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慕-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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猰貐将苏白拎了起来与自己平视,然后阴狠说道:“苏白,莫要耍什么花招,观云与你之间有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的。”
原来如此。苏白心下惨然一笑,原来如此啊。猰貐如何道行,怎会让观云知道自己所想,而观云所想,只怕以这猰貐如今的本事,想知道,便不会是什么登天的难事。
那若是这样,白天发生的一切,观云嘱沁心下去休息,那……猰貐亦是知道,如果知道,原本已死的沁心,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
“我不做多余的事来,你只告诉我,那沁心……”
猰貐一笑说道:“你倒是执着,我与你说过了,那沁心早已被我吃了心,难不成你还要再看看他尸首?”见着苏白身子一僵,猰貐心情颇好,遂是接着说道:“你要看倒不是什么难事,左右他也没被埋了,尸身便在殿外,你若是想看,我便带你去看看。”
苏白终是没有去看,那地上的灰鼠已是血肉模糊,而猰貐也不知何时走开。苏白愣怔,看着手腕处和胸口处再次血污横流,他突然笑了笑。
猛然转身,一把打翻晌午时候端来的饭碗。苏白盯着那一地碎片看了许久,最后,慢慢爬了过去,捡起一片来。他伸手碰了碰那碎片尖尖儿。
好生锋利。
苏白一笑,举着那物,便狠狠的戳向了自己的心窝。
作者有话说
我于半夜时分,默默地虐着小苏白,乃们在白天看到的时候,会不会脚着,挖,是惊喜耶【好吧,把作者渣渣拖下去斩了吧】
疑窦丛生
苏白只觉得自己如今是陷入一个死局当中里去了。清醒和梦之间难以分辨。而这难以分辨,却让他心力憔悴。他不知道,受了伤的是在做梦还是醒着,他也不知道不受伤的是醒着亦或是做梦。
昨夜,他将那瓷片狠狠刺进胸膛,他看见有血汩汩流出。可他却并不确定,这样的伤口,于第二日他醒来之后,是否还能看见。这一切,就像是有人故意要将他逼疯一样,跟他做着这等可笑的游戏来。
直到苏白看到自己浑身的血渍已凝结成黑色,他才如释重负。屋外有光亮,天明了,而他身上也确确实实是有伤的。苏白不由一笑。他,两世加起来,也没有像现在这般,希望自己是受了伤的。那无伤的疼痛实在让人崩溃。
心口上那个不大不小的口子,疼,有血渗出,但是却叫人安心。只是,他记得,那一下扎下去,可不会是这等的轻伤,但这一觉醒来,却是没什么大碍的样子。
“沁心。”
苏白想,大约是沁心为自己处理过伤口了。
“沁心。”
他唤了一声,无人应答,便再唤一声。只是这一声还无人答话,苏白不由有些心慌了。此刻他才发觉,这弗如殿今日实在是寂静的很。
苏白慢慢起身,往门外走去。大约两三步,便停住了脚步。若是以往,他走到此处,沁心定然会将自己叫住,然后便东拉西扯的说着些杂事,便将自己搀扶到床上,那模样,似乎是怕自己走出这弗如殿。可今日,他已经走到了往日的警戒线处,却无一人出现。苏白不由提了声音再唤了一声沁心,依旧无人。
心思一起,苏白加快了脚步往门外走去。
“公子,去哪里?”
苏白只顾着走,心思专注,哪曾想到突然会有人出现在门口。这一声,吓得苏白蹬蹬连退两步,抬眼一看,竟是沁心。只是,沁心脸色实在不好,死死盯住苏白的模样,让苏白浑身发抖。
“我,我有些口渴,唤了你来,却不见你应声,便想着,想着……沁心,还麻烦你为我倒些水来。”
沁心往前踏了一步,苏白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沁心一愣,停住,突然蹲了下来,伸手抚上苏白的脚。
“公子怎么不穿鞋?”
“我……”
“我去打些水来给公子洗漱可好?”
“……好。”
待到沁心出去端了水回来,见着苏白依旧还是在那地方站着,不由顿住。
“公子怎么还站在这儿?”
苏白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转身便要走,奈何腿已僵直,刚迈了步子,便那么直愣愣的栽倒在地。
“公子!”
沁心撂下盆子便冲了过去,一把将苏白抱在怀里。见着苏白额头下巴都是血,心里一紧。苏白却是冲他笑了笑说:“沁心,你大约不知道,我今日是有多高兴。”
沁心人小,力气也小,如何也将苏白扶不起来,只能任由他这么坐在地上,倒在自己怀里。
“这些日子,只要一到晚上,我就梦见自己心口全是血,手腕子上全是血。白天一醒来,那疼却依旧在,只是不见伤口。我还梦见,梦见你不在了,可醒来了,你依旧还在,还伺候着我,还同我说笑。”
“公子定是发了梦了,沁心好好的在这儿呢。”
苏白一笑:“我也想,肯定是自己发梦了。可是,沁心啊,我醒来的时候也会疼,疼的实在厉害,疼的我,想把心挖出来。昨晚上,我瞧着你没把那饭碗收拾了,我就打碎了它,拿了那碎片狠狠的扎了自己一下。我就想啊,若是今日醒过来了,瞧见自己身上有伤了,那,那昨日我瞧见的,听到的,都不是梦。结果你瞧,我浑身都是血,血干了,颜色都变成黑的了,一看就是伤了许久的。”
“公子?”沁心听着他说这话,越说越离谱,不由打断了他,“公子在说什么?公子衣衫整洁如新,哪里有血渍?”
一听这话,苏白愣住,他不由低头看向自己,果然,那衫子上干净的很,连丝皱褶都没有。刚醒那会儿那满身的血污却是一丁点儿的都不见了。
“血……”
沁心皱了眉头,说道:“若说血,这会也只有公子额头和下巴上都是血。到是要叫人心疼了。这会儿,你站得起来么?我扶你过去。”
苏白脸色惨白,陪着那满脸的血污,看着叫人害怕。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也不由沁心扶他,自己起了身,便往床跟前走去。只是边走便摸着胸口处,喃喃自语:“明明就有个口子的,还在渗着血。”
沁心在背后看着他,脸色阴晴不定。
“公子好生歇着,我再去打盆水来。”
沁心一转身出去,苏白立马的又站了起来,抬手将眼前血渍擦净,跑向那门口去。他左右张望了许久,才贴着墙壁侧身溜走。
苏白并不知要去哪里,但他却知道,这弗如殿,不能待。这一处诡异至极,绝不正常。他心里清楚的很,昨晚上的事绝对不是做梦,他明明就是将瓷片扎入胸口的,早上醒来,也见着伤口了,真真实实的存在着。可如今,那沁心以来,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这让他怎么能不奇怪。他想了想,但凡他受了伤,第二日起来,第一个看到的都是沁心,然后他的伤,除了疼以外,竟是什么都没有了。
他只怕,这个沁心,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伺候自己的沁心了。
苏白不知走了多久,脚上因为没穿鞋,已经被那些个石子儿划了许多口子。见着眼前有个四方的屋子,连扇儿窗户都没有,外面颜色也是黑漆漆的,看着就渗人,可不知为什么,苏白却停不下脚步来。他心中明知那一处定不是什么好地方,却还是不由的往哪里走去。
绕到了屋子后头,才见着一扇门,红色的,如血一般。他原以为那门会上锁,却是在他伸手轻轻一推之后,门吱呀一声,就这么打开了。
推开门的一瞬间,那血腥之气扑面而来。苏白险些吐了。忍了下来,向前跨去,脚下一片粘腻,险些将苏白滑到。借由那外头的那点光亮,苏白才看清地上那粘腻是什么。
苏白此时一把捂住自己的嘴,那一声尖叫就被捂在舌尖。
那是血。
“苏白,你动作,比我想象的,要快上许多。”
竟是释慧
“苏白,你动作,比我想象的,要快上许多。”
这一声出来,将那苏白狠狠的吓了一跳,差些没坐到地上去。他原以为这满是血污的屋子里绝不会有活人出现。可偏偏就有这么一声出来,而让苏白吓了一跳的不单单是这突然冒出的声音,还因为这声音,他无比的熟悉。
“释慧道人?”
听到那人一声笑:“呵,竟是没想到,苏白能够一下便认出我的声音来。”
苏白瞪大了眼,他不过是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却从来没想过会这人怎的就是释慧。
“你,为何会在这儿?”
“这就奇了怪了,我原以为,你上求如山,就是为了将我就出去的。”
听了这话,苏白当下沉默了起来。
他这才想起那日凤灼对他说的话来。凤灼同他说,释慧是被观云所俘,为的就是让他自动现身。说白了,也就是让苏白以命换命,将那释慧救出来。可自从他上了山以后,遭遇了许多怪事来。先是他无论如何竟然都走不出那弗如殿,再个就是,他身上那根本不存在的伤口。还有就是沁心,苏白始终无法相信沁心就这么没了。种种这些,都让苏白忘了这上山来是干什么的了。
“莫不是那观云太过疼爱你,已然让你忘了,你是为何要上山来的?”
见着苏白不答话,释慧接着说道:“瞧着这模样,到时将养的不错。想来这血,你喝着到时管了些用的。”
“什么?”
苏白听到这儿,才觉一丝不对劲:“什么血?”
释慧也是愣住,随即便是想明白了过来:“也是,他只怕将你吓到了,倒是不敢让你知道这些。无妨,无妨。便由着我来告诉你罢了。”
说罢这话,只见释慧竟是从那阴暗之处慢慢走了出来,苏白瞪大了眼睛,看清眼前的人。这面色苍白,却精美异常的人,头发花白,瞳色血红的人,这,就是释慧么……
“怎么,见着我这模样,可是害怕了?”
苏白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怕什么?想来,我这也是因你而得,你不应当怕我的。”说罢这话,释慧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苏白,将人拉了过来,手上那力道,似是要将苏白的胳膊捏断一般:“这一屋子的人,一地的血,可都是为了你才有的,你却觉得怕了?倒是要辜负他们为你白白贡献了这许多来。”
“我不懂你说什么,你既然能走出这屋子,为何不敢进下山去,以你功夫,这求如山能奈何的了你么?”
释慧掐住苏白手臂,往上一提,狠狠说道:“是,以为功夫修为,这求如山的确是奈何我不得,只是,我若是轻易走了,那寻我而来的火凛又要如何?”
“火凛?”
“怎么?这会儿才想起他来?你且放心,若是他来,也不会将你如何的,这里的一切,只当没发生便是。”
苏白知道,他原就是想让自己亲口问出这事来的。可他说倒火凛来寻他的事,苏白心中不由一揪。
释慧见他那神情惨然的模样,不觉心中痛快许多,似是不过瘾一般,接着说道:“你可知,这一屋子的血都是谁的?”
然而他却并不需要苏白答他的话,他只是欣赏那一瞬的愣怔和僵硬:“这一处地方,是用来将那死人弄活的。你可知,第一个被送进来的死人是谁?”
苏白心中一凛,那答案呼之欲出。
“那少年胸膛被挖了个洞出来,心早已不见了,只是,竟然还留着口气在。他嘴里念叨着苏公子的名字,我这才知道,原来苏白你已经来了这求如山了。只是,估摸着那观云怕你吓着了,便将这人留作个引子。找相同身量的少年人来,又取了那少年的头发,以我的血作辅助,竟是活生生的又造了个人来。”
“我只听那观云唤他,沁心。”释慧看着苏白,悠悠然一笑:“想来,苏白你不会陌生吧。”
“沁心……”
“这沁心,白日里倒还好,如同常人一般,有说有笑,知道如何动作反应,可到了晚上,他便会化作沁心死时模样,遂是,每一日,都会有一个少年被送来此处,将那血尽数放干,然后再取我的血与沁心的头发做了法术来。只是,这种法术乃禁忌之术,于天命有逆。只怕就算他观云有朝一日能够得道,得的也不过是魔道罢了。只怕到那时候,他必遭天谴。”
释慧此时松了手,苏白便是瘫软在地上了。原来他日日见到的沁心,竟是这般得来的。那日晚上,猰貐让他看的沁心,便真是已经被挖了心的,死了的。如今释慧说,这遭天谴的事,竟是观云所为,他并不相信。
“观云是你徒儿,你是了解他的,他断不会做这种事来,定是那猰貐所为。”
“徒儿?他如今也算的上是我徒儿?只怕他如今比我还要厉害上几分。这血,就是他亲自来取,他同我说,他与我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
“他要你,我要火凛。”
到此时,苏白才算明白一件事情:“你,竟是甘愿来到这求如山的!”
释慧看向苏白,那眼神中是少有的狠戾。他从不知道,有一天会如此的厌恶这个少年。初见他时,只知道这人以后必定会影响观云。后来发现,他拥有双世之魂,竟是可以帮火凛渡了天劫劫,遂是心中一动,替他施了丹心咒术来。可当时却没曾想到,他的咒术,由观云亲自施为,竟会惹出以后这些事来。他更没想到的是,原本只是帮火凛渡劫的,却让火凛动了真心,竟是抛却了他们二人千百年之恋。这叫他如何不厌恶苏白,如何不恨他。
而如今,虽说是这一切都是自己自愿所为,可这取血施法的事情,却也是自己万万没想到的。释慧早已得到,他如今根骨血肉早不是凡人。可正因如此,若是拿他的血去做了这等遭天谴的事来,那他自己,便会变成如今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我的确自愿而来,可我也是为了火凛,为了这天下苍生。若是我不来,如何能够让那凤灼将你说服过来?如今这世上,能够牵绊住观云的也只有你。而你,不过是个胆小怕事之辈,若没这外力影响,只怕你早就逃之夭夭了。”
释慧说的句句属实。若不是凤灼同他说的那番话,若不是因为火凛,若不是因为观云,他绝不会来这个地方,绝不会让自己陷入一场噩梦当中去。可他却不能够明白,释慧如此爱火凛,却做出这等事来,只为了让火凛冒险来救他。
“你将自己陷入险境,就为了能够让阿凛来救你?你可有想过他的安危?”
释慧听了这话,愣住,却是惨然一笑:“我如何做,是我的事,你只看着,他若是今日见了我这模样,只会将我疼到心坎儿里去。”
苏白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不再同他说这些。他虽恼怒这释慧任性作为,却也明白,他如今因为自己,竟变成了这等模样,心里到底是有些愧疚的。
“不知为何,今日我竟能出得殿来,既然见到了你,你便快些下山去吧。莫要在这儿等着了,若是等到火凛真来了这求如山,只怕一切都晚了。”
“怎么?”听得苏白这么说道,释慧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不由紧皱了眉头。
“猰貐需要一颗入魔的心。他不是观云,不会同你做那各取所需的交易来。只怕到时候,他会以你为质来逼火凛就范,若是到时候,猰貐对你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