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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既见云,胡不归-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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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道:“笑澜尚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嗅着杨丽华身上家一般的味道,笑澜叹了口气,无限缅怀又无限深情地说道:“逝者已矣,来者可追。师姐走了,只盼我们活着的人,能够好好地活着,莫要再被伤害。公主,笑澜并不曾把你当作是谁,你只是你,我的公主,我的妻子,我的爱……”
    第一次听到笑澜说“爱”,带着不容置疑的真诚,杨丽华鼻子有些发酸,“你爱我?”
    “是,当然,我自然爱你。”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爱”,破天荒,第一回,说出这句话,笑澜心里也有些别别跳,有些话平时怎么都说不出口,这一刻,自然而然的却能够脱口而出了。
    爱?是的。在成亲多年之后,她终于可以无比确定地对杨丽华说出爱。
    “这一生,我恐怕没法给你全心全意的爱恋,下一世,倘若你还愿意见我,我还你。”
    眼泪夺眶而出,这已是杨丽华听到过的最好的情话,活了三十多年,从没有人对她说,爱她。
    十几岁嫁人、生女,来来去去为的是家族的安危。宇文赟对她有感情?不见得。兴许宇文赟对尉迟炽繁最有感情。
    嫁于笑澜,她无情她多情,她默然认了,多多少少还是不甘。
    积压多年,今儿才终于发泄了出来。
    这一发泄,她也才知,自己,竟也是如此渴望这人的感情,只属于自己的感情,而不是因着相像的脸孔、血缘才换得的虚假的感情。
    好一会儿,她才带着呜咽的声音道:“那许多人,只怕你还不过来。”
    笑澜浅笑道:“一次还不过来就还个十七八次也好,这样做人,也算是有兴味了。”
    “你倒是想,哪里能每一世都成了人的。”
    “若是变成猫猫狗狗也好,你若为人,又不见我讨厌,那就奉你为主,一世里头只钻你一人怀抱,只对你一人摇头晃尾。若有人待你不好或是……待你太好,我便抓花那人的脸,咬破那人的头。这样好不好?”
    杨丽华终破涕为笑,“待我好,你都要抓破人脸?”
    “待你太好,居心不良。”
    只听笑澜又道:“若是连猫狗也不能了,做一只蚊子也好。吸过公主血的蚊子,哪怕即刻给拍死了,也意义非凡。”
    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澜就会得胡说八道。”这时才去看笑澜两边都被打了的脸,具是红红两块,还不曾退,一侧已现清晰的手印。“脸上可还疼?”
    “嘶……幸好有面具可遮,否则……真是好看紧了。”
    “唉。你昨晚未眠,回来又是一片折腾……我去命人准备热水让你洗浴,你饿是不饿,过一会儿想是也该开饭了。”
    “好。”杨笑澜笑得一笑,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才道:“偏劳公主了。”
    杨丽华离了她的怀抱,整了整衣衫才拉开了门,才吩咐侍女准备,就见杨嵩来报有客临门,诧异间,又听得杨嵩道,是冼家娘子。
    冼家娘子?她下意识回望门内,又转过身来,道:“快去请子衿。”
    冼家娘子终还是来了大兴。
    为了笑澜。
    作者有话要说:这才想起,这一年,公主34,笑澜24,来大兴十年多,两人成婚也是八九年,咦,7年之痒呢?
    按照笑澜原来的年纪,居然也有30了……


☆、第五卷 两件物事

   第一百一十一回 冼朝

    既然都知道笑澜的身份,杨丽华直接将冼朝请到了房内,奉上清茶后,命侍女们退下,笑澜自不必拘束可取下面具。冼朝瞥了一眼脸有些肿,有些憔悴的杨笑澜,又将视线转到了杨丽华身上。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杨丽华,笑澜成亲时,她身在大兴但堵着气并没有去参加婚宴。这会儿两人分别见了礼,视线相接彼此打量,一个是端庄娴雅的名门淑女,一个是俏皮灵动的天之骄女,暗地里各自均叹,闻名岂如见面。
    素来知晓乐平公主比笑澜要大上十岁,已是三十许人,可一见之下,只觉眼前着白底蓝边的襦裙女子成熟的风韵之下,竟犹自带着两分天真的味道,看向笑澜时有着毫不掩饰的温柔之情。
    一直都知晓着冼朝的存在,也曾想象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和笑澜一起纵马飞扬,那时,杨丽华还一度羡慕过冼朝的自在,在她的想象中,冼朝定是个娇媚迷人,活力四射的可人,连笑声定也比旁人大一些。时隔多年后的相见,显是得到了尉迟炽繁亡故的消息,早已换上了素衣,依旧年轻娇美,艳光照人之余更添了几分清丽,让她眼前一亮。
    见到杨丽华之前,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冼朝,心里头却还有着几分紧张。她在收到陈子衿的信之后,犹豫了很久才动身前往大兴,原先想探望华首师叔,谁知……竟已天人永隔,听太师傅不无担忧地说起笑澜的杀僧,这才下了决心找上了门来。且不说自己心里仍难接受,杨丽华,是她犹豫的原因之一,无论笑澜是否女子,乐平公主再大方,将心比心,该是无法接受一个女人冒冒然然地千里寻她的夫来;陈子衿是她犹豫的原因之二,师姐妹喜欢上同一个女子,纵然古有娥皇女英,但她总觉得对师姐不起。而一见之下,冼朝终于明白过来,为何多年之前,对于笑澜与公主的成婚,华首师叔能够乐见其成。杨丽华果真是那种第一眼就会看到她蕙质兰心的女子,且她的身上总是有一种和煦的感觉,那种和煦足以缓解她的不安。
    说明自己探访子衿师姐、吊唁华首师叔的来意,她特意没有提及笑澜。
    杨丽华淡然微笑,表示欢迎,说是笑澜和子衿不时会猜测她几时会来,还透出几分期盼已久的意思。
    此时,陪在一边的杨笑澜倒是成了陪客,欢喜冼朝到来之余,也不敢多做表示,出于各种原因,她是心虚的,故而冼朝有意无意避开她的视线,对她故作无视,她再理解不过。
    不一会儿,陈子衿姗姗来了,师姐妹这是多年后首次重逢,也不知是否是杨丽华和杨笑澜捂热了子衿的性子,一贯冷清的人见着冼朝,想起了尉迟世云,居然红了眼眶。冼朝忙拉着子衿轻声安慰,倒像是她的师姐。
    惊鸿叩门禀告,说已经准备好沐浴的热水,杨丽华让她放于偏厅后退下,扯着因浑身疲倦又不曾更衣的笑澜一起进了偏厅,留下这师姐妹好生叙话。
    “乐平公主不会亲自服侍笑澜沐浴吧?”房内并没有侍女伺候着,见杨丽华此番举动,冼朝不免诧异,扯着子衿问道。
    陈子衿见怪不怪,与冼朝竟也没有生分,笑道:“你也知她身份,平日里都是我与公主帮她。”
    “难怪上次见她,更是骄纵了,可不就是你们把她宠坏了,啧啧,堂堂两个公主……”才说出口,想起子衿如今的身份,自觉失言。
    陈子衿却摇摇头,不以为意道:“早已不是了,这里只有一个乐平公主。你是知道的,过去那个公主只是禁宫之鸟,不是也好,乐得自在。”
    “方才,可是发生了什么,一个红了眼似哭过,一个两边脸颊各带着掌印,纵然我心中因华首师叔去世悲切,也觉得好笑,险些就笑出声来。为何笑澜一边各一巴掌?以示公平么?”想到笑澜为了遮掩被打的脸,一直垂着脑袋,冼朝忍不住笑问。
    陈子衿只叹一声,将之前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冼朝越发惊讶,怎得笑澜在岭南时还精明着回了京又这样愚笨?竟这样对乐平公主讲话,若换做是她,哪里会如此轻易就饶了笑澜,不把她拆皮拆骨她就要酬谢神恩了,又怎会还这样尽心。而那掌印,居然还是一人一个巴掌,乐平公主和独孤皇后真是母女同心。
    “子衿师姐也不生气?”子衿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也让冼朝觉着奇怪。
    “气,给她三两句软话一说,讨了饶,又想着华首师叔病倒以来她一直陪着伴着受着煎熬,想气也气不起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会儿装个可怜,一会儿给你讲一番道理,可不就拿她没辙。皇后和公主虽打得下手,可心里面总是会心疼的,你见着她那张脸上肿了两块,除了觉着好笑解气,就没有旁的想法了?”子衿才不信冼朝此来只是为了华首师叔和她,依她的猜测,定是知道华首师叔对笑澜的重要,怕笑澜就此消沉才不远千里放下自尊而来。
    冼朝不由自主地点头,若不是有乐平公主在,她也确然会想着要去哄哄她。失笑间,骤然发现陈子衿一口气竟同她说了那许多话,若放在从前那个陈朝公主身上,是断断不可能的,看来,与杨笑澜一起让这冷冰冰的师姐敞了心扉。
    惊鸿再次叩门,说是晚膳准备好了,问在哪里用膳。陈子衿只道,令传膳房中就是。为了让笑澜尽可能少戴面具又不用泄露身份,小院内的伺候活儿都是假手原先从上柱国府带出来的惊鸿,亏得她一心只愿服侍笑澜也不愿就此嫁了别人。她可说是看着笑澜一路成长来的,身在内帏对于笑澜的身份或多或少是知道一些的,但是多年感情又在杨丽华的刻意笼络之下,自是对笑澜绝对的忠诚。
    沐浴后的杨笑澜稍显神清气爽,连日来众人一直胃口不佳,晚膳清淡可口这才多吃了一些。饭后,笑澜说了明日一早要与独孤皇后一起去仁寿宫,以防有人明里暗里作梗,又再次为自己早前的举动向杨丽华和陈子衿赔礼。谈及尉迟炽繁的离世,四人又各自表示了伤感之情,最后还是杨丽华提议,让笑澜带着冼朝在府上参观。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特意给了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戴上面具后的笑澜带着冼朝在驸马府内散步,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一天之间对于笑澜来说,发生了太多事情。
    初秋的大兴,宜人的凉风中隐约带着不知名的花香,清淡远溢。此时天色已暗,主楼各处点上了灯火,一条通往池塘的小径上也有着昏暗的灯在照明。
    不经意的一瞥,冼朝的侧面若明若暗,睫毛扑闪,嘴角上的那一粒美人痣依旧。杨笑澜不禁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她与冼朝相识,已有十个年头。十年中,两人聚少离多,两地相隔,在岭南之行表明心迹之后,又是长久的别离。
    这一别,又是三年。
    “嘿,今次,真是多谢你来探望她们。”杨笑澜终开口道。“师姐,其实……走得尚算安详。”
    她们?冼朝横她一眼,似是嗔怪。
    “那么,来京城探亲的人中,可有我的份?”
    “明知故问!”冼朝气结,这个人总要说些什么来气她。若不是为了她,何至于要思前想后考虑再三!
    “休怪我多次一问,我们总是还没来得及为相见欢喜,就已要面对别离了。每次见你,总觉得你又好看成熟几分……”
    冼朝皱眉,言下之意是每次见面她都老了几岁不成?“是何意思?”
    笑澜抬起头,又是一个有着星辰的夜。人说,地上一道亡魂,天上一粒星辰,那么师姐,会否是这满天繁星中的一颗呢。“意思就是,既然来了,就勿要走了。牛郎织女尚且一年有一次约期,我却要很久才能够见到你。师姐的去世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只争朝夕。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正经。”
    “谁和你及时行乐!” 冼朝嗔道,复又暗叹一声,道,“要我留下,有些话,我们须得说清楚。”
    对上冼朝认真的眼眸,笑澜答应道:“嗯,好,你且说。”
    “我……从没有片刻忘记你……”
    “桃子精……”
    “听我说完。正因为记着你,所以并没有就这样来找你,明白吗?可是当子衿师姐的信笺里提到华首师叔的病,我几乎可以肯定你这个人定是又会发疯,所以……就这么来了。但是……某些问题还是在的,我仍旧过不了心里这一关,若是与你一起,我没法子面对师姐,面对乐平公主,还有我自己。笑澜可以体谅我的心情么?”
    “唔,我明白。”
    “明白就好,在我没有主动向你示好之前,你都给我规矩点。”
    “喂……”
    “乐平公主确如华首师叔所言,很好。不过……”冼朝勾起了一抹笑意,“下手也很狠呀……”
    呃,笑澜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下手,可曾轻过?”
    “哦,也是,我也曾打过你。你看你这人,该是有多欠打。”冼朝又是一笑,道:“这么久了还记得,可见是有多小气。你明儿还要进宫,早些回去歇着。”
    “也好,你想必也累了。我猜,公主定已将你的房间安排妥当。”
    回到小院里,惊鸿领着一个叫做绛雪的侍女等候着,大公主果然吩咐她们打扫了小院里的另一间厢房。惊鸿行礼道:“冼家娘子,公主有言,今儿请先将就一晚,若是短了什么,明日里再行添置。绛雪是常在小院里帮忙的,手脚利落,让她先伺候着你。”
    冼朝望了笑澜一眼。笑澜笑笑,道:“绛雪是个老实丫头,可不要欺负了她。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惊鸿,你们应该也是认得的。你先安顿下,缺什么少什么直接跟公主说,估摸着进了仁寿宫之后,要过得几日才能回来。”
    “好。”冼朝再望笑澜一眼,眼波中尽是关切“你自己小心。”

☆、第五卷 两件物事

    第一百一十二回 血染

    起了个早带着两个侍卫,杨笑澜老老实实在永安宫外恭候着起驾的独孤皇后的马车。独孤皇后在车内扫了她一眼,就觉得她在马上晃晃悠悠,两眼惺忪,怎么看都是没睡醒的样子。摇了摇头,低声同雨娘说了几句,雨娘下了车,同杨笑澜说皇后请他同坐马车问他些关于公主的事情。
    杨笑澜应了,把缰绳丢给杨嵩,自己随着雨娘一同进入马车,坐于独孤皇后的身侧。车厢宽大,容纳三个人并不成什么问题。
    随着车辕震动,缓缓而行,独孤皇后问:“怎地精神如此困顿?昨儿受了教训了?”
    “是……给公主打了脸。”给皇后打是打,给公主也是打,杨笑澜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哦?”显然觉得意外的独孤皇后和雨娘交换了个眼色,“摘了面具我且看看,丽华居然会对你下这般狠手。”
    过了一夜,双颊上的掌印犹在,可见当时两人下手有多重。
    独孤皇后心说“且看你下次还敢这般冲动”口中却道:“只可惜了这张细皮嫩肉的脸。”心里头颇为惊诧,杨丽华素来心软,纵使外柔内刚,也从没见她生这样大的气,倒是不曾想,她的女儿竟还有如此凶悍的一面。“还疼么?”
    “疼倒是不疼了……”
    “不疼就好,看你那困倦的样子,过来,闭上眼蜷一会儿。”独孤皇后看似是想要教育,终变成了贴心的温柔。
    杨笑澜也不推辞,打了个哈欠,对雨娘说了声“失礼了。”便老实不客气地躺在了皇后身边,一手还拽一角皇后的衣襟。
    独孤皇后任她抓着自己的衣襟,还伸手替她捋了捋头发,笑着摇头道:“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
    雨娘早已习惯独孤皇后与杨家四郎之间的亲密,从发现两人的异常,到察觉笑澜的身份,她可是见着独孤皇后由浅入深地陷入,从一开始的惊异,到警惕,到不解,到最终的理解,固然对于作为陪伴皇后几十年的侍女来说,皇后的选择只能作为她的选择,她却也是看着早已不为杨坚动情的独孤皇后在杨家四郎的身上经历了别样的喜怒哀乐,甚至,在她看来,也许两人都不曾真的意识到,杨家四郎确实得到了当今皇帝杨坚从未得到过的独孤皇后的深情,尽管她的身份是这样的尴尬。
    她曾经旁敲侧击指出过,皇后是否对杨家四郎太过纵容。
    皇后只问她,笑澜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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