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海 他心底有片静默的海by群语未央-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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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赫宰坐起来，风扇又朝着他直吹了，他看着外边发愣，眼睛被风吹的发酸，李赫宰走出小屋到厨房吃饭。
安静的一个人吃着晚饭，李文英在大屋看电视，电视剧里面女主角哭哭啼啼的矫情声音让李赫宰这顿饭吃的特倒胃。他乱七八糟的往嘴里胡乱扒拉几口，啪的放下筷子说妈我饱了，紧接着就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听见李文英在门外有点恼火的声音，说什么你这小子作什么幺蛾子，吃这么少不想长个儿啊，还说了什么什么的，他没想听。今天他就想赶紧睡着，赶紧忘了那些让他自己莫名其妙的感觉。他在心里一劲儿催自己，赶紧睡赶紧睡，明天周六出去好好玩玩。玩一玩，就会忘了。
可惜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满脑子都是李东海那双漆黑的眼睛，漂亮的琉璃色，总是弥漫着疼痛味道的眼睛。他想起他夕阳下被拉的细长的影子，想起那影子就摇摇晃晃的落在自己的脚下。那些画面像乱了盘的电影，杂乱的铺展在他心上，每一幕都很美，却很晦暗的让人喘不过气。
妈的，这是什么事儿啊！跟俊秀闹翻了都没让他这么闹心！他那个妈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啊！我靠竟然那么没人性！也配当妈？！不对人家好你特么当初倒是别生人家啊！越想越多，越想越气，越想越乱。
于是小学三年级的李赫宰光荣的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失眠。
第二天眼眶黑的像熊猫，吓的李文英捧着他脸就问：“儿子你是不是昨晚偷跑出去又和谁打仗啦？”
李赫宰扒拉开他娘的大手：“哎呀妈，我也不神经病，大半夜跟谁打去啊我，就没睡好，啥事儿没有。”
给儿子乘了碗粥，把小菜往他跟前推了推：“把那鸡蛋也吃了，你一会儿还出去玩么？”
李赫宰点着头，狼吞虎咽的没空答话，昨晚吃太少又没怎么睡，胃空的慌。
吃完赶紧收拾收拾就往外窜，李文英总说他儿子像个乱窜的猴子，就没有安定的时候，现在习惯了也就不说了。
李赫宰边答应着边往外跑，通常的周末金俊秀肯定会一大清早就跑到赫宰家这边，然后跟着赫宰和这片的那群小孩玩一整天再回家。今天金俊秀没来，李赫宰猜到了，他先跑去跟那群人打了招呼然后直接往俊秀家的方向跑。
进了那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街，李赫宰竟感觉这地方今天变得和往常不一样了，他不知道怎么搞的从心底里有了点莫名的期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没事自己在暗暗兴奋个什么劲儿。
直到经过昨天碰见李东海的地方，他才明白过来，他是特别特别想再碰上一次李东海。
这熟悉的地方突然变得好像不一样，似乎就是因为有了他李东海。
可惜他都到了俊秀家门口，也没有碰上他。
他知道李东海就住在俊秀家的对门。他晃晃脑袋提醒自己今天可是为了找俊秀才来的，于是转过身去敲门，手还没等落在门上，就听见身后有开门的声音。他一个回头就看见那个小不点的李东海穿着个白背心和米色的大短裤就晃荡出来了。李赫宰自己一定没察觉自己的眼睛突然冒蓝光。
当然那时候的李赫宰可什么非分之想也没有，他一直就是根正苗红的主，见到漂亮小姑娘的时候他那眼睛就不是冒蓝光了，是冒狼光，还是头初出茅庐就色胆包天的小色狼。
李东海就是天生生的招人疼，比小姑娘还好看，平时被小学发的校服盖的严严实实的，今天李赫宰才发现李东海不只是脸白，全身上下全都白嫩嫩要出水儿，他一边在心里乐终于见着他了，一边又在心里鄙视李东海皮肤好的跟个妞似的。
李东海从对门开门出来，一抬眼就看见眼睛直放光的盯着自己的李赫宰，吓了一大跳，暗暗在心里骂他傻缺，脸长不错，可惜脑袋让门挤了。他可没忘昨天那茬，于是硬是狠狠的剜了一眼正在对着他死瞅死瞅的李赫宰。
这一眼像盆凉水啪的扣上李赫宰的脸，彻底让李赫宰清醒了。昨天一晚上给李赫宰折磨坏了，他早心念着想跟李东海和好，和好那就得先道歉。虽然李赫宰从不道歉但是别忘了他的致命武器——那张火箭也轰不穿的厚脸皮。就靠着这独门武器，李赫宰硬是冲到李东海面前把他拦下来。他那架势跟道歉好像压根扯不上边，倒像是冲上来找他干架，李东海吓的连退了好几步，眼睛水亮水亮的瞪着他，也不肯示弱：“你干嘛？！离我远点！好狗不挡道！”对方没动静，李东海怒了，一把猛推过去，心里咒他摔死你摔死你。不过可惜那一下根本没起作用，李赫宰杵在那像个石柱岿然不动，倒是他那一身排骨把李东海那双小手给硌着了。李东海一下子就急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李赫宰的鼻子就喊：“你有病吧！闲着没事找你娘喝奶去！你干嘛老找我茬？！”
李赫宰没想到李东海这丫嘴这么损，有点上火，不过他看着李东海倔的要命的小样，眼睛湿漉漉的好像下一秒马上就会掉下眼泪的样子，觉着特有意思，就想逗他玩。但是还是正经事要紧，赶紧道了歉和了好，隆恩那个浩荡，天下那个太平，多好。于是李赫宰克制了自己强烈的想调戏李东海的念头，挠了挠头抹了抹鼻子，那个痞样是天生胎带的，他说：“那个，我就是想跟你道个歉，昨天吧……”这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背后不远处的嘭的一声门响。
李赫宰和李东海转过头看过去，没想到金俊秀是一把甩上了自己家的大门，就靠在那上边抱着胳膊看着他们俩：“哟，你俩啥时候这么好了，昨天那一下子还打出感情来啦？李赫宰亏你愿意搭理他那样的。”金俊秀满脸厌恶和不屑，说完在地上狠狠吐了一口。
金俊秀一句话马上把李东海那小脾气激起来了，指着金俊秀就喊：“你丫说谁呢！你再说一遍？！”
眼看着李东海梗梗着脖子往那边冲，李赫宰赶紧把他揽过来，心里愁死李东海这破脾气，谁都打不过还处处惹不得。李赫宰看这两边都气的不轻，边拦李东海边冲着俊秀说：“哎呀我今儿是来找你的！”这句话说完，李赫宰感觉手里的李东海突然就没动静了，也不挣吧着往那边冲了。李赫宰这才反应过来说错话了，可惜已经没机会解释了，李东海这会儿正冷冷的看着他，那眼神冷到了底里。
明明不是不稀罕自己的道歉么，可是现在怎么又这种眼神了？那眼神感觉就好像受到了莫大的伤害，而元凶就是他李赫宰。李东海总是有办法让李赫宰措手不及，从他俩认识开始就一直如此，李赫宰觉得这简直太让自个窝心了。
“李东海……”李赫宰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但是却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躲开！”李东海满眼神冷的掉冰渣，语气里全是不耐烦：“你爱找谁找谁，反正别在这碍我眼，说你是狗狗都得一头撞猪上，撞他个一尸两命！”李东海仰着头，倔的像个没上缰的小野马。
他眼睛里的光干净漂亮，还有着不可侵犯的桀骜……丫的真有性格！李赫宰看的有点呆，愣愣的就闪了道儿，完全没气李东海骂自己猪狗不如。
李东海仰着脖就走了，临走还是狠狠剜了一眼李赫宰。李赫宰看着李东海走远一直到听见金俊秀摔门声震天。
这回彻底毁了，本来是想把两个都哄好了，结果弄的里外不是人了。娘的这都什么事儿啊！
李赫宰怏怏的回了家，再也不像原来似的那么欢实了，整个人像霜打了的茄子，李文英问什么他都不肯说。周六跟周公约会，周天跟周公下棋，李文英怎么叫他他都不起床，谁找他他也不应声，就是铁了心让自个儿长在床上了。
迷迷糊糊的过了大中午他都没有起来的意思，肚子时不时的叫几声给他听提醒他该进食了。
文英这一上午叫他好多次，一会儿这个同学来找，一会儿那个朋友来叫的，可他谁都不想见。
窗帘合的没有一点缝儿，小屋里的光淡淡的温温的，李赫宰很少会独处在这样的安静里，有灰尘染着光从他眼前飘过去，他仰着头看，然后在心里骂自己你丫是疯了吧李赫宰，没事闲的在这看灰玩。然后撇撇嘴，把自己的症状全都归结在金俊秀和李东海这两个小羔子身上。他反省着自己有点太看重朋友了，就这么点事儿把自己弄颓废了。他苦口婆心跟自己说，李赫宰，你这样侠肝义胆两肋插刀忠义两全的没什么好处，重视那俩小王八蛋有屁用。
正反复思想斗争，窗户突然当当当的响了两声，李赫宰皱着眉压着嗓子朝外嚷：“都说我今天不出去了，特么的都有完没完？滚犊子都！”这一天就没断了人找，这该死的人气。
当当当！敲窗户的声更大了。
李赫宰一骨碌翻下床就要冲过去开骂，一把掀了窗帘然后一下了就定那了。眼前那人不是来找他玩的，那是李赫宰班上的副班长李晟敏……
李晟敏站他窗前，面无表情的，手里拿着本子，校服上还别着闪亮的两道杠，晃得李赫宰眼不疼肝儿疼，不就一个破班副么，至于周天都带着个两道杠出来晃悠么？怕谁不知道你二还是怎么着啊？李赫宰向来和他不对付，不知道这次又什么烂事儿找自己头上了。
“阿姨说你今天不想出门也不想见人，我就过来敲你窗户了。”李晟敏没表情。
“啊……是，你有事儿么？没事我可接茬睡了。”个死兔子脸的，还挺不拿自己当外人儿呢。
“没别的，就上周自然老师留那作业，我跟你一组，今天得实践活动。”李晟敏还是没表情。
“啊？我忘了啊，什么作业来着？”真不记得了，谁会记得那玩意。
李晟敏隐约的抽了抽嘴角，稳了稳情绪说：“就昆虫采集，周一交，你出来一下吧。”
李赫宰恨得俩鼻孔成了喷气式，他本来挺愿意抓乱七八糟的东西玩的，可惜和李晟敏的话，真是一点兴致也没有。挠了挠头，脸皱的跟个老头似的：“哦，你等会儿，我穿衣服，总不能光穿小裤衩往外跑吧。”李晟敏听了这话脸绿了绿，没吭声，李赫宰在心里乐。
出去以后李晟敏一直也不说话，这气压低的可以，李赫宰差点活活憋死。俩人忙到傍晚李晟敏一直没什么实际行动，嘴上一套一套老师教的屁嗑，可惜想抓的没一个得手的。李赫宰把他从头发到脚趾鄙视了一遍，知道指望不上这货，就自己上阵了。不一会那几个小瓶儿成了昆虫世界，蝈蝈蛐蛐蚂蚱蚂蚁应有尽有。把李晟敏看的眼眶快要撑裂了。李赫宰抓了抓头发，抹了把汗，把那些瓶瓶罐罐咣当咣当往李晟敏眼前一堆，拍拍手问：“老师让抓多少？这些够了吧？”
李晟敏愣愣的点头：“应该够吧。”
“哈？！”李赫宰吼一声，吓的李晟敏差点蹦起来。“应该？！老子累这半天抓这么多还不够他玩一节课的？！就这些，多了没有！他是想我这些可爱的动物小伙伴都断子绝孙啊？”
李晟敏看李赫宰激了，没搭话，本来俩人在一起就没话说，现在更尴尬，李晟敏想找话题，然后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李赫宰这人。对他的认识就仅限于他考班级倒数，跟老师对着干，到处拉帮结伙惹事打仗。
他正纠结到底要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突然就想起上周五在老师办公室的时候老师提起的那么个事儿了，李晟敏觉着只有这件事能稍微拯救这尴尬的气氛了。
“对了李赫宰，咱班明天要转进新同学了，你知道么？”
“不知道啊。”转同学关我鸟事儿。
“老师上周末要放假的时候跟我说的，他明天就来了，我记得是叫李东海，好像在原来学校的时候成绩特好。”
“啊，是吗。”我靠，气我啊，他成绩好又关我屁事。
恩？
哎？？？？？？？？？？？？？
“李晟敏！”李赫宰突然嚎一嗓子，李晟敏吓的又是一个激灵：“你刚说他叫啥来的？？？？！！！！”
“……叫，叫李东海吧……干嘛？”瞅着李赫宰不敢动。
“……”
“李赫宰你没事吧你？”一脸惊恐看着李赫宰。
“……没，没事啊，我就开开嗓。”李赫宰乐的一脸傻缺样。
这人没病吧……李晟敏特想把这句话说出来，但是最后也没敢张这个嘴。
李赫宰自从听说李东海要转到自己学校，整个人都飞扬了。那一晚上周公给他搓背按脚，睡的整个一酣畅淋漓，早饭吃的也特别带劲儿，吃晚饭胡乱往书包里塞了几本书，一把甩在肩上就要出门。
李文英跟着屁股后紧追出来喊：“你干嘛去呀？！周一不是检查校服吗？你不换衣服啊？还有你就穿拖鞋上学去啊？！”
李赫宰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衣服鞋都没换就跑出来了，一大早晨的就乱了套。手忙脚乱的换了鞋，末了说：“妈我要来不及了我，校服给我装包里带着，到学校再换。”李文英赶紧把校服给装包里，看着李赫宰边挥了挥手边往远处跑没影了。
李赫宰到了班级发现班里还没来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来早了今天，班里那几个为数不多的学生瞪着眼儿瞅李赫宰，都意外今天这混世魔王怎么今天突然就不迟到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心里都有疑问，但谁也没吭声，来的早的孩子都是爱学习的，没有谁跟李赫宰是一路的。
李赫宰也意外了一把，自己这么早就出门了吗？自己都没个概念了。嘭的把书包甩在桌面上，掏出本书铺桌上，往上面一趴就要接着睡。
然后一想，李东海就要来了吧，一想到这，就坐不住了，赶紧起身看书，他没觉出自己有多反常，就是想李东海进班的时候能对自己有个好印象，这样和好应该就容易多了。
看语文书……“我踏着轻快的脚步走进美丽的花园，哦美丽的花儿，红色的像火，白色的像雪，黄色的像太阳，粉色的像女孩的裙子”……我了个去的！这语文书太不要脸了，文章凑字现象比我都严重，还有那个粉色裙子，尼玛你庄重点成么！你是语文书啊！不是成人读物啊！你这叫我们懵懂蠢动的少年心情何以堪啊！看不下去了！
看数学书……“一个水池长X宽X高X……排水孔排水速度XX，进水口速度XX……问几小时水排空？”……我靠！滚滚长江东逝水也不带你这么糟践水资源的！一边进一边出你玩的很欢乐么！要不要我在你身上捅个眼儿放血，算你几个小时变木乃伊啊！看不下去！
翻了几眼书他有种生亦何欢的感觉……一抬头看见班里人都已经差不多来全了，老师也站在门口开始监早读，一看表还有五分钟就上第一节课了。一般转学生不都是在第一节课之前来吗？这都这时候了，怎么还不见人呢？
李赫宰撕了张纸团成一团，啪的扔到李晟敏桌上。李晟敏的座位离他挺远，正看书被飞过来的纸团吓了一跳，一脸恼火的回头找人，就看见李赫宰拿本书使劲朝自己晃，表情特不耐烦，他做口型问他：“转学生怎么还不来。”李晟敏撇撇嘴就转回头自己学自己的去了，不理，这事他哪知道啊。
他娘的敢不甩我？！李赫宰伸手就要把书朝他撇过去。刚扬手就听见教室外边扑腾扑腾的一阵脚步声，搅得李赫宰的心都跟着扑腾起来了，是李东海吧，是李东海吧肯定的，小王八蛋的总算让我等来了。
班主任卡着副眼镜就站在门口，一把就将要往教室里钻的那小家伙拦住了：“哎哎站那，几点了还往里进？迟到了你知不知道？”
不是李东海……就一迟到的学生。……我这干什么呢，跟个傻缺似的。李赫宰老实儿的坐下了，心里空的难受。正发愣就听见门外那学生说话了：“老师，我不是故意的，今天闹钟坏了，真坏了，下次肯定不这样了。”
金俊秀的声儿？！他还没来么？？
李赫宰一脸惊异的往斜前方金俊秀的座位看去，果然是空的，金俊秀从上了学从来没迟到过，说什么闹钟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