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染尘-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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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当今皇上龙颜稳重，不会轻易对付自己。可就怕哪一天，太子坐了皇位自己会官职不保。太子的脾气，奉万书怎么都预测不了，也深知对方的古怪。
危机意识提醒着他，要时刻防范。更重要的是，想巩固自己的地位，必须找到合适的靠山。
现在看来，太子是最佳出路。但奉万书找过太子，龙旭并未给自己好果子吃。若其他皇子……
大皇子龙麝，他可是自己的女婿。起初以为这是好事，近两年他忽然发现。龙麝并不是个好的依靠。龙麝脾气易怒，甚至在逼急时会有发疯的迹象。这样的人控制不了大局，倘若出了什么事，连自保的能力都很有限。
奉万书想到龙麝如此，不禁感到些许绝望与后悔。当初真不该脑袋一热，把女儿嫁给龙麝。
他又转念想到二皇子龙浅，但马上奉万书就否定了这个人。
龙浅虽安分，可生性过于胆小，又十分没主见，容易被人利用。尽管自己就是要找一个可当靠山又可利用的人，但龙浅绝不是最佳人选。首先对方是所有皇子当中权利最小的，即使让他去争，也争不到什么。
难道真的非太子不可么？
那日与媛籹道别后，隆蕴一直很回味那种感觉。她时常因此情不自禁的发笑。如果非要在这个鬼地方生活并娶妻生子的话，隆蕴倒是很愿意和媛籹结婚。只是到时候不知道对方会愿意吗？这种事，就算身为太子也不能胡作非为啊。
眼看三日后便是册封大典，隆蕴为此感到焦躁。这也就意味着隆蕴将正式踏上太子的旅程，帝王的道路。她始终觉得这太过为难，自己根本做不来。但碍于现实，她又不能不硬着头皮顶着。
……
这天早上，隆蕴第一次摸到自己下巴上长出了胡子。她惊恐万分，竟不知如何是好。手脚慌乱中还打碎了一个茶杯。
宫人感到莫名其妙。心想这男人长胡子不是很正常的事么？为何太子的反应如此激烈？难不成下巴光溜溜的才觉得好么？那可是太监才会如此。
隆蕴第一次面对这种事，也不知道如何用刮刀。宫人也自然不会让太子亲自动手，她们小心翼翼的将隆蕴下巴上几根冒头的须给刮了。
摸着恢复细滑的下巴，隆蕴心里歇了口气。这女人来例假，男人长胡子，都是不可避免的事，也是必然的事。无论是哪一件，隆蕴都十分的讨厌。她不想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活动起来不自在，也不想时常用刀在自己皮肤上刮来刮去。
龙允的躯体隆蕴也接受的差不多了，有时候还会忘记这件事。许是铜镜的威力不如玻璃镜，隆蕴照镜子的时候看的不是那么真切，也就忽略了很多。尽管她自己也经常掏出那面小玻璃镜来照。
“呐，这次国王是我！”隆蕴高高举起手中的纸条大喊道。
眼前的宫人都紧张的盯着太子，生怕太子会出什么难题，以至于他们做不到而受罚。
傍晚时分，隆蕴闲着无聊，也没个人跟自己聊天说话，于是她无趣的握着笔在纸上乱涂瞎画。画着画着，她忽然想起以前在宿舍时同室友玩的‘国王游戏’。
这是隆蕴十分热衷的一款休闲游戏，因为她酷爱整人。即使自己被整到的时候也不会太惨，谁想的招都不会比自己的更贱皮。
逼了宫人很久，她们才敢跟自己玩游戏。
这对宫人们来说是非常心惊胆战的游戏，就算自己抽到了国王，也不敢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生怕自己会点到太子，从而惹怒了主子。
隆蕴倒不会手下留情，只觉得宫人们想的整人点子都很没劲儿。不是去喝杯茶，就是去院子里走上一圈。这完全失去了整人游戏的乐趣，更惨的是，玩了好多局都轮不到她来当国王。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隆蕴心想，要让你们见识一下‘国王游戏’的真正威力。
“我命令……”
隆蕴悄悄的打量着宫人们的神情，心想要让点中的人做什么呢？
“皇上驾到！”
噗！
隆蕴瞬间从天堂滑倒地狱，太突然了。
她回头紧紧的盯着门口处，看着龙渊一步一步的朝自己走来。
“靠……”隆蕴忍不住低声道。
龙渊跨过门槛，将屋内扫视了一遍。
隆蕴无奈，只得与宫人一同下跪行礼。但样子看上去十分的不情愿。龙渊不知道眼前的小祖宗又在闹什么脾气，也只能笑笑算了。
龙渊没有立刻让他们起身，而是看了眼桌子。上面放着好几个叠起的纸条。随手捏起一张打开来一看，上面写着‘四’。
“你们在做什么？”龙渊问。
“回父皇的话，儿臣在跟他们玩游戏。”隆蕴不高兴的说。
“你们算什么东西？胆敢跟太子玩游戏？”龙渊忽然对宫人们呵斥道。
“奴才（奴婢）该死！奴才（奴婢）该死！”
一片混乱的哀嚎以及残酷的磕头声。
隆蕴想不到龙渊竟会责问宫人，急忙答道：“等等，这是我命令他们玩的，不能怪他们！”
龙渊往椅子上一坐，放下手中的纸条，慢慢的说道：“你玩的是什么游戏？”
“这……这……这叫‘国王游戏’。”隆蕴有些担心的回答着。
这‘国王’和‘皇帝’本是差不多的意思。只是国王是小，皇帝是大。封建时期，有关皇家皇宫朝廷的字眼都是很敏感的。所以隆蕴有些害怕，担心‘国王’两个字会惹到龙渊。
“‘国王游戏’？”龙渊重复道。
隆蕴心中一沉，慢慢的点着头。
“那……这是怎样的一种游戏？”龙渊问。
“就是……相当于抽签之类的……”
“来，龙允你先起来。”
龙渊伸手扶起隆蕴。
周边的宫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对父子。还真没听说过哪个皇帝会这般宠爱太子的。
“不如……你教教朕，如何玩这个游戏。”龙渊笑道。
“啊？”
隆蕴不敢相信的看着龙渊。
“怎么？你不愿意？”
“不是，你……呃，父皇要学？”
隆蕴紧张了一下，差点说漏嘴。
“不错。”龙渊点头道。
隆蕴花了半分钟的时间去观察龙渊的神情，看了半天也不觉得他是在开玩笑。莫非真的想学？
“父皇该不会……想跟我们一起玩吧？”隆蕴试探性的问着。
“一起玩又如何？难道朕还不能跟自己的儿子共享天伦之乐了？”
“这算‘天伦之乐’吗？”隆蕴诧异。
“嗯？”
“啊……好吧。”
隆蕴无奈的点头答应。
刚来的时候，隆蕴没有封建阶级意识，觉得人人平等，所以她也不会怵谁。但随着时间的增长，她忽然变的有些怕龙渊了。毕竟对方是皇帝。自己若再像之前那样对他不敬，说不定龙渊真会‘大义灭亲’。老虎的屁股，真的不能乱摸。
隆蕴仔细的教龙渊游戏规则，偶尔还会指指点点。一旁的宫人都非常紧张，他们头一次看到有人敢在皇上面前肢体动作如此丰富，而皇上依然满脸喜色，并听得津津有味。
“大致就是这样啦……”
隆蕴把手一摊，示意自己解说完毕。
“这么说……抽到国王的人就可以随意对其他人里任意几个下命令？”龙渊拾起一张纸条问道。
“yes！”一不留神又爆了句英文。
“你说什么？”
“啊？啊？噢！儿臣是说……耶！是的，是这样没错。”隆蕴急忙解释道。
“如此……朕懂了。”
“昂。”
“不如你与朕玩一局吧？”
“啊？我？就……就我俩？”隆蕴瞪着眼问。
“不错，其他人谅他们也不敢与朕一同游戏。唯有你……太子可以。”龙渊指着隆蕴说。
“可是……”
龙渊见隆蕴犹豫，便收回了自己的手。他也感觉到了，隆蕴越来越接近那些臣子，会怕自己了。可龙渊不喜欢这样，非常不喜欢。他不要隆蕴怕自己，他要隆蕴不同于他人。
“不要可是。若你能抽中‘国王’，朕便什么都答应你。”
“真的？”
“君无戏言。”
隆蕴虽然高兴，但她不知道该要求些什么。放她自由？这估计龙渊不能答应。
“若朕抽中……你也要听朕的。”
“……”
隆蕴忽然觉得这是个陷阱，所以她迟疑了。
“你怕了？”
“我……”
龙渊充满自信的神情令隆蕴犹豫不决。
“我泰朝太子，竟然会怕玩一个小小的游戏？”
龙渊激将着隆蕴。
“哼，我，我怎么会怕……”
隆蕴当然知道龙渊是故意的，可她也不甘心被人小看。
“那就开始吧。”龙渊笑了笑。
“唔……”
隆蕴越发觉得，龙渊有阴谋。可是，他能有什么阴谋？自己该做的都做了，该答应的也都答应了。何况，谁抓到王凭的是运气。
龙渊命人拿过两张纸条，隆蕴紧紧的盯着桌上的纸条。她手心出了些汗，有的时候她太看重输赢。不管对手强弱，隆蕴都想赢。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国王游戏（下）
隆蕴紧张的盯着宫人手中的纸条，她祈祷自己能抽到‘国王’。龙渊嘴角带着笑意，似乎胸有成竹。
宫人手有些发抖，一面是皇上，一面是太子。无论谁抽到‘国王’，他都有可能得罪其中一个。僵持了一会儿，终于将手中的纸条抛在了桌面上。
“龙允，你先选吧。”龙渊镇定的说。
“不，理应父皇先选。”隆蕴毕恭毕敬道。
她心想，是自己也跑不掉。就让龙渊先吧。
“谦让？不错，帝王就该有如此气度。”
龙渊笑笑。随手抓起一张纸条，他抬眼观察隆蕴的反应。
隆蕴的紧张又更深了一层，希望自己运气不错吧。如果能拿到，说不定就不用每天忍受跟龙渊一起批阅奏章了。
“呵呵。”
龙渊笑了声。
“……”
隆蕴心里一惊，她不清楚龙渊在笑什么，难道他赢了？
慢慢打开自己手中的纸条，隆蕴暗暗的深呼吸。一定要……
“……”
貳？！
隆蕴目瞪口呆，自己到底还是没抽中。
“龙允，朕赢了。”龙渊淡淡的说道。
隆蕴扭曲着脸庞，她自觉很倒霉，也很失望。不知道龙渊又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来控制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从头到尾都要受制于人？
隆蕴抬起头，自知别无选择，只是有种被人摆布的感觉。
“愿赌服输……”她小声的说。
“好。”
龙渊起身。
方才看到隆蕴的反应，龙渊有些失望。身为太子，又是未来的皇帝，隆蕴居然让情绪行于面上。这会令人一眼看穿，浮躁且不够沉稳。
但听到隆蕴肯承认自己输掉时，龙渊便稍微放心了些。至少隆蕴是个诚信之人，纵然她很不服气。
“你们都退下吧。”龙渊对宫人们说。
“是。”
宫人们屈身，一一退出了房间。
看到龙渊支开宫人，隆蕴知道自己又有事要被吩咐了。不，是命令。
待到宫人将房门掩上，隆蕴才看向龙渊，问：“这次……父皇又要吩咐我什么？”
“今日在朝堂上，朕升了奉万书的官。”
龙渊慢慢踱步到隆蕴身后。
“奉万书？他……是那个长史吗？”
隆蕴依稀记得有个叫奉万书的曾经来拜访过自己。
“不错。”
“那……我现在输了游戏，跟他有什么关系？”隆蕴好奇的问。
“奉万书如今已是当朝丞相，实属位高权重。朕不能让这么一个人鹤立朝堂，而没有约制。”
“你既然封了他丞相，他还能怎么样？总不见得他想做皇帝吧，可能吗？”
“不管怎么样，他做了丞相，野心也还是有的。皇帝嘛，谅他敢想，也不敢做。朕就是想牵制他。”
“牵制？你不会想拿我去牵制吧！”隆蕴惊叹道。
“不错。朕就是这么想的。”
龙渊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不是，我怎么牵制他啊？根本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啊！”
“这很简单。你听好了……”
龙渊走近隆蕴，隆蕴紧张的向后靠了一下。
她心想，这老头不会是想让我去勾引奉万书吧？我现在可是男人的身体啊？就算我是女的，我也不会去啊！大叔啊，我喜欢的是女生，女生！
“朕……要你娶奉万书的女儿。”
“纳尼？！”
隆蕴张大嘴惊讶的喊了出来。
“娶……奉万书……女儿……”隆蕴不自觉的重复道。
“对。”
“还对咧？你有没有搞错啊？”隆蕴拧着眉问。
“朕没弄错，你也没听错。”
龙渊的镇定，证实了隆蕴又一次受到了控制。
“……”
隆蕴心里开始小小的崩溃，她从来就不能接受自己被安排。自从到了这里，她就一直被人安排。整个人生都已经被安排光了，现在连细节的地方也没被放过。
为什么连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生活都得管？
她眼前突然浮现出很多被逼婚的画面，现实的，电视里的，听过的，没听过的。自己曾经非常担心性取向被曝光，然后家人逼婚。现在换到古代，性别不同了，喜欢女人再正常不过，结果还是要被安排婚姻。
不，不能接受！
“不行，我不能答应！”
隆蕴拼命的摇头。
“这事由不得你。”
龙渊的话完全不给隆蕴任何退路。
“凭什么？凭什么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你不要挑战我的极限行不行？从一开始我就很不爽，忍到现在我已经够大度啦！你还要管我将来娶谁？这点自由你都不肯给吗？！”隆蕴按捺不住情绪喊了出来。
“你不是说愿赌服输吗？当初你答应与朕比试运气，到头来却要反悔？”
“我哪知道你这是挖好了陷阱等我跳呢！”
“也就是说，你要失信于朕？”
“我……”
小赌未必怡情，一样会死人啊！隆蕴想。
“不过是娶一个女子，你何必这么激动？”
古代人真当婚姻是鸿毛啊！结就结，毫不考虑事态的严重性啊。
“我跟那个谁，奉万书的女儿完全不认识。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就要我娶她，而且是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这……怎么可能做的到嘛！再说了，娶了她我这辈子不就毁了吗？”
自己穿越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再说了你是太子，也是未来的皇上。后宫佳丽三千是迟早的，一两个政治婚姻也实属常事。将来有喜欢的人你再娶过就是了，朕又没说不行。”
多么理所当然的话。
隆蕴哭笑不得。封建思想害死人！
“我不会跟没感情的人在一起的！更不会替你们姓龙的当种马！”隆蕴生气道。
“放肆！你是太子，你就该以身作则！”龙渊也怒了。
“哼，我是什么还不都是让你给逼的！我根本不想当什么破太子，对当皇帝更是没有兴趣。要后宫佳丽、要政治婚姻你自己去，别拉上我！”
“你不答应也得娶！别忘了，你根本没有退路！”龙渊严肃道。
“那就是没商量了？”隆蕴扬眉问。
“打从一开始朕就没有跟你商量的意思，只是按照你说的‘规则’命令你！”龙渊拿起纸条对隆蕴说道。
“……”
自己输了，就得把人生给输进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