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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许君一生-第26章

小说: 许君一生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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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早就习惯了他这样的行事方式:失控一次,失踪三天,再出现,一副正常人的样子,然后争吵,然后失控,然后失踪……
  他总是试图控制自己,急着证明:这个叫许煦的人对我一点影响力也没有。他还喜欢掌控我——事实上他喜欢掌控所有人,他喜欢一切事都在他控制中。
  星期六,他约我星期天出去,说有事要说。
  我答应了。
  郑野狐说要让他死心,我也知道要让他死心。但是死心需要时间,而我最缺的就是时间。
  我不能拖蒙肃下水,我也不能随便去找一个人搞419,我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我们约在下午。
  他没睡好,眼眶有点凹,他吸烟,肤色一如既往地白,穿浅蓝衬衫,衣袖挽到手肘,露出黑色手表。
  我坐下去,他给我倒茶,在茶雾里垂着眼睛,眼尾细长。
  “我们和解吧,老师。”他这样和我说:“你搬回来,我不再对付你朋友,不再勉强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这句话,是我当初坐在天台边缘上都没有换来的。
  我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久到我都开始绝望。
  我想,也许林佑栖的方法是对的。我们本来有着和解的方法,只不过被愤怒和猜疑遮盖住了。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此时此刻,他的这句话,只能让我可以安慰一下自己:原来这个人还是可以为了我妥协的。
  除此之外,一文不值。
  “你觉得说这种话有意思吗?”我站了起来,他惊讶地看着我,“如果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种无聊的事,下次请事先说一下,免得浪费彼此时间。”
  “什么意思?”
  “我不想和你和解,我只想知道怎么让你死心。”
  “老师在说气话吗?”
  “这是实话。”
  “你喜欢我。我为什么要死心?”
  “你一定要这样自以为是吗?”我一字一句告诉他:“早在很久以前,我就不喜欢你了。我一有机会就逃跑,你没发现吗?还是你喜欢自己骗自己。”
  他眯着眼睛看我。
  “老师,上次狐狸和我说,这世界上有两件事无法隐藏,一件是贫穷,另一件就是爱。”
  我不知道电视剧里那些快死了还在谈情说爱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就我个人来说,我一点和他探讨的心情都没有。
  “你的真爱格言很精彩,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我送你回去。”
  “我朋友会来接我。”
  “那个从美国跑来管闲事的傻逼?”
  我抿紧嘴,快步从饭店台阶上走下来,外面是十字路口,熙熙攘攘,我往家里方向走。
  李祝融气定神闲地逗我,自己开了车,慢悠悠地在车行道跟着我。
  “你能不扮情圣吗?”我被他跟得烦了。
  他挑着眉毛:“情圣是什么东西?”
  走了五百米,我忍无可忍,拉开车门坐进去:“送我到最近的GAY吧!”
  “一夜情?”
  “是的。”
  “老师你要出轨?”
  “轨在哪里?”
  …
  我不知道他是从郑野狐还是从谁身上得到的启发,气定神闲,无比大度,不管我怎么说,就是不生气。
  其实我有不祥的预感——上次他忽然脾气变好对我和颜悦色还准备烛光晚餐,是因为在我饮料里下了药。上上次他对我和颜悦色,一转脸就把我从学校里弄了出来,不许我出去上班。
  快到家的时候,接到蒙肃电话。
  他说他在传达室拿信,可以和我一起上去。
  我下车的时候,蒙肃拿着一沓信站在树下等。
  他脸色很不好看。
  李祝融几乎是在挑衅地,故意攥着我手臂。
  我挣脱出来,朝蒙肃走过去,刚要说话,蒙肃就拉住了我的手。
  不偏不倚,正好握住,他手指长,没有戴戒指之类的。
  “谢谢你送许煦回来。”他有礼有节对着李祝融说:“下次有空可以来家里玩。”
  我不敢去看李祝融的表情,但我感觉到了寒意。
  蒙肃拖着我往家里走,他手心温暖,却很用力,面沉如水,大步走着。
  “蒙肃,我知道你在气什么,你如果觉得我是在利用你……”
  “我只是觉得你速度太慢而已。”他面不改色:“你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离开他。”
  “但是你这样是在惹火烧身,我……”
  “砰”地一声巨响。
  蒙肃的腿骤然软下去。
  我本能地拉住他,他一个趔趄,带着我一起栽倒在地。
  他穿牛仔布的衬衫,背脊上泅开一朵暗红血花,迅速扩大。我整个人怔住,跪在地上,发着抖,拿手去捂,脱了衣服给他按住伤口,我听见自己在嘶声大叫:“救命!这里有人受伤了!”
  手臂上骤然传来巨大力量,李祝融把我拖了起来,我整个人发疯一样挣扎,他从背后抱住我腰,抓着我双手,在我耳边轻声道:“嘘,老师,放松……”
  “你是混蛋!你是杀人犯!”我咬破了自己嘴唇,口里满是血腥:“李祝融,你他妈的不是人!”
  李祝融大力抓住我手腕,他像是所有电影里心理变态的杀人犯,他竟然一点也不慌。
  “你放过他!”我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念头来,放弃了挣扎,抓着他手腕,看着他眼睛,用发抖的声音向他哀求:“我错了……是我的错……你救救他,我再也不敢了……”
  他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我。
  “是我利用他的,他不是我朋友,我一点都不喜欢他……”我抓着他衣服恳求,涂得他满袖子的血:“你救救他,小哲……他不能死的,他还要当物理学家,他还要去德国学量子论……”
  “老师。”他用他干净的,戴着黑色手表的手摸着我的脸,细长的墨蓝色眼睛里露出怜悯神情来。
  “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一句话像是有千万斤重量,我整个人都被压得坐在地上,左胸口像是被重石头压着,血肉都迸裂开来。
  我很冷,但是血液却好像沸腾起来,我的脑子在疯狂地转动……
  我身上压着千斤重量,在这个人面前,我好像从来没有抬起过头,我一直都卑微地匍匐着,我连报复他的力量都没有。
  但是我笑了起来。
  眼泪往下滚,我发着抖,在我脱下来的衣服里翻我的钱包,我的手指连拉链都拉不开,但是我还是在笑。
  我弯着腰站了起来,攥着几张薄薄的纸,大笑起来。
  在他惊诧的目光里,我把那几张纸,狠狠地甩在了他脸上。
  “你赢了!”我大笑着,重新跌坐在地上,那些纸晃晃悠悠地落下来,掉在我脚边,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些化验单这么可爱。
  “你赢了,李祝融,这世界上没有人斗得过你,你是天神。这些你都拿去,拿去……”我把那些纸往他脚边扔:“这是好东西,你拿去,你说过的,夏知非会羡慕你……你赢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他站在那里,拿着我的化验单,像一个打赢了所有对手的小孩,他眼中的狠意和冷笑还未完全褪去,又换上了疑惑和惊讶,他这样茫然,以至于我笑着笑着,忽然掉下眼泪来。
  太阳要落山了。
  最后的阳光照在我们身上,树影斑驳,鲜血淋漓,像是这世上最悲惨而又最滑稽的一出喜剧。

  45、第 45 章

  一片混乱。
  李祝融抓着我大声质疑检查结果的真假;逼问我关于蒙肃的事;袁海很快和救护车一起赶到。
  我觉得很累。
  蒙肃被救护车带走;我跟着去了医院。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我坐在长椅上等;袁海很快赶过来;在李祝融耳边旁边说了什么。
  “跟我回家。”他伸手过来拖我:“手术结束还有一段时间。”
  “别碰我。”
  “我们先……”
  “你他妈别碰我!”我像被针扎到一样摔开他的手。
  袁海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人见过我们这么剑拔弩张的时候。
  李祝融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说:“把手术室的医生都弄出来!”
  “可是……”
  “叫你去你就去!”他厉声道。
  袁海握着拳;迟疑地朝手术室走过去。
  “我没想要他的命。”李祝融朝我伸出手来:“我跟狙击手说;如果你们牵手,就打他身体;如果接吻;就直接打脑袋。你要是现在跟我回家;可能还救得活。”
  我没有说话。
  他蹲了下来,抓住了我肩膀,我闻见他袖口的血腥味。
  “没有人会死的,我向你保证。”他手臂的力度渐渐加大,像是在说给我听,又像是在说给他自己。
  “跟我回家吧,老师。”
  …
  “我快死了。”
  “不会的,我带你去做检查,这是误诊……”
  “我快死了,小哲。”我坐在长椅上,疲倦地看着自己的手:“你为什么还在威胁我?”
  “我很难受。”我抬起眼睛看他,他就蹲在我面前,脸色苍白,凹陷眼眶,这样狼狈,然而还是这样骄傲。
  “都说爱是很好的事,为什么我这么难受?”我茫然地问他。
  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地步?
  他握住了我的手。
  我看见他眼里的红色,像被逼到绝境的狼。
  “你不会死,这世界上没有人能让你死。”他攥住我的手,力度大得像要把我骨节捏碎:“你骗不过我的,我现在就带你回家,我可以让你搞物理,我说过的,我不会对付你朋友了……“
  “我没有骗你,我……”
  “闭嘴!”
  他几乎是撞了上来,我嘴上一疼,大概是被撞破了皮,他不分青红皂白,吻得我呼吸都喘不过气来。
  我怕看见他现在的眼睛。
  我从未见过他的眼泪,想必以后也不会。我现在并不后悔告诉他我生病的事,他不是十岁小孩,作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
  但我不喜欢他现在的样子。
  大概还是不习惯吧。
  他一直是倨傲的、飞扬跋扈的、蛮不讲理的,偶尔露出这样沉痛的样子,我都觉得不安。
  但是,不安的日子,还在后头。
  …
  我没有再做肺部穿刺。
  因为我咳了血。
  本来在医院等蒙肃的消息出来,等着等着,觉得喉头痒痒的,开始咳起来,咳的是痰,但是带着血。
  林佑栖刚好赶过来,在医院走廊上找不到我,发现我正被李祝融拖到那里做检查。医学院镇院的林太后咆哮了一顿之后,李祝融很冷静地告诉他:“我在给许煦重新做检查,他刚刚咳血了。”
  林佑栖说这是肺穿刺活检的后遗症,肺部有积血,所以才会咳血。他建议先休息两天。肺部阴影怀疑是癌症早期,建议先调理好身体,等各项数据都上来了,再开始第一阶段的抗癌治疗。
  李祝融很是不屑:“北京军用的医生比这好得多。”
  “和自以为是的外行人交流比教宠物说话还难。”林佑栖冷嘲热讽:“博雅医院在全国排名第二,肿瘤科、呼吸外科和心脏外科都在全国榜首,这医院有一半的医生是我们学校出来的。还有一半是我们学校的研究生。”
  “坐井观天……”
  “我想留在这里。”我插话道:“生病的是我。”
  “老师……”
  “我不想和你说话。”我坦白地告诉他:“我生病了,如果你想让我好受一点,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连电话也不要打。我的病自己会想办法治,请你不要管我。”
  李祝融抿起了唇。
  “我不可能不管你……”
  “求你不要管我。”我说:“活也好,死也好,这是我自己的事。”
  “这不是你自己的事。”李祝融别过脸去看一旁的呼吸机:“你不是想报复我吗?留在我身边就行了。”
  …
  经过一番鸡同鸭讲的复杂交涉和妥协,李祝融准许我留在博雅,前提是从北京拉医生过来会诊,而且我要和他住到一起。
  我不想住院,所以李祝融弄了几个医生护士在家里,他这种人,从不迷信,竟然也觉得玛莎庄园的房子死过人不好。我和他争了两次,没有结果,最后他同意让我住在玛莎庄园。
  蒙肃进了重症监护室,我看过一次。
  小幺天天往我这里跑,他和我一样,对医学一窍不通,只知道早期癌症也是癌,是癌就容易死。所以一副我已经时日无多的样子,每天让夏宸弄了各种菜送过来,李祝融对他的种种行为深痛恶绝。
  离手术还有十六天,根据佑栖的解释,手术就是把胸腔打开,把肺上癌变的地方切掉,然后再缝上。林佑栖给我分析了肺癌早期治愈的几率之后,整天催促我调理身体。他的原话是:看你这怂样,献个血就能要了你的命,还想做开胸手术?
  我没有再拒绝李祝融给我弄的千奇百怪的“补品”,包括那种长得像给粉丝染了颜色的血燕窝。
  我其实很想活下去,我还有很多该尽的责任没尽,我甚至在想,我要是真的死了。我父母怎么办。到底要不要告诉他们实情。还是一直瞒着?装成我在国外的样子。
  关于这个,我想等手术结果出来再决定,反正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我没有再和李祝融吵过架,我甚至也没有指责过他。
  如他所言,如果要报复,要惩罚,什么都不用做,一直呆在他身边就行了。
  让他看着我精神渐渐萎靡下去,时不时眩晕、咳嗽、喘不过气来,坐下来就想睡觉,关节肿痛。
  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精神头和他去斗了。
  离手术还有十三天的时候,连着两天阴雨,我开始关节痛,林佑栖说对肺癌来说,这是正常的胸外症状,何况我腿上胸口的骨骼都有旧伤。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意志坚强的人,何况关节痛这种事,连我爷爷那样硬气的老军人老的时候也痛得嚎叫。
  六月八日,凌晨三点开始下雨,我从梦里痛醒,他睡得浅,我还在梦里叫疼的时候他就叫了医生过来,医生说可以吃止疼药。用温水吃了药,稍微好了一点,仍然从骨头里面绵绵地疼。凌晨六点吃的早餐,我连筷子都拿不稳,喝的粥,用毯子盖着坐在沙发上,靠在他身上,他一直找话和我说。后来他告诉我,我那时候整张脸都是惨白的。
  下午雨停了,还是疼。他说实在不行就打针剂,我说不行,会上瘾。
  他心里很急,虽然一张脸还是面无表情,但是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穿着衬衫,领带也不打,走来走去给我倒热水,拿书给我看,还用北京话骂医生。
  关节痛,最难熬的是晚上。所有人都睡了,你一个人在那痛,辗转反侧,困,但是死也睡不着,那种痛是根植于骨头里面的,拔除不了,一刻也不松懈地疼着。
  他陪我熬夜,医生团团转了一天,除了保温、吃药、打针,也没有别的办法。越有效的止疼药越是对身体不好,最有效的是杜冷丁针剂,但是怎么能打?
  疼得受不了了,我就和他说话。
  现下生活一片狼藉,我们能说的,只有当年。
  我问他:“小哲,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教我学俄语的时候?”
  他搂着我,下巴抵在我头顶,我看不清他表情。但是他的手放在我背上,握成拳头。
  他说:“记得。”
  过了很久,他又说:“你其实一点都不聪明,没有语言天赋,怎么教也教不会。”
  我确实是没有语言天赋的人,但是馊主意层出不穷,买了俄文小说看,看俄国电影,还让他教我唱俄文歌。
  我笑了起来。等疼的劲过去了一点,说:“你唱俄文歌给我听吧,小哲。”
  他很久没有说话,我还以为他是不准备唱了。结果他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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