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林家子-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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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氏先是震惊看着李旭,似乎好一阵才听明白他的话一般,难以置信的摇着头,泪如雨下,道:“二爷,您不相信妾身?妾身自从跟了殿下,清白、名声、名分……什么都放下了,什么都不要了,殿下您竟然不信妾身,既然如此,妾身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
话未说完,一声极不合时宜的“噗嗤”声响起,李旬笑的肚子疼,颤着手指着黄氏道:“二哥啊,你带这个妇人来,不会是专门唱戏给我们听的吧?实在太逗了……哈哈哈……”
李旭狠狠一掌掴在黄氏脸上,道:“喜儿已经什么都招了,你要是想和她在刑部作伴,爷我成全你!”
黄氏含泪,声音千回百转:“爷……”
李旭阴测测道:“你想清楚再说话!爷再提醒你一句……阿彩!”
黄氏瞬间惨白了脸,哭道:“殿下,妾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呜呜……”
刚哭了两声,便被李旭一脚踹翻:“贱人,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这一脚踹的极狠,黄氏好一阵才缓过来,嘴角溢出血丝,她从未见过李旭这般狰狞凶狠的模样,吓得抖成一团,再不敢啰嗦,哆嗦着哭道:“是彩儿跟妾身说,说……”
她怯生生的着看了林楠一眼,道:“说她无意间听殿下说起,林大爷找到了新的制盐的法子,要改革盐政,废除盐商……我一时糊涂,才让她带了信物回去报信,让我爹早做打算,去寻别的生计……”
直到此刻才哇的一声大哭出声:“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再顾不得什么风姿仪态,哭得涕泪交加。
李旭怒道:“胡说八道!本王的确曾打探过盐场之事,但是从未在府中提起过,在别院中更是只字未提!她从哪里听到的?她现在人呢?”
黄氏哭道:“彩儿下了江南之后,就再也没了音讯……呜呜……”
李旭不再问她,苦笑着看向林楠等人,道:“现在你们应该知道我这次栽的有多惨了吧?在父皇面前告发阿楠之人,和我母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江南那边,索性直接是拿着我和这贱人的信物去的!那个叫彩儿的贱人,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就算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当初林楠听说盐商也插手之后,便想到大约是盐场之事泄了密,如若不然,他林家早已离开江南,再不管盐税之事,那些盐商又不是不知道他爹的厉害,得了失心疯才会主动招惹他们,还胆大包天的救下了耶律良才,并指引他去抓自己。
只是林楠也没想到,刚一回京,就得到了相关的线索,按李旭的说法,他是被人算计,有人拿了他和黄氏的信物,去联系江南盐商,做下这些事,再加上京城告发林楠的又和他沾亲带故,若是查下去,这勾结外族,陷害朝臣,甚至戕害兄弟的罪名,就牢牢扣在他头上了。
林楠依旧不说话,李资问道:“那彩儿又是何人?”
李旭喝道:“贱人!还不回话!”
黄氏颤颤道:“彩儿是妾身在庙会上救的,当时她正被几个恶少调戏,妾身实在不知道她,她……”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只能呜呜的哭个不停。
李旭苦笑,望向林楠,道:“我知道便是说了,阿楠也未必会信我,阿楠不妨把这贱人带回去亲自审,要杀要剐,全凭阿楠一句话。”
黄氏啊了一声,难以置信的望着李旭,喃喃道:“爷……”
林楠笑笑,道:“殿下的话,下官怎会不信?”
又道:“还请殿下恕罪,下官今日方到,实在有些乏了,想……”
李旭歉然道:“是我不该今儿就打扰阿楠,阿楠回去好生休息吧!这个贱人,我另派人将她送到府上去……”
林楠笑道:“一事不烦二主,这妇人既是殿下送给下官的,那就烦请殿下替我将她送去刑部好了。”
李旭脸色一变,道:“阿楠还是不信我?”
林楠笑笑,道:“殿下的为人,下官再清楚不过,岂能不信殿下?只是这妇人既然犯下的是勾结外族、刺杀皇子的大罪,下官一个区区的翰林院编纂,如何有资格过问?自然只能送去刑部了。”
说完并不等李旭答话,起身告辞。
李旬跟着起身道:“我送阿楠回去。”
李资亦道:“我也乏的紧了,就此告辞。”
三人一同出门,剩下李旭一人,看着满桌未曾动过分毫的山珍海味,李旭只觉得胸中的郁气堵的他整个人快要爆炸了一般,咬牙一把掀了桌子,在黄氏的尖叫中,揪着她的头发将人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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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林府,林楠见时辰还早,便去见了林如海,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林如海笑笑,道:“信了?”
林楠微微沉吟片刻,道:“二殿下向来不是很识大体,他纳了黄氏,除了因为黄氏温柔美貌,更多只怕是看中了盐商的身家……是以向盐商透露出盐场之事,他是做的出来的,但是和耶律良才勾结——我觉得他没那个胆子。”
林如海轻笑一声道:“拉个女人出来做替死鬼,咱们这位二殿下还真不讲究。”
林楠愕然道:“父亲是觉得盐商之事的确是他所为?”
林如海淡淡道:“刑部现在还在审右都御使,耶律良才陛下下了令,不许人过问……是以知道此事和盐商有关的,不过你我数人,按李旭的说法,他无辜的很,那他怎么就知道黄氏泄露盐场之事,和河道上三殿下遇刺有关?”
“更何况现在在江南查盐商的,就只有我的人和陛下的人,知道我快要查到二皇子头上的,只有盐商自己——他若和盐商没有联系,焉能这么快反应过来,来一招弃车保帅,自证清白?”
林楠摇头道:“但若此事当真是他一手策划,他不可能不知道耶律良才中计之事,那右都御使就不会一头栽了进去。我看这位二殿下,八成是被人利用,做了人的马前卒了。”
林如海点头不语。
林楠耸耸肩道:“其实二殿下来这么一出实在没意思的很,便是盐商之事和他全无关系,也有右都御使在陛下面前密告在先——莫非他以为,他喊一声冤枉,说自己只是被人利用的马前卒,就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吗?”
笑笑道:“他怎么就不明白呢?对被他攻击的人来说,他到底是马前卒,还是骑马的将军,又有什么区别?”
他记得前世电影里有一句台词说的极有道理:老鹰小鸡,炖在锅里都叫肉……
☆、第133章
林如海摇头道:“这个道理,二皇子未必不懂。”
话音一转道:“你怎的知道右都御史是二皇子的人?就因为他们沾着亲?”
林楠微微一愣,右都御使显然是被人利用,做了试金石,若是能成,则成功除掉林家,若是不成,被坑的则是右都御使这一方……不过,这右都御使既然和二皇子沾着亲,那么无论是不是真的是二皇子一边的人,最后大家都会将事情算在二皇子头上,这么说来,二皇子倒真有可能是冤枉的……
微微沉吟片刻,问道:“父亲的人在江南查的如何?”
林如海道:“的确是有人拿着二皇子和黄氏的信物去联络的盐商,透露了废除专商之事,并以此说服盐商留意你的行踪并暗助耶律良才等人……那些盐商自己都认为,自己是受二皇子之命在行事,但是联系他们的,却并不是一个叫彩儿的丫头,而是一个四十来岁名为陈庆的汉子,但在我的人找到他之前,陈庆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林楠沉吟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这么想:二皇子纳了黄氏不少日子,理应早就借着这条线搭上了盐商,甚至得了不少好处,是以在得知陛下有意废除专商之后,便借着黄氏的手,将消息传到江南,好让他们抵制破坏此事。只可惜,黄氏派的人在路上被人截杀,又或者此人本身就是个细作,那人取走信物,假冒二皇子的使者找到盐商,但是他所筹谋的,却是另一件事……”
“而后耶律良才事败,父亲的人找上门,那些盐商慌了神,联系上二皇子,二皇子这才知道被人坑了,是以顺势将黄氏推出来顶罪。”林楠将事情理顺,继续说了下去道:“而京城这边,约莫是江南事败之后,幕后之人隐隐猜到不妥,可是那张纸条上又真真切切是我的字,不舍得就这么算了,便扔了一个试金石出来,这试金石就是右都御使,一是看中他的御史身份,二是因为他和二皇子之间的关系,便是不成,也能将污水泼在二皇子身上。”
又问道:“那刑部查右都御使查的如何?可曾提及二皇子?”
林如海摇头道:“右都御使说是一个亲信手下给他的消息,但是找到的,依旧是一具尸体,只留下一封模棱两可的遗书。”
林楠叹道:“手法和盐商那边倒是一模一样……这事儿,做的可真是干净!”
无论是江南还是京城,竟是半点线索都没留下。
林如海淡淡道:“干不干净又怎么样,朝上左右不过就那么几拨人。”
又道:“昨儿二皇子不是请你吃饭了吗?过几日记得请回来——他将黄氏推出来,等若认了盐场泄密之事是他所为,大位已经与他无缘,既然如此,就别将人推的太远。至于右都御使的帐……且先收他一条命做利息,剩下的,来日方长。”
林楠点头应了。
两边手法几乎一模一样,倒是可以说明右都御使密告之事,并不是李旭指使,但是李旭知不知情就难说了——他和李旭也不过就是点头之交罢了,甚至在立场上还是对立的,人家就算知情,也没理由救他不是?最重要的是,整件事里,最倒霉的就是二皇子了,他还是别去落井下石了……
说起来还真有点冤枉,他和他爹连番被人针对,真不是他们人缘太差,而是因为李资风头太过。
江南案办的漂漂亮亮,修个园子都能修出水泥这神物,瓷砖给朝廷挣了大笔的银子,修堤的事儿就更别提了,银子没花多少,硬是才半年就修了一条能抵挡二十年一遇洪水的大堤出来……
与之对比,其他的几个皇子,都还在各部历练,就算偶尔做上一两件漂亮的差事,在李资的强大光环之下,简直连个火星儿都算不上,这种情况下,各位皇子的火力自然要集中在李资身上,作为坚定的“三皇子党”的林家,当然是首当其冲。
林楠叹气:若李资果真有意皇位也就算了,可是明明他就没那个意思……怎一个冤字了得哦!
忽然又觉得自己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实在难看的很,于是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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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楠还没去翰林院销假,就得知自己升了官儿,现已是正五品的鸿胪寺少卿了。林楠为自己咂舌:如果现在外放的话,按照升一级的惯例,他可就是前所未有的十七岁四品大员了,啧啧,比他爹当初还牛啊!
不过也就想想罢了,就算要调外任,也得再熬三年呢!
升官自然是喜事,但林楠对自己的差事却很是不满:耶律良才那厮可是和自己有仇的,就算杀了他也不为过,可现在自己的差事居然是放了他,还要放的自自然然,不带丝毫烟火气,只想想就觉得憋气……至于所谓的好处,去他的,他林大爷什么时候缺过钱?
回来就升官,正好两次应酬可以合作一次,林楠像是要把在河道上错过的美味佳肴都补回来似得,成日里不是在外喝的大醉,就是在家呼呼大睡,上任足足半个多月,鸿胪寺硬是一次都没去过。
他这般旷工,鸿胪寺的同僚们倒是没有什么意见,着急的是另一波人——戎狄使臣在鸿胪寺和刑部都碰足了钉子,每日只得在林楠出没的地方四处堵截,林楠上任了半个月,就追堵了他半个月,也不知是运气太差还是手段太次,竟直到现在还没见着真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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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
刑部尚书喻子濯和林楠对座饮茶。
喻子濯头疼道:“小林大人啊,那个耶律良才,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把他弄走?本官都快被那些蛮子烦死了。”
“弄走?”林楠讶然道:“喻大人不是说笑吧,这等刺杀皇子的要犯,不拘押在刑部,难道还要关在鸿胪寺不成?”
喻子濯皱眉道:“倒不是不能放的问题,而是陛下既然将此事交给你全权负责,你总要拿个章程出来……总不能在刑部,不审不问不明不白的关一辈子吧?”
林楠冷哼一声,道:“耶律良才刺杀皇子,几百双眼睛看着呢,大人问我要什么章程?大昌律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大人只要在秋决名单上加上耶律良才四个字不就行了。”
喻子濯迟疑道:“这……怕是不妥吧!耶律良才到底是外族……”
林楠打断道:“外族又怎么样?外族就可以在大昌杀人放火、为所欲为?刺杀皇子,乃是灭九族的大罪,如今只杀他一个,已经是便宜他了!”
喻子濯苦笑道:“戎狄使臣现在还在京城呢,若这当口杀了耶律良才,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林楠冷哼道:“杀了又怎么样?我就不信了,杀他一个侍卫,戎狄王就带兵打来了不成?喻大人又何必过多顾虑,秋决名单还要上呈陛下亲自勾决,大人只需按大昌律加上他的名字,至于陛下那里,自然有我和父亲进言,无论成与不成,与大人半点不相干……”
喻子濯头疼道:“容本官再考虑考虑……”
林楠见好话说尽,喻子濯就是不松口,眼珠子一转,道:“啊,对了,下官过来的时候,父亲让我带话儿呢!”
喻子濯精神一振道:“哦?林大人有什么事?”
林楠笑道:“父亲说,先前因为分洪,淹了不少人家,现下洪水退了,要拨一大笔银子过去给那些人重建家园,所以最近户部经费紧张的很,刑部这边若要有什么花钱的地方,还请先缓缓,等再过三四个月,各地的税银上来……”
喻子濯哭笑不得,指着他道:“你、你这……算了算了,本官拧不过你!在秋决名单上添上耶律良才是吧?行!本官依了你,不过陛下那边,可不是我说了能算的。”
林楠大喜,深深一揖,笑道:“多谢大人!喻大人,方才小侄的话,都是浑说的,其实父亲是说,现下户部钱多的很,大人有什么要开销的地方,只管批了条子去领就是……便是多写点也没关系,当是小侄孝敬您的!”
“呸呸!”喻子濯骂道:“小子浑说什么呢?这话也是可以乱说的?”
林楠笑道:“这话还就小侄说得,便是陛下听到,也不同我计较的。”
笑着转身出门,一开门却见门口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似没想到他会忽然开门,都愣在门口,那身材高大的汉子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一步,用别扭的汉语道:“小林大人,外臣是……”
林楠脸色一寒,道:“我管你是哪根蒜!”
转身便走。
那人忙追在身后,道:“小林大人,小林大人!”
他生的人高马大,几大步就追上了林楠,拦在他身前,道:“小林大人,你们抓了我们的人,不管他犯了什么事,我们也有知道的权利……我们要求,探监!”
林楠看了他好一阵,忽然一笑:“探监是吧?”
那人肯定的点头:“探监!”
“好啊!”林楠淡淡道:“我让你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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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之中,陈旧的方桌上摆满了酒菜,林楠和耶律良才对坐,戎狄汉子陪坐一侧,林楠替自己和耶律良才斟上酒,道:“一直说要尽地主之谊,却连上次在状元楼都是耶律兄付的帐,算是小弟的不是,这一顿当是赔罪。请!”
桌凳都矮,两人谁也没起身,就这样坐着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