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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流星之绊 作者:[日]东野圭吾-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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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奈缄默了,伸手拿起冰早已融化了的ice tea。
  “怎么了?”行成迷惑地问道。静奈自己也意识到,她不仅突然缄默不语,连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
  “没什么,觉得自己尽说些无聊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她挤出笑容说道。
  “一点都不无聊,我觉得很有趣。”
  静奈摇摇头。
  “不谈这些了。对了,说起来,你有什么问题想问我?”
  啊,行成失声说道。看来他并没有完全忘记这个,只是难以启口罢了。
  “抱歉,明明是我叫你出来的……事实上是牛肉丁盖浇饭的事。”
  “牛肉丁盖浇饭?麻布十番店的菜单的事?”
  “不,不是那个……怎么说呢,和那个也有关系,想问问前几天你提到过的牛肉丁盖浇饭。”
  “我都说过些什么?”
  “就是那个啊,你小时候吃过和我家味道相似的牛肉丁盖浇饭。”
  “啊,啊……”
  “你提过那个店在横须贺。还记得店名吗?”
  面对行成认真的眼神,静奈的不安感又回来了。不知道时至今日,他为什么要问这些。当然,她不能说出“有明”。
  “是什么呢?隔了太久了……”她故作一联沉思状。
  “你提过这是朋友家开的店。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呢?”
  这个问题,她不可能不作出回答。牛肉丁盖浇饭唤醒了尘封的记忆,她甚至当众流泪了,这个朋友对于高峰佐绪里而言相当重要,连名字都不记得的话也太假了。
  “矢崎……小姐。”
  脱口而出的名字让静奈也吓了一跳,她觉得全身热得厉害。这是她的真名,它代表着自己和哥哥们并不是亲生兄妹。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个名字。之前她也好几次瞬间就捏造出假名字。然而,此时此刻,头脑中一片空白。她突然厌恶再告诉行成捏造的名字。
  “ヤザキ小姐,名呢?”行成问道。
  静奈的胸口涌出一个冲动,虽然她想要冷静下来,虽然她知道必须要谨慎行动,她还是如此作答了:
  “静奈。”
  “ヤザキシズナ小姐,汉字怎么写?”行成掏出记事本。
  “矢崎静奈”,她边写下这几个字边努力抑制内心的悸动。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哥哥,他们肯定会责备自己干了件蠢事。
  静奈自己也不确信这样是否正确,这样做的理由只有一个:她想要告诉他真名。
  “为什么想知道她的名字?”静奈问道。
  “发生了些事。”行成一脸尴尬,随后,他望着记事本上的那几个字,“矢崎静奈,好名字啊。是个怎样的人?”
  “相当朝气蓬勃,和哥哥关系很好。”
  静奈拼命按下内心喷涌的炙热。现在,行成在询问自己的情况,不是用假名,是用真名!对此,她可以直言不讳,不用扯谎——这点让她高兴得难以名状。
  站在黑暗中的小路上,抬头仰望身旁的建筑物。都已经多少年没做这种事了啊,泰辅想着。为了看狮子座流星雨,他们偷偷从孤儿院溜出来,应该是从那次以来吧。还好那时用的8形环没扔掉。
  但是,这么做真的没关系吗?
  这是头脑灵活的功一想到的点子,应该没错吧。尽管如此,听到今晚这个计划时,他还是吓了一跳,不,不是吓了一跳,而是感到一阵害怕。
  “从头到尾都检查过了,我有信心。不过,你不用陪我,我一个人来。”
  功一这么说,他没理由打退堂鼓。每次危险的时候,他们都是合力度过的。
  上面传来了声响,泰辅快速开了下手电筒再关上,这是“没问题”的暗号。
  没过多久,功一滋溜地沿着登山绳降下,上面不停传来“卡擦卡擦”的金属声,定然是两个8形环碰撞发出的吧。
  功一还是一如既往那么敏捷地安全着陆,他的肩上背着帆布包。
  “顺利吗?”泰辅问。
  “所以我才下来了。快点收拾好。”
  两人猫着身子跑了出去。
  假期结束的第一天早上,萩村信二就被矶部系长喊了过去。
  “怎么了,看上去很累啊。”矶部从文件中抬起头,看了眼萩村。
  “也没这么夸张,只是很久没远距离驾车了,肩膀都僵了。”
  昨天,他带着妻子和还是小学生的儿子回了趟静冈老家,父母已经三年多没见过孙子了。
  “家族活动啊。真佩服呢,我都好几年没家族旅行了。嘛,老婆和女儿也不愿和我一起出去吧。你自己也当心点。”
  “小心点?什么事啊?”
  萩村问道,矶部思考片刻露出了苦笑。
  “这也不懂?让你不要落到我这个地步。好了,说正题吧。前天半夜,横须贺警署接到报警,说在马堀海岸发现可疑车辆。地域课的警察前去察看,发现那里停了辆白色的小型汽车。”说着,矶部取出一张照片给萩村看。以堤坝为背景的照片上是辆四四方方的车。
  “这辆车怎么了?”
  “从车牌号查到车主报失过,停在横滨的路上被偷了。事实上,这辆车的车锁被整个卸了下来,直接连上了电线。”
  “然后呢?”萩村催促道。抓偷车贼并不属于他们的职责范围。他现在所属的是神奈川县警本部搜查一课。
  “关键是车上发现的遗留品。大量的DVD和一只古老的包。”
  “DVD?”
  “成人DVD,不属于违禁物。只是随处可见的普通AV罢了。还有,横须贺的同事注意到了一样东西。我还没见过实物。”
  萩村不由自主地放松了。
  “那么,我负责调查什么?”
  “别这么心急。现在才开始切入核心,DVD没有问题,不过打开那个古老的包,发现了这个。”矶部拉开抽屉,取出几张照片。
  萩村拿起其中一张,照片上是一只四角罐子,盖子上画着糖果。
  “糖果盒?”
  “嗯。当然,里面放的不是糖。”矶部把几张照片并排放着。一张一张上分别是钱包、手表、粉饼盒和口红,口红的盖子不知为何不知所踪了。
  “这么说对主人很失礼,不过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啊。”
  “没错。但是,横须贺警署从失车上只发现了这些零碎的东西,抱着或许其中藏着什么线索的想法,他们开始着手一个一个调查。然后,发现了意想不到的事。”矶部拿起手表的照片,是只金色的手表,“看看这里,注意到些什么了吗?”
  萩村凝视着照片,相当古旧的手表,看上去并不是高级货。
  “怎样?”
  “没什么特别的……这个怎么了?”
  “那么,这张呢?”矶部抽出另一张照片。
  还是手表的照片,但是这张拍的是手表的背部,上面雕刻着一些文字。萩村凑近了仔细端详着。
  “庆祝有明新店开张”他读道。
  “有明?”不由自主地小声重复着。
  “想起些什么了?”矶部笑道。
  “是那个’有明‘吧。横须贺那家洋食店……”
  “还不清楚。横须贺警署已经在调查制造商和出售店了,答案是迟早的事。”
  “系长,如果’有明‘是那家店的话……”
  矶部伸手制止了萩村气势满满的话语。
  “冷静点。我知道你很在意那案子。不过,不要先入为主了。抱着这种心情会影响办案的。先去趟横须贺警署吧。”
  “了解。”
  回到位置上,他抖擞抖擞精神准备出发,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热。虽然知道要冷静,看来相当困难呢。临近时效、快要死心的案子居然意想不到地有了线索。
  走出县警本部,萩村拿出手机,边走边拨通电话。
  “喂,听说了啊。”接通电话后,柏原说道,似乎预料到萩村的电话。
  “嗯,听说了,吓了我一跳。怎样?是有明幸博的手表吗?”
  “还不确定。不过,依我看,可能性很高。除了手表,你知道还有口红吧。”
  “看过照片。”
  “问过口红的制造商,那款口红十三年前已经停产了。还有,那个糖果盒现在也没得买了。最后一次贩售是在十六年前。”
  “好久以前啊。”
  “我考虑了一下,或许这些都被好好保存在罐子里,至少有十三年没人碰过。这么说来,手表可能也是出于某种理由一直被放在罐子里。”
  萩村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猛烈,他明白柏原的言下之意。
  “手表可能是当时被偷掉的。”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上头这么警告的哈。”柏原低声笑道,他也和萩村一样,压抑着兴奋急躁的心情。
  “找到手表的制造商了?”
  “嗯,是瑞士货,也去代理店调查过。不过,之后就困难重重啊,店里都下柜二十年了,没留下详细记录。”
  “手表也这么古老啊。”
  “那家’有明‘新店开张时的东西,当然很古早。”
  “对啊。”拿着手机,萩村点点头。
  “必须想尽办法确认一下,手表到底是不是有明幸博的。”
  “关于这个,我有条线索。其实,我现在正要去见他,方便的话,你也一起吧。”
  “见谁啊?”
  萩村问道,柏原卖了下关子,说道,“有明功一”。
  约好见面的场所是在品川站附近的宾馆。和先到横滨站的柏原汇合后,他们在大厅的休息室等着有明功一的到来。趁着这段空隙,萩村知道了自从四年前在横滨扫荡了赌博组织后,他们偶尔会联系联系。
  “确实当时发现有明幸博的名字时,我们都为之一振,以为终于有望破了这案子……”
  “赌博组织那里一无所获。听说那些家伙好像因为收不到有明的欠债都闹翻了。”
  “那个时候和有明功一取得了联系?”
  “关于他父亲赌博的事情询问了些情况。结果,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个人也想告诉他案子的进展情况。”
  “原来如此。”萩村点点头。
  四年前的那时,他已经调到现在的工作场所。虽然因为赌博组织的事件,暂时加入了“有明”案子的搜查工作,但是,他脑海中完全想不到这些孩子。
  看着正在喝咖啡的柏原,萩村暗暗感叹道这个人变得和蔼了。过去他不是那种会如此体恤遗族心情的人啊。
  大概无法忘怀儿子的事情吧,萩村猜想着。柏原的儿子动了几次心脏手术,最终还是去世了。萩村至今都无法忘怀他知道这个消息时的表情。他蹲在地上,不停喃喃自语着,那声音犹如在地狱受酷刑的亡魂发出的痛苦呻吟。
  “喔,他来了。”
  萩村转过身。身着茶色外套的年轻人推门而入。瞬间,他没认出他就是有明功一,四处张望了一番。视线再次投向那年轻人时,他那忧郁的眼神和少年时代的表情重叠了。
  “好久不见。”功一礼貌地低下头,声音截然不同了。
  “还记得我吗?”萩村问。
  “当然,萩村先生。”说着,功一露齿一笑。
  待他坐下,他们喊了服务员,萩村和柏原的咖啡杯都已空空如也了。
  功一正在东京的设计事务所工作。好像和弟弟、妹妹没有联系了。功一解释道,他们从孤儿院出来后就失散了,现在仅仅是独自过活就相当力不从心。
  萩村的脑海中浮现出他们三兄妹小时候的模样,当时还祈祷他们能够互相鼓励、互相扶持地生活。现实果然没有这么圆满,他心痛地感慨道。
  “想让我看的东西是……?”寒暄了番近况后,功一望着柏原问道,看来他还不知道详情。
  嗯,柏原点着头把手伸进西装内侧口袋,取出装着手表的塑封袋,放在功一面前。
  “有印象吗?”
  “可以碰吗?”
  “隔着袋子的话。”
  功一伸手拿起塑封袋,凝神端详着里面的手表。萩村期待着他露出吃惊的表情。但是,他希望落空了。功一只是微微斜着头,露出疑惑的眼神。
  “这是什么手表啊?”他问道。
  萩村看看身边,柏原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不过,他应该和萩村一样失望。
  “看看手表的背面。”柏原说,“可能有些难以分辨,上面写着有明,还有庆祝新店开张。”
  翻过袋子,看着背面的功一瞳孔有些放大。
  “我们推想是不是你家的东西,换言之,是不是你父亲的手表。”
  听着柏原的话,功一瞬间忘记了呼吸,随后,他似乎陷入了沉思,眉头紧锁。
  “不是吗?”萩村问道。
  功一闭上眼睛片刻,随后,再次仔细端详起手表。
  “说起来,听说过收到手表的事。但是,我不确定是不是这个。”
  “谁送的?”柏原问。
  “应该是同学吧,好像是中学时代的同学一起凑钱买的……”
  “你父亲是哪所中学的?”
  “让我想想,大概……是当地的公立中学吧。”
  “这个马上可以查到。”萩村对柏原说。
  “嗯”柏原点点头。
  “那个……这手表在哪里找到的?”功一问道。
  萩村保持着沉默,让柏原决定是否和盘托出。找到手表的是横须贺警署。
  “失车里。”柏原说,“丢弃在马堀附近的失车,究竟是谁干的现在还不清楚。”
  “找到的只有这个手表?”
  “不,还有其他的。”柏原再次把手伸进内侧口袋,取出几张照片。钱包、口红,还有罐子的照片。“怎样?有见过吗?”
  “只有这些,我也不好说。都是些随处可见的寻常东西。”
  “也是啊。”说着,柏原收好照片,连同手表一起放进口袋。
  “警察,如果这是我爸的手表,是不是就可以捉到犯人了?”功一探出身子问道。
  柏原瞅了眼萩村,轻轻摇了摇头。
  “不好说。还不知道这个手表为何会在这种时候出现。”
  “但是,拿着这些的家伙不就是犯人吗?”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一切要看今后的调查了。”
  “但是,没有时间了啊。不快点的话……”功一拔高嗓音说道,随后,他似乎恢复了冷静,挠挠头,“还不知道这个手表是不是我爸的呢……”
  “没错。不过我保证,直到时效前一秒,我都会跟着这案子。”
  听到柏原的话,功一低下头说:“那拜托了。”
  听完功一的汇报,泰辅疑惑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这是爸爸的手表呢?这样不是能更快破案吗?”
  深有同感的静奈点头赞同。
  和往常一样,他们在兄弟俩的房间内商谈着。功一坐在电脑前,泰辅和静奈分别盘踞在两张床上,时而横卧,时而盘腿而坐。这是泰辅最喜欢的时光,感觉如同回到了孩提时代。
  “操之过急反而误事。”功一说道。
  “为什么?”
  “都已经过了十四年了。还记得爸爸带着怎样的手表不是很不自然吗?”
  “是吗?爸爸很珍惜那个手表,我记得很清楚哦。所以,哥哥说拿点回忆的物品时,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手表。”
  泰辅回忆起带走金表时的情景。那是被送进孤儿院之前。这次,他也相当不情愿拿出这个。但听完功一的解释,他下定了决心,为了报仇雪恨,别无他法了。
  功一摇摇头。
  “你要搞清楚,那个手表是案件发生的那晚从我们家被偷走的。必须让警察他们认为是杀害父母的凶手带走的。”
  “这点我明白。”
  “要是我一看手表就肯定这是爸爸的,警察肯定会质问我,为何案件发生的时候我完全没有留意到它不翼而飞了?”
  “啊”,泰辅不经意地喊了一声。
  “案件发生后,我三番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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