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岛gl-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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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渺笑眯眯的坐着，手撑在床边，探着身子看门外。
　　
　　啪一声，屋子里的灯光灭了。
　　便有烛光从门外一点点亮进来，简卓看过去，竟然是捧着双层蛋糕的苏玥，她再看一眼被烛光映的满脸红彤彤的秦渺，却正对上她笑吟吟的目光。
　　简卓恍然大悟，今天竟是秦渺的生日啊，正巧比音希晚整整一个月。
　　
　　生日歌早已经唱起来，大家的歌声和祝福里，秦渺显得特别开心，十足的孩子模样。
　　简卓也拍着手，大声的唱着生日歌，烛光里，她太为秦渺觉得幸福。
　　这样的好姑娘，理应是幸福的。
　　
　　等所有人都散了，简卓才略有些歉疚的说：“你也不早告诉我今天是你生日，我连生日礼物都没有准备。”
　　秦渺还捧着一块蛋糕吃，一点点咬着叉子尖的黄桃，眯着眼睛一脸幸福的样子，直到细嚼慢咽的吃完整一个黄桃，才开口：“你送的生日礼物，我还不想要呢。我想想呀，是花啊，还是牛奶果篮？或者是什么冠冕堂皇的金银首饰？”
　　
　　简卓愣了愣，有些哭笑不得。再想想这话倒也不假，若是要送礼物，也许还真就像是秦渺说的这些。
　　她探头看看在卫生间洗东西的玥玥，神秘兮兮的对简卓说：“你要是带我出去看雪，我就当你的生日礼物了！”
　　
　　简卓怔了怔，你是病人这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几个月前，秦渺冲她唯一的一次发火，她记得清清楚楚。何况术后这么久，这病，理应是好了的。
　　
　　点了头，秦渺的表情立刻犹豫烟花绽放，只差欢呼了。
　　秦渺裹了衣服偷偷摸摸出病房，简卓看一眼关着的卫生间门，总是有一种愧疚感。
　　坐电梯时候，秦渺更是鬼鬼祟祟的说：“去楼下马上就要给玥玥抓回去，我们还是去天台好了！”
　　
　　于是跟着秦渺按了电梯的上键。
　　这栋综合大楼只有十五层高，下了电梯，再上一截楼梯，绕过一段走廊，就找到天台的门口。
　　秦渺走在前面，先看见那把明晃晃的铁锁，她嘟着嘴拽一拽那锁，再晃一晃，看向简卓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简卓忍不住好笑，掏出钥匙链，把多用刀具掏出来，轻轻一按，啪的弹出来各式各样的小刀。秦渺看的目瞪口呆，简卓则是得意洋洋的找出一把小锯子，用着最原始的方法，一下一下锯着铁锁。
　　
　　刺啦刺啦的刺耳声音一下一下的响。
　　秦渺裹着衣服蹲在一边，认认真真的看着简卓的手来来回回。
　　
　　静了许久，秦渺却忽然开了口：“简卓。”
　　“嗯？”简卓笑着看过去，摸一摸锁上一毫米深的印子，“其实也快呢，要不了多久就锯开了！”
　　
　　秦渺难得的没有应和着笑眯眯，她只是抱着膝头蹲在那里低着头，蜷成一小团，轻轻的说：“简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十四岁的平安夜，那天也是这样的大雪。”
　　
　　简卓怔了怔，手里停了一下，却没有说话，继续着手里的活。
　　“音希姐姐在我们附中几乎是一个神话。所以半年前重遇的时候，我就忍不住靠近你，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有怎样的闪光点，能让音希姐姐那样的神一般的女人为你倾心，为你倾尽一切。”
　　
　　“我总是不愿意太努力，因为只要没有用足了力气，就算失败，我还可以给自己的失败找理由。而对于你，我总是不知不觉，不知不觉，就用尽了一百二十分的努力。我想半年前接近的那个理由，那个因为楚音希的理由，也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从不曾放下你的罢了。这些年里，我从来都不曾放弃过打听你的消息。我一直想，如果你还和音希在一起，我就祝福你们。如果你是一个人，那我还可以让你幸福。”
　　
　　“所以遇到你，我就忍不住让爸爸打听你的消息，上班下班都跟着你，就算远远看着，也觉得开心。看着你在酒醉里深深蹙起的眉心，我就忍不住伸手去抚平，你的皮肤那么烫，直烫到我的心里。而我得指尖触到你的时候，你只是说：‘音希，我等你好久了。’那才是我第一次看到你从心底溢出来的笑。我终于知道，就像我从来没有忘记你一样，你也从来不曾忘记楚音希。你的心就像一座孤岛，茕茕的存在于大海深处。这世上，许是只有楚音希一个人知道去那座小岛的路。”
　　
　　“我从来都是高傲的人，你的心既然根本不可能属于我，那我不如早早放弃。所以简卓，你要知道，是我先离开的。”
　　
　　秦渺许久不再说话，简卓低头看过去，小姑娘正仰着头看着她，纯黑色的眼仁里映出她的影子，那样清澈。
　　简卓努力的笑，只说：“秦渺，你会幸福的，一定会的。”
　　
　　秦渺便咧开嘴笑起来，换了笑脸，无比灿烂：“那是当然！我这样好的女人，谁碰到可都算是捡到宝！”
　　简卓无声的笑笑，不再说话，专心对付手里的大锁头，心中却如五味陈杂。
　　
　　若是从不曾遇上音希，也许她真的会爱上这个女子。
　　可是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如果。
　　对于秦渺，她再不忍，也只能对不起。
　　
　　当啷一声，锯开的锁掉到地上。简卓再掏出银行卡插在门缝里轻轻一拨，天台的门便被推开了。
　　秦渺惊喜的叫一声就跳起来，不跟简卓说一句话，径直跑出去，如同小鹿一样蹦蹦跳跳，一直跑到楼边趴在台沿上，在积了雪的天台踩出一溜脚印。
　　
　　漫天的大雪洒洒洋洋的落，秦渺在万家灯火的背景下，背着她，张开双臂，衣衫和围巾被楼顶的冷风吹的呼啦啦的响，简卓几乎要有一种她要化成鸟儿乘风飞去的错觉。
　　
　　屋顶风太大，简卓拢了拢衣衫，想去拉秦渺回来，可才迈开步子，却好似看见那小姑娘抬着手臂抹了脸。
　　简卓怔了怔，犹豫了一瞬，终于没有走过去。
　　
　　把迈开的步子收回来，她靠在门边，远远地看着。站的久了就觉得冷，她在口袋里翻找了半天，找出一根烟来，并不点燃，只是凑在鼻尖久久的闻。　

作者有话要说：不能给你幸福，所以祝你幸福。




37

37、第三十六章　。。。　
　
　
　　第二天就接到苏玥的电话，约着她出去坐坐。
　　赶去约定的咖啡厅，环境很好，悠悠的秋千轻轻的摇，装修的如同一处幽静的森林。
　　点了咖啡，不等她问，苏玥就说：“秦渺走了。”
　　简卓心漏跳了半拍，猛然腾起一阵紧张，回过神才意识到不是那个意思的走。
　　
　　暗暗地呼一口气，苏玥才继续说：“术后又有些扩散，她父亲决定接她去国外再做手术，她一直要求着拖过今年的生日。所以今天早上才坐上飞机。我替她谢谢你，昨天有来。”
　　
　　简卓低着头给咖啡里加一块糖，用小勺一圈圈的搅拌，心里莫名的有些沉重。
　　怪不得昨天秦渺说那些话，原来是准备做彻底的结束么。
　　也不知秦渺的身体怎么样，对于这个病，秦渺对她从来都不说实话。
　　
　　苏玥似乎知道简卓的担忧，只说：“手术早已经联系好了，她的心态又很好，肯定没问题的。我是今天晚上的飞机。多留一天，只是想应她的要求，跟你告别。”
　　“你要去陪她？”简卓这才抬了头。
　　“嗯。”苏玥安静的笑，“她一直在等你，我也一直在等她。”
　　
　　离别的时候，简卓和苏玥久久的握手，她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欲望想让某人幸福，满心的话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是无比郑重的说：“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苏玥微微的笑，神色娴静，竟然有音希的样子。
　　
　　冬去春来，春去秋来。
　　音希一路过关斩将，三月初进了初赛，四月底进了决赛，而后便一直在准备决赛。简卓在电话里一次次听着她报喜，思念也越来越泛滥，音希总是觉得来回机票钱太昂贵，简卓只去国外看过两次，直到九月底决赛报道前半个月的时候，音希终于在简卓的千呼万唤里回了国。
　　
　　全国最大的机场，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简卓仍是一眼就看见音希，那个永远散发着可以屏蔽所有人微光的音希。
　　简卓顾不得矜持，手拢成喇叭，隔着无数的人们，扯着嗓子远远的就喊：“音希——音希——”
　　不等音希看过来，甚至不等她的声音传过去，简卓已经狂奔过去，紧紧地拥着那个身体入了怀。
　　
　　此时此刻，只有这身体的温度，才能填补她如此多日日夜夜的寂寞和孤独。
　　音希在她耳边轻轻的笑，像是昨天才离开一样，放下手边的行李腾出了手，宠溺的回抱着。
　　
　　径直飞去了楚青的城市。毕竟她是用着带卓研去看比赛的借口，才让音希回了国。
　　音希拉着箱子，去了简卓偷偷去过无所次的养老院。简卓在门口犹豫了一瞬，终于鼓足了勇气的跟着音希走进了大门。
　　
　　老老少少见到音希都亲热的打着招呼，音希温和的笑，一一问候。简卓替音希拉着箱子，抬了头就看见楚青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木质的拐杖斜倚在旁边。
　　她仍旧忍不住紧张，埋下头逼着自己数地上的青砖。
　　
　　音希半蹲下，替楚青轻轻揉着手指，轻轻的说：“妈，我进决赛了。”停了停，才继续说，“简卓说要带您去看看。”
　　楚青轻轻的哼一声，抬了眼看一眼简卓，神色仍然冷漠而孤傲，开了口，却是含含糊糊的说：“绕了这么多次，终于肯进来了？”
　　简卓怔了怔，猛然抬头看一眼楚青，再看一眼不明所以的音希，笑容就一点点，一点点的绽放开来。
　　
　　从养老院出来的时候，已经近了夜。
　　心情大好，简卓抚着咕噜直叫的肚子，拽着音希要去找餐馆。音希便回了头神秘的笑，走到路边打了车。
　　上了车，音希却径直报了原先学校的名字，简卓不由的发怔，直瞅着音希看。
　　
　　出租车驶入车流，随着灯的海洋静静地流淌。
　　已经快到九月，七点多的时候，路边早已经点亮了华灯，简卓看着窗外的景色，微微的笑。
　　
　　过去的一切仿若如同画卷，她们的一切甜蜜心酸和痛苦，一一在脑里走过。
　　这座城市的记忆太多太深刻，见证了她和音希最美的青春，和最深刻的痛苦。这些年来，除了上一次匆匆的来找音希再匆匆的逃走，还从未回来过，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安静的看，细细的回忆。
　　
　　走下了出租车，简卓不由自主的握住了音希的手，温度暖暖的安心。
　　本以为是要她们第一次在这个城市相见的那一家小饭馆，音希却径直的走向学校后面的小路。简卓忽然开始不安，这条路，不是通向她们曾经的家么？
　　
　　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手心出了密密的一层薄汗。
　　这样熟悉的小街道，多年来几乎都没有怎么变。
　　除了那个天天叫嚷着最后三天的超市余货大清仓变成了大药房，曾经的面馆，曾经的早餐店，曾经的照相馆，曾经的洗澡堂，竟然都还好好的在这里。
　　她离开的七年里，它们都好好的在这里，那是不是她们的家，也一直好好的在这里？
　　
　　音希仿若知道她心中所想，回头看一看她，脸上的笑意那样温暖。
　　
　　走过只亮着橘黄灯泡的楼梯间，再走过走廊。简卓就看见门口的炊具还摆放在那里，甚至连那个满是油污的煤气罐都那样熟悉。
　　看着音希找出钥匙，把那扇门打开，简卓只觉得自己的眼神都在颤抖。
　　
　　和多年前一模一样的小屋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眼前，看着连摆设都没有丝毫改变的小屋，简卓几乎觉得自己没办法承受，她紧紧的咬了牙，才忍住眼眶的热。
　　这到底是真是梦？如果是梦，她情愿永远也不醒来。
　　
　　而站在屋里看着她的音希已经在微微笑着问：“你想吃什么？”
　　
　　重新下楼去买菜，音希细细挑了鸡翅中和牛肉，再买了莴笋和土豆。
　　再回了家，简卓才发现这里的一切生活用品竟然都是齐全，所有的调味品，米面油，一个不少。音希便解释，她以前经常会来小住。去年出国了，也有雇人来打扫。
　　
　　简卓呆呆的点头，呆呆的应。而后再呆呆的帮着音希洗菜，呆呆的倚在门框看音希切菜、炒菜。呆呆的吃饭。
　　直到和音希走去楼顶的天台，在多年前习惯的地方靠着墙边席地而坐，她还没有找回自己游离的魂魄。
　　
　　不知是谁家晾的床单，在初秋的夜里微微的荡，荡一下，再一下，一下一下遮着对面楼顶的小屋。没有一丝乌云的夜空，月亮无比明亮，扯出她们的连在一起的影子，轻软的铺在沁凉凉的墙壁。
　　
　　清风拂面，太舒服。
　　简卓看着身边仰着头闭着眼睛安静的音希，忍不住凑近，再凑近，终于吻上去。
　　音希没有睁眼，只是轻轻的蹭着她的唇。简卓就吻的更深，缓缓的，缓缓的把身体压过去。
　　
　　许是回到她们第一次的地方，又许是有床单一下一下拂过头顶，简卓只觉得脸上痒心里也痒。
　　潮湿的吻里，她含含糊糊的说：“我们回房吧……”
　　
　　十月底，华沙。
　　金灿灿的吊顶玻璃灯映的音乐厅一片辉煌，柔软的几乎没了脚踝的地毯有着繁复华丽的花纹，圆形的剧院早已经坐满了人。中心的舞台，有百人乐队握着乐器等待，环绕着舞台那一架华丽优雅的黑色斯坦威三角钢琴。金发碧眼的指挥站在指挥台，看着舞台的左侧。
　　
　　音希在全场无数观众和摄像机闪光灯中，从舞台左侧款款而来。她穿着黑色的长裙礼服，微微昂着下巴，那样优雅而娴静，却一点不失高傲和气势。
　　简卓忍不住微微的笑。
　　这一瞬间她好似看到第一次看见音希表演的情景，那一场学校里的小小汇报演出。
　　
　　谁能想到，自那之后，竟然已经十年过去了。
　　十年里，无数人和事从身边经过，无数心情和岁月沉淀，音希仿若一坛陈年的老酒，越来越醉人，越来越有韵味。
　　
　　无数视线的注视中，她的音希走到舞台中央，微微的鞠躬，回身坐上琴凳，调整好琴凳与钢琴的距离，冲着指挥微微的点头。
　　指挥高高举起细细的指挥棒，在谱架上轻轻的敲，环视着乐队。
　　
　　五秒之后，指挥棒从空中滑下，几十种乐器在一瞬间一同奏响。
　　音希坐在舞台的正中央，灯光的正中心，众星拱月一般，高举的手优雅的落在琴键。
　　比赛开始，辉煌的乐章奏响！
　　
　　简卓左边的楚青，在音希出现在舞台的刹那，便再也忍不住抬了手捂住嘴，压抑着哭声，而眼泪早已经疯狂的在爬满了皱纹的脸上纵横。
　　
　　简卓看着楚青，心里酸酸的，却又忍不住微笑。
　　她无声的探过去手，紧紧握住楚青略有些痉挛的手掌。感觉到楚青回握的力量，简卓在音希演奏的乐声里，忽然觉得太温暖，太圆满。
　　
　　璀璨的灯光在视线里渐渐的模糊，简卓抹一把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又是流泪了。
　　她却丝毫不忍耐，不克制，任由自己哭着笑着。这许是她二十八年的人生里，最最幸福的时刻。
　　
　　比赛的结果早已经不重要。
　　过去的十年，或者二十年里所有所有的沉重的乐章，在此刻彻彻底底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