犹豫豫地又推开门,却看到贺子漠正好往自己这个方向走,他吓了一跳,赶忙把门推上转身往床上冲,脚下却一个趔趄,扑通一声坐倒在地。门外的脚步一顿,然后急急地走过来,还没等贺子扬爬起来,就见门被拉开,贺子漠高大的身影笼罩着自己,立刻蹲下…身把他拉起来,“怎么摔了?疼不疼?”
语气里的关切显而易见,贺子扬又愣了,十分复杂地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难道真的把他的脑袋撞坏了?不、不对……脑子坏了,习惯会变么?那么多小习惯,怎么会全都不一样了呢?
贺子扬越想越乱,连云修跟他说什么都没听进去,他恍惚了半天,回过神时已经被对方拉到了洗手间,胳膊上清凉的水流让他激灵了一下,云修像是感觉到他胳膊上滚烫的热度,拉着他到水龙头底下冲凉,男人微微皱着眉,手指上的动作很轻,看着他通红手臂的眸子像是很担忧似的,“怎么这么烫……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好不好?”
这种带着征询的口吻让贺子扬更是烦乱,他勉强压下心里的惊疑不定,不耐烦似的说道,“不去。”
云修对他的倔脾气也见怪不怪了,只好给他冲了一会儿水,又涂好药膏,把人拉到餐厅,“那我晚上请一个医生过来给你看看,你今天在家好好呆着,最好不要出门,嗯?”
贺子扬皱着眉,没搭理他。
云修也没指望他回答,盛了早餐端到他面前便自顾自吃了。吃完饭,又嘱咐了一些,他留了点现金便拿上包出门了,贺子扬端了半天的脸色总算松垮下来,赶忙一跳一跳地跳到窗前,亲眼看他走远了才心事重重地倚靠在墙壁上。
其实仔细想想,真的很不正常。贺子漠为什么会留下自己呢?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活着,对那男人是个莫大的威胁,可那人不但不起诉自己,还把自己留在身边,现在更是放任自己去竞争对手的公司。
他实在想象不出贺子漠做这一切的理由,脑袋坏了?疯了?还是精神出问题了?
贺子扬揪着眉头想了半天,实在想不明白,他略微犹豫了一下,终于伸手拿起桌上的电话。
自己在美国留学的时候认识了不少朋友,大部分也是研究学者,也许……问问精神科系方面的同学会有点收获?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愚蠢,可没办法,问一问总比自己瞎琢磨好。
电话接通,对面传来一如既往热情洋溢的声音,“哈罗,欢迎致电克洛斯神奇疗养院,请问您……哦不!朱莉!快把这只蘑菇拎走,让他换个地方生长……什么?那告诉他这里是旱季,缺少雨水的滋润……恩恩,可以了……哦亲爱的,不好意思这边出了点状况,欢迎致电克洛斯神奇疗养院,请问您是想咨询点什么?”
贺子扬沉默片刻,半晌才抽着嘴角呵呵两声,“老朋友,你还是活得这么精彩……我是安迪。”
“哦,安迪!”那边怪叫一声,兴奋地喊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克洛斯是他在麻省理工见识到的几个怪才之一,这人是研究精神病人的,不过贺子扬一直坚信,这人最该研究一下的就是他自己。这人抽风的频率就和青春期少年性…冲动的次数差不多,贺子扬想到学校里这人匪夷所思的各种奇葩举动,忍不住就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当然是有事儿找你,嗯……找你诊断一下精神世界。”
“哦,安迪,我一直觉得你的精神世界非常曼妙,说实话,你当初拒绝加入沃克鲁研究所是一件非常愚蠢的决定,就像我的一位病人明明可以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水獭,却天天把自己定位成一个撒哈拉沙漠里的骆驼,这是为什么呢?我非常得不理解。”
“……为什么要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水獭?”
“哦,这位病人怕水,我想他可以动用自己的想象力克服这个缺陷,想象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当你完全沉浸在那幻想里的时候,你会感到你的身体开始慢慢发生变化,变得越来越小巧,轻灵,就像一个……”
“水獭,”贺子扬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找他问问题绝对是真正意义上的愚蠢,“好了克洛斯,我觉得我是不小心拨错了号码,你继续治疗你的病人,我就不打扰了。”
“你这就不对了,”克洛斯显得很生气,“我听得出你的精神世界已经濒临崩溃,这比我眼前这只蘑菇还要严重,说吧,我会尽可能纠正你的思想,你不可以自暴自弃,更不可以放弃治疗。”
“……”贺子扬瞪着手机半天,终于自暴自弃地说道,“好吧,我是想问你……”他顿了顿,慢慢皱起眉来,“一个人突然性情大变,连习惯都和以前不一样,甚至做出一些……特别有违常理的决定,你说是因为什么?”
克洛斯短暂地停顿一下,然后半开玩笑地说道,“说明他该到我的疗养院来瞧一瞧。”
贺子扬不耐烦道,“我跟你说正经的,你以前有接触过这种病例吗?就好像……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对,就是这种感觉。”
克洛斯沉默了良久,贺子扬又催了他几声,对面才慢吞吞说道,“这个嘛,大致三个可能性。”
“什么?”
“第一种很简单,主观上他营造的假象,也就是他故意做出来的骗局。”
“……”贺子扬咬住唇,暗暗握紧了拳头,“然后呢?”
“嘛,还有就是精神分裂了吧,这可是我研究的长项。”
贺子扬一惊,眼皮一跳,“不、不会吧……”
克洛斯十分鄙视地切了一声,“这个你都难以置信,那第三种可能性,你一定又觉得我是在说梦话。”
贺子扬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努力镇定,“什么?”
“还有嘛,那就是灵魂穿越,壳子里已经是另外一个人啦。”
贺子扬脚下一个踉跄,没站稳,啪地一声狠狠摔在了地上。
答案
云修刚到公司,正看到苏瑾坐在办公室外低头翻看着之前签订的一些合同,听到响动,男人抬头看过来,然后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恭敬地垂头,“贺总早。”
云修嗯了一声,过去扫了一眼他桌上的文件,“朱峰来过没有?”
苏瑾摇头,从桌上抽出一张纸来,“这是朱峰之前给过我的备用案,说如果您对他的第一方案不满意就把这个交给您,不过既然要重新策划,您现在看看他备用案也好,估计新方案也会是差不多的思路。”
云修接过来,有意无意地扫了他一眼,点头笑道,“辛苦了,那你先忙,我进去了。”
“好的。”
云修进了屋把门关上,草草看了一遍那个备用案,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个事。朱峰他们已经养成了通过苏瑾找自己的习惯,连备用案、签约合同都在他那里预留一份,这个人跟在自己身边难免会束手束脚,贺子漠也是冲着这个目的,让他暗中监视自己。万一这人还时不时查看一下自己的资金流动记录,那可就麻烦了。
云修坐回靠椅,低头看着那备用案半晌,然后目光慢慢移到桌上的台历上,心里暗想,看来,计划有必要提前了。
“朱峰,”电话没响两声那边就接起来,云修也不废话,直接说,“我这两天有事,大概要出差三天左右,你写好的策划案发我邮箱就好,等我回来大家再开个会。”
朱峰没多想,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老大,你要去哪儿啊?”
云修想了想,说道,“去外地谈一笔生意,谈成再说,就这样,辛苦你了。”
“哦了,客气啥,你放心吧!”
云修挂了电话,走到里屋把加锁的书柜打开,然后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文件夹,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白纸黑字的投资书,厚厚的一沓,是郊西一处地皮的投资规划。这也是他刚得到的消息,腾凌地产最近正在融资投建郊西的一处项目,那片地皮条件过硬,依山傍水,腾凌打算把它和郊西的旅游区结合,做高档度假酒店,七星级标准,是个大项目,暂时取了个“碧水融天”的名字。这项目还在筹划阶段,融资这一步也才刚冒了个头,云修能知道这个消息也算巧合,那天他去工商局给云笙注册公司,接待他的那个人一看他的注册资金吓了一跳,没敢自己签,叫来了他们的一个小领导。那小领导姓张,来头不算小,是个副局长,一头地中海大腹便便,一看就是酒肉饭局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特别会扯皮。张局一看云修的派头,再看了眼他注册公司的性质,便笑吟吟地让他一路畅通无阻地一小时内办完了所有手续,还交换了名片眯着那双一条缝似的豆丁眼笑着说,常联系。
云修之前就是在官场里混的,这人几个眼神他就心知肚明,到了晚上他主动请那张局吃了顿饭,二人一来二去便混成了地道的狼狈为奸。
张局说郊西那儿最近有动静,不少建筑公司和房产公司都盯着,他老人家仙儿似的掐指一算,没跑儿,绝对是腾凌把地皮抢到手。最后还真就让他说对了,云修也一直关注这个项目,腾凌刚把地拍下来,张局得了消息就赶忙联系了云修,天…朝有人就是好办事儿,云修知道他的意思,可却打了另一个主意。
搭上腾凌的老总接手这个项目的建设工作,那是小活儿,投了钱和腾凌荣辱与共,那才是真正的分羹,云修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把DREAMER的账务查了个底,再加上能查到的贺子漠的所有积蓄,把流动的隐形资产都抽出来,加在一起能腾出个三四亿,他算了一下“碧水融天”的融资计划,这些钱全投进去,就算不是最大的股东,至少也能排进前十,和腾凌的这笔买卖做成了,之后还能有更多的投资机会,这样一来他既能把这些钱转移了,还能让钱生钱,怎么看都是一个划算的生意。他思来想去,觉得这事儿虽然有点冒险,但还算靠谱,毕竟腾凌是地产业的翘楚,项目有保证,这些钱打水漂儿的几率很小。
云修又细细翻过手里的投资计划书,这是他前段时间委托一个风投公司做的规划,他越看越觉得可行。融资的消息还没有外露,自己现在过去谈判,成功的几率很大。这么想着,云修把投资书收好,然后取了早就拟好的合同书,便锁好柜子走出了里间。
一整天把公司的事情交代处理得差不多,云修腾出来了三天时间,当老大最大的好处就是不需要和任何人报备自己的去处,云修心情不错,下班的时候看到苏瑾还颇为亲切地打了个招呼,“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正收拾东西的苏瑾愣了一下,犹豫着说了声是,就看着男人噙着笑慢悠悠地走远了。
苏瑾正愣神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回身一看是杨俊宁,男人也正盯着云修渐远的背影,半晌才回头说道,“朱峰的策划案写完了没?”
苏瑾摇头,“还没有,怎么也要两天吧。”
杨俊宁看看他桌上的一堆备份文件,说道,“这种初稿一般只会给子漠一个人看,不过好在他以前交代过,朱峰他们都会给你抄送一份,你拿到策划案第一时间给你家里那个贺子漠看看,看他怎么说。”
苏瑾抬头看他,抿了下唇说,“你……还不是很相信他的话,是吗?”
“八成信,”杨俊宁低头,手指敲了敲桌沿,“我还是想谨慎一些,你先盯着他就好。”
苏瑾沉默一会儿,点点头。
“这个云修……任由贺子扬去莱奥,还以此为理由重新策划一个新方案,你觉得他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目的?”
苏瑾看了他一眼,微微皱起眉说,“我问过子漠,他说暂时也看不出来,让我们静观其变。”
“……”杨俊宁抬眼看着云修离开的方向,半晌才说,“总之还是看紧一点,这个人不简单,我总觉得……他不仅仅只是想坐稳这个位置。”
苏瑾嗯了一声,“先不要轻举妄动吧,反正任由他怎么折腾,只要子漠变回来,一切就结束了。”
“嗯,说起来,”杨俊宁像是还有些难以置信,“真的有那样的灵媒师?子漠找得如何了?”
苏瑾笑了笑,说道,“有了些新线索,之前在美国的亚特兰大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后来那个发疯的人又恢复正常,应该就是灵媒师把他的灵魂治好了,有个消息说那发疯的家伙是3K党的一员,说明那人在亚特兰大活动过,而且至少,接触过美国的3K党,可以确定的是,那人是一个黑发黑眼的中国人,这样范围就缩小多了。”
杨俊宁听完不由叹道,“这么详细的情报?看来我可以信九成了。”
“……他就是子漠。”苏瑾无奈地说。
杨俊宁笑笑,摆摆手,“你都陷进去了,我再不清醒一些可不得了,行了,那就这样吧,”他不再多说,边走边笑道,“早点回去吧,有人在等你。”
苏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