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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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胜控制不住自己地大喊:“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根本不是东西!”
可杨兴并不需要答案,痛失的愤怒冲昏了头脑,他大声咒骂着,想一股脑地找一个发泄口,完全不估计杀伤力地冲口而出:“对,你就是个喂不熟的小白眼狼,农夫与蛇的故事里的蛇!养你这么多年,白疼你了!告诉你,李师傅偷东西我都不恨他,但是你不一样!你咬我一口,我到现在都缓不过来!你以为我喜欢在家里招个陌生人来,还不是因为你,你害得我别的女的怎么摸都他妈起不来你给我擦两下我就。。。。。。”
激流而下的语速忽得嘎然而止。
杨兴激动的表情还难以刹车,鼓着眼睛,眼皮一眨不眨地僵着,没等开始后悔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已经被忽然袭到的力量按住了。
唇齿碾压的顷刻之间,岳胜浑身象被一把火点燃了,理智和克制被熊熊烈焰吞噬得渣都不剩,只知道吻上去,不顾抗拒地死死吻上去,用卑微的缠绵换取一种哪怕可以称之为粗暴的甜蜜。
来自口腔内部热辣的纠缠,嘴唇的柔软和气息的交替,紧紧地象是要嵌进对方身体一般的男性的拥抱,让杨兴浑身肌肉绷紧。推搡着,却被困在局促的床头,一时难以挣开,反而加深了压制。紧贴在身上的肢体,有着久违了的热度,便在这种推抵中,杨兴的舌头跟身体一样丧失了自由。如此长时间稠密湿润的激吻,在他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过,算得上是填补空白的体验。慢慢地,欲望抬头,丹田发热,缺氧造成的晕眩感夸大了舌尖的触觉。他被迫陷入了吮吸的漩涡,人为地非自然地搅扭转动起来,意识被抽成真空,只剩下感官,顺着空荡荡一无可取的皮囊无限扩张,直至血脉的尽头,蠢蠢欲动的边缘。
被放开的时候,杨兴的嘴唇隐隐发麻,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的,睁开来视线模糊。他习惯地去摸眼镜,鼻梁上却推了个空。
扯掉眼镜的罪魁祸首帮他戴了回去,他却依然目力涣散看不太清。
“我,我去挂失。”
岳胜的声音在急速的喘息中沙哑得几乎变调走板,离开得也快,象是丢下一句话就落荒而逃。
杨兴简直要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听到了自己的心声,所以才滚得如此迅速。剩下他一个人,茫然地等待胸膛里的激跳恢复平静,意识回笼,以及充血的肌体逐寸萎缩。
刚才暴风骤雨一样的各项峰值飙升,现在又再直线陡降,杨兴觉得心脏很成负担。太不健康了,这样想着,窗外传来了清晰而细微的沙沙声响。他手撑着床沿慢慢站了起来,透过玻璃,苍灰色的城市上空洋洋洒洒飘落下来白色的片状晶体。有些贴在布满灰尘的窗户上,一眨眼的功夫,就迅速消融了。
杨兴下意识地伸出手指,轻轻搭在濡湿的那一小块液体上,指尖是干的。
连悲哀都隔着一层。
很难被取悦,也很难被触动,人到中年的悲哀。
只有记忆里的伤,无法渐行渐远。每一次逼近,依然鲜血淋漓。
“阅阅。”
杨兴闭上眼睛,把脑门紧紧抵在冰冷的窗上喃喃出声。
爸爸好想你啊。
失窃事件在整个小区引发了热议,物业保安纷纷上门来安慰,态度诚恳又坚决,拍着胸口表示,小区的监控设施完整,原则上排除了安全隐患。可当岳胜索要监控录影时,又支吾起来,东拉西扯,不得要领。
杨兴挥挥手。
“算了算了。”
岳胜倔强地垂下眼睛,不看他,脸上的表情却依然较真得不肯罢休。
开门辑盗的人是自己,杨兴不好发作,只是心疼那块表。明知道打到医院询问李师傅下落也是白搭,但还是一边抚弄着空表盒一边拿起了电话。
再及时挂失,家里的财产还是缩了不少水,两大一小三张嘴,岳胜怕过月末,可那一天还是会稳稳当当准时到来。他操作着网银把这个月该缴的各项费用划走,看着屏幕发了会呆。
骑车去菜场,外面依然兵荒马乱。难得的几天暖冬,风吹过来有春天的柔软。如果是小时候,大概会让人联想起肉体的醚香。然而现在pm值爆表旺盛,那肉体上沾满了陈年的灰尘,只有熏人欲醉的暖臭。
回来路过古玩市场的巷子,他心里一动,鬼使神差地捏了闸,单脚划着地面一点点向前溜。摊主和看客们的表情都很闲淡,岳胜的视线在那些不知真假的古董旧货和器玩之间远远巡视,直到巷尾。
“要什么?”
“。。。。。。看看。”
岳胜也不下车,不动声色地假装询问了一下旁边的玉器,旁敲侧击,最后才奔主题。
“这表是什么时候的?”
“民国的。”
岳胜嘿得笑了出来。
老板立刻跟进:“你看表壳,正银的。品相无损。”
岳胜拿在手里掂了掂,挺沉,有七八分相像,也不知道能不能混过关。他经验不足,不知道就是这么一沉吟,价钱便翻了好几十倍。等问了价,老板报出数来,唯一能做的,就是眨眨眼睛,怅然地放下。
离开的路上,还恋恋不舍地往回看。东西是放下了,想要取悦讨好那人的心却放不下。受了金钱的刺激,看报纸的时候岳胜开始留意起从来没关注过的中缝小广告。休息日,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出去呆了一天。杨兴对他入夜归家没说什么,只有杨阅奔跑着猴了上来,两臂揽住岳胜肩膀撅嘴抱怨。
岳胜哎呦一声,把小孩的胳膊拽下,动作太猛,相当于是直接把杨阅扔地上了,三双眼睛不由得互看着,狐疑来去。
“你怎么了?”
还是杨兴最先发问。
那天之后,这是杨兴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岳胜用力抿起嘴唇,缓缓地摇了摇头。
婚礼进行曲好像还在耳边回荡,司仪的大嗓门激情饱满,开了好多特别恶俗的黄色笑话,宾客们居然也甘之如饴。岳胜不禁想,假如那个时候,自己没出车祸,顺利成章如母所愿地结了婚,大概现在也能有杨阅那么大的儿子了吧。
他小心翼翼地对着浴室镜柜揭开衣服,往红通通的肩膀上抹了点牙膏。皮肤上的灼热感被覆盖了一层冰凉,心里上立刻感觉好了很多。扛了一天的摄像机,脖子都快重得抬不起来了,可是有了进账的满足感却把内心的空洞填补了一些。
镜子里的岳胜,看起来除了眼眶发黑,其他还是很健硕的。他鼓起胸膛,做了个大力水手的姿势。
“你,不许老。”
镜子里的岳胜略带羞涩地笑了起来。
“还有,不许跑。”
没过多久的一个周一,他去的太早,工作室里还空荡荡地。按下遥控器开关,天窗徐徐拉开,露出分辨率不高的天空,雾霾浓重。正仰望间,身后忽然一阵响。
韩江阴沉着脸直挺挺站着,把厚厚一叠文刊摔在工作台上。
“早啊。”
岳胜过去俯身探看,《员工手册》四个大字跳进眼帘。他抬头纳闷地看着韩江,目带询疑。
“第十章,第2条。”韩江气他眼神无辜,怒火中烧,更显得面皮酱红。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果然翻阅起来,然后低低地啊了一声,垂下头颅。
岳胜在炯炯逼视中皱起眉头,一瞬间无地自容。
韩江深深吸了口气,尽量克制:“你的手就是我的财富,知道吗?你的眼睛就是我的镜头,知道吗?这个工作室的任何一份子的任何创意任何构图,都是我的知识产权,你知道吗?!!你居然出去做外活!!”
自己的爱将傻乎乎扛着硕大的摄像机,被人吆来喝去地监拍一个毫无技术含量和美感的婚礼全程,不是亲眼看到,他简直不能相信。
“小岳,你图什么呀!我把你捧在手心里,是让你出作品的,不是让你去糟蹋自己的!!!”
韩江被自己对艺术和理想的忠贞感动了,拍着桌子大吼。
“你不是在侮辱自己,你这是在侮辱我!!你有没有一个艺术家的自觉性!!”
岳胜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血冲上来,却无力辩解,只诺诺地说了实话:“没有,我缺钱。”
最后三个字噎得韩江说不出话来,手指点点,満场绕了半圈,才停下来,咬牙切齿地。
“你,好!”
岳胜在韩江消失在门口的时间空档里,慢慢有了大概要被踢出门的觉悟。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韩江又大步回到了面前,手臂伸长,递出电话。
“我说话你不听,我找人跟你说。”
岳胜迟疑地看着他,伸手接过,放在耳边轻轻“喂”了一声。
“小岳。”
熟悉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来,岳胜浑身一震,抬起眼睛瞪着韩江,却只看到对方充满鼓励地扬扬下巴,视网膜陡然模糊。
“Zap,”他闭上眼睛,颤颤地说:“我。。。。。。都想起来了。”
岳胜不知道刚才韩江到底跟焦赞说了些什么,但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下,就直奔主题得问他缺多少钱,多少让他有些难堪。
焦赞被委婉的拒绝激得差点跳起:“小岳,你跟我还见外?”
岳胜沉默了一下:“谢谢你和孟良那时候。。。。。。一直没抛弃我,医药费什么的,我已经欠你们很多了。”
“喂!”焦赞吼得太急,忍不住呛咳了几下:“你干嘛?!你恶心不恶心啊!咳,咳。。。。。。”话筒好像被拿远了一些,等那咳嗽平息才继续移了回来:“真要说起来,我当初开店,根本没钱,还不是你拿钱给我凑。算这些有意思吗?”
岳胜吸了口气:“那个。。。。。。你不知道,我也没机会告诉你,我那时候跟你差不多,也是穷鬼一个,我哪儿来的钱啊。那张支票,就是。。。。。。”
吞吞吐吐的话让焦赞忽然拉起了警报:“我操,不会吧。”
“就是孟良他爸爸拿给我的。”
好像受到惊吓没拿稳一般,话机里传来一阵慌乱的动静,岳胜皱起眉头“喂”了好几声确定,才听到焦赞长长地叹了口气。
“原来就是。。。。。。”
“是啊,你跟他,这就是天意,注定的。”
焦赞自嘲地嗤笑了一声:“注定被包养吗?”
岳胜再郁结的内心听了这话也不由得笑了出来,然后点点头:“你放心,我挺好的,都。。。。。。都挺好的,嗯。”
“少来这套,能让韩江主动打给我,这事小不了。给我个银行账号,支付宝也行,我这几年自己攒了一些钱。至不济,不还傍了个大款嘛,哎,说曹操曹操到。”
岳胜听到急切的脚步声,跟着是孟良的一连串呵斥,话机被转移到另外的手里:“怎么啦?”
“小岳我跟你说,这种人,就是欠收拾。”孟良很生气:“这把年纪了当当裁判就算了,他不,自己亲身示范,滑一个楼梯扶手,滑了三遍,摔得胸椎骨裂,我不知道怎么说他好。”
焦赞远远的声音传来:“那就别说。”
岳胜想难怪他刚才咳嗽:“那Zap现在怎样?”
“还能怎样,也不是第一次了,慢慢养呗。”孟良鼻息长长深重,不顾焦赞的反对,象是径自走到了一个空旷的所在,摸出香烟来打火点着:“我跟他说,他这是逼着我以后去残联上班呢。”
提到照顾行动不便人士的内心焦灼和暴躁,岳胜心有戚戚。两个人交流了几句护理心得,孟良才大致了解到杨教授最近的情况。杨兴受伤的前因一方面由于电话里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一方面也是岳胜最大的心理阴影,便略去不说。只安慰了孟良几句,让他好好照顾焦赞。
孟良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当然会。但是你知道吗?小岳,我现在最大的感触就是,爱,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人身上最吸引你的地方,也必定是会最折磨你的地方。因为,那无可改变。”
“那,就接受啊。”
“如果,不能接受了呢?”
“那,就跑啊。”
“。。。。。。我不会跑的。”孟良的声音低沉坚定。
岳胜笑了一下:“我也不会。”
挂掉电话,岳胜觉得心里敞亮了许多。他感激韩江,不是学长这么冲动乱来,最近已经感觉快要被沉重的现实压垮的自己,一定会很难主动联系以前的朋友。不是没想过,只是现在这个状态,即便仅仅是缓解压力的一通电话,亦让他耻于求援。
站在韩江面前,他象换了个人一样,挺得笔直:“谢谢你,学长。”
韩江注视了他一会,哼了一声:“还做外活吗?”
岳胜摇摇头,一本杂志“啪”得扔在了面前。
韩江粗声粗气地:“很好。我要你去参加这个联名摄影展。我已经帮你报名了。对方可是最近崭露头角的新秀,炙手可热。他的作品,行价是这个数。”
岳胜看着面前伸出的手指,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但是,我看好你,你的水平只会在他之上。好好准备,参展的一切器材耗材,相关经费全部不用你操心。记住,你代表的不仅仅是你个人,还有整个工作室的行业水准,以及作为推荐人的我的眼光。”
岳胜肩膀上被重重拍了几下。
“我不知道你现在遇到什么难关,但是我准你预领半年的薪水,去找财务吧。”
岳胜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同事们已经陆续就位。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滴滴答答地敲打在天窗上,时急时缓。他仰起头,很难形容内心涌动的是什么。光感动有什么用,关键还是要行动。他努力把情绪压了下去,翻开手上的杂志。巨幅的摄影作品,光影对比,色彩明暗,甚至是人物特写的颗粒质感,都让他皮肤阵阵战栗。视线习惯了冲击震撼之后,再扫到右下角署名,他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那不就是。。。。。。V兰?!!
接了杨阅回到家,天已渐黑,在门外便传来一阵隐约的热闹声音。岳胜拉开门,换鞋的时候听到奇怪的步子,久违了的熟悉感。还没抬起头来,两条腿踩入视线,其中一条膝盖上套着行走复健辅助器。
杨兴穿着挺括的衬衫站着,胡子也刮得很清爽,头发梳得齐整,看起来陡然年轻了不少。
“爸爸,你怎么能站了!”杨阅一声欢呼:“这是什么?”
杨兴摸摸小脑袋:“别使劲,还不太稳。”
拆掉石膏之后,这个辅助器已经拿来有一段时间了。杨兴只是在房间里试着套上走过几步,真的用起来,还是头回。
“小岳,”老魏从房间里兴冲冲地出来:“你回来的正好,刚想打电话通知你的。今天我们不在家吃饭。”
“我。。。。。。们?”岳胜迟疑得发音。
“我和老杨。” 西装和领带不由分说地递到了手里,还没等岳胜反应过来,老魏已经匆匆地出去了,只遥遥得发话:“你给他穿上,帮他换鞋,我去看看车来没来。人家不熟,不一定能找到地方。”
剩下岳胜僵硬地抓着手里的衣物,抬眼看看杨兴,却只捕捉到对方的眼神闪烁。
岳胜的表情渐渐冷峻,心里有些估计到这是要干什么了。
两个人默默地对站,一时间都想不到合适的话。只有杨阅高兴地乱跳:“奥我要吃麦当劳,肯德鸡。”
没有大人能和应小孩的话。
岳胜弯下腰轻轻抬起杨兴的脚。
“我自己可以。”
虽然这样说着,杨兴毕竟没有强力挣脱,还是任由岳胜帮他把皮鞋小心翼翼地套上了。从岳胜身上散发出来的窒闷气场太强大,杨兴知道原因所在,却无能为力,只好尽量忽略掉。再说着“不用不用,我自己来”也于事无补,外套也被强行一袖又一袖得穿上理好。岳胜把领带刷得套在他脖中的时候,贴近过来的身体和鼻息都让杨兴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