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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既见云,胡不归-第59章

小说: 既见云,胡不归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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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知,蒙恬以三十万人之力打败强悍的匈奴,而作为王翦的继任者——尉屠雎,所率的乃是五十万人,终换得饮恨岭南身死异乡,可见百越地利之便,俚人之倔强英勇。而那一次惨烈的失败更是埋下了秦二世而亡的祸根。
  午后,冯盎收到降书一封,王仲宣请降,但为了保住自己兵士的性命,特请冼夫人之曾孙女单人前往前去收编,原因是王仲宣只信冼朝,并且有要事相告,这件事还只能告诉冼朝。
  裴世矩、裴笙、杨笑澜、冯盎与冼朝在议事厅商谈此事,均觉有诈。
  王仲宣的得力爱将陈弗智被冯盎斩于马上,以王仲宣暴躁的性子必定大怒想要为陈弗智报仇,又怎么会突然请降?只是众人一时难以明白为何要冼朝前往,莫不是想生擒冼朝要挟冼夫人?
  如此一个显而易见的陷阱,他们又岂会上当?
  这王仲宣还就真蠢到这样将大家都当成了傻子?
  默然片刻,杨笑澜冷笑道:“王仲宣非但不蠢,还聪明的紧。他此时尚余兵马二千,藏匿地势险峻之处,他一天没降没死,就一天竖着反抗大隋的标杆、旗帜,昭示世人,他反,他自在,我们拿他无法,随时随地还可以有人来响应他。他知我们必定急着要将他压制,故而开出投降的条件,若是冼师侄不去,就是我们大隋和冼太夫人没有诚意,若是去,一人之力孤身前往敌营……哼,他真是打得好算盘。”
  裴世矩点头赞许,方才他想到此节,没料想,年纪轻轻的杨家四郎倒也想到了,“那以四郎之见,冼家娘子是去还是不去呢?”语调之中已有试探之意。
  一时,众人的目光集中在杨笑澜的身上,冼朝不免感叹,昔日一别,这曾经心浮气躁中人计谋被打的鼻青眼肿的少年,而今竟能轻易就识破王仲宣的奸计,这面具的后头那张年少时温润的脸长成什么样子,她真是十分好奇。
  只见杨笑澜沉吟片刻,又道:“笑澜不才,只想到对方既然漫天要价,我们不若就地还钱。既然王仲宣请降,就得有请降的姿态,他可以请冼师侄去,我们自然也可以请他来,广州城外设宴请他,他既不肯,一定又会开出通融的条件,到时我们找一处折中地,我带着几人陪同冼师侄前往,那想必可行。”
  果如杨笑澜所言,这书信一来二去,最终确定了广州城外三里,东柏坡上见,王仲宣带随从,而冼朝只能带一人前往,更特别注明,冯盎的兵马不得靠近。
  裴世矩听得书信的内容,眯起了眼睛,又请冯盎再读了一遍,冯盎依言又读,见裴世矩书生款款的眼珠转了几圈流露出几分奸诈,而杨笑澜则在与裴世矩的眼神交流之后,眼里闪过一道了然的笑意。
  冼朝去赴这荒郊野外,孤山密林的鸿门宴,杨笑澜当仁不让就成了同行者。她不免思忖,王仲宣的目标应该是冼朝无误,可是难道那个蛮夷不知,挟持了冼朝就是与冼夫人为敌,既然与冼夫人为敌,这岭南哪里还有他的出路?就算岭南山高水远,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又怎会有消息传不出去呢?莫非,他打算掳走了人,还推卸到大隋的身上?可笑,冼夫人相帮大隋,大隋有什么理由要冒这天下之大不韪呢?
  看了几眼沉思状的笑澜,冼朝越发觉得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这面具,非但遮起了笑澜的脸,也遮住了他的心,以前,他的喜怒哀乐,可是都摆在脸上的。
  “四郎在想什么,如此出神,也不怕路上会有埋伏暗算?”既然猜不透,冼朝便直言相询。
  笑澜回过神来,道:“广州城外三里远的地方若还能让王仲宣埋伏,冼夫人当不会派冯七郎来吧。那日冯七郎与陈弗智相斗,斗得不单是勇还有智。难道冼师侄这么看不起你七叔?”
  “哼!你与那裴总管眉来眼去,我可不曾漏过,你成竹在胸的样子,当是为此吧。”
  “果然是桃子精,眼睛贼尖。不过……”望着四周沉沉的密林,笑澜警惕道,“只知道对方要你,不知为何要你,我总是心里不踏实,我们小心行事。”
  可惜那东柏坡没有项庄舞剑,称不得鸿门宴请,只幕天席地而坐,槟榔果酒相候。黑瘦黑瘦的王仲宣着对襟无领的上衣长裤,缠头巾插雉翎,标准的俚人打扮,随从不过四名,看起来从容,可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僵硬,奉上竹筒果酒后就立在王仲宣的身后。王仲宣打量着按照汉人习俗蒙上面巾的冼朝许久,这直勾勾的眼里虽没有夹带猥琐,笑澜依旧不喜。
  敌不动,我不动。笑澜依次打量王仲宣身后的四个随从,目光扫过他们的脸时,明显觉察到他们的脸有些轻微的抽动,在笑澜的注视下,两个随从的眼睛下意识地转到了冼朝的身上,继而又略略低下了头。笑澜有些疑惑不解,这地势并不适合暗藏大量的兵马偷袭,如果只是十来个,二十多个人,以两人的身手,不难逃脱,那王仲宣到底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两人呢?
  前一次猎户那里的前车之鉴,今次笑澜只看了竹筒果酒一眼,连摸也懒得去摸,冼朝倒是礼貌接下,放在面前。
  王仲宣见笑澜如此态度,取自己面前的竹筒果酒饮了一口,笑问:“莫非两位是怕仲宣在酒中下毒?”
  没料想杨笑澜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道:“不止,非但怕下毒,还要下药,简直怕得要死。”
  王仲宣干笑两声,道:“杨将军真是会说笑。此果酒乃是岭南特产,百越人家自酿,香甜可口,虽少了几分男人的辛辣本色,但入口清爽,香气扑鼻,不喝上几口,真是错过了呢。”
  冼朝礼貌笑道:“不善饮酒,还请见谅。”
  王仲宣乍闻此言像是听到了十分有趣的事情一般,哈哈大笑,冼朝与笑澜对视一眼,均不知他因何故发笑。“大兴双星伴月楼的楼主怎会不善饮酒,冼家娘子,亦或是朝云楼主,莫要说笑了。”
  此言一出,冼朝与笑澜皆是惊得不轻,若是某位京城人士道破了冼朝的身份还情有可原,可这王仲宣是个身处蛮荒之地的首领,又怎会有此情报?
  “王总管才是说笑,冼朝不懂。”
  “哦,那希望接下去的那番话,冼家娘子勿要再推说不懂了。小娘子可知岭南有一件至宝,得者能获得至高无上的尊位,或者能够获得毁天灭地的力量?”
  原子弹?笑澜忍不住嗤笑道:“世上怎会有这种东西?终极武器?杀尽世人,然后就至高无上了?笑话。”
  王仲宣鄙视道:“你们这些汉人懂得什么,那件至宝源自上古,如何传承不得而知,只知晓她是由女子传承,而这一世,则是在冼家娘子的身上。”
  “莫名其妙,不会有这样的东西。你要那种东西来做什么?把人都杀光了,你一个人至尊很好玩么?”笑澜看了紧锁眉头默不作声的冼朝一眼,驳斥道。
  王仲宣语出认真,一张黝黑的脸甚至还有些闪亮:“非也,那样宝物还有奇效,可以让凡人去到仙界。”
  成仙……“呃……王总管,仙界多寂寞,成仙有何用?古往今来多少神仙要往人间跑,你这是,何苦呢?”
  “你懂什么!仙界,乘鸟而日行千里,坐蛇而神行百里,日夜皆可兼程,路架于高空之上,还能千里传音……”
  “这些你都是从何处听来?”一直不语的冼朝冷然问道。
  “恕我不便相告。”王仲宣看冼朝那认真的样子,心中更是笃定这至宝定是在她的身上。“小娘子交出至宝,我即刻率众投降,从此一心向着大隋。”
  冼朝端详王仲宣良久,站起身来道:“我没有那样的物事,也没有听说过。恕冼朝无法达成王总管所愿。若是王总管可怜岭南的兄弟百姓,投靠大隋,那自是一桩美事,是我岭南百姓之福。”
  “你不肯给?”王仲宣阴沉着脸,眯眼问道,语气里满是威胁之意。
  “喂,听不懂人家说什么嘛,是没有,没有。”笑澜也随着冼朝站起,顺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摸到放置甩棍的袋子,又握了握手上的银枪,防备着王仲宣的随时发难。
  可王仲宣又一次看着冼朝笑了。
  这没吃到毒药,没见到伏兵,对方还能展现一副得计的样子,笑澜实在不知自己还有何疏忽的地方。正疑惑着,却见冼朝身形一晃,连忙将她扶住了。“怎么了?”
  “可是觉得浑身发软,没有气力?”王仲宣笑道:“这可是我花费了千金从天竺购得的迷香,触手既中。小娘子还是赶紧交出至宝,不枉我一番厚待呀。”
  冼朝腿脚发软,几乎将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笑澜的身上,笑澜心中不禁暗骂,一直都只知这阿三国产神油,产爱经,几时还产什么迷香……居然还要千金……
                          
作者有话要说:原文最末实在应该加上一句:
坑爹啊……




☆、第四卷

  整个身体被杨笑澜搂着才不至于跌倒;冼朝心头掠过一丝异样,岭南气候炎热,经过先前那番折腾,两人身上均出了汗,笑澜的身上没有其他男子那般的油腻汗渍味;隐隐还是有淡淡的熏香,是笑澜一贯喜欢的清冷的梅花香。靠得这样近,才发现笑澜的身子虽清瘦结实了;还是十分温软。
  “我只要那件宝物;得到宝物,自会放你们走;连同那些士兵一起;让你们一并带走。”王仲宣又仔细打量冼朝一番,道:“小娘子将那宝物放在何处?再不说,本人可是来亲自搜了。”
  听得此话,冼朝更怒:“混账!你……你敢!”
  笑澜不解地问道:“王总管,她身上也不像是有藏着什么东西的样子。足下为何就如此确定那样东西在她的身上。”
  王仲宣一笑道:“你自然不知,那样东西需要她的血来温养,若离了她的血,那宝物便会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力量,比如……带我去仙界。是了,听将迷香卖于我的天竺商人说,迷香十分霸道,我知你阿修罗王善战,独自逃走理应不难,但是你若是想要以一人之力护着冼家娘子,敌过这里的五人逃将出去,恐怕不易。不若……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什么交易?”
  “我只要冼家娘子身上的宝物,她的人……纵然还是个完璧,但是我没有兴趣,你让我拿走那件宝物,她的人就随你处置,如何?你虽是驸马,阅女无数,可此女的质素,世间难有……”王仲宣的眼中露出淫/欲之色,淫/笑几声,问道:“你意下如何?”
  笑澜低下头掩饰眼中闪过的杀意,揽着冼朝和握住银枪的手紧了一紧,这些人总是一次次地挑战她的下限。
  “无耻之徒!”
  无耻?王仲宣笑道:“小娘子以朝云之名,行迹大兴,难道就没有要牺牲些许色相的觉悟么!”
  暗中拍拍冼朝的腰际,让她稍安勿躁,笑澜抬起头对着王仲宣微笑道:“既如此,人交给你,也好。”好字才落了音,自己手执银枪已朝那四名随从攻去。原本应该软弱无力、束手就擒的冼朝迅捷如鹰直取王仲宣要害。
  王仲宣在猝不及防下被她占了先机,冼朝显是被方才那番话气坏了,招招狠辣重手,在笑澜收拾了四名随从之后,她手中短剑终架在了王仲宣的颈上。
  也不掌掴,仅饱以老拳,几拳之下,王仲宣的脸很是好看,嘴上支支吾吾地问着:“为何……为何你……”
  拦下了冼朝的愤怒一击,杨笑澜笑道:“你是想问,为什么她没有中你的迷香,是也不是?”
  王仲宣点头。
  “呀,这是为什么呢,千金换来的迷香,为何没用呢?啧啧啧。”笑澜道。
  冼朝对此也存有疑问,“这是为何?货物来源不可靠,他绝不拿来使用,为何没有达到他预期的效果?”
  “这所谓的迷香,不用你吃下去,也不用你闻到,仅仅依靠手指的触碰就能使你中毒?世上有如此神奇的东西?我倒是不曾听说过,哪里会有什么毒素可以迅速渗透到人的皮肤里让人昏过去?还是在手上没有伤口的情况下?没有的事情。”连二十一世纪,通行版的迷药除了口服就是用大剂量乙醚来使对方昏迷,没有那么及时好用远距离可操控的玩意儿。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何以四郎如此笃定……你何时发现他的狼子野心?”想起王仲宣方才的话语,冼朝觉得气恼,连连踹了他几脚。
  “一者是本人有前车之鉴,不敢造次,怕了这些迷药,故而格外警觉,二者,侍从们在给我们竹筒时格外谨慎,三者,你接过竹筒时,那厮不由自主地舒了口气。那竹筒上又是不自然的黄色,气味闻起来很是熟悉,又有些刺激。”乍闻此味,她没有觉得害怕反倒是有种被勾起馋意,调动味蕾的感觉,许是离家太久,直到瞥见冼朝手指上染上的黄色,才醍醐灌顶想起来那些是什么。幸亏当时戴着面具,否则,她怕自己立时就笑出声来。
  那可是来自阿三国,千金难求的迷香呀。
  “是何物?你识得?”冼朝好奇。
  “自然,自然,这味道我曾经极爱。那是咖喱,一种香料。”笑澜笑了。
  冼朝讶道:“咖喱?”
  “是,咖喱。”
  冼朝又问:“那咖喱……是做什么用的?”
  “做好吃的……咖喱猪排饭……咖喱海鲜饭,咖喱蟹……”不难听出杨笑澜语调里的垂涎,冼朝娇笑不已。
  王仲宣面孔铁青。
  笑澜续道:“本来是想看看王总管发现自己的迷香不管用时的懊恼,顺便等着裴总管的人马前来将你们一并收押,那便不用白花我们的力气……”
  “已在书信中商定不带人马,你们怎可反悔?隋人寡信,果不其然。”听说会有裴世矩的埋伏,王仲宣不满,双方约定好的事宜,若是违背,是为不信,在当时是件了不得的为人所唾弃的大事。
  “你只提出不许冯盎的兵马靠近,我方也允诺了,你没说不准我方的兵马靠近呀……”
  王仲宣怒骂:“隋人无耻,江南人多狡黠,尤其是你们这些自诩读过书的汉人,满肚子坏水。”
  杨笑澜眨眼道:“彼此彼此,阁下既有张良计,在下自然只能备着过墙梯,你不仁,我若再义,那是圣母。”
  王仲宣不解圣母是何意,一边听着两人对话的冼朝也大为不解。
  “何为圣母?”
  “所谓圣母,就是……那些被坑了一万次害了一万次,仍旧对那些坑她害她的说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极品人种……”见两人依旧茫然,杨笑澜又想了想,道:“宋襄公。”两人的脸上才出现懂了的神情。
  “那阿修罗王为何又伙同冼家娘子做这样一出戏来?”既然早已布局,为何又要虚晃一枪?
  “阁下口口声声说她身上有什么去仙界的宝物,不论此事是真是假,落入有心人的耳里,对她来说是一场麻烦。”
  “阿修罗王的意思是,要灭口?”王仲宣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么一句话来,他没有想到,这年轻的阿修罗王,远比他想得要心狠手辣又干脆的多。
  笑澜不答话,仅点了点头。
  “你!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从而得知冼家娘子的身份?”情急之下,王仲宣抛出这个疑问,方才冼朝问过,他没有作答。
  冼朝与笑澜交换一个眼色,既然笑澜今非昔比,冼朝乐意交由他来处理。
  “知道不知道,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笑澜的银枪在王仲宣的胸口徘徊,语气淡然道,“想说可以说,不想说,可以不说。”
  “你!你不怕我死了之后,我的手下为我报仇?你莫要忘记,我还有两千人马藏在十里坡。”
  “你既然已经打算拿到宝物之后就撇了你的手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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