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相亲-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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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徐远航走过去打了声招呼,递给老汉一支烟。老汉拿过来夹在耳朵上,给他看自己手里的烟袋锅。
“租防空洞的是吧?没了。”他扫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樊翔,低下头磕打手里的烟斗。“本村人都不够使的,你们还是直接把水果拉到城里的冷库去,没多远。”
徐远航回头看着樊翔。他有种奇怪的感觉,老汉的存在就像一个复读机,对每一个来此的陌生人固定播放这几句话。
“找村长管用不?“樊翔在老汉面前蹲下,拿掉帽子一边扇风一边问。“其实我们是想开个小厂子,机器声太大城里不行,听说这的防空洞不错。”
老汉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掠过一丝惊恐。他下意识地向山梁上张望着,低低地咕哝了一句。
“快走吧,都让村长的儿子包下来了。别在这惹麻烦。”
徐远航警觉起来,四下里仔细张望。这时从棚子后面转出一个人来,一边走一边系裤子。
“这俩人是干嘛的老李头儿?你跟他们瞎唠叨啥呢?”
老汉赶紧站了起来,身体有些瑟缩。
“来山庄钓鱼的,迷路了。”老汉有点乞求的样子望着徐远航他们。樊翔站起来把帽子戴好,对来人笑着点点头。
“谢谢大爷。这大太阳可真够晒的,您也别在这蹲着了。”
樊翔和徐远航一前一后向自己的车子走去,晌午的太阳烤的人浑身冒汗,徐远航却感到自己的后背一片冰凉。因为那个小烟酒商店里的店员操着一口南方口音,他们一直以为是外地人员流窜作案。现在看来,十有八九是跟地头蛇有勾结。
他们两个人太大意了。
樊翔刚拉开车门,山路上突然尘土飞扬,一辆小卡车和一辆大切诺基直奔着他们冲了过来。车还没有停稳,上面就下来了七八个人,虎视眈眈地将两个人围在中央。徐远航拽开车门按着樊翔的脑袋把他塞进了车里,樊翔挣扎着想要出来,被他一脚踹回去,砰的关上了车门。
“几位你们这是,这是要干什么?”徐远航紧紧倚住车门,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我们哥俩儿真是来钓鱼的,这中间是不是有误会……”
“钓鱼的?去山庄的路标大的瞎子都能看见,你们会迷路?”为首的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黑瘦青年,他走过来上下打量着徐远航。
“搜他!”
几个人一拥而上,徐远航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的手机和钱包证件都在车上,运动服的口袋里空空如也。黑瘦青年在他的肋部狠狠踢了一脚,别的人马上跟着拳打脚踢。徐远航抱住头一边翻滚一边求饶,只盼着樊翔把车门锁好不要出来。
现在的情形暴露身份死路一条。自己皮糙肉厚的装怂可以,樊翔那细皮嫩肉的小身子骨哪经得起这麽收拾。
真是怕啥来啥,樊翔突然打开车门探出半个身子。
“别打了别打了,哪位是村长的公子?麻烦接个电话。”他把手机举在半空,慌张地望着众人。目光扫过蜷缩在地上的徐远航时,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黑瘦的青年率先住了手,有点疑惑的向樊翔走过来。樊翔哆哆嗦嗦地从车里钻出来,把手机拿的离自己老远。
“严区长的电话,麻烦您接一下。我是他亲戚,真的是来钓鱼的,您肯定是误会了。”
对着电话将信将疑地“喂”了一声,黑瘦青年皱着眉头听对方讲话,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严伯伯。”他恭敬地叫了一声,开始嗯嗯哈哈地的点头。“对,是误会了,前些天有人上我们村里闹事,我还以为……”
樊翔把徐远航从地上扶起来,将他的一只胳膊架在自己肩头。徐远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看上去甚是凄惨,此时却还不忘和樊翔靠在一起跟两只被吓破胆的兔子似的抖个不停。
“您看……”樊翔一脸的谄媚。
“算了对不住二位。”严区长在电话里只是很含糊地说是他一个亲戚,村长公子想大概也不是什么直系亲属,态度仍旧极其傲慢。
“快走吧别贼头贼脑的在我们村瞎转悠,还以为你们是来寻衅滋事的呢。”
两个人千恩万谢地上了车,还没开出二百米樊翔又把车子倒回来。
“您看,我们是真的迷路了。麻烦您你再告诉一下出去的路,今天我们不想去钓鱼了。”
愣了一下,几个人嚣张地大笑起来。
出了老西营村,樊翔把车开得像要飞起来一样。徐远航拿着湿纸巾嘶嘶哈哈地擦着嘴角上的血,突然笑了起来。
“樊队你说回去弟兄们看到咱俩这副惨像,是义愤填膺呢还是笑的倒地不起?”
樊翔看着他摇摇头,开始给局里打电话汇报。
“那辆卡车我看清楚了,没错。”等樊翔挂断了电话,徐远航严肃地说。“得赶紧实施抓捕,夜长梦多。你说那个严区长会不会暴露你的身份?”
“他不知道我是谁,我通过政法委杨书记的儿子找的他。”
“你怎么不把你爹抬出来压他们呢?比区长那大着可不是一级半级啊。”
“村长、乡长、区长。够大了。”樊翔笑起来。“省公安厅长不管用,他不信。信了更麻烦,急眼了说不定会杀人灭口。”
车子进入市区的时候樊翔的速度慢下来。他瞥了一眼徐远航的脸,低声说了句“谢谢。”
“什么?”徐远航不明就里。
“虽然我是你上司,你也没有义务把我护在身后。”樊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案子结了我想办法让他们把处分给你抹掉。”
徐远航愣住了。
“我不是因为你……任何一个普通老百姓,我都会这样做。你不用放在心上。”忍了又忍,徐远航还是坦白交待。
“不说出来会死吗?”樊翔苦笑。
26
樊翔把车停在市中心医院的楼下,打电话把自己的老婆田晓峰叫下来押着徐远航去做检查。徐远航想起自己裤子底下是个空膛儿,哪里肯去。谁知那田医生上来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耳朵往医院里扯。
“樊队?!”徐远航惊恐地望着樊翔,心想可怜的家伙你就娶了个这样的母夜叉?
“听话听话。”樊翔苦着脸劝他。“她们家是太极拳世家,你根本不是对手。省省吧。”
跟在田晓峰的身后进进出出楼上楼下地做完各项检查,徐远航已经被大小护士们调戏的像根蔫黄瓜一样。他同样把这些帐也算在罪魁祸首燕黎明身上,咬牙发誓等有机会把他那条破腿直接给踹折了。
“虽然有的结果还没出来,基本没啥大事。”田晓峰看了看手里的几张片子说。她留着一头和徐远航差不多的短发,其实长得倒是挺漂亮,身材也棒,只不过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让徐远航很是怵头。
“我可以走了吧田医生?”他点头哈腰地问。田晓峰歪着头琢磨了一下,用手中的笔不停地敲着桌子。
“徐远航是吧?”
“对。”
“想不想做模特儿?我朋友正给时装杂志拍一组男士内衣的广告,她现在手里的那几个模特儿比你差远了。啧啧,这屁股长的……”
“你说什么?!”徐远航要疯了。
“行了行了瞪那么大眼睛干啥。快走吧。”田晓峰挥了挥手。“没劲。”
徐远航转身就跑,还是听见身后传来一群疯女人的爆笑声。
“我最近这是招谁惹谁了?”他有点委屈。后来想起了沈修,暗中松了口气。摊上田晓峰这样的老婆,樊翔也真够可怜的。
虽然自作多情有点伤自尊,但樊翔倒是说话算话。案子结了没多久,徐远航的处分撤了。
“其实就是顺水推舟的事。”他安慰徐远航。这次经侦支队真是风头出尽,一举破获一起跨省的制售假烟大案。在防空洞里查获卷烟机两台,接嘴机一台,成品假烟四百多万支,整个涉案金额初步估算五百多万元。
“今天晚上都带上家属,我请客。谁不去就不发谁红包。”樊翔振臂一呼,队里面欢声雷动。他的右手还缠着绷带,看上去挺扎眼的——那是抓捕的时候受的伤。武警大部队是主力军他怎么会受伤呢?徐远航很纳闷。队里的同事告诉他,樊翔把村长的儿子拖到防空洞的角落里一顿暴搓,有一拳不小心砸在了墙上。
犹豫了很久,徐远航决定带沈修一起去。他平时的工作太忙,很少有时间陪沈修,人家姑娘虽然没说什么,他心里很过意不去。
“对不起我去不了。”电话里沈修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我得了重感冒,在家躺三天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啊?”徐远航更加内疚起来。
“你太忙了我不好意思。”沈修悄声说,徐远航觉得她好像要哭。
“我,我能去你家看你吗?”他鼓足了勇气。以前从沈修的话里话外他听出她父母对自己不是很满意,擅自去人家里他心里有些忐忑。
“好啊!”沈修的声音一下子兴奋起来,随即又压低声音说:“穿正式点,给我爸妈买点水果什么的,知道吗?”
27
徐远航长这麽大没紧张成这样过,看着衣柜里有数的几件衣服发愁——没有一件是“正式”的。硬着头皮进到商场里买了西裤衬衫和一双皮鞋,换上以后觉得人一下子老了七八岁。“唉。”他没有觉察到自己叹了一口气,挑了个果篮横下一条心出发。
沈修的父母都是退休教师,尽管心里对女儿的这个男朋友极不满意,面子上还是礼貌周全。收了礼物寒暄几句,就让他进去见沈修。
“你脸怎么了?”沈修一见他就坐了起来。徐远航脸上的青紫还没褪干净。
“行动时受了点小伤。”他满不在乎地说,突然想起自己这副样子沈修的父母看了肯定没好印象。
“不是说经侦很安全吗?”沈修有点失望,她一直跟父母解释徐远航调到经侦支队以后就不会再有那些暴力危险的事情发生了。
“只是个意外。”徐远航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苹果开始专注地削皮,果皮从头至尾都没有断。
“怎么样?”他得意的展示给沈修看,把削好的苹果递到她手里。沈修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小口地啃着,两个人默默相视,笑而不语。
“妞妞你看谁来了!”沈修的妈妈突然叫着她的小名跑进来,看上去特别兴奋。徐远航尴尬地站起来闪到一边,一个戴着无框眼镜的白净斯文的青年走了进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周林?”沈修也有点惊讶。
“我前几天刚回国,听我妈说你病了就过来看看,顺便看望叔叔阿姨。”青年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徐远航觉得像演电视剧似的。沈修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原来是她们家原来的邻居。徐远航见状不好再呆下去,赶紧起身告辞。沈修冲他歉意地偷笑着,指了指手机意思过后联系。
在客厅里和沈修的爸妈告别,两个人有些冷淡地礼貌回应。徐远航感觉到自己很不受欢迎,却不知道如何才能讨好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沈修妈妈突然叫住了他。
“是叫小徐吧?”徐远航诧异地点点头。对方抿了抿耳后的头发,像下了很大决心似地开口。
“有些话说出来其实很不礼貌,但是做父母的为了孩子做什么也是可以原谅的,你说是吧?”
徐远航下意识地点头,心里有不好的感觉。
“说实话我们家的经济状况挺好的,所以一开始并不计较你们家的家庭条件,只求妞妞喜欢,能过得幸福。可后来在网上看了你打人的那段录像,我们老两口特别不放心,不敢把妞妞交给你。”
“阿姨我……”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沈修母亲大概又回到了以前训学生的状态,严厉地制止了徐远航的辩解。“妞妞岁数小,现在一时糊涂还不想和你散,可我们老两口不能眼瞅着她做错事。再一说,我闺女从小娇生惯养,你工作这麽忙,将来结了婚又得照顾你妈又得照顾你妹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那时候再后悔对你们两个都不好。”
她停了一会儿,似乎在给徐远航时间思考。徐远航的脑袋已经不会转了,只知道人家在等他的一个回答。
“刚才来的那个小伙子你也看到了吧?留美的博士,父母跟我们都是老同事。他这次回国发展,其实是我们双方父母都有撮合的意思……”
“阿姨您别说了。”徐远航干脆地打断了她。“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放心,不会再给您添麻烦。”他转身就去拉门,不想再站在这里受侮辱。
“其实你适合找一个特别能吃苦耐劳的姑娘,对你妈和你妹妹都能照顾得到的……”沈修的妈妈还在他身后不住地唠叨,徐远航砰的撞上门把那些鼓噪严严实实关在身后。
心烦意乱的在大街上瞎走了一阵,徐远航被手机铃声惊醒过来。抬头一看,都不知道来到了什么地方。
“跟你女朋友腻完了吗?大伙都等着呢就缺你一个!”樊翔不耐烦地说。“敢不来我扣你一年的奖金。”
现在徐远航已经不在乎奖金的事了,他想喝酒。
28
经侦支队拖家带口的包了饭店的两个相通的大雅间,孩子们还是没有座位。徐远航进来的时候正小蜜蜂似的满地嗡嗡乱跑。他犹豫着不知坐哪里好,樊翔早就高举起了手臂:“跟哥哥边上坐!”屋里哄堂大笑。徐远航仔细看了看没发现田晓峰,摸着自己的屁股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女朋友身体好些了吗?”给徐远航倒上一杯酒,樊翔收敛了嬉皮笑脸。徐远航没理他,高举酒杯示意:“迟到了,自罚三杯!”也不吃菜,连干三杯白酒。大家觉出他的情绪不好,都冲樊翔使眼色让他拦着点。樊翔嗤笑一声,又给徐远航满上。空肚喝闷酒最容易醉,没多久徐远航的双眼就开始对不准焦距。
“拿着!”把徐远航拉到饭店休息厅的一角,樊翔将一个红信封递给他。
“发红包啦?”徐远航的神智还算清醒,手里一捏觉得有好几千的样子。
“局里这麽大方?”他瞪大眼睛望着樊翔。
“局里除了那点死工资能给咱什么?”樊翔不屑地说。“烟草私下里给的办案费,我给大家分了。”
“违反纪律啊,你不怕人举报?”
“除了你估计没人去,谁跟钱有仇?话说我还拿的是大头儿呢,你要不要去举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