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网王]拂晓夜色-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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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者立海大。
　　王者立海大。
　　纵使群强环伺，江户川也带领了这一届为主力的网球部拿到了三连霸。
　　三连霸，那是多少人的梦想？
　　从江户川康成，三津谷亚玖斗，风鸟院夜，毛利寿三郎，山松一，向井阳介，平野和六条到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柳莲二，仁王雅治，柳生比吕士，丸井文太，桑原和切原赤也这些正选，再到像是三岛、管原介之助这些普通队员，乃至于为他们欢呼呐喊的啦啦队和同学朋友们。
　　每一届，每一届的梦想！
　　现在终于在他手里完成了！
　　江户川康成看着场地里那些最后一次在国中网球部练习的队员们，眼中寄托着无限希望。
　　他不知道这些人会有多少在职业网球的道路上走到最后，但他们都是很有天赋的孩子，他祝福他们。
　　江户川康成慢慢地挪动着，虽然他的一条腿有点儿跛，但他的腰背挺直，似乎拥有无限地向上的力量；他的眼神明亮，那一定属于心智坚韧的人。
　　他走到校内教师用的停车场，坐到了驾驶座上。
　　车沿着海岸驾驶，宽阔的视野里、光线一直打到他心里。
　　他知道黑部由纪夫教练还没退休，他还在U…17的合宿基地里燃烧着对网球的爱，只不过红茶配饼干是他永远的下午茶；松平户在东京开着一家花店，他插花包装的手艺很好，不少新人的婚车都指名让他去摆弄；泉小次郎在山吹接过了接力棒，和他一样干着网球教练的活儿。
　　风鸟院夜在职业网球的赛场上驰骋，今年才入手了澳网的冠军，前几天还打电话过来夸赞幸村精市的技术愈发利落精湛，在温网的决赛中尽显王者风范。
　　三津谷亚玖斗在美国的一家运动中心，在数据方面无人能及，前几天才在MSN上面吐槽柳莲二白白浪费了这方面的天赋，没有和他共事。
　　毛利寿三郎是自由职业者，但看他活得滋润，江户川康成觉得，他做什么都会有一番作为的，他的部员最棒了！
　　向井阳介和山松一到了大学就学的是中规中矩的职业，现在是不同公司的职员，听说起薪不错福利也好。
　　平野和六条干脆一起去了中国开日本料理店，那两个拍照狗最喜欢的就是晒顾客吃饭时候幸福的微笑了。
　　江户川康成停好车，走到了住宅不远处的街头网球场，和之前的每一天都一样，指导附近的小孩子怎么打网球。等到时间不晚了，他盘算着今天晚上他要去吃烤肉，那一家他不告而别时候，他的部员们一起去的那一家。
　　他顺着树荫慢慢又朝着立海大的方向走，也是那一家烤肉店的方向。
　　江户川康成耳边依稀听到：
　　“你的江户川叔叔当年可是风鸟院夜的队友和部长，他现在是立海大的王牌教练……”

　　数据流（二）

　　必然会有人疑惑，网球是以人为主体的运动，数据化应当只是理论上的东西。而纯粹的数据化，似乎在这个群雄并起的时候并不能够形成强大的战斗力。
　　就比如有很多实况游戏里面的人物数据，你可以去拿任意一条来反驳。而用这些数值去计算一个人物的战斗力，你会发现那样推算出来的胜负基本上都是扯淡。那么，柳莲二和乾贞治凭什么在一批优秀的选手之中，被誉为最接近才气焕发之极限的人呢？他们为什么可以占据U…17的一席之地呢？
　　才气焕发之极限，又称才华洋溢之极限、绝对预告，由千岁千里开启，是无我的三大终极绝招大门的一扇。与千锤百炼领悟之极限不同，能看到比赛的进程，利用脑力飞速转动，活化头脑的运作，将比赛内容在一瞬间进行模拟，准确预测该回合所需要的球数。
　　这看起来是数据网球的一种形式，然而却又并非完全相同。
　　从使用才气焕发之极限的代表性选手就能够看出来：不论是千岁千里，手冢国光还是越前龙马，他们的球风和柳莲二与乾贞治却是迥异的。
　　才气焕发之极限，在对战中，选手更多的是依靠自己的球商和实力来进行预判和反击；而数据网球呢？其实，柳莲二和乾贞治，甚至是三津谷亚玖斗，他们数据网球的精髓在于：量化。
　　才气焕发注重应变，而数据网球则针对全局。
　　当量化的数据经过人脑的组合计算，那才是真正的数据网球；而不是简单的比大小。因为他们不是在玩儿实况，而是同样接触到了才气焕发之极限的核心，预判。
　　但量化和预判其实又是两码事，而才气焕发和数据网球偏重不同。量化是什么？基于对手展臂的程度、助跑的速度、甚至球拍的弹性和身体的条件反射，计算出出球的角度、方向、速度、旋转等等等等。将一切实地数据组合分析推测使用，这才是量化，这才是数据网球。但至少，三津谷亚玖斗已经在量化的基础上，利用自己的实力，能够使用预判了——或许可以称之为，将一切变数纳入量化范围的数据网球！
　　预判呢？根据经验、球感、大局观而形成的球商型技能，解释起来更脱离物质性，更偏向思维型。而数据网球选手不免更喜欢使用实实在在的数据，轻视了精神性上的一些东西。
　　至于站在这里的两位选手，都毫无疑问是各自年龄段中，数据网球的领军人物。他们对于数据网球的理解，又能嗅的到三分香火情。
　　但似乎就是因为这样，这场比赛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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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不论在什么时候，追身球都是一种很好的手段，一种打击对方、压迫对方、迅速掌握比赛节奏的好手段。
　　虽然三津谷亚玖斗与柳莲二分别多年，但这并不影响他对柳莲二球路和节奏、风格的判断——毕竟，也算是自己一手引导的孩子呢……；更何况，三津谷亚玖斗身为U…17前20的强者，自然不可能每场比赛都寄希望于自己知道对手的数据，有时候在场上实时收集数据更为重要。
　　毫无疑问的，三津谷亚玖斗似乎已经成工地纳入了充足的数据。
　　他现在已经开始毫无顾忌地表现出了他数据网球的恐怖能力。
　　这一次轮到了三津谷亚玖斗发球，他很清楚，柳莲二并不擅长，至少不专注于打软球。所以三津谷亚玖斗在电光火石间已选定了方案：一个正手的侧上旋追身球。
　　简单来说追身一般是发球时候出现的，球因为旋转，落地后弹起的方向和人的移动方向一致，也就是会追人而去。这种球是最难接的，因为所有回球都要求身体和球保持一定距离，但追身球会使球和身体的距离变得很小，因此容易失误。一般回避追身球的方法只有预判准确，别无他法。
　　而三津谷亚玖斗又选择了侧上旋球：重心的固定和小幅度的旋转能够让对手更难预测他的动作，而球弹跳的远，让对手在底线后击球，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反应时间。
　　饶是柳莲二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不禁为三津谷亚玖斗的缜密心思倒吸一口冷气。
　　他的心魂愈加沉静了起来，他已更深刻地认识到这是一个多么强大的对手：不论是在心智上，还是在力量上。他决不可单纯地看待三津谷亚玖斗为当年那个大哥哥了……
　　但柳莲二在U…17场上同样受益良多，他也自有应对追身球的方法；尤其是在U…17教练们的魔鬼训练之下，柳莲二的闪避和回撤比全国大赛时期已不止上升了一个档次。柳莲二在球过半场之前就已让出了击球点，反拍击回。
　　“好样的莲二！追上来了！”一侧观战的乾贞治看到柳莲二同样犀利的反击，握拳喊道。
　　真是令人高兴的后辈啊……三津谷亚玖斗右腿后撤，再次打出一个追身球。
　　几次反复，似乎三津谷亚玖斗也认识到了柳莲二的回撤反应的确出色。三津谷亚玖斗预判出了球落点，提前出现在了他应在的击球点上，侧身、转肩、拍头高扬斜上，为搓出强力的旋转留出了充足的空间。
　　这个回击与方才的发球实在相似，都是漂亮的正手侧上旋球，但三津谷亚玖斗却在球将离拍的时候，将拍面一偏。按理说，这种追加的动作应该会为网球增加不确定的旋转而减慢速度的，但三津谷亚玖斗完全没有按照人们的常识行事：这一切在他计算范围之内。
　　这是一个高来的高压球！
　　柳莲二心弦一绷，眼睛和大脑同步的计算告诉他，他无力用高压球回敬……柳莲二只得高挑回拨！
　　——而这正落入了三津谷亚玖斗的计算之中：果然无力回击了呢，莲二……
　　三津谷亚玖斗加强了手下的力道，再次打出了高压球。
　　“没戏了……”柳莲二睁开眼睛，网球擦身而过后，他无力地垂下了手：果然还是这么厉害呢，亚玖斗兄长。
　　“莲二！那个球明明能接上，为什么不打回去？！”乾贞治一呆，大吼道。
　　“这次比赛的结果我已看的太清楚……”柳莲二声音放轻，心头沉重；他微叹了一口气，道，“我能获胜的概率是0％……”
　　“明智的判断，莲二。”三津谷亚玖斗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他的心里其实是不高兴的。莲二这个孩子，真是不够争气呢……因为对于数据的高度掌控，所以才会让他太相信数据了么？三津谷亚玖斗心头有些闷，口上却毫不留情，接着刺激，“是赢还是输，在你得到资料的那一瞬间，数据就会毫不留情地告诉你结果。”
　　柳莲二闻言不禁晃神，亚玖斗兄长，的确是难以打败的存在……更逞论他的数据网球都是对方毫无保留传授的呢？
　　三津谷亚玖斗手上动作没停，只因为他越来越不高兴了。
　　此时，乾贞治却间接地帮了他，“不许放弃啊教授！快点想起来关东大赛时你和我的比赛！”
　　“叫我也……放弃数据么？”

　　数据流（三）

　　听到乾贞治的鼓动，三津谷亚玖斗其实是不高兴的。或许就是立海大那厚重的校风，让从那里走出来的人都不大喜欢事情过度脱离自己的认知，甚至是掌控。更不必提以数据为重的三津谷亚玖斗了……走数据网球的人太少了，走出一条道的，甚至似乎没有。而这种风格，却是三津谷亚玖斗奉以为荣的，那是他坚持的道。
　　而莲二，说起来也是他一手带入这条道路的呢。
　　从相识开始，三津谷亚玖斗就不断认识到，柳莲二的缜密、冷静，他的性格能力，他对数据的敏感和对网球的热爱。三津谷亚玖斗认为，这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更何况，莲二也要去立海大呢？
　　三津谷亚玖斗之于柳莲二，的确是一个亦师亦友的角色。
　　他在网球领域对于柳莲二的影响，也无一人可以代替。
　　而在柳莲二尊三津谷亚玖斗为一个兄长的时候，三津谷亚玖斗又何尝不以柳莲二为骄傲呢？柳莲二同样也是他的弟弟，他的后辈……他甚至有时候会把对立海大、对数据网球的希望寄托在柳莲二的身上。
　　诚然，同为DATA　MAN，三津谷亚玖斗不可能没有收集那些立海大后辈的消息。尤其是这新一代的三巨头中，被称为神之子的幸村精市以及被称为皇帝的真田弦一郎，的确都很优秀。
　　但柳莲二不同，他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孩子。
　　所以，即使听到乾贞治的鼓动，只要柳莲二能够振作，能够打破自己对他影响的一种怪圈，三津谷亚玖斗甚至在期待，期待柳莲二被鼓动了。
　　振作起来啊……莲二……
　　三津谷亚玖斗面上的笑容依旧清丽——他的五官的确秀气，半长的头发更让他无端生出几分风雅来。但他的五官虽然秀气，却也因为那种细腻透出了几分犀利。
　　如此尖锐的美，就如同他的数据，他的网球。
　　柳莲二感觉自己的呼吸系统像是在燃烧，如此激烈的对战让他更容易缺水。他同样感觉到自己的肌肉在颤抖，大概是因为缺氧或者是身体过度分解ATP了吧。但柳莲二却意识着，燃烧的更剧烈的，颤抖的更震动的，是他的心脏。
　　黑色的‘革命衫’有些重，汗湿了。
　　但柳莲二的脚步，却兀地变轻。
　　那大概是因为他的心也变轻了吧。
　　“还、还没完……”柳莲二猛吸一口气，目光炯炯。
　　三津谷亚玖斗欣慰的同时，又感到了一些不详，仿佛什么东西就要离开。
　　他随意的反拍切球同样精彩，但他更像试探出柳莲二的内心有了什么变化。
　　柳莲二看着亚玖斗兄长看似随意的动作，却更睁大了眼睛，他迎着来球，随挥达身体最前方的时候，稍微一顿；柳莲二似乎用尽了平生气力，双手反拍出击！
　　这个球，随着那一顿，让柳莲二保持住了向前伸展的姿态，从而最大程度地延长了柳莲二
　　送球的动作，让这次的动作不仅干净有力，更让球在球网上精准的半米飞过，有了极漂亮的深度——这样的穿透力，使得三津谷亚玖斗，也是眼前一亮。
　　但三津谷亚玖斗心中同样是一声叹息。
　　若是平时的莲二，是绝不会如此用尽全力地打一发球的，因为他的对手们展臂的程度、助跑的速度、甚至球拍的弹性和身体的条件反射，计算出出球的角度、方向、速度、旋转等等都是有弹性的。而作为一个数据网球手，他应该有所保留，以让数据在量化的范围内更加受到人为的控制。
　　紧迫的往来，险峻的局面。
　　但柳莲二到底之前心力和体力都消耗太大，又是第一次脱离数据网球而战，不敌。
　　看着柳莲二的败势，三津谷亚玖斗内心有些窒闷，“……莲二，这种事情，你自己也应该很清楚吧……”
　　“……从你放弃数据网球的那一瞬间，你就已经死了。”
　　三津谷亚玖斗虽然希望柳莲二能够振作起来，但这并不代表他希望后者会以选择放弃数据网球的方式：哪怕前一项他更看重。他叹了一口气，知道柳莲二已无法站起来与他战斗了。
　　他能够看到柳莲二在脱离量化那种单一数据模式后的进步，但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从他手中接过那一枚U…17的no。17的徽章。
　　柳莲二似乎能够看到三津谷亚玖斗眼里的失望，他似乎能够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抿了抿唇，猛地抬头，“但……我柳莲二还没就此放弃啊，亚玖斗兄长！贞治，痛痛快快地上吧，什么都别想，狠狠打一场。之后就拜托给你，博士……你的胜率是……33。1％……”
　　“这场数字游戏，莲二似乎是将游戏托付给了你的样子呢……好吧，你来吧。”三津谷亚玖斗的语气有些冷淡，只说到后句才恢复了往常的温度，“先让莲二躺下来休息。”
　　看着乾贞治帮着柳莲二靠扶在一遍，三津谷亚玖斗才一推眼镜，掏出一个网球在手指尖戏弄，“进到球场里来吧，呃，你叫……？”
　　三津谷亚玖斗只是等着对方自报家门。
　　他脸上还带着春风般的笑意。
　　“青春学园网球部三年级，乾贞治。”
　　……
　　这场比赛，实际上，到后面让三津谷亚玖斗觉得有些无趣。但是从柳莲二的转变上，却让三津谷亚玖斗想要有些改变……青学的快乐网球？不，那只是一条无数人都想走的道路。而数据网球，才是他的唯一。
　　我也该去证明些什么了呢……三津谷亚玖斗微微一笑，缓步向场外走去。
　　数据网球，是他绝不会放弃的追求。
　　也许效仿一下康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而阿夜，也对他颇有启发。
　　“亚玖斗兄长，”柳莲二想要平稳自己的声音，却抑制不住地有些发颤，“我不会再去放弃，任何时候。谢谢你，亚玖斗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