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之玉连环作者:听而(完结)-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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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绘又看了眼和尚,道,“你没有恶意。”
和尚笑:“我也不全是善意。”
陈玉绘心思全在别处,他心里咚咚跳,张口就问:“‘九龙抬尸’是什么?”
和尚拂了拂衣服站起来,道:“被选中的祭品啊,九死一生的祭品。你再不下山去,被选中了,可不好。”
和尚走了几步,消失身影。
陈玉绘还想问,背后有人叫他。王旭安。这个人真是,老是莫名奇妙出现。
“你怎么还不下山?”陈玉绘不耐烦。
“和尚师傅说,我们都是佛祖选定的有缘人。邀请我多住几天,安排与你们住一处了。”王旭安呵呵笑。
选定的……有缘人吗?陈玉绘心里敲了下警钟。
“你要住下?”陈玉绘看了眼王旭安,道,“我要走了。”
“啊?”王旭安追上往少年。看着少年的背影,王旭安满心甜蜜。真是说风是风,说雨是雨啊,养坏的脾气,为什么自己甘之如饴。栽了吗?
“……”还没招呼走人,陈玉绘看到爬上顽皮爬上树的秀青不知被什么蛰了一下,从树上掉了下来。
……被蛇咬了。
庙里的僧人殷勤地送来疗伤药丸。
陈玉绘听到王旭安呼出一口气,道,走不了了。陈玉绘很不开心。
是有什么力量在阻止他们走。
但是,白天的那个僧人,是什么人?什么目的?
再留一晚,也没什么,绝对不出门就是了。陈玉绘心想。
事情若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第六十一章:祭品
晚上的饭菜,仍是寺庙殷勤备好,丰盛得不像样。大鱼大肉。说是特意为俗客备下的。
陈玉绘吃着菜,脑子老是冒出,吃饱了好宰的念头。
入夜,小书童一粘枕头就睡着了。陈玉绘睡不着,不知等了多长时间,甚至连昨晚哢嚓哢嚓的异声都没听见,他才迷迷糊糊闭上眼睛。
陈玉绘没有注意到,在他睡去没多久,一阵阴风荡进室内,一根红绳绑上了秀青的手腕,睡得沈的小书童瞬间睁开眼睛,里面是一片虚无,小书童越过陈玉绘,下了床,走出房间。在他身后,同样呆滞的刘大僵硬地走着。
三条红线,两个人,还有一条红线钻进了王旭安的房间,缠上了王旭安的手腕。王旭安颈项上的金钱坠子闪了一下,红线缩回去。在缠,再闪,再缩。第三次缠上的时候,红线飞快绕了几圈,绷紧了拉,拉不动,一只人手啪地一拍,红线掉到了地上,这时候,远处的操纵者收线,红线跳了下,被拖出窗外。
床上的王旭安转了个身,继续睡,显然没醒。
陈玉绘睁开眼,天没亮,他知道自己并没睡多久,但是,身边的人不见了。小书童不见了。陈玉绘飞快地爬起来,胆颤心惊地推开了刘大房间的门,同样无人。
出事了。陈玉绘咬牙。
前后左右一片黑暗,和昨夜一夜的黑。
人被黑暗吞噬了吗?去哪里了?
陈玉绘走进了暗夜,他越走越快,几乎跑起来。左绕右弯,全凭直觉辨认。浓重、冰冷、不安的气息么?昨夜的尸房可在这个位置?
今晚的月色比昨夜的好一点,所以能清晰地看到房间门口的两尊鬼像石雕,陈玉绘知道,到了。
房门里面有声音。
陈玉绘很害怕,昨夜奔跑的感觉记忆犹新,被吓得哭泣的恶心感尚盘留脑海。
虽然害怕,十五岁的少年仍勇敢地推开了大门。
门大敞,冰冷的空气合着风吹进室内,陈玉绘幻觉能听到众尸体不满的叫嚷声。
面前的景象,不是少年预备迎接的恐怖。少年呆了。
房间里,很诡糜。
几口棺材被打开了,棺材盖拖在一边。
左边的长席上,平摊着七八具尸体,好些尸体被人踢到了地上。一个浑身赤裸的人正坐在尸体堆里,很享受地叫着,看见少年闯进来,甚至笑了一下。
虽然头发很长,但是平坦的胸部,看得出是个男人。男人四肢修长优美,却瘦得竹竿一样,皮肤闪烁青白的光泽,他正坐在一具壮硕的新鲜尸体上,不住地动着,舒爽地叫着,仰起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细长的眼睛里有闪烁的泪水。
不堪的场景,却似乎罩着层柔和的月光。
陈玉绘呆呆看着,那张脸,陈玉绘认得,不就是白天里和自己说话的“和尚”?现在,头发很长……总算做得告一段落的男人,当着少年的面,抽出塞在屁眼里的死物,乏力地倒在席上。刚才被他玩弄的壮硕尸体,此时干瘪得剩副枯骨。
男人的手探上另一具尸体,扒了尸体的衣服,挑剔地打量。语气正常地和少年打招呼:“还没下山啊。”
陈玉绘愣愣地点头。
男人无奈地拍了拍席子,道:“过来坐。”
陈玉绘看看那堆尸体,不想过去,单尸臭就已经快让他捂鼻了。脚步就往后撤。
男人坐了起来,眼角一挑,目光冰冷:“你嫌弃?”
陈玉绘沉默。
“你不想救人,就走吧。”男人懒得看他了。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陈玉绘大声问。他的手握成了拳。刘大,和秀青……生死未卜。
男人伏在尸体上,捏着尸体的脑袋,亲吻。旁若无人。
“你……”陈玉绘知道他在等自己,硬着头皮走近停尸席。他双脚踩在地上,和踩在棉花上一样,能听见自己怕得快爆炸的心跳声。
陈玉绘乖乖地坐到尸席的一个空处。
男人噗地笑了,手掐了掐陈玉绘有些圆润的脸,满意地道:“吓得脸都白了,哈哈。和小时候一样呆嘛,怪不得廿二喜欢欺负你。你给我做儿子好了,我保护你。”
陈玉绘忙摇头。
“怎么?爷我配不上?”男人吊起眉毛。
脑袋缓慢转动,陈玉绘艰难道:“你很年轻。”
“那叫我一声哥哥吧。”男人想了想道,“我总不能一次次白救?”
“你小时候见过我?”陈玉绘的记忆里有一片片空白,他爹说是因为他小时候经常生病的缘故,病好了,就忘了,陈玉绘很介意。
男人不语。
“昨晚……是你救我?”陈玉绘不笨,知道此地凶险,断不会是他一直运气好,“我同行的人不见了,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被抓了做尸。”男人打个哈欠。
男人懒洋洋,少年急得抓住男人的手腕:“救他们!”
“凭什么我要救?”男人甩开手腕上的外力,不耐烦道,“你自己小命不保,还担心别人。”
“我……”陈玉绘掉了眼泪。
“这么爱哭。”男人扶额,拉起少年的左手,挽了他的袖口,只见一条黑线,从手腕到小臂,往上蔓延,“自动送入庙的人,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这几天你们吃的喝的,里面都下了尸毒。等这条线蔓延至心口,你就不能说话不能动,任凭他们装入棺材了。”
见陈玉绘一副呆样,男人继续道:“你不是问我‘九龙一尸’吗?其实你见过的……”
男人的声音忽然低了,他凑上前道:“黑棺里放个活人,棺材下吊九具死尸。沈进江心。”
陈玉绘颤了一下,这是他在同福客栈上,听别人第一次说到“九龙抬尸”四个字时候,冒出的幻觉。眼前的人,怎么知道?
“他们还不杀你,是想把你做活祭。因为乞神喜欢美貌的男童啊。至于你的同伴,这会儿估计死透了,你进了棺材,他们会陪着你沉入江……”男人说着话,嘴巴已经移到陈玉绘的手腕处,张口咬下去。
陈玉绘晕过去。
男人尖利的牙齿刺破了血肉,伴随着新鲜的血液,吸入男人口腔的是一缕浓稠的黑气。从陈玉绘的体内抽出,过渡到男人口中。
活人的血液虽然甜腻鲜美,但是,对沉溺尸气的男人来讲,却是毒品。吸食完毕,男人唾了一口,咂咂嘴巴,自嘲:“我竟然做亏本生意!”
男人眼珠一转,瞅了瞅手边的少年,不假思索,冲那两瓣鲜嫩的嘴唇咬了下去。舌头敲开牙齿,在干净的口腔里舔弄。玩得还没尽兴,地震了三震,一个巨大的人影一甩手上两团东西,吼了。
“这么快,回来了?”男人看了眼地上昏迷的中年男子和小孩,皱眉。
第六十二章:入京
进来的正是大头鬼。魏令合在这里快活,却派他去救两个被抓的人类。他打晕了一干和尚,拎了人回来,却发现魏令合竟然……竟然……
魏令合见大头鬼手指着自己,怒得说不出话,便故意摸了把面前的少年,挑衅道:“你有意见?”
魏令合是主人,廿二是奴,魏令合玩尸廿二都管不了,现在又怎么能管魏令合亲吻一个人类少年?虽然这个少年,他们都认识。
廿二很委屈,摇摇头,又点点头。
魏令合笑了,张开手,道:“抱我回去,我玩累了。”
廿二马上屁颠屁颠上前,扛了赤裸的魏令合在肩,大步奔跑。魏令合拍了拍廿二道:“别把他们扔在那里,你施个法术送他们一程。”
魏令合又说:“我有个弟弟了。”
……
马车在山道上走,没有人驾车,走得很是颠簸。
陈玉绘是被撞醒的,额头不知道碰到了哪里,贼疼。
车厢里,除了他,还有三个人。刘大,秀青,和王旭安。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怎么晕过去了?他们怎么出来了?陈玉绘不安。他脑袋里有太多一段一段不完整的记忆,以及一张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他极度厌恶这种感觉,但是毫无办法。
发生过的,将发生的,他都毫无办法。偶尔会忽然出现在梦中的预知片段和莫名飞来的幻觉,他都无力控制。这是一种不同于别人,诸如怪物般冰冷孤独的感觉。漫长的时间里,一个人咀嚼,没有可相知言谈的人。一个人的害怕,一个人吞下去。
他学会的是,不去想,不去计较,认真对待眼前的就够了。
陈玉绘探了下呼吸,确定另外三个人都活着。
看看自己的手臂,发现已经没有蔓延的黑线,但是腕部留有的明显血污和咬痕。这一切都表明,经历的并非幻梦。
陈玉绘再查看了下另外三个人的手臂,长吁一口气。幸好,没有。
他不知道,王旭安之所以没有中尸毒,是因为他福大命大,有昔日归阳道送的护身金钱坠。
刘大和秀青和他同被列入祭品名单,却是不一样的用途。死祭和活祭身上,下的毒并不相同。陈玉绘怎查验得出?
魏令合有耐心救他,不代表廿二能细心察觉,去救两个不相干的人。廿二直接把一众假和尚揍成傻子,把两个人拖出来,已经很给面子了。
刘大和秀青的生命线,已然变短褪色。
三个人未醒,马拉着车越来越乱冲直撞。陈玉绘只好拾了马鞭,亲自驾车。
他哪里有这经验,不一会儿,就把马惹怒了,马车飞奔起来。这下可好,坐都坐不稳了。
“哈,我来吧。”王旭安不知何时醒来,接过马鞭坐到陈玉绘身边,几下鞭子就把马导回了正路。
“怎么一觉醒来,就在车上了?”王旭安奇怪。
“我们早上就出发了,你忘记了。”陈玉绘眼也不眨地道。
“怎么他们都睡了?”王旭安更不明白了。
“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么困?”陈玉绘睁眼说瞎话。要编个天衣无缝的借口太难,干脆随便应付几句,他不说,不信他们还能威逼。
到底是优渥惯了,平常人的思绪哪里会拐向鬼怪,王旭安脑袋里蹦达的是另一个念头:“舍不得我吗?把我也带上了。”
陈玉绘不理。
刘大和秀青陆续醒来,马车仍由刘大驾,另外三个人坐进了车里。
奇怪的是,刘大和秀青几乎没问什么。平常活泼的小书童,醒来后阴沉了许多,直着眼睛不说话。陈玉绘以为他受惊过度,问了句,小书童只摇摇头,什么都不知。
一种不安的氛围笼罩在四人当中。
“我想了又想,一点不记得自己早上怎么到的车中,难不成是你们搬我上来的?”王旭安调侃道,见陈玉绘别过脸不看他,以为他喜欢上自己,却因害羞不敢说,心里喜滋滋,不再绞尽脑汁去想了。
四人一路,走走停停,绕章陵郡北上,十又一天后入京,住进了一家客栈。
一路上同行,毕竟相熟了些,陈玉绘虽然冷淡,也并不对王旭安的热情不理不睬。
对比刘大和秀青的“死”气,王旭安能让陈玉绘觉得稍许安心。
入京后,马上找了大夫给两人看病,没查出什么病因,大夫只说体温偏低,怕是受了寒,开个方吃点药就好。
陈玉绘出门去抓药,王旭安跟在后面陪着。
陈玉绘平常都有人打点琐事,上个街也会忘了带银子,幸好王旭安在身边。
因为刘大和秀青生病,所以各自单独一个房间。秀青便没有再和陈玉绘住。
陈玉绘白天照料着病人,却不知一到晚上,两个人会梦游。
章陵县的噩梦仿佛传染到了京都,陈玉绘住的状元楼里有几个读书人变得疯疯癫癫,病了。
大考在即,没人有闲心去关心别人的事。或有些学子,担心被疯病搅了运道的,陆续搬出去。
王旭安却见陈玉绘情绪不稳,待问出个究竟,陈玉绘只是睨他一眼,不言不语。
第二天就是大考了,王旭安躺在床上,辗转睡不着觉,看着外面月明星稀,心里想着隔壁的陈玉绘,神差鬼使地往隔壁摸去。
出乎王旭安意外,陈玉绘的房间里竟然亮着灯。还在看书吗?王旭安想着,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声,整个客栈安静得诡异,走道和大厅都被黑暗层层包裹着,只有身前一处明亮。冷风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丝丝地穿过耳边。
王旭安陡然发现,门并没有关紧,而是虚掩着,此刻被风吹开了一线。
王旭安喉咙紧了紧,叫了声“玉……玉绘……”,推门快步走进去。
就在这一瞬间,一阵大风呼地撞了进来,灯灭了,门窗洞开,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似磔磔诡笑。
王旭安抱了头缩了身子,吓得直发抖。
王旭安蹲在地上,梗着脖子再唤了声玉绘,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吱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