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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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火焰立刻止息,可他心中也是一惊。好强的力量!如果不是自己的话,绝对挡不下来!
老人阴森森地笑着:“果然是很浓的血统,看来你真是焱帝没错。不过,定王……”他嘿嘿地笑着,转向朱炙,“朱国现在居然准了异族通婚了,还真是想不到……”
他这话一出口,两人都是大惊。朱炙赤发朱眸,若不是预先知道,从来没有人能看出他是混血。就连苍国之主的苍澜,虽然对他如此迷恋,却也没有感受到他身上的苍族气息。而这老人居然一眼就看了出来,他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说,这群土人的来历究竟是什么?!
赤焰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点什么,稍瞬即逝,难以捕捉。朱炙却气定神闲地笑道:“看来阁下与朱皇有旧?”
老人阴沉一笑,咬牙切齿地道:“不,有仇!”
周围族人聚了过来,威胁地瞪视着他们。他们两人都是手无寸铁,却毫无惧色。
朱炙仍然笑得轻松:“哦?不知有何仇怨?不妨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还可以化解一番。”
老人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没法化解的,但也不妨说给你听听!”
朱炙一拉赤焰,盘膝坐了下来,扬眉笑道:“愿闻其详。”
故事简单得令人发笑。
五百年前,朱朝皇室有一对兄弟,打小儿一块长大,却毫无兄友弟恭之相,整日里勾心斗角,争执不休。到了他们的父王年暮之时,两人为夺皇位,更是势成水火,酿成几次流血事件。
最后皇帝将位置传给了其中一人,那人得了势,立刻抓捕兄弟一家及其朋党。此时两人都已届中年,家中儿女成群,不知为何那皇帝只斩杀了兄弟一人,却让亲族手下都逃了出去,下落不明。
赤焰突然抓住了刚才心中一闪而过的记忆,轻声对朱炙道:“清鸣宫!”
朱炙登时想了起来。幼时身边老师曾经向他们讲过清鸣宫的典故,想来就是这一个了。大概是那个杀了自己亲弟的皇帝到年老时觉得后悔了,便修筑了这一个宫殿,命令以后的皇子们幼时都要在此时同玩同乐同学,以培养感情。
朱炙笑道:“那想来你们就是当年遗族了。五百年来一直不忘仇恨,倒也真是难得。”
“住嘴!”老人尖声喝道,“像你这样从出生开始就养尊处优的人怎么能了解吾等先辈被逼到绝境时的痛苦?!”他的手指握紧,像是要捏碎手中木杖一样,“除了生存以外什么都不重要,险些连语言也忘记地彻底变成野兽,那种处境,你遇到过吗?”
面对老人面红耳赤的指责,朱炙依然冷静,嘴角挑起一丝叽嘲的笑意,反问道:“你遇到过吗?”
老人的话突然被噎住了,恶狠狠地瞪着他,眼珠子都似乎要被逼出眼眶一样,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朱炙上下打量了他一阵子,冷笑道:“看样子,你还曾经到朱国去见识过的吧?被骗过吗?不然怎么这么感同身受义愤填膺的样子?”他信手一挥,指向他的族人,“如果不去刻意提到仇恨,你们不快活吗?都过了五百年这种生活了,干嘛还老提起来让自己难受?连人心都看不透的话,要语言有什么用?就为了告诉别人自己的痛苦吗?而且……”他冰冷的眼神环顾四周,带着了然一切的寒意,“你们这一族,已经快走到尽头了吧?”
老人的脸孔突然僵硬了起来,迈前一步,吼道:“你胡说个什么?我们一族连当年那样的苦难都能熬过,还有什么能让我们灭亡的!”
朱炙蔑视地看着他,赤焰却平静地问道:“你们族里的孩子呢?”
他这一句话一出,全场登时安静了下来。如死般的寂静,只有风声从耳边掠过,带来远方天空的呼喊。所有的人似乎都听懂了这一句话,静默着,死死地盯着他们两人。
这一句话似乎要让那个老人崩溃了,他的脚一软,几乎跪了下来,身边那青年连忙把他扶住。赤焰怜悯地看着他:“血液太浓的缘故吧?所以,五百年了仍然如此纯正地保持着皇族的特征,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他惋然而叹,心道,在不知名的地方,还有许多畸形的孩儿死去吧。放眼望去,所有的族人并无明显缺陷,想来是一出生就被处死了。想到这里,他的脸上也忍不住泛出些鄙视的神情来。
老人面如死灰,略略抬头,看见那女子凸起的肚子,突然像是抓到了希望一样扑了过去,嘶吼道:“孩子,孩子!我们还是有孩子的!”
朱炙怜悯地看着他,那居高临下的目光显然激怒了青年,他把老人交给旁边的族人,站前一步,冷静地道:“外来者,无论你说什么,都无法动摇我们的!”他的目光坚定,朱炙仍然微微冷笑着,却一句话也没说。他握紧腰畔的刀柄,大声道:“先祖留下过遗训,凡见到朱朝皇族,必杀无疑!”
赤焰正准备说话,朱炙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偏了偏头,开口道:“你要趁人之危,杀死手无寸铁之人吗?”他看清这青年勇猛果敢,以力自恃,必不肯担下恶名,所以故意以话相激。
那青年果然不负他所望,大声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你我公平决斗!如果你输了,就要死在我的手下!”
朱炙惋叹一声,道:“好吧,反正你族兴亡,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只要我跟我所爱的人平安就好。”
这是他首次在外人面前承认两人的关系,让赤焰突然脸红,转过头去不看他。青年不屑地看着他,吐了口唾沫道:“无耻!两个都是男的,还是兄弟!”
朱炙抱过赤焰,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嗤笑道:“那又怎么样?人就这么一生,不选择自己喜欢的人,还要去选择别的什么不成?”
他两人明明赤身裸体,行的又是道德难容之事,但看上去比任何人都光明正大,让人心生羡妒。
青年眼神复杂地凝视了他们一会,挥手叫人把他们带下,望向仍然在喃喃自语的老人与脸色苍白地抚摸着自己肚子的姐姐,看上去异常疲惫。
赤焰扫他一眼,经过那女性身边的时候,手掌微微在她背上抚了一下。青年一把抓住他的手,喝道:“卑鄙小人,竟然对女人下手!”
那女子本来觉得腹中一直隐隐绞痛,被他的手在背上一扫,顿时觉得一阵暖意涌了过来,迅速弥漫全身,腹中的绞痛立刻止歇。她立刻明白了赤焰的用意,感激地望他一眼,对着自己的弟弟喊道:“阿弟!他是在帮我!”
青年半信半疑地松了手,赤焰睨他一眼,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朱炙微微一笑,拉了他走开。
这些人住的是低矮的木屋,屋顶斜度很大,以免积聚雨水。屋里一片阴暗,那些人把他们丢下就走开了,过了一会儿,又把他们的衣服丢了进来。
赤焰穿上衣服,朱炙却并不着急,笑吟吟地看着他,问道:“刚才,你做了什么?”
赤焰嗤笑道:“对一个孕妇我能做什么?”
朱炙用力一拉他,把他抱进怀里,笑道:“别装了,那一阵力量绝对不可能只是安抚!”
赤焰嘿嘿地笑着:“你看着就知道了……你要小心,他们的力量虽强,但不擅控制,这样会更危险。”他揉着自己的手腕,浅褐色的肌肤上被火灼出了深红的印记,如同大朵的花一般绽放了开来。
朱炙拉过他的手腕,慢慢地抚摸着。清凉的气息从肌肤表层渗透了进来,感觉非常舒服。赤焰愉快地眯起了眼睛,问道:“明天早上……你的体力能够恢复吗?”
刚才被太阳过度的灼烧并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但因为不久前体力过度损耗,他的身体非常慵倦,提不起力气来。想来朱炙也是一样。
朱炙抬眼笑望他:“你担心么?”
赤焰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道:“不,我不担心。”他伸手握住朱炙的,凝视着他道,“不管结果如此,生死许之。”
朱炙意外地道:“你的国家人民责任呢?”
赤焰笑得有些傲气:“能够承担的,自然应该承担,不能做到的,又何必强求自己。如今情势,并不是我一人能够决定的。”
朱炙仿佛第一次看见他一样,目光中愈发流露出欣赏的眼神。他低声说了句什么,赤焰没有听清楚,疑惑地问道:“你说什么?”
朱炙轻轻笑道:“我说,我真后悔,白白浪费了这几年的时间。”他拥紧赤焰,声音温柔而诚挚,“我喜欢你,赤焰。我很后悔,以前没有更喜欢你。”
赤焰明白他的意思,突然觉得眼眶一阵发热,喉咙也被哽住了。老实说,之前朱炙在他耳边甜言蜜语,他并没有真正相信。他始终把这当作是朱炙的一时兴起,或者是遇难过程中的特殊反应。直到这时,他才真切地了解到朱炙的诚意,一时间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
朱炙的怀抱非常温暖,轻轻的气息吐在他的耳边:“我应付的责任,我会担起来的,你做不到的事情,我能做到。所以,你就安心地待在我身边吧……”
赤焰握紧了朱炙的手臂,抬起眼来,明亮的目光注视着他,突然扬眉一笑道:“我不会忘记的!所以,你一定不可以输掉!”
朱炙的神情突然转变了,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他的下半身紧贴住赤焰的臀部,轻轻摩擦了两下,低声耳语:“你就放心吧。我的体力,可是超出你想象的哦!”
一语双关,赤焰的脸登时大红,一拳重重地擂在他的肚子上,怒斥道:“混帐!”
矮屋中的大笑声传到了屋外,青年转过头注视着那屋子,凝神不动。怀孕的女性担心地看着他,问道:“阿弟,明天你不会有事吧?”
青年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姐姐,道:“情人泉混合了旁边鹿儿草的香气,有催情和麻醉的功效。只有一天时间,是恢复不过来的……”
女性望着弟弟,仍然一脸担心:“可是,你不是最讨厌趁人之危吗?”
青年的声音中混合了姐姐听不出来的淡淡嘲讽:“可是,我现在是一族之长,也是将要出生的孩子的父亲……”
姐姐本能的感受到了弟弟的悲伤,她把手放在自己的弟弟——也是丈夫的手臂上,无言地抚慰着,弟弟温柔地吻了吻姐姐的嘴唇,张嘴想要安慰,却同样无言……他紧紧闭上眼睛,把所有的情绪——有可能会伤害身边那人的情绪,全部掩盖在了眼睑下面。
十四章
第二天天还未亮,全族人就站在村中空地上,等待着决斗的开始了。众人不约而同地认为,以这两兄弟之傲,一定会等到最后一刻才出来,以显示其不慌不乱的派头。没想到一到空地,就看到他们两人站在一棵树下,衣袂飘然。那衣服虽然因为在林中多日行走而显得污糟破烂,但穿在两人身上,却仍然如同华服锦袍一般优雅从容。
众人看得呆住,那老人的眼中却射出妒嫉仇恨的光芒,仿佛这两人夺去了他应有的光彩一样。
太阳自树木的冠顶射出第一缕阳光时,朱炙开口道:“这决斗就是以死相拼,什么规矩都没有?”
青年手持两支捕猎用的长矛,扔了一支在他的面前,沉稳地道:“是!”
朱炙嘻嘻笑道:“这样你不是很吃亏吗?”
青年挑眉看他,露出疑问的神情。
朱炙笑道:“看吧,如果我死了,小焰自然陪我同去。如果你死了,你姐姐怎么办?你们的孩子怎么办?谁来照顾他们?”
青年大惊失色。自他们来到村里,从来没有过任何人告诉他们自己和阿姐的关系,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朱炙看他脸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轻“哼”一声,笑道:“这点察颜观色的功夫,我还是有的!”
青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朱炙冷冷一笑道:“何况像你们这样的,为了保持血统的纯洁,想必乱伦也不算什么吧!”
青年的脸开始发青了,眼睛却变得血红,连一边看着的赤焰都忍不住有些同情他。只听他一声大吼:“住嘴!”一矛直刺了过来。
朱炙微微一笑,斜腰闪过他这一刺,伸手勾起那支长矛,挥臂向外一挡,又顺势一脚外踢,踢中了他的腰部。
青年脚下极实,向侧面跨了一步,便即停住,但已经来不及挡住朱炙反挑过来的矛柄。这一击重重击在他脸上,好在是矛尾反弹过来,力道并不算太大,但饶是如此,青年的脸也立刻肿了起来,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太开。
朱炙这一击虽然得手,但心中却也在暗叫不妙。体力恢复得竟然出乎意料的慢,行动也约略有些迟缓。如果不是这样,刚才那一击,定能教这俊美青年皮开肉绽,一张脸再也不能见人。而且现在看来,随着行动的剧烈,体力的损耗还在增加,如果不能速战速决的话,看来还有一些危险。
这一击仿佛让那青年恢复了冷静,他退后一步,又直冲过来,这次身手似乎变得灵巧得多,动作简单有效,每一步都直指朱炙的要害。青年的动作实际,可朱炙的身手也是战场上练出来的,一格一挡,进退有度又毫无花俏,每每轻轻一拨,就借力使力地让对方的攻击落着了虚处。他进退挪移,面带微笑,一派悠闲之态。转身扭腰间,红发飘然起舞,硬是把一场生硬的比斗变成了一出华丽的舞蹈。
在外人看来,他时常在关键时刻收回三分力道,再配上悠然微笑与决斗前那番话语,都以为他是为了青年的妻儿而手下留情。
时间渐久,朱炙的脸上渐渐渗出汗水,赤焰站前一步,脸色凝重。外人看不懂,可他心里却非常清楚。朱炙哪里是手下留情,分明是使不出力道!现在还能拼起绝世技艺维持一个不胜不负之势,但时间一长……他咬紧牙关,握紧了拳。
青年心里也非常清楚,他手下加紧攻势,想先把朱炙累倒。但无论到了多危急的时候,朱炙都能看上去轻而易举地挡住他的攻击,再轻巧地反击回来,让他狼狈不堪。
青年在心里实际上已经认输了,但在全村人的目光之下,他却一点儿也不敢松懈,手下反而更加凌厉。
现在在外人看来,朱炙仍然气定神闲,不显败势,反倒是那青年左支右绰,身上挂满了矛尖带来的伤口与矛柄击出的红肿,看上去凄惨无比。
那名怀孕的女性脸色苍白,赤焰也紧紧地皱着眉,可是只有他,能够看出情势的发展其实是对朱炙不利。
他斜瞟了那女人一眼,轻轻勾了勾手指。那女人突然惨叫一声,滚倒在地。青年听见这叫声,脸色大变,手下滞了一滞,朱炙一矛刺出,从他耳边擦过,在他耳上留下一道血槽,然后反矛一击,敲在他耳后,直敲得他眼前发黑,耳中金鸣,一跤跌到了地上。
朱炙收矛后退,望了赤焰一眼,不知是怒是笑。赤焰凝视着那女人,一言不发。那女人腹中疼痛如绞,在地上翻来覆去,众人都围了过去,大声惊呼,更有几名有过经验的年老妇人大声喊叫:“要生了,要生了!”
青年顾不上对面的敌人,直扑向自己的妻子,惊惶地道:“怎么会一直痛的?正常的不是应该是阵痛吗?”
老人怀疑地看了朱炙赤焰一眼,又看向那女人,道:“她那胎儿力量太强,刚刚母亲过于担心又动了胎气,现在控制不住他的力量了……”
老人并不敢确定,但赤焰的确是动了手脚。他昨天轻抚女人后背的时候,输入进去了一道力量,它暂时控制了胎儿的火气,但是一反弹起来,会比以前更加厉害。这时他勾动手指时,那股力量就波动起来,反而诱发得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