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越盛唐-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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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嘿嘿一笑，竟似全未注意面前这许多人一般，趴□子，道：“你看你吃得多不小心，掉都到处都是。”一边从地上一颗颗拾起那些掉落的米粒，放入口中，似乎在品尝这世间少有的美味。
李世民淡淡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不言语，也不动作。
身后被押解着的人有的已经绝望地哭了起来，任由身子瘫软在侍卫身上，有的人在口中呢喃着，可声音似乎噎在咽喉之中说不出话。
跟进来的狱卒早就吓得跪在了地上，不停地磕头，全身都禁不住地发抖，嘴巴里哆嗦了半天，也没凑成一个完整的字。这李恪，再不是，也是皇子，这么就这么疯了呢？要是皇帝怪罪下来，谁能担当得起这份罪。
李世民的脸上却依旧看不到表情，谁也不知道面前的帝王内心在想什么，他就这样平静地看着李恪，看着他一颗颗地拾起地上的米粒，再放入口中，又进而不断地重复这一动作，不时发出开心的声音，口中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李世民很平静，眼神就像已经透过了面前的李恪放空了一般，周围的哭声越来越大，只要有人开了头，就如同泛滥的河水再不可收拾。这些，都没能对这两个聚精会神的父子造成丝毫的困扰。。。。。
直到李恪把所有的米
粒都吃光了，躺在地上伸了个懒腰。李世民才慢慢地移动了步子，示意狱卒站起身来，把牢门打开，一矮身，已经到了李恪身旁，一只手轻轻地顺着李恪的额发慢慢地理下来，丝毫没有被里面混杂着的污垢与米粒影响他的动作：“恪儿，父皇也不想这样的，可你知道吗，父皇老了，竟然有些害怕了。恪儿，父皇要委屈你了，为了你其他的兄弟姊妹从今以后都能安分些，父皇只能委屈你了。”也不知道李恪究竟有没有听懂，不管他是真疯还是假颠，李世民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要让有的真相永远埋藏在历史之中。
李恪呵呵地笑，原来是从李世民的腰间扯下了一块镶龙的玉坠子，发现众人都在瞧他，忙把双手背在身后，连声道：“不是我拿的，不是我拿的。”
李世民笑了笑，对两旁的侍卫摇了摇头：“父皇送给你了。”言罢，再也未看李恪一眼，大步往天牢大门走去。
李恪看着李世民快步离去的背影，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只把那玉坠子死死地捏在手心之中。
出了天牢，李世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天空，干净得没有一丝云彩，旁边候着刑部的一应官员，却都是深埋着头，不敢发一点声响。过了许久，才听到李世民道：“鸩。”
刑部尚书张亮拿出早就准备在一旁的诏书，朗声道：“吴王李恪。。。。。。罪犯谋逆，贞观十九年十二月十日，夺王位，出宗籍，并世子李仁、王子李玮、王子李琨、王子李璄鸩死，府中女眷一并入奴籍。”
张亮的声音在天牢前空荡的广场中回荡，在天牢那狭小的空间里回响，有人哭得越发的烈，有人面如死灰。李恪笑了，不是刚才那种痴狂的笑，而是由心底地笑了，他看了看自己的四个儿子，似乎在对他们说什么，却没有人能知道了。
随着刑部官员鱼贯地入内，他们五人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也没有人知道李恪生命中的最后一年，是为何如此疯狂地进行那么多的事，正如李世民所说，一切他不需要的真相，都只会埋藏在历史之中。
晋阳生日的这一天，似乎是老天入冬以来最给面子的一日，带着温暖的冬日早早地就挂在了长安的天空之中，把连日来这皇城中的不快都清扫得干干净净。
晋阳压着内心的欢快，陪李世民用了午膳，这才匆匆回了自己的寝宫，左等右等，却也没有哥哥的消息，不禁伏在窗栏上，急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哥哥这么还不来的。”可急也没用，这不是晋阳的封地，不是她想出去就能出去的，更何况她已经跟沈凌订了亲事，依照皇家的规矩，这也不不能见面的。
可是。。。。。。这一天，对两个人都有着特别的意义，特别到没有办法用其他方式来代替，这是一个标志，在绝望与未来之中，这一天都非比寻常。
远远地，就听见李治的声音传来：“唉，都说嫁出去的女子泼出去的水，可我们小兕子不是招驸马的么？为何这么快就开始编排哥哥的不是了？”话音刚落，李治已经出现在晋阳的窗前，却是打趣道，“哥哥我没有失言，却无端地被你编排了一番，你说怎么个罚才好？”
晋阳急忙迎出殿去，拉着李治的袖袍，撒娇道：“我知道哥哥最是疼我，刚才不是心急了乱说话吗，哥哥一定不会放在心上。”
平儿从后跟了出来，跪道：“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李治笑了笑示意平儿平身，又转头对晋阳道：“若在平日，我定饶不了你，不过今日时间也急迫，就暂且记你一笔，他日尽数还在沈凌身上。”从腰间取了令牌，递给晋阳，“从西门出去，我安排了人在宫外接应。”
晋阳开心地在李治怀里靠着：“我就知道哥哥最是疼我，一定舍不得罚我，都是同我讲笑而已。”从李治手中取过令牌，急忙往西门赶去。宵禁之前，定然要回到宫中，如今留给两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李治看着晋阳的背影，多久了，他都有些不记得了，多久没有见过晋阳如此的笑了。太多的时候，笑容里参杂了悲伤、哀愁、绝望各种情绪，却都不是今日这样明媚纯粹的笑。为了妹妹这样的一个笑容，即使是有违祖制，有违礼数又如何？这祖制，这礼数，都是由人定下的，那么，为什么不能由人来修改？
“公主，你慢一点。。。。。。”
晋阳的心是如此地开心，她从未想过这样几日的别离会让自己有如此深的思念，她恨不得自己此刻立刻就在沈凌身边，这样少的相聚时间，她一刻也不想耽误。
平儿护在晋阳一旁，生怕她有什么闪失，什么出宫游玩，私会准驸马爷，都是小事，最多自己屁股开花，要是公主有了什么闪失，恐怕真的只有脑袋搬家了。
然后，没有人知道，在远远地一处宫殿的高处，一个人正满脸慈爱地看着眼前欢快的晋阳，在一旁，是让李治魂牵梦萦无数个日夜的武才人。
“爱妃，觉得公主快乐吗？少了许多礼法约束，她才会怎么快乐，可这皇宫，便不像皇宫了。”李世民转过头来，看着武才人，语气平和，丝毫琢磨不出来他的意味。
媚娘心里略微一惊，柔声道：“陛下的公主，自然与一般人不可相提并论，若非陛下暗自相允，这一路上，何以又没有人注意到公主呢。”
李世民转过头，轻轻笑了笑，继续看着晋阳的背影，没有再说话。
晋阳转眼之间，已经到了西门，毫无意外地过了金吾卫的检查，出得西门，便正见着一辆马车停在一旁。
已经到了这儿了，便不用再怕被父皇捉住了，心情也轻松了几分，眼见着一名蓝衣青年背朝着自己坐在车辕之上，便在平儿的扶持之下，上了马车，这才轻声道：“太子殿下可有吩咐去何方？”
“这倒是没有。。。。。。”
蓝衣青年一出声，几乎惊得晋阳要呼出声来。
只见那青年一边转身一边笑嘻嘻道：“殿下只吩咐沈凌在这里等着，可没说其他吩咐，要不要再去问得清楚些我们再走？”
这青年，不是沈凌，又会是谁？
63
63、第六十三章 。。。
沈凌一手搭着马车的帘子，一边笑盈盈地看着坐在马车中的晋阳，冬日温暖和煦的阳光就这样笼罩着她，一个开心阳光的沈凌就这样映入了晋阳的眼中。看着晋阳眼中映着自己的模样是那么地清晰明亮，沈凌不禁往前探了半边身子，紧紧地闭着眼睛道：“我是不是尚在梦中，这一天我盼了这么久，就这样突然来到了？”
一旁的平儿开始还在掩着嘴偷笑，听到沈凌这一句话，竟忍不住眼圈一红，退下了马车。真不容易，真的是不容易，她双手合十，朝着身后的宫殿，喃喃道：“上苍庇佑，陛下庇佑，望公主以后都可以一直平安快乐下去。”
晋阳听到这句话，也是心中一酸，牙齿用力一咬，便把往日那些即将翻腾而出的别离伤感压了下去，伸手拉着沈凌的手，抿嘴笑道：“那要不要让你再久等一些？方让你确定这是不是梦？”
晋阳的手很温暖，很安宁。。。。。。
那是晋阳特有的温暖。。。。。。沈凌闭着眼睛，感受着掌心中那些柔软纤细的手指，顺着那些指节，一根一根用拇指轻轻地抚过。那是无法代替的安宁。。。。。。。就那么一下下地平静着自己的心，可是这一次，似乎还不够。她缓缓地下头，把唇印在那指节之上，就这样停留着，仿佛时间都留在了这一刻。
一滴湿润温暖的泪水，滴在晋阳的手背上，转眼就四散了去，晋阳看着手上的泪滴，还来不及说话，沈凌便已经放下了自己的手，睁开了双眼，换回了刚才那笑嘻嘻的模样：“好了，我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了，不过你可不能擦掉，这是我给你盖的印鉴。”
晋阳莞尔一笑，似是丝毫没有在意沈凌从未有过的调皮撒娇，把手折了回去，在沈凌泪滴落下的地方一吻，笑道：“这样便永不会掉了，你让我不能洗手，可是不行。”言语中已经满是放纵与爱意。
沈凌斜着眼睛看了看晋阳，目光从她的手背再移到她的唇上，她想起自己在那唇上曾经留下的气息，忽然觉得口舌发干，把尚要打趣的话全数吞进了肚子里，匆匆道：“我们走吧。。。。。。”言罢掀帘而出，唤了平儿上车，自己在前驾车而行。
晋阳看着沈凌那样子，不由得在心里偷笑，可想得远了，也不禁脸红起来，正的就像沈凌所说的一样，自己与她，居然。。。。。。居然就要大婚了。今日的沈凌，与之前，哪怕与几日之前所见，都已经不同，她曾经被沈凌眼中的哀伤深深地吸引，然而在经历了这许多的磨难与别离之后，她更加喜欢现在的沈凌，阳光而有活力，似乎有无穷的信心跟自己一起走下去。想到指尖曾经舒展过的她的皱着的眉，想到手指曾经划过她的哀伤的脸，晋阳拿起锦帕，轻轻地仔细地把一根根手指都擦拭了干净。
“你这是要做什么？”晋阳笑着，双手覆在掩在自己双眼上的沈凌的双手之上。她让自己把平儿劝走了，自己依了她；让自己把双眼闭上，也依了她；可似乎她还不放心，要掩住自己的双眼。想到这里，晋阳想起了刚才沈凌面上的表情，心中乱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跳得好快，快要超过自己的负荷，她不得不紧紧去抓着沈凌的手，才有一点支撑。
沈凌没有感觉到晋阳的异常，事实上，她也没有让公主担心多久，她的手，也从晋阳眼上取了下来。
面前的山顶依然是自己刚才与她上来的时候一样，又有什么改变呢？
不知道该是失望还是不该，害得自己白白地担心了一场，可是。。。。。。她心中竟然有那样的期盼，晋阳的面色突然红了起来，咬了咬嘴唇，赌气道：“莫非白白要我欢喜一场，我可什么也没有看见。”
沈凌又哪里知道她心里百转思绪，依旧笑不做声，伸手去拉晋阳的手，却出乎意料地被躲了开去。再去瞧晋阳的样子，依旧是生着闷气的样子，这时的晋阳与封地之中不同，与皇宫之中不同，与在高句丽不同，只是一个闹着别扭的未婚妻子而已。可沈凌从未见过这一面的晋阳，本该是恋人之间亲密撒娇的一切普通，她们都在时间的流逝与生活的磨难中错过了许多，这样的每一个刹那，都显得异常珍贵起来。
不容她再挣脱，沈凌拉过晋阳的手，柔声道：“好啦，别生气啦，你且看下我送你的礼物，再决定要不要生气，可好？”
晋阳依旧不言不语，只是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不由自主地便跟着她往前走，她记得她跟自己过的第一个生日，小小的生日蛋糕已经蕴藏着巨大的惊喜，这一次呢？又会是什么？她藏不住自己的好奇，却又不想这么快就在沈凌面前表现得高兴，只得抿着嘴，生怕一开口，就会被她察觉到自己的小心思。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她面前，自己也可以如同在父皇兄长面前一样撒娇？是自己决定接受她开始，是父皇安排大婚开始，还是刚才看到她脸上的笑开始？她不知道，她不确定，她的心里也忐忑起来，这样的一面，就这样毫无征象地展现在沈凌面前，会不会吓到她？偷偷地看着沈凌的侧面，依旧是上扬的嘴角勾勒的无尽的笑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沈凌拉着的手已经跟她十指交缠在一起。
就在这样的心思之中，沈凌停了下来，笑盈盈地用手指指着一个方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山下看去，晋阳的眼中满是惊喜与不可思议。
一个热气球正顺着山下慢慢地升上来，一条红色的长幅正在威风中轻轻地摇曳。等到气球离得两人近了，晋阳方才看清，她眼里嗪着泪水，轻声道：“长凌，你说为什么，这些普普通通的物事，普通的牛皮、竹藤、炉火，到了你的手中，就会变得不可思议呢？”
沈凌转过身，看着晋阳，缓缓地开口，却不是在回答她的问题，或许在她眼中，这些并不是她所拥有的，她只是借用，并不值得一提，再华丽再不可思议，也不过是传递自己感情的工具：“这些都不重要。”
“嗯。。。。。。”知道她一定会有许多话要跟自己说，晋阳是用肯定的目光看着她，她很少把自己的心事讲出来，如此的话，自己更应该好好听清。
沈凌伸手拉过晋阳的手，道：“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要大婚了，可是今天过了，我们见面的机会也少了，所以我想，只有今天我才能把我的心意都告诉你。”
晋阳笑了笑，柔声道：“傻，你的心意，我自然早就知道，不然又怎么会答应同你成亲。”
沈凌笑笑，道：“这个我丝毫不怀疑，你懂我对你的心意，可我今天想你知道的是，我会如何陪你走过剩下的岁月。”指着那长幅道，“在我的家乡，成亲的时候，会有一个主婚人来见证我下面说的话，今天此地，唯有我们两人，就请天地日月为我做个见证吧。”
沈凌的表情坚定而不容置疑，引导着晋阳顺着她的手指看着那长幅，沈凌缓慢而肯定的声音随着她的目光落在那长幅上而在耳边响起：“我沈凌，愿娶晋阳公主李明达为妻，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自她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与那长幅上所写不差分毫，却让那些字活生生地跳跃起来，跳进了晋阳心里，她的脑中重复着这短短的几句话，一边怔怔地看着沈凌的脸，一点点把她的表情语调收集起来，与那些誓言一并存在自己的心底。
顾不得晋阳眼中欲滴落的泪水，沈凌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盒子，一边道：“这是我自己打造的戒指，没有繁杂的花式，只能把我们两的名字小小的刻在上面，从此以后，都要戴在与心脏最近的左手无名指上，不论何时何地，都不能分离。”
晋阳伸手接过那一枚沈凌口中的戒指，果然在内里，仔细地刻着两人的名字，并非出自名家之手的雕刻，一看就有许多的棱角不曾修饰，可那每一笔都划进了她的心坎上，她依旧抿着嘴，未曾言语。
沈凌接过戒指，温柔地为她戴上，那凭着记忆中所做的大小，却也不差分毫：“以后，再不让你为我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