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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唯言-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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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了,除了在极其偶尔的情况之下,庄景玉能够十分明显地感觉到黎唯哲是在旁敲侧击,含沙射影地忽悠他给出回答以外,庄景玉竟还真的没有发现,黎唯哲有半点儿著急,和逼问他的意思。
  他把自己发过的的那个誓言,“我可以继续忍耐你鸵鸟著,想当多久都没关系,如果你愿意,只要你开心……因为我会等你,直到你愿意,开口承认的那一天”──给真真,做到了极限。
  每当想起这一点,无论身处何时何地,庄景玉的身体都会霎时涌出一阵,恍惚难言的头晕目眩。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四周荒野忽然开遍了满满一大片的罂粟花海,那味道令人沈迷,却又叫人中毒。
  而他竟然还,心甘情愿。
  他不知道自己这究竟算不算是在……“吊”著黎唯哲。虽然他当然不会有这麽贱这麽坏,可是如果真的要他对著黎唯哲说一句那什麽,“我爱你”之类的,惊世骇俗的表白……那他他他……他到底还是,懦夫地不敢。
  甚至简直连想都不敢去想。毕竟像这种西方式的直接热烈,实在不应该是像他这种,完美继承了东方民族含蓄隐晦传统的好孩子的菜啊……
  所以也正是因为这样,就算黎唯哲一点也不著急……不,更准确说应该是,黎唯哲越是表现出他不著急,对自己越好,那麽庄景玉就越是觉得苦恼,越是觉得不安心,越是,受尽良心的折磨。
  此为青年庄景玉,如今最大的烦恼之一。
  而至於那之二嘛……就实在简单得很,一点也不纠结了:现在全寝室,都已经知道了他和黎唯哲,正在“搅基”的事实。
  当然“搅基”这个不怎麽文雅的词,是被唐汉给硬栽赃上来的。庄景玉曾经多次申诉抗议,辩解说,他们这绝对不能算是在正式交往,但终无果,遂全寝便就这麽开始,半开玩笑半当真地称呼了。
  至於他们究竟是怎麽发现的,庄景玉并不清楚,不过他究竟是怎麽发现他们已经发现的……整个流程倒是清晰明了得很呢。具体步骤如下:第一步,某日在寝室自习时,被迫同黎唯哲打完了一个长达半个小时的无聊电话;第二步,魏嘉带著一脸贼兮兮的诡异表情慢悠悠靠过来,扒住自己肩膀嬉皮笑脸地揶揄,“诶我说,你们俩要不要搞得这麽难分难舍呀?不是每周都见面的吗?看看人家唐汉和韩莹月,多淡定,多从容,多老夫老妻啊”;第三步,庄景玉涨红著脸,直起身子力图争辩;第四步,唐汉再也听不下去,直接一嗓子喊过来,“行了行了庄景玉!你就别再掖著藏著了!当我们仨是瞎子还是傻子呢?谈恋爱老子总比你有经验吧!?你和你那黎大少爷那麽明显的搅基事实,这都快过去大半个学期了老子要是还看不出来,老子就……就……嘿!就把名字倒过来念,叫汉唐!不叫唐汉了!”
  庄景玉当时就愣住,重回哑巴了。於是最後第五步,当庄景玉将求救似的目光缓缓移向寝室里,唯一能够算得上是理性和冷静,并且在学院里,也是一直以成熟和睿智而著称的周云飞时,周云飞那一张似笑非笑的戏谑脸庞,和接下来从他嘴唇间悠悠蹦出来的那一句,“算了庄景玉,大家真的都已经知道了,依我看,你不如还是,趁早招认了的好哦”──彻底,宣告了庄景玉的石化。
  瞧瞧,这话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来了,庄景玉如果再去争论,那就确实显得有些,不仅此地无银三百两,而且还会矫揉造作,矫情恶心了。所以他动动嘴唇,最终,还是明智地选择了闭上。
  但令庄景玉感到温暖的是,室友们却并没有为此而鄙视,又或者是排斥他。几个人仍然如最初那样友好相处著,甚至是要比之前,相处得更加融洽。
  这种友情范畴里的无上默契,让庄景玉深深体会到,另一个意义层面上的,人间真情。
  有时候他甚至会忍不住去想,如今他正经历,体验,和得到著的这一切,都实在是,太不真实了。简直美好得,就如同一场梦一样。
  而梦,注定了,是会要醒的。
  庄景玉不觉得自己现在还拥有著,承受再一次欺骗的力量。
  这种患得患失的怯懦心情在後来,被火眼金睛的黎唯哲给一眼看穿;而他替自己选择的治疗方法是,直接将一枚“CARTIER”的钻石戒指,举到了庄景玉的眼皮子底。
  附带的是以下几句,当场就将庄景玉给震慑得呆若木鸡的,轻声细语:
  “我早说过不会勉强你,所以现在,这枚戒指,我也还不急著给你戴上。”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黎唯哲从来都没有骗人的习惯。我看不起,而且,也没必要。”
  “你曾经觉得我坏,可是你可以仔细想想,有哪一次,我是在背地里耍了手段的吗?又有哪一次,我是用玩儿阴的,而捉弄了别人的吗?”
  “我从来都提前把话说得清清楚楚,把事做得明明白白……呵呵,当然你也可以说我是,坏得肆无忌惮,正大光明。”
  然後黎唯哲挽唇笑了。渐渐展开的眉目五官,近看,犹如一幅流光溢彩的迷人画卷,一点一点,从中伸张拉扯出一种,独属於成熟男人的,致命性感。
  “这个论据很有说服力,对不对?”而他的声音,也跟他那时那刻的眉形线条一样,在明明充斥著满满一片的优雅贵气之中,却又自然而然含蓄酝酿著一股,张弛有度浑然天成的,原始强悍的野性,“……所以你要相信,那些由我黎唯哲亲口说出来的话,只有说的比做的更真──这一种可能。”
  “而绝对,不会假。”
  忽然他抬起手臂止住庄景玉,准备遮脸揉眼睛的掩饰小动作,唇角边悬挂的笑意和眼睛底隐现的光晕,全部全部,都闪亮得,令人触目惊心。
  “所以我说我爱你,你真的,可以相信。”
  “我从来不骗人。更何况,是对你。”
  庄景玉听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就差没当场晕过去了。脑子里不管是浆糊还是麻花还是棉花,全部都搅成了密匝匝的一团;甚至就连被眼前的人给偷吃了好几口香豆腐,轻啄了好几下嘴唇──这种苟且羞耻的事情,也没能令他回过神来,给出半点儿反应。
  一般来说,如果被吻人被吻了以後,却仍然像根愣木头似地,傻乎乎站在原地杵著,那麽当事人应该是会觉得很不爽的。不过那时候黎唯哲的表情,倒显得对此状况,非常满意。
  後来黎唯哲将戒指小心翼翼并且郑重其事地,放进了一个专门为此准备的小柜子里。然後他重新走回庄景玉的面前,先是双手抱胸,笑眯眯地深深凝望了,这头既自卑又蠢笨的小呆猪几眼,随即闪电般伸出左手按住他的後脑勺,将他的额头缓缓贴上自己蠢蠢欲动的薄唇,一闭一合,说得深刻:
  “你之所以会这麽怕我骗你,除了惨痛的前车之鉴以外,是不是还因为,你实在不敢相信,像我这麽没有耐心的家夥,竟然会愿意为了你,默默付出那麽多那麽久,而不求任何回报,对不对,嗯?”
  庄景玉听得一愣,著实不知道该怎麽回答黎唯哲的问题。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地咯!一下,完完全全一副,被说中了最深心事的惶恐无措。
  黎唯哲五指一搓揉乱他的头发,眼角线条一软,微微笑了。
  “可是你错了。我从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什麽不求回报的感情。”
  “尤其是爱情。”
  “那怎麽可能啊,呵呵。第一个编出这种,连童话故事都不屑写出来的天真句子的人,真是脑残到家,笑死人了。”
  “如果真有人对你说这种话,那只能证明一点,就是他还,不够爱你。”
  两个人都同时深深吸进一口气。
  “而我,庄景玉,”庄景玉几乎能够感觉到黎唯哲嘴唇的形状,在他逐渐升温的额头上,一次又一次,画出了一记,再也无法消去的滚烫烙印,“……我不仅要你的回报,并且我要的还是,你全部的回报。”
  黎唯哲的右手,从庄景玉微微颤抖的胸口一路往下,悠然滑至庄景玉的小腹,最後停在作为一个男性来说,最为敏感的前端。
  於是两个人的呼吸又都同时,变得略微沈重急促起来,
  “……包括你的心,你的爱,你的身体,你的感情,你的人生……当然还有,你的,生命。”
  “如果我要得到一个人,那麽我就一定要得到他,这全部,所有的一切。残缺的我不要,虚假的我不要,嘴上说著爱我,但心里却朝思暮想著别人的,我更加,不会要。”
  “所以,我愿意花时间去等,无论多久的时间,我都愿意去等。付出该付出的代价,最後获得应获得的报酬──得到一个全心全意,只爱我的你。”
  庄景玉终於沈沈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沦陷坠入,从头顶不断滴落下来的,那麽那麽多,绵绵犹如春雨一般的,柔软浅吻里。
  黎唯哲的怀抱仿佛一堵密不透风的暖墙,庄景玉被紧紧锢在其中,罂粟花的味道,瞬间充斥鼻腔。他闻不到别的味道,世界所及,只有这一种香。
  这一刻他的眼前分明晦暗一片,看不清楚任何东西,可他却忽然恍然大悟,觉得自己心如明镜──比起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心明如镜:如果有一个人,霸道地对你说出他要得到你的全部,却又从始至终不失温柔地,不勉强你,不逼迫你,不威胁你,不用暴力对付你……那麽其实,他早已经将自己的全部,都给了你。
  “喂喂,不要乱想什麽我何德何能,凭什麽可以让黎唯哲为我做到这种程度,”忽然黎唯哲乍一拍庄景玉的肩背,出声止住他无边无际的胡思乱想。现在黎唯哲已经练到,根本不需要去看庄景玉的表情,就能够猜出他正在想什麽的大神级别了,“……你在任何人面前都不需要自卑,尤其是,在我的面前。”
  “因为你就是有这麽好,所以值得,我对你全部的好。”
  “啊,不过……”
  忽然黎唯哲坏坏地笑起来,温柔扳过庄景玉的耳朵,将嘴唇软软贴上去。吹出的气息……不知道是不是庄景玉的错觉,怎麽听著很有一种……色色的味道呢?
  “当然了, 如果你能快点答应给我你的全部,那就更好……最好,不过了。”
  於是刚才铺天盖地的感动瞬间就幻化成了,庄景玉脸上那一片,无所遁形的脸红。
  庄景玉自然很清楚在黎唯哲所说的“全部”里,包括那种事情。毕竟他是一个成年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已经人事的成年男人。
  事实上不久前魏嘉还一脸好奇宝宝模样地就此问题专门问过庄景玉,当然庄景玉对那唯一的反应就是,一张小脸直接红成了个屁。
  幸好很快周云飞就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就直接并紧两根手指头拎住了魏嘉的後领,将他整个人从凳子上提起来,一脸无语地:“我要是你妈妈薛阿姨,听见你问这种问题,简直羞都要羞死。”
  魏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地不等,隔了老半天,才很不服气地梗起脖子争辩:“屁……屁!我不过就问问……不过就问问……又、又怎麽了!?哼!你、你就装吧周云飞,鬼……鬼才相信你有那麽纯洁呢……!”
  周云飞闻言露出一抹,仿佛猎物上钩那般的腹黑笑意:“你在说什麽?你想到哪里去了?……哎,我本来以为你最多只是头发长见识少的,结果想不到你竟然还真的就是笨呐!我不是说你问这种不纯洁的问题要羞死薛阿姨,而是指,你把‘搅基’当成口头禅说了那麽久,结果到现在,居然是连怎麽‘搅’的,这种基础性技术问题都还搞不清楚……不懂装懂,不谙世事,中学生物生理课全都白学了──这才是真的要羞死薛阿姨!”
  魏嘉:“……”
  就连一旁围观的庄景玉,也:“……”
  整整三分锺以後,魏嘉只给他气得额头青筋暴跳,全然失去理智;而由这所直接导致的毁灭性後果便是,在周云飞这一段,明明漏洞无穷破绽百出的毒舌吐槽里,他竟然偏偏,挑中了最最无关紧要的那一句进行反击:“我擦……周云飞你给老子去死去死去死!老子TMD的……不是长头发啊啊啊!”
  於是周云飞:“……”
  当然同时也连带著庄景玉:“……”
  啊,可爱的魏嘉,你真是……让人说什麽好呢……
  周云飞是来催魏嘉去看漫展的。其实D城年年都有漫展,尤其作为北部唯一一个集经济金融和文化娱乐於一身的一线大城市,D城的漫展连同南方的S市,以及西部的C市,几乎就可以并称和囊括为全国最顶级的三大漫展了。不过让今年这一次显得尤为特别的原因是,文化部和教育部不知道哪根筋忽然终於开窍了,第一次,他俩的联合不再是“狼狈为奸”,而是,“造福於民”──它们携手举办了一场,虽然说是半官方半民性质,但是毫无疑问规模极大,并且也非常正式的,全国大学生cosplay大赛。
  Z大作为D城的首席重点大学,校方领导是因为面子工程问题而不得不同意学生们参加比赛,而学生们本身(尤其这年头看动漫的年轻人简直不要太多哦……),则自然而然,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跃跃欲试,群情激奋。尤其魏嘉又是一个狂热并且“高龄”的动漫迷,虽然自己并不是coser,但是这种难得一遇的欢乐盛会,他当然是决不会允许自己错过的。不过今年全国共选出了八个城市作为各轮PK的东道主漫展场,而今年最後的总决赛,则就是被定在了他们D城Z大,所以其火爆程度完全可想而知。原本魏嘉差点儿就没能抢到票,简直都要急哭了的,结果後来在寝室里半红著眼圈儿,抽抽噎噎地跟大夥儿抱怨了一大通以後,哪料到第二天,周云飞就直接拈著两张vip券,神通广大地,扔到了魏嘉的面前。
  魏嘉当时就被这从天而降的巨大馅饼儿给砸得晕晕乎乎,找不著北了。将那两张“价值连城”的烫金券无比宝贝地一会儿蹭在胸口一会儿捧在手心一会儿贴在嘴唇,又是抱又是摸又是亲地搞个没完,等到分针绕过了整整三圈,才总算是,勉强恢复了过来。
  他带著一脸傻兮兮的蠢笑,两眼亮晶晶的,十分狗腿子模样地,仰头谄媚望向周云飞。瞧那表情,简直就差没直接在额头上大书一句“周云飞周云飞!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受苦受累”了!而周云飞也丝毫不跟他客气,双手一抱,一挑眼一扬眉,干脆就这麽趁热打铁开起价来:“哦?那你倒是说说,你到底准备怎麽,回报我呢?”
  这下魏嘉笑得不蠢了。他一改方才的傻气笑得贼目兮兮。先小心将那两张VIP票当做心肝宝贝儿亲生骨肉似地,整平了放进抽屉的最底层里,然後慢慢转过身子,一步一步,贼笑著往周云飞身边靠近:
  “哎呀哎呀,我知道我知道!滴水之恩,当然应当涌泉相报嘛!嗯嗯,涌泉相报涌泉相报……”说到这里魏嘉忽然大大张开手臂,就这麽朝周云飞精瘦挺拔的腰背直接环了上去,一边蹭蹭一边吸气,眼底还非常配合地,蓦地闪出了一抹恶作剧得逞似的可爱光晕,“嘿嘿,你看你看,我是涌泉,然後……我抱一抱你。”
  周云飞:“……”
  围观的唐汉&庄景玉:“……”
  谁说卖萌是你想卖就能卖的?看看这!也是需要天赋的啊!
  当然後来魏嘉被不知道怎麽就忽然抽起风来的的周云飞给狠狠熊抱了个腰酸背痛差点儿窒息──这都是不堪回首的往事了。
  是啊是啊,即便多年後魏嘉回想起今日这一幕来(用周云飞那厮厚脸皮的话来说便是,你对你老公我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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