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海 他心底有片静默的海by群语未央-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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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海低着脑袋看着脚下的影子呼呼啦啦的往后退去，有点出神。
街边有个音像店在放勇气那首歌。
“李赫宰，咱到底去哪啊？”李东海停下脚不走了，抬起头来问。
“……”不搭理继续往前走。
“你哑巴啦？”李东海使劲儿拽住他定在那。
李赫宰叹口气，转过头来。
“看见崔始源给我收拾包你就不爽了？”李东海松开李赫宰的手挑眉问他。
李赫宰撇撇嘴不吭声，末了，特不耐烦的看着周边儿却不看李东海的说：“李东海，我跟你说多少遍了，这些事儿我能给你办，你就别找他，我特么怎么就说不听你呢？”
李东海把脚底下石板路踩的啪啪响，皱着眉说：“你丫精神病吧？你真当全世界男的都能像你似的看上我，你真特么以为谁都敢像咱俩似的，一对儿傻X傻到一起敢当同性恋啊？啊？你出门儿时候大脑落家里了吧？”
一句话忽的就把火挑起来了，李赫宰脸一青，一嗓子就朝他吼过去：“同性恋怎么着了？！同性恋招你惹你了？！每次都拿这事儿埋汰自个，你特么有劲没劲呢？！”
李东海让他那么大声儿的喊出同性恋来突然就挂不住脸儿了，本来给太阳晒的红扑扑的小脸儿一下子变煞白，他上前一步猛的推开李赫宰，低着头就要走。
李赫宰伸手一把将李东海拽回来。这炎热的空气里，李东海却能感觉到他身上汩汩涌出来的凉气，眼底的疼暴露无遗，他说：“李东海，跟我在一块儿就这么丢你脸？”
李东海不想跟他一起疯，瞪着眼睛就要把自己被拽住的手缩回来，
李赫宰感觉到李东海的抗拒，心里的火猛的冲到脑顶，一路烧的心里，全是疼。他突然拽着李东海的手给举的老高，站大街中间儿就大喊：“我李赫宰，我喜欢李东海！我是同性恋！我特麻痹的喜欢的是个男的！但老子就是喜欢他！男的怎么着了！操！谁他妈有意见！谁有？！”
上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全都放慢了脚步，回头打量这俩漂亮的男孩。但却大多是嫌恶的唏嘘。
李东海站在众人的审视之下，就感觉自个好像被扒光了晾在了路人的眼皮底下，好像身上给扒下了一层皮，浑身血淋淋的疼。那些嫌恶的眼神，像冰锥似的，一把一把扎进他心脏里，毒日头烤的空气火热的，李东海却站在底下生生冒出冷汗来。
他浑身僵硬着把李赫宰的手别开，低着的头就没抬起来过，低头擦过李赫宰的身子，然后突然间疯了似的往远处跑走了。
跑了。
李赫宰把空空的手心攥起来，却没力气握紧了。
他没敢看李东海跑开的方向，低着头承受所有来来往往路人的眼光。
李东海，你转身的时候，我特么是有多想狠狠的揍你一顿。
想把拳头砸进你心脏里，想砸的鲜血四溅。你那颗心，要是没我，我绝不留它。
可你看，都到这份儿上了，我特么气的想杀人，却还舍不得你。
李东海，你多珍贵，我呢，多不值钱。
李东海，你不是胆小，你只不过，没我想象的那么喜欢我罢了。
李赫宰一人站在大路中间，抬头盯着毒辣的太阳看，世界突然就陷入安静的黑。
李东海一个人跑了，跑了很远，脚都麻的没了知觉。他跑不动了就停下来，弯着腰用手撑着膝盖喘粗气，汗从额头上噼啪的打在地上。
他想象不到李赫宰是怎么敢当着那么多的人把那些话喊出来。秘密不就是要两个人一起分享的么？本来就不是能被原谅的事儿，干嘛非要扒到空气里让别人都看见？
李东海心里慌的厉害，耳鸣声盖过了周边儿嘈杂的噪音。然后他忽然听见歌声，从一层层混乱的噪音中间穿过来钻进耳膜里去。
是旁边儿小店放的《勇气》。
这歌，听过很多遍，却从没在意过。
可这会儿李东海听见这首歌，心里一股子酸水儿呼啦啦的翻上来。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
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我知道，一切不容易
我的心一直温习说服自己，最怕你突然说要放弃
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
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握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
如果我的坚强任性会不小心伤害了你，你能不能温柔提醒，我虽然心太急，更害怕错过你……”
李赫宰那些话涌进脑袋里，他说，就是喜欢你李东海，是男的又怎么了？谁有意见。
心脏猛地皱成个疙瘩，鼻子呛进股子酸味儿，生生呛红了眼睛，李东海伸手抓着胸口那片衣服，不敢喘气。
李赫宰，你是用什么样的勇气才说出这番话，我又是有多狠心才把你扔在那了。
你那么骄傲，你那么霸道，我是凭什么把你折损成了这个份儿上。
对不起，不会了，再不会了。
李东海跑在大太阳下边，感觉肺子要让呼吸给胀碎了，但是他停不下来，一直到看见李赫宰。
李赫宰正在他俩刚刚分开的地儿一动不动的站着抽烟。
李东海咬着牙忍着眼泪走过去，伸手握住李赫宰的手，那手凉的他心酸。
他小心翼翼不敢吭声儿，他知道李赫宰的臭脾气，他能想象到李赫宰现在得是多生气。
他现在就做好准备挨顿臭骂，甚至挨顿胖揍，只要他解气，只要他别伤心，怎么着都成。
可李赫宰转过头来看李东海的时候，眼里却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李东海心脏一紧，想说的话突然就噎回进嗓子里，堵的生疼。
李赫宰看着他，然后轻轻的伸手拂开李东海拽着自己衣角的手，笑的惨淡，他说：“没事儿，不分开就成，不用拉手，你要是怕人看见，咱俩在外边儿的时候就一前一后的走吧，你觉着怎么就舒服怎么来吧。”
心脏咚一声撞在胸腔上，脑袋里嘈杂的嗡鸣从耳膜一直鼓噪到心脏里去。
是感动么？是惭愧么？都有，全都有。可他更心疼他。
那个骄傲不羁的李赫宰，那个总是众人中心的李赫宰，他现在是生生把自个的坚持全都扔在了一边儿，硬是把他李东海当做了原则。
李东海，他是把你宠成了什么样？
他能强压着自己心里那些烈望，他能无视自己心里的期待的破碎，他能一次次放弃自己的立场，无非是想成全李东海一个心安。
只要李东海他高兴，怎么着都成。
李赫宰一路上没再抓着李东海的手，安安静静的走在李东海前面。李东海强忍着酸疼的眼眶，巨大的难过被压在他胸口里，他嗓子甚至发不出声儿，只是跟在后面。
这就是最残忍的惩罚，李东海，你难受了吧？你也心疼了吧？
活特么的该。都是你自找的。
李东海神袖子抹抹眼角溢出来的眼泪，忍眼泪太他妈辛苦。
李赫宰带李东海去的是个街角的小店，吃甜点的地方。小店里面没什么人，挺清净的，里面风铃很特别，李东海印象特别深。李赫宰跟李东海坐在靠窗户的座位上，服务员是店主的儿子。李赫宰见了那服务员显得特别亲热，上去就搂人家脖子，笑的就跟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俩人聊的这个欢，李东海坐在那就觉着那椅子硌屁股，怎么坐都是个不得劲。索性歪着身子看外边来来回回的人，看着看着，心里更难受了。
“李东海，这是我跟你说过的李晟敏，晟敏，这是李东海，是我……”李赫宰笑着介绍，结果话一到这儿，突然卡住了，硬是把李东海的心卡出个口子来。
“是我同学。”李赫宰又笑开了，是朝着李晟敏的。
李东海瞪着大眼睛，心嘭的沉下去，一个没忍住呼啦就又酸了眼眶。他赶紧低头掩饰，额发挡着眼角，嘴上笑的疏离，跟晟敏打了招呼。
他坐下去的时候有着局促的慌乱，始终没敢看向那两个人的方向。
他现在完全可以想象，每次自个把李赫宰抛下的时候，他会是有多难受。
可是晚了，李赫宰，到头来，我还是让你没了那些勇气了。
我活该的。
“你俩还真有缘哎，小学没能到一块，现在还真成同学了啊！”李晟敏现在倒也没了当年好学生那副死板样儿了，笑起来眼睛一眯跟兔子似的，够可爱的。
李赫宰笑，然后说：“曺圭贤给我推荐的这儿，他一提你我就想起来了，这不，没想错。”
李晟敏耸耸肩，撇了撇嘴说：“没想到你到现在还是不接触好人，净认识些不着调的人物……想吃点什么，今儿我请。”
“哎？那可别，我都说好了要请客了，改天我们聚的时候再说吧。”李赫宰随便要了点甜点，然后就一直转着头跟李晟敏唠的热火朝天。
李东海一直安静的吃自己的，时不时转脸看看窗外安静的小街，他眼眶始终没褪去红色，却强忍着没掉出一滴眼泪来。
李东海不喜欢李晟敏，但是从吃了他家的甜点，他就彻底就爱上甜食了。从那以后吃甜食就成了他的癖好，说什么都改不了。
晚上俩人去吹江风，李赫宰一直淡淡的不怎么说话，李东海心里硌的难受，白天的事儿却一个字儿都不敢提。直到俩人晃到江边，李赫宰瞅了眼李东海，李东海正没表情的看着江水，眼里全是粼粼漂亮的水光，他安静异常。
李赫宰突然挑起嘴角，扯出个笑容来，他说：“李东海，你知道我为什么跟李晟敏那么亲么？”
李东海一愣，然后心里那些憋屈的火找着个爆发点，忽的涌出来，转头来朝着李赫宰就骂：“滚！！爱JB亲不亲！我没工夫听你俩那些唧唧歪歪的屁事儿！少特么跟我说！”
李赫宰也没火儿，慢悠悠的说：“你生什么气啊，听我说，那年你要转到我们校，就是他告诉我的，你知道不？要不我哪惜的搭理他啊？我跟你说，我以前看他老不顺眼了。”
李东海不喘粗气了，斜着眼睛转头看他：“真的？”
“那还有假？”李赫宰笑了，却带着那么浓重的苦味儿。
李赫宰看着李东海扭头看着自己，眼里有晃动的碎光，眼眶上隐隐约约的有点儿肿，他柔软的头发被风吹了几根在透白的脸上，水墨画一样宁静好看的模样，水光在他玲珑的五官上刻出晃动的光影。
李赫宰看着看着就妥协似的叹口气，一把把李东海捞过来抱着，李东海一个没忍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李赫宰把脸埋进他柔软的头发，他说：“李东海，我太喜欢你了，我特么都要爱死你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眼前好像呼啦的涌进了松软的日光，全世界都亮起来，被光线胀的饱满。李东海突然就瞪大了眼睛，眼泪呼啦的就淌了一脸。胸口那些就要奔涌出来的爆裂的情动，他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会尖叫出声。
李东海没法形容当时心里的感激，这一个下午，他一直浑身冰凉，却没那个熟悉的温度来握住他的手。他等了那么久，感觉心脏都快冻硬了的时候，突然就被这个人抱住，听见他说爱。
李赫宰说：“李东海，让我替你死去我都干。李东海，你以后多喜欢我一点儿吧，用不着想为我死，就再喜欢点儿就成，我好哄。不过我可跟你说好了，就算你再不喜欢我了，我也不撒手，你死活都得在我身边儿，我自私，没招。”
李东海想笑，这牲口就是改不了这霸道的操行了，明明这么温柔的事儿，竟然让他说的那么欠揍。那么傲个人，他就因为自个这么个没品的货，什么都给搭进去了。
李东海，你不是不爱他，你一点没比他少爱，你就有点勇气，能死啊？
李东海叹口气，拍拍肩上的李赫宰说：“李赫宰，我给你唱首歌吧。”
李赫宰抬起头，有点意外，愣了下，然后点点头。
李东海看着李赫宰，清清嗓子，唱起来，他声音清澈干净，淌进人心里，清凉甜美。
他开口，唱了第一句的时候，李赫宰一下子就红了眼眶了。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
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我知道，一切不容易
我的心一直温习说服自己，最怕你突然说要放弃
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
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握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
如果我的坚强任性会不小心伤害了你，你能不能温柔提醒，我虽然心太急，更害怕错过你……”
李赫宰听完，摸摸鼻子，眼眶红着，伸出手，一把将李东海揉进怀里。
李东海哽着嗓子说：“干嘛干嘛啊这是，大男生的你磕不磕碜哪？”他伸手去抹李赫宰的眼角，刚碰到他的脸，自个却先不争气的稀里哗啦的淌了一脸的眼泪。
李赫宰滚了滚喉结，强压着嗓子里头呛人的酸涩，他说：“没……就，觉着这歌，太特么带劲了……我老婆那小嗓子，太迷人。”
李东海噗的就笑出声来，也不管太多眼泪遮了眼睛，转过头，追着李赫宰就是一顿捶。
那些日子，电影胶片一样呼啦啦的从眼前流过去。
都过去了。
世上要是所有事都能随人愿，也就不需要约定了，要是所有事约定了就能实现，也就不用当初都哭红了眼。
那些奔跑的哭着笑着的日子，那些并着肩苦过疼过的日子，江水流去不再记得。
勇气撑得起彼此却撑不起世界。如果世界不原谅，再多勇气不足以支撑我站在人群里看向你。
其实我要的，也不过就是我们两个能在人海里握着手相视而笑，仅此而已。
可现实太凛冽，结局太荒凉。我们抗不过，我们终究还是抗不过。
时至今日，李东海跟金基范和崔始源坐在计程车里，他又听见那首勇气。可现在的他遍体鳞伤，再没半点空地儿去承载这些勇气了。
而那个唯一能给他勇气的人，躺在手术床上，李文英哭着坐在门外，几个男孩轮番照看。
脾脏破裂造成腹腔内大量出血，胸骨骨折，腕骨断裂，脑外伤，眼角膜脱落，背部肌肉撕裂。
断裂的骨骼需要一一接好，脾脏要接受局部切除手术，破裂的皮肤组织要进行缝合。
手术非常成功。
只是李赫宰的左眼，再也看不见了。
骨头能长好，伤口能愈合。可心给掏空了，怎么补回来？
他心底有片静默的海，他的海被挖空了，却再没什么能替代它填补那块巨大的空洞。
李赫宰从病床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戴上被他一直死死握在手里的戒指。
Heaven，forever。Hell，together。
可惜我们并不是天堂地狱都永远一起。而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从此天各一方。
时光蓦然倒回，有那么一个早上，教学楼里的转角窗前，阳光静好，日影飞去。
李赫宰掐着烟靠在窗台，眼里一大片阴影遮盖了弥散的苦，他说：“我看你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李东海逆着光站在他面前，阳光在他脸上映出的大片大片的光彩，看不清底里的疼，他说：“没有，我们没见过啊。”
（第一部正文完）
【番外一】 记忆囚牢
喂，李赫宰，你说，我们认识了有多久了？
太久了吧，懒得算
你不至于吧你，我难得怀旧一次，给点面子成不成啊？！
金俊秀你今天是不神经错乱哪你……哎疼疼疼别踹别踹了……哎，就是6岁那时候吧，幼稚园那时候，我还记得你第一天站那门口哭的像个傻缺，噗……
你好啊？不知道哪位爷撒丫子猛跑，一个猛子扎地上就爬不起来了，蹲地上嚎的撕心裂肺的，上课的时候那脸上还挂两道清鼻水儿。
我靠！爷我那会儿跑那么疯还不是因为要帮你把你那破足球抢回来？！瞅你哭的惨兮兮的样，爷我同情心泛滥还落下这么个笑柄，早知道我就该放你在那块哭抽抽了也不管你丫的死活！……哎，你干嘛，别那么深情款款的看着我啊，你别妄想要以身相许啊，你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