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云,胡不归-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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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嫫母是个相貌极丑但是品德贤良的女子,当时女子稀缺为了繁衍抢婚盛行。黄帝看中她丑陋的外表,不怕招人来抢才娶了她。嫫母身负异能又颇为能干,在黄帝出征之时与嫘祖相处融洽,而嫘祖是唯一不嫌弃她相貌真心待她的人,两人渐生情感。谁知嫫母因嫘祖的真心而褪去了丑陋的外表,嫘祖将自己最为喜欢的戒指给了嫫母当作信物。不曾料想的是,嫫母竟有了身孕为嫘祖生了个蛋下来,两人不知所措之余就将那个蛋丢弃。她们都不知道,这枚蛋中,原来还藏着一个女孩。
后来黄帝归来,嫫母不欲给他睹了真容,就带上式样可怕的面具,又将自己的脸画成比原先更骇人的样子。黄帝觉得她面目可憎,足以威慑四方,授了她方相氏的官位,并赐黄金面具一枚。在嫘祖死后,嫫母病重之际,那蛋中的女孩长大来寻,嫫母才知道她与嫘祖竟还有一个女儿,于是在死前将面具、戒指都传给自己的女儿。
那女子带着从她的母亲处得到的三件神物:黄金面具、青铜面具与太阳纹的戒指,到了另一位母亲嫘祖的故地——西蜀。她本就有这两位母亲的才能与神力,又对自己曾经被遗弃忿忿不平,她发誓要得到永生永世的权力覆灭黄帝的政权取而代之。她的后人遇上我们蜀国的先人,一同在此地扎根驻地,一掌神权,一掌王权,共同维护蜀国一族的繁荣。
故而,巫神祭司永世追寻着地位与权力,这是她们无可逃开的宿命……也是她们最深重的悲哀。
黄金面具曾在某一代祭司手中遗失,不知怎的又到了瑶姬手中;三件信物传到从文时便只有青铜面具与太阳纹戒指。从文之后,巫神祭司本不复存在,但是因黄金面具的关系,使得她们这一族的命运延续,也即是说,纵然她们自己并不知晓,但是她们就是巫神祭司。瑶姬曾说面具与戒指只会认两种人为主,巫神祭司和她动了真心真情所爱之人……”
“巫神祭司和真心真情所爱之人?”念及彼时独孤皇后将此面具交付与她,笑澜心中一酸,她竟不知,从那时起,皇后竟已用了真情。
“是……”从启瞥了若有所思的杨笑澜一眼,续道:“瑶姬曾道,阿修罗王是个好战的恶神,我却没有想到,这一代的阿修罗王,竟是一名女子。”
“女子怎么了?再过个几十年,女子还要做皇帝呢,女性终将获得她们应得的权力与荣耀,这不正是从文所期盼的?”
“你说的是。瑶姬曾无不感慨的言道,女子向往权力从来不是为了满足个人的私欲,就像最后一代炎帝一直对蚩尤与黄帝怀恨在心,被打败之后仍旧生生世世念着要使蚩尤灭族,要颠覆黄帝的地位,而第一代炎帝的女儿们却须得和蚩尤一同救助苍生,扶持正统。我虽不全然赞同,但大抵是同意的。”
这一番话涉及面太广,杨笑澜一时也难以理清这来龙去脉,只挑自己想到来问:“瑶姬和你的交易,对你可谓没有半分好处,为何你会同意?难道,只是让从文的……身体不腐?可是即便不腐,终还是,还是死去了的。”
“那是巫神祭司一族毕生的追求,从启岂敢不予成全。若你倾心爱一个人,她未尽的事业你会否助其实现?”
倾心爱一个人这个说法显然触及到了杨笑澜心中的痛处“那个……若是真的爱一个人,是不是此生此世,就只爱一个人,无论你是得到还是远望,就只有她一个人?如果有几个人……是不是……说明……不爱……不够爱?”
从启露出为难之色,道:“这个问题我不知如何答你。从启此生并不长,在有限的光阴中只爱过一个女人。而且,这份爱还是从瑶姬处得知,否则,我都不会明白这份情感谓之何物。不过,我想,倘若你要说你全心全意地爱着几个人,也是可以说通的,只是你不对其中任何一人全心全意罢了。”说到最后,从启自己也觉得拗口,摸了摸脑袋,讪然一笑道:“我只知,无论你爱着几个人,你都得担负起相应的责任。也许你生命中会有许多种选择,但只要你选择好了,就一直往下走,如此而已。”说完,深情无限地望了石床上的从文一眼,道:“是了,答应瑶姬的任务已然完成。今后该如何抉择全在于你,替我好生照顾混沌,它可是比你我年岁更大的神兽。”
笑澜仍觉迷惑,见从启的身影慢慢变淡,急问:“抉择什么?喂,那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也是阿修罗王么?”
仅剩一个极淡影子的从启顽皮一笑,还眨一眨眼,那模样与笑澜实在有着几分相像“从文曾经替我祈福,求巫神助我每战必胜,保佑我永世平安,巫神允诺,并赐我心口太阳纹的烙印为记……”
下意识地按下自己的胸口,眼睁睁看着从启的样子在空气中消散,一时石室内一片沉寂。若非青铜人像身体里玉琮仍在,带着黄金面具又有体温的从文还在石床上,杨笑澜几乎要以为刚才的那一切又统统只是她的幻象。
取下人像上的青铜面具,端详石床上的从文。心中笼着的那层伤感仍在,也不知是错觉还是被从启的故事所引导,她越看从文露在面具外的部分越觉得和独孤皇后相像。从启虽自称软弱,但他对从文的专情令人心折,相较之下,她倒显得薄情。也许皇后赠她面具的另一层含义在于,从最初就已预知了她没有面目去面对爱她之人的事实,独孤皇后不是巫神祭司么,兴许她有此神力。
她摇头苦笑,不欲再想,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不堪,越想越不知该如何是好,横竖都已成定局。
情,她负了;罪,她背了,眼下的难受也好内疚也好,都是她该承受的,她种的因,她承担果。
眼下,她虽无意于这黄金面具,但既然来了,也听说了面具的来历,尽管她仍旧不知那与她的关系究竟有多密切,也惟有将其带走这一途。手指刚触碰到面具,金属的冰凉感传来,她清楚地感知到面具的抗拒,那感觉古怪至极。
从启说过,进得此地,面具、戒指、主人的血缺一不可……以玉为介,巫以金为介,皆是以血为媒……以血为媒……想学着电视里的桥段慷慨咬破手指不成,只得寻了石床的尖角处用力一划,“嘶……”。当黄金面具吸收了她的血之后,那股子抗拒的感觉不复存在。
笑澜有些紧张,她害怕当揭下面具后,面具下的从文若是和独孤皇后长得极为相像……在听过那漫长的悲伤故事之后,她觉得自己会当场崩溃。当她深吸一口气再次触及面具,试图将其取下之时,指上的太阳纹戒指立时变得滚烫无比,而心上更像是挨了重击一般,不安,深深的不安立刻席卷她的全身,伴随着不安的,还有剧烈的心痛感。这心痛,即是生理上的,亦是心理上的。她痛得闭上了眼,却仿佛看见了独孤皇后,皇后正为一种疼痛而痛苦呻吟着,这痛苦使得她不复平日的仪态,打落身边的物件,撞翻了宫里的烛台,永安宫中一片狼藉。
不!杨笑澜猛然睁开眼,缩回了手!因黄金面具的失而复得,从文的身体才得以保存,从文一脉才能因此延续,那即是说……面具在,从文在,巫神祭司在,独孤皇后在,面具若是给她取走了,从文可能即刻变成一堆白骨,巫神祭司一脉消失,那么皇后……皇后的吉凶如何?
这一刻,她才明白,从启所说的抉择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边是毗卢遮那师傅的夙愿,是尉迟世云、杨素、袁守诚的期盼,是子衿、冼朝与她的使命,是她的命数,是她的归路,而另一边是子衿与冼朝心头上的血,是公主的母亲,是独孤皇后,皆重如泰山。
若是她选择前者,只需再找到一样东西,就可以打开时空之门,回到原先她生活的地方去,见到她的父母,找到尉迟世云,转战二十一世纪继续她的救世之路,那么子衿、冼朝会否仍有命在尚不知晓,她与公主是注定要分离的,在失去自己之前,公主还需经历丧母之痛。
若是她选择后者,她不敢想象师傅、兄长、袁相士的失望与痛心,尉迟世云会如何,子衿与冼朝会松口气还是怪责她,她不得而知,只是在她三十八岁的时候,仍旧会和她们分开,尽管前者是生离,后者是死别。而独孤皇后,想必一定会是活着的。
从启啊从启,你若是我,你将会如何选择呢?杨笑澜捏紧了拳头,头痛难当。
☆、第五卷 两件物事
第一百二十四回探亲
当陈子衿与冼朝见到杨笑澜从那个石缝中出来时;已经是二日之后了。她们两人只命天斗士小队的侍卫先行出洞,准备食物、水与过夜的用具送进洞来,自己在石缝外日夜守着。几次在裂开的石缝中张望,每每不得要领;就好像杨笑澜已然被那块石头吞吃殆尽。
当两人终于听到石缝再度开启的声音时;整颗心被吊了起来;而当馄饨的叫声与笑澜沉重的脚步声传出;两人几乎虚脱。
二日中;陈子衿与冼朝只进了些许饮食;精神又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之下,整个人都处于绷紧的状态,而当她们对杨笑澜报以询问时,笑澜只是无力地扬了扬手,道:“回去再说。”声音很是沙哑,她那双红肿的眼睛令得陈子衿与冼朝皆是一惊。她们都不会想到杨笑澜在洞中的遭遇,觉得笑澜这般没声没响连半分传信都不曾,罔顾两人在外面担惊受怕,冼朝更是压下了双重的怒意,需知在杨笑澜进入石缝前,两人才有了合体之缘,这前脚欢愉后脚失踪,让她情何以堪,原先她还因为一时情难自禁而觉得对不起师姐,可眼下杨笑澜的这副样子让她一时忘了愧疚。只是,杨笑澜此刻的状态之糟糕,浑身撒发着无望与内疚的气息,令得熟悉她的人更是焦心。
在陈子衿的坚持下,杨笑澜方喝了几口水,听杨丰报告了她不在时陈子衿的指令,纵使她的心神仍在石室内,仍不免多看了陈子衿一眼,倒是没有想到,这不理世事的清冷女子,在此等情况下竟也如此从容。原以为会是冼朝对她那群侍卫们呼呼喝喝呢。
不欲再在这山中久留,笑澜望向冼朝问道,“可方便骑马?”
冼朝微愣,随即明白过来,双颊飞红,半嗔半恼地白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子衿瞧入了眼,身子一震方领悟,这会儿算是确认了她的猜测,心里头暗自叹了,面上却不动声色,但对于笑澜在连日失踪让她焦急万分的情况下做出这等事来,是有着不满和委屈的。
三人各怀心思和天斗士小队一同上马,带上了早前就已收拾好的野营用具,向益州城进发。馄饨被笑澜带着蹲坐在马上,很是安静,而笑澜在面具下,则是一派阴沉之色。石室中,当她掀开黄金面具,终于得窥从文样貌时,仅一个圆润的下巴,就使她几乎无法呼吸。那面具下的轮廓与她曾在幻象中见到的一模一样,而她依旧清楚地记得,在幻象中,从文有着和独孤皇后一般睿智从容又略带轻蔑的表情。
回到益州城的小院落里,长史程若奉蜀王杨谅之名相迎相候,见杨笑澜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颇感诧异,陈子衿只为其解释道,是在郊外遇了煞,中了邪,这几日还病病怏怏。程若提议找大夫来看,被笑澜婉拒,只道要修养些时日。
程若走后,大家草草用了晚膳。冼朝浴后横想竖想,都觉得杨笑澜这幅样子看来恼火,就想去找她问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恰好在房门外遇见了子衿。两人倒是存着同一份心思。
冼朝一见陈子衿,立时就想起了自己和笑澜的事来,黯了神色垂了头,停了步转了向。陈子衿见她如此觉得不妥,干脆叫住了她,拉着她的手,和声道:“来了就一起进去问个明白,否则,你也不会放心。”
“子衿师姐……我……”冼朝欲言又止。
陈子衿拍拍她的手,安慰一笑。
岂知,当两人入了房门,她们兴师问罪的对象,正散着头发赤着足,趴在床榻上埋头哭泣,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呜咽之声。两人更觉诧异,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在笑澜的床榻上坐下。陈子衿抚着杨笑澜的头发,轻声问道:“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这样憋着又哭着,让我们很是担心。这几日,光是念着你,就快要用尽了我的力气。你可知,当你消失在那黑暗里时,我和冼朝是怎样的心情么?我们都很害怕,笑澜,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们如何是好?”即使她曾眼睁睁看着这个人由死到生由生到死,想到几日来的得得失失,依旧惶恐。
杨笑澜转过了身坐了起来,一手揽着陈子衿,另一手也将冼朝一并抱住,满是歉意道:“我不知道在里面竟然过了如此之久。”
“里面……有什么?”冼朝问道。究竟是什么能让笑澜如此伤心失态,失魂落魄。
“里面有一间石室,原来的用处是和巫神交流,现如今是一个坟墓,埋着一段情痴心伤。我见着了一缕魂和一个人……”
冼朝轻喝一声,道:“还有人?”
“是,还有人。”将从启与从文的故事捡了重点来说,省去了关于她疑似是从启转世,独孤皇后是巫神祭司的部分不表,还没来得及说到这些纠葛的源头,月已至中天。陈子衿与冼朝有感于从启和从文的情深,均是泪眼朦胧,还没等两人感怀自身,杨笑澜就已苦笑一声,就在床榻上对着子衿与冼朝作揖赔罪道:“之前已觉惭愧,听闻从启的故事之后更觉无地自容,今生笑澜无法专情,累得你们须得面对这样的尴尬,实是我负了你们。”
子衿和冼朝均是一愣,没想到杨笑澜会如此这般。陈子衿在初遇上笑澜之时,就知她是有家室之人,故而即便心中偶有酸涩,但对专情的期待反而没有冼朝大。
冼朝无奈一笑,在她们相识的最初,她也早已看出了笑澜和师姐的情份,当下嘶着嗓子道:“罢了,这都是命,逃不开,躲不了。我们都是些今日不知明日事的,想那些作甚。我们还有那劳什子的使命……”
听得使命二子,杨笑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两个更觉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了。只见杨笑澜打了个哈欠,道:“还有部分故事未讲,就留待日后吧,今儿,该是都累了。”
两人想想也是,应了,互望了一眼,打算各自回自己的房间,却不想给笑澜拉住了手。
“都这么晚了,就在我这歇了吧。”杨笑澜说道。
子衿与冼朝只觉得笑澜浑身不对劲,也就没再坚持。今次笑澜睡在两人中间,平躺着,这两日所耗之精力,流的眼泪,让她力竭,此刻在轻柔温馨的香气包围下,心境才有所缓和沉沉睡去,迷糊间尚听得两边同时传来一丝极细的叹息。
然而无论是杨笑澜还是陈子衿与冼朝,这一夜都未能安眠。子衿与冼朝同时被笑澜的噩梦吵醒,待她们点灯查看,却见笑澜紧闭的双目有流水涌出,口中不停喃喃喊着,“皇后……皇后……”
陈子衿执了手绢来替她擦汗,冼朝凝视着笑澜不语。
“怎么?”子衿见她神色有异,问道。
“在那洞中,到底还发生了什么,能让她这般记挂那个女人。子衿师姐,如若那女人的身份不是皇后,你说,笑澜与她……”
“休要胡言,这话若给旁人听了去可是大罪。”陈子衿轻声制止了冼朝继续说下去,隔一会儿才道:“万般都是命中定,半点不由人心想。世上的许多事情,是无法假如的。假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