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青 飞花盈袖(完结 番外)-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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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佑圣真君亦不敢迟疑，抬手划出一道断魂符，打入斩魔剑之中，而后用尽全力将剑刺入玄霄心口。
“唔…”“天青…？！”剑便要刺入心口，却被人挡住，以身。
剑冰冷地刺透一抹青色，却只在剑尖，染了些许血迹。
金网霎时尽断，激荡而出的魔气，将浅浅没入自己左肩的剑，寸寸震断，散成无数冰晶。
“天青！”颤抖着双手，接住向后倒去的那抹青色。
“师兄…你受伤了…”倒入他怀中，微扬起苍白的脸庞，细致的眉间盈满心疼，伸手便要按上他左肩上的伤口。可恶。。。没能…完全挡下…
“你……”怀中的躯体，冷如冰霜。
“多在洞里…呆了会儿…却来迟了…”眼望进他遍身血痕，口中喃喃道。天河紫英来洞里寻自己的时候，自己却不肯出去，反而将他二人赶了出去。后来，才感到不对——为什么不是他来寻自己？！匆忙赶出来，待从紫英口中套出他的去处，赶下山来之时，却见有人要伤他，便直觉以自身去挡。
“爹！大哥！”“师叔！云前辈！”慕容紫英带着云天河赶到时，只见云天青气息微弱倒在玄霄怀中，四周皆是天兵，将其团团围住。
慕容紫英眉心一拧，对天河低声说道：“天河，你先退后。”说罢，右手一抬，数道剑气自身后剑匣之中祭出，幻成无数剑影，结为剑网，将玄霄云天青护在剑气之间，若是天兵再向前一步，必为剑气所伤。
“慕容紫英！云天河！你们也要违抗天命吗？”九天玄女见玄霄挣脱金网，又见他二人加入战局，心中更是惶然。
“我不懂什么天命不天命的，你伤了我爹，就是不对！”云天河虽目不能视物，但听周围声响，也明白了七八分。知晓自己爹受伤，恨不得冲上去与仙神拼命。
“天河…”慕容紫英不语，左手握住云天河的手，却不是拦他，而是挺身与他一起，护在玄霄云天青二人之前。
玄霄缓缓抬头，看向九天玄女，眸中已是映满血色，微红的发丝沾染上几抹血迹，贴在额间，眉间原本朱红的焰纹，已然转成煞戾的紫色。凤眸微微眯起，透出狠戾之气，看得众仙神心惊，暗道不好——他此时，已然入了魔煞境地……
又低头，看向怀中之人，看着他心口处，不断逸散的鬼气，而后直直望入他墨色的眼眸之中——“天青，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云天青愣了下，随即淡淡笑开了，说道，“师兄说的话…我自然会应的。”
“我不许你消散！”火色的眸间，满是坚决，却渗出点点温柔。明知这已不是自己或他能决定的，却偏要听他亲口答应。
“好…我答应你…”笑意依旧，眼眸却重得恍若进了砂石，止不住的渐渐合上。师兄，我答应你。
“日后亦不许你再挡在我前面。”这人从来都是这样，从顾不得自己的生死，却只记得要对他好。天青…日后只许我为你挡…不许你为我挡…
“嗯…我答应你…”冰冷的身体渐渐轻飘，虚化，自他手间穿过，跌落地面。恐怕…日后我也挡不了了…
左手紧握成拳，右手缓缓举起羲和，转身，冷声道：“你们让开！”
慕容紫英拉着云天河，默默向后退了步。
周身魔气萦绕，竟如浴火一般，羲和剑锋亦转为紫色，剑指九天——“今日我便平了天界！”
霎时，天摇地动，青鸾峰皆为紫雾所绕，玄云漫天，惊雷阵起。一道紫色剑柱直入九霄，将天际撕裂开来，剑气所及之处，凝起万千砂石，化为漫天剑光，向天兵仙神笼去。
九天玄女急忙双手合十，自掌中祭出仙气，在四周划下结界，想要护住众多天兵神将。金色结界甫刚撑起，漫天紫色剑气便已袭来，撞向结界，发出阵阵钝声，恍若雷鸣。
过了片刻，终究敌不过玄霄这几乎是尽全力的一搏，道道剑光破入结界之内，直往九天玄女刺去。
九天玄女口念仙诀，霎时变幻身形往旁边躲去，却仍避不过漫天降下的剑气，击中胸口，被迫向后退去。
玄霄断然不会罢手，继续催动剑气，漫天剑光顿时直逼九天玄女而去。
“云叔！梦璃来迟了。”一袭紫衣匆忙飘至。柳梦璃见云天青已是弥留之际，急忙掐诀以香护住他消散的鬼气。
适才，玄霄离开妖界之后，柳梦璃与奚仲交代了些事情后，便也随后赶来，只为那梦见樽乃妖界之物，旁人自然无法使用，需得她亲自前来。但若那时与玄霄一起前来，又与妖界之主身份不妥，只得待他走了片刻之后，方才赶来。
燃罢香料，只见云天青魂魄稍稳，又急忙喊道：“玄霄，快将三件阴阳之物給我。”
那旁玄霄魔气尽出，魔性入心，几乎丧失理智，竟是听而不闻，只顾向一干仙神逼杀过去。
慕容紫英见他这般，只得赶过去，尽全力以剑拦住他的剑势，喊道：“师叔！云前辈还有救！”
“天青…”玄霄霎时清醒过来，收回羲和，将生念珠、九龙缚丝剑穗和梦见樽自怀中取出，交于柳梦璃。
九天玄女见玄霄止住攻势，略一迟疑，心道以玄霄今时之力，已然无法降服，又见数百天兵已损伤不少，便蹙眉下令：“众天兵天将，速回天界！”
众神听令，不过片刻，仙神便尽数退回天界。
柳梦璃手执梦见樽，口念心诀，将众人对云天青的思念之意，融入樽中，渐渐凝成形体。而后，又将九龙缚丝剑穗，融入形体之内，化为周身筋脉；又将生念珠放入他口中。最后方以香引其魂魄归入体内，但见魂魄与形体渐渐融为一体。
待形神合一之后，伸手搭上他腕间，凝神扣脉，等了许久，却依旧感觉脉络搏动虚弱不堪。时有时无，梦璃轻蹙眉尖，面露愁色。
“梦璃，爹是不是没事了？”云天河看不见，又听众人半晌无语，忍不住问道。
“你们先把云叔带回山顶。我去冥界一趟。”梦璃说罢，转身便要离去。
“他…”玄霄伸手拦住她，欲开口问他如何了，却又怕无望。平日里冰冷的眸间，溢满慌乱。
“……梦璃也不知，”梦璃微低了头，轻轻摇了摇，“云叔的魂魄与身子…还是无法完全融合…”
“……”玄霄听罢，俯身将云天青抱起，不发一语，只是缓缓向山顶走去。不管日后如何…眼下，我能留你片刻…也是好的…天青…我们回去吧。
“天河，紫英你们也先回去吧。梦璃也只能尽力了。”说罢，身形渐渐隐去，赶去冥府。
三人带将云天青带回小木屋，又等了半日，直到月挂中天之时，云天青方才醒了过来。
一睁眼便见玄霄坐在床旁，眉头紧锁，看着自己，便抬手向他眉心抚去，笑道：“师兄，是怕我食言不成？我云天青应了的事情，自然会做到。”原本调笑的语气，却因气息虚弱而弱去几分笑意。
“天青…莫要再骗我…”手紧紧扣住他的手，感觉到他的指尖几乎嵌进自己的手心之中，却不愿松开分毫。我只怕这次依旧留你不住…这次若是失了你…我该去哪里寻你？
“诶诶，师兄你倒说说，我何时骗过你？”脸色依旧苍白，眉眼却是灵动，细致的眉梢一挑，不满问道。
“……”伸手触上他的眉眼，望进他那双墨色灵动的眸子，不语却淡淡笑了。当日你错手伤我，又带夙玉离去，当初恼极恨极的事情，今日回想起来，我只当你是骗我，与我玩笑罢了，我不曾恨过你。
“诶～”故作姿态得叹了口气，摇头说道，“真是欲加之罪啊～”手轻轻动了动，反扣住他，与他十指绞缠。就这般…我们还能偷得多久？
半晌无语，只是静静的，相对而视，掌心相贴。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门外云天河喊道：“梦璃，你回来了！”
便见门被推开，云天河，慕容紫英，柳梦璃走了进来。
梦璃微一福身，唤道：“云叔，梦璃回来了。”
“好久不见璃儿了，你这妖界之主，倒是越当越有样子了～”云天青见梦璃虽微微浅笑，却仍掩不住眉间那份愁绪，想必是因自己而起的，便开口调笑道。
“云叔，说笑了。”说罢，看了眼玄霄，似有话要说。
“璃儿看上我师兄不成？呃…”云天青言语愣是没个正经，话刚出口，便觉手上一疼，却被玄霄用劲握了下，也不敢转头看他脸色，只是干笑几声，掩饰过去了。
笑过之后，便敛去笑意，看向梦璃，说道：“璃儿有事就直说罢。”
五人心中皆是清明，梦璃要说的当是此次去冥府之行，关乎云天青生死之事，但看梦璃神色，恐怕事情并无转机。
梦璃欲言又止，却听玄霄开口说道：“无妨。是好是坏，终算得是个结果。”言罢，看向云天青，相扣的手紧了紧。
“鬼差依旧找不到那册古书。”梦璃低头轻道，“若无法得知余下那件物品，云叔的魂魄与形体无法全然融合，还是救不了他…”
终究，还是无望。
“还有多久？”相对的视线，不舍得移开一分一寸。日后…还有多少日后…
“一日。”梦璃低声说道，“其实，还有一法子…”
话刚一半，却是沉默。
玄霄不问，云天青不问，慕容紫英亦不曾开口。
唯有云天河急急问道：“梦璃，你快说啊，还有什么办法？”
其余四人皆默。若是真有法子，她又怎会现在才说？她又怎会话说一半？
“梦璃，你倒是说话啊！”云天河看不见，只能听，却只是一片沉默，不由心急又追问道。
“轮回。”半晌，话才出口。
“轮回的话，那爹是不是就不记得我们了？”云天河心思单纯，问的却是重点之处。
“云叔…魂魄不齐，即便不喝孟婆汤，一旦入了轮回，便再也不会记得前世分毫。”梦璃低下头去，隐去泣声。
凡人轮回，饮尽孟婆汤，方可入轮回，忘的也不过是一世。一世尽时，重入轮回之前，往事皆回，毕竟，不是彻底遗忘。他，也还是他，只不过是，梦睡梦醒之分。
但若是彻底遗忘…不再记得分毫…这又与魂飞魄散有何分别？
轮回，遗忘…？
魂飞，魄散…？
飞花盈袖四之轮回（终章）
“那爹不就不是爹了？”云天河急得直挠头，只觉脑子里糊成了一片。
“天河，我们出去吧…”慕容紫英伸手止住他挠头的手，轻声说道。
“紫英，你说爹如果不是爹了，那是什么？”脑子乱成一团，只好抓住紫英，寻求答案。可惜，紫英亦无法回答。
他若不是他了，那是谁？另外一个人？不再相干的人？
“天河…我们出去罢。”紫英无奈得拉着天河，与梦璃一起退出屋外。余下的时间，留给他们吧…
一室寂静。
半晌，才有人开口：“师兄…”说罢，却又是无言。
又半晌，才又有人开口：“天青…去入轮回罢…”声音轻得仿佛花落湖心，流水不语送花去，不是无情，却是情到深处。
手中他的手，轻颤了下。
“师兄…”坐起身子，与他平视，淡淡笑道，“我说过的，这次便是消散，我也不会离你而去了。”
“你亦答应过我，不会消散的。”相望的眼眸中，映满他的笑容。
“若是遗忘一切，倒不如消散了干脆。”盈满笑意的眸子间，却含着难得的正经，“云天青若不再是云天青，你又要来何用？”
“……”不语，只是贪看他的笑，他微扬的眉梢，灿然的眸子，微弯的唇瓣，一点点，细细收进心底。
“我若忘了你……你…唔…天河…”话刚说一半，却被他吻住，堵去了欲说的其它话语。原本想说的是——我若忘了你，忘了所有的事，那之于你而言，与天河又有何分别？
倾身上前，将他拥入怀中，吻去他余下的言语。唇间的厮磨，温柔似水，只是轻咬着他的唇，贪恋他唇间纯粹的味道，一点点地侵入他齿间，抵上他的舌，轻柔地纠缠吸濡。
直吻得他几近断气，方才稍稍退开，以额相抵，鼻间的呼吸亦相互缠绕。过了片刻，唇贴在他唇上动了动，轻声说道：“只要我知道谁是你，便好。”
你若忘了我，无妨，只要我还记得你，便定能寻回你。
“诶……”轻叹了声，忽而笑开，说道，“哈～不如，来掷色子决定？”
语毕，顿见他黑了一张脸，急忙打哈哈道：“呵呵…玩笑…开个玩笑罢了。”
“天青…”伸手顺了顺他身后的青丝，看它柔顺得在自己掌间滑过。
不愿继续在这问题上纠缠，云天青倾身主动吻上他，“师兄，就当我们偷来一日好不好？明日再说罢。”
“好。”顺了他的意，温柔问道，“你说，这一日要如何过？”
见他答应，唇边的笑意愈加灿烂，望向窗外，却见晨晖初露，于是，便说：“师兄，一起去看日出吧～”
玄霄取来外衣，披在他身上，而后与他相靠而坐。两人便笼在山间薄雾之间，看朝阳一点点自东面升起。
晨晖撒了一地，亦落满相依着的两人周身。云天青嘴上说是来看日出，眼眸却不望向前方，只是侧了身子看他。
玄霄亦不语，任由他看着，过了许久，才伸手抚上他的眉眼，轻声问道：“累了么？”
“那日，在寂玄道上初遇时，我就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今日这么认真一看，师兄果真是个大美人那～”说罢，便笑倒在他怀中。
“又胡闹。”扶他坐直身子，虽是斥责的话语，却说得无一丝怒气，只有满满的纵容。
“哪里～我说得可都是实话啊～天地可鉴啊～”搂着他的腰，口中故作正经，却被那双爱笑的眸子出卖了。
“饿了么？”世间万物，又有何物能比得上他的笑。
“唔，真饿了。”被他这么一问，顿觉腹中空无一物，想了想说道，“想即墨的八宝百合莲子羹了。”甜而不腻的味道，向来为他所喜爱。
“怕是更想即墨的蜜酒了吧？”眉峰一挑，淡淡说出那人的心思。
“还是师兄知我～”想起那馋人的酒香，便觉得肚中的酒虫子又闹腾开来，眉开眼笑地拉着他的白色衣袖，便由他带着，往即墨御剑飞去。
到了即墨，天色尚早，店门方才开了两三家。
云天青嘴里念着：“不知道，那家卖蜜酒的酒馆还在不～”一路拉着玄霄，拐进小巷之间，穿梭，轻车熟路。
“哈～就是这家～”仰头看那百年招牌，依旧悬在店门之上，云天青笑得开心。
店虽在，门却未开，回头笑道：“师兄，我们等他开门可好？”
“嗯。”应了声，手便被他拉下，拖着一起坐在门前的石阶之上。
“这家的蜜酒，酿得最好～酒气醇香，入口清甜～”身子微微向后仰去，便靠在木门上，眯了眼眸，嘴里啧啧道，恍如已经喝到蜜酒似的。
低低应了声，便同他一起靠在门上，听他不停地念着，那蜜酒的好处。
等了半个时辰，店门方才被人自里打开。店家刚开了一扇门板，便见门口坐了两个人，一时被吓了跳。
但见门前两人，一人青衫，一人白衣，容貌皆是十分俊美，如仙人一般，店家偷看了那白衣之人一眼，却被那冰似的眼眸扫了一眼，顿时觉得心里发虚，急忙转过头去，又看那青衫之人，却是眉眼含笑，笑如春风，只听他开口笑道：“店家，你这店卖不卖蜜酒？”
“卖的，卖的。我们林家的蜜酒，那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醇香得很呢，不曾掺得半滴水的～”一说起自家的蜜酒，店家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开了余下的门板，便引着两人进了店中。
“客官，要打多少？”从后堂抱出一大坛蜜酒，拍去瓮口的泥封，顿时，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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