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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一只吃货的爱情故事-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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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沈嘉文终于开口:“你知道我跟我爸关系为什么不好么?” 
  年晓米摇头。 
  “因为从来就没好过。” 
  年晓米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暖黄色的灯光里,男人脸上的棱角似乎也跟着柔和下来,眼睛半睁着,像只慵懒的大猫。 
  “我是奶奶一手带大的,七岁以前对我爸都没印象。城里教学条件好些,初中时他把我从乡下接回去,又没地方给我住,只能把我放到大伯家。我适应不了城里的学校,又没人管,老是惹事,他说不了我,就动手打人。” 
  “后来我奶奶病了,来城里找儿子,我大娘嫌弃她,她不愿受气,一个人偷偷跑回乡下,死在老屋里。” 
  “我恨他们。” 
  “后来我就跑了。” 
  年晓米把男人的大手攥紧了些,身子微微靠过去,伸手抱住了他的背。男人身材比他高大一些,抱是不大抱得住的,但是总觉得这样紧紧挨着,似乎能给人带去安慰似的。 
  沈嘉文动了动,把年晓米的脑袋按进自己肩窝里。 
  “找了最近的一趟火车,逃票上去,去了北方。没有钱,四处给人干活,谁给我一口饭吃,我就跟谁混。后来给个饭店师傅当帮工,一个月五块钱,管三顿饭。那家店卖挂炉鸭子,一天能卖几百只,我就在后厨里杀鸭子,烫鸭毛。” 
  “那师傅待我还好,但别人看我小,总欺负我。后来遇上个大哥,我就跟他走了。” 
  年晓米听见大哥两个字就觉得不对,想抬头说点什么,脑袋却给沈嘉文摁着,动弹不得。 
  男人轻笑一声:“对,就是那种大哥。好听点叫大哥,不好听叫流氓。叼着烟,混三厅,满街收保护费。不过我没跟他太久,他的大哥看上我,把我带走了,到边境做生意。” 
  年晓米拱来拱去,终于把脑袋抽出来:“……你现在跟他们没关系了吧?说话!” 
  沈嘉文戏谑地看着他:“有啊,怎么着,想甩我?” 
  年晓米急迫地看着他:“你们做的是什么生意?” 
  “什么赚钱做什么,吃的啊,毛皮啊,枪支啊……” 
  “赶紧断了!那是违法的!你……你怎么能这样……” 
  “逗你的。早断了,我十七那年就回家了。” 
  年晓米:“……” 
  沈嘉文凑过来亲昵地蹭他的脸:“一骗一个准儿,你啊……”。 
  “……我不相信,你……” 
  “嗯,现在真的没有了。我十七的时候回家了。然后就断了。背上的伤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差点让人捅了个对穿。” 
  “打架么?” 
  “不算是。替我大哥挡刀子。” 
  年晓米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样的生活离他太遥远,想象起来都是港片的风格,和现实完全不搭界,很怪异。生活有时比小说更奇幻,然而当这奇幻发生在自己最亲密的人身上,总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那为什么不接着干下去?” 
  “因为我发现我不喜欢那种日子。暴力是很空虚的东西,什么都填不满。身边生死都是很轻易的事,人命不值钱,反正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小混混满街都是。我奶奶把我辛辛苦苦养大,要是这么轻易就去见她,她要大嘴巴子抽我的。” 
  “那你还替人挡刀子。” 
  “那是因为我欠他的。我想把他的女人带走。虽然最后证明了这是个笑话,但是错还是在我。” 
  年晓米:“不是……我没明白……” 
  一声悠远的叹息。 
  沈嘉文文胡噜了他脑袋一把:“没指望你明白,睡觉吧,你不累啊。” 
  年晓米眼珠咕噜噜地转,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那女的,是你初恋啊?” 
  “嗯。” 
  “什么样啊?” 
  沈嘉文斜了他一眼:“比你漂亮,行了吧。” 
  年晓米觉得有人把一缸醋从头到脚浇到自己身上:“你具体点啊!到底什么样啊!” 
  “第一次跟她的时候,她年龄差不多是我一倍。你不用紧张,现在已经是老太婆了。” 
  “那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 
  “她只是想玩儿我。小男孩儿干净,傻。” 
  “那你……你第一次……” 
  “十五六岁吧,不太记得了。” 
  年晓米抱住他,说不出话来。他觉得自己心情很奇怪,又嫉妒,又生气,又伤心,然而到最后,这些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心疼。 
  “我会对你好的。” 
  “我知道。” 
  “我喜欢你。” 
  “嗯。” 
  “你明天想吃什么,我做。” 
  “可我现在就饿了。” 
  年晓米爬起来套衣服:“我去煮碗粥给你吧,冰箱里有熟牛肉,煮牛肉青菜粥……”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嘉文提着两腋拖回来。 
  “不是肚子饿,是这里……快要饿死了……” 
  没穿衣服果然永远都是很危险的。年晓米微弱地挣扎了一下;认命地抱住男人宽阔的背,小声哀求:“不要太久可以么?” 
  “嗯,我今天先吃个七分饱。”                     
作者有话要说:  

  ☆、12

  昏暗的酒吧里,到处是模糊的人脸。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四周都是不怀好意的笑声。晃动的光影里,一把明晃晃的刀子直直捅过来:“你这个死同性恋!你怎么不去死!”…… 
  年晓米腾地一下坐起来。湿冷的被褥像无数细针一半,刺得人骨头缝儿生疼。 
  大梦一场啊。 
  他慢慢平复呼吸,扭过头。原本在身边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床那一边去了。年晓米呆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两个人洗完澡没怎么擦,又做了些不和谐的运动,他后来神思恍惚很快入睡,忘了换床单。 
  床铺中间湿哒哒的,能睡得舒服才怪。 
  凌晨时段,前一天的供暖已经结束,当天的暖气还没来,正是屋子里最冷的时候。 
  他从噩梦中猝然惊醒,头昏脑胀,身上又冷又难过,在黑暗里默默环住了双肩。呆坐了一会儿,哆嗦着下床,轻手轻脚地套好衣服。 
  沉睡中的沈嘉文呼吸平稳悠长。没有鼾声,只是肩膀缓缓起伏。年晓米凑过去,黑暗里只能看清一个轮廓,却能感受到那种放松和满足。 
  真好。 
  他总是很羡慕沈嘉文的睡眠。男人睡着了是雷打不动型的,估计就算把人从床上推下去大概也只是翻个身继续睡的样子。是小孩子才有的那种睡眠。 
  不过沈嘉文却总是坚称自己睡眠很轻,夜晚楼道里的脚步声都能把他惊醒。年晓米辩解,男人就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知道脑子里转的都是什么。 
  他悄悄下床,出了卧室。 
  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在充电,没有未接来电,只有一条程晓风的回复的短信,让他好好休息,不必担心。 
  人的记忆有时很奇怪。发生的时候,大概就那么过去了。但是之后却会越来越清晰地回忆起种种细节。他不确定这些越来越清晰的事是他真的看到的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象。 
  无论如何,总不是令人愉快的。 
  人与人真的是不一样的。沈嘉文大概没办法真正理解他的心情。因为是同类,所以即使知道对方害了别人也止不住想要去同情,但也正是因为同类,才感到一种寒冷彻骨的悲哀。 
  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不幸的人去传播更多的不幸。没有办法回到原来的轨迹,就把他人也一起拖入深渊。 
  人就是这样的。自私,嫉妒,冷酷,残忍,心怀恶意,不可信任。 
  他披着外套,抱着抱枕蜷缩在沙发上。我这样真的对么,年晓米默默问自己,他本来可以过很正常的生活的,一辈子都富裕光鲜。我明知道自己以后会很辛苦,为什么还要把他变得和我自己一样辛苦呢。还有宝宝,他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以后会怎么样呢?总是看着两个男的在一起,会不会也变成同性恋呢。如果真是这样,以后的路该多么艰难,淇淇长大了会恨我么?
  说到底,大概,我和那个人也没有分别吧。 
  他把头埋进抱枕里,紧紧蜷缩起身体。 
  身边啪嗒一声轻响。 
  年晓米抬起头,茶几边的台灯亮了,沈嘉文高大的影子落下来:“半夜不睡觉,发什么呆呢,你不冷啊?” 
  年晓米张张嘴,发现自己喉咙梗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男人在他身边坐下来,打了个哈欠。 
  “你不是睡得很好么,怎么醒了?”年晓米生涩地开口
  “不知道,反正就醒了。” 
  两个人无声对坐了一会儿,沈嘉文突然起身进了书房。过一会儿出来,递给年晓米一个木头盒子。 
  年晓米打开盒子,被里面的东西吓得一哆嗦。 
  黑色天鹅绒上是一把短刀,铜头雕花,镂空的花纹精巧繁复,木质手柄上布满了细致清晰的鱼鳞纹。 
  沈嘉文把那柄刀拿出来,放到年晓米手心里:“给你用吧。” 
  年晓米开始结巴起来:“怎怎怎怎么用?” 
  “睡觉放枕头底下,压惊。哦,厨房那菜刀切生肉不是费劲么,你拿着当菜刀用也行,这本来就是猎刀。” 
  年晓米咽了口唾沫,看了一眼那匕首。沈嘉文把刀拿过来,抽开皮制刀鞘。精钢刀身上的花纹即使在台灯微弱的光芒下依然精致美丽。 
  比起凶器,它更像一件艺术品。 
  “你怎么会有这个……这算是管制刀具吧……” 
  “以前进货时人家搭的。” 
  “进进进进什么货……” 
  “……没什么,总之现在早不干那个了,不是跟你说我回来上学了么,大学毕业证你要看么?” 
  年晓米:“呃……” 
  “虽说应该不是真品,但是还是挺快的,我用了好几年,还和刚拿回来时一样锋利。” 
  年晓米伸手轻轻碰触刀身上的花纹。即使是他这样对刀具收藏毫无了解的人也能轻易地看出来,这是把好刀。“切肉……是不是太糟蹋东西了啊,这么好的刀。” 
  “好东西就要糟蹋着用,才能显示价值么。不然我扔在柜里也是落灰。再说,本来这也是猎刀。因为当初不是买来的,所以没开证明。你不跟别人说不就得了。”男人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有点孩子气的笑容。 
  年晓米回头看他。 
  微光下的男人五官深邃,半侧脸时面部线条越发棱角分明。极英俊的一张脸。但是似乎又不止是这样。帅男人有很多,却没有哪一个能让年晓米清晰地感觉到这种强烈的雄性气息。年轻,健壮,永远充满生命力,像一头收起利爪的猛兽,慵懒而自在。任何时候,只要他清醒着陪伴在身边,就会让人觉得说不出地踏实安心。 
  年晓米下意识地凑过去吻了他一下。亲吻大概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喜爱的时候,就忍不住去做了。 
  亲过了才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那个……你回去睡吧,明天不是还有业务么?” 
  沈嘉文却玩味地看着他:“真稀罕,你会主动亲我。” 
  年晓米:“……” 
  男人打了个哈欠:“你吧,就是想太多。别瞎想了。别人是别人,咱们是咱们。我觉得现在挺好的,也懒得管别人怎么看。” 
  “你又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知道么?多好猜啊。不就是心里愧得慌,觉得自己像个传染病似的把我给带的也不走寻常路了。都说了跟你没关系。你这种吧,在乡下批命的话,就叫男身女命,这个是老天爷定的,由不得你,所以你也别闹心了,该干嘛干嘛吧,乖。” 
  年晓米:“……那你……” 
  “我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怎么舒坦怎么来,我要是听话,当初就不会离家出走。离家出走之后,就不会回来。毕业之后,就不会丢下工作跑去开店。顺着自己的心意生活其实没那么难,只不过大部分人胆子太小想太多而已。对了,明天我想吃小鸡炖蘑菇。赵哥送了半箱给我,够呛能吃完。你想着给你妈那边拿点儿。” 
  “咱妈。” 
  “嗯,咱妈。” 
  湿冷的床褥是没法睡了,两个人挤在书房的单人床上将就了后半宿。不知道是沈嘉文身上太温暖,还是那把漂亮得要命的小刀真的能压惊,年晓米睡得很好。 
  再醒过来时家里已经没人了,冰箱上有个小纸条,他男人送宝宝上幼儿园去了,锅里留了粥。 
  年晓米掀开粥锅一看,一阵无语。 
  大米粥太稠了,锅底的那部分已经糊了。年晓米想起以前沈嘉文下厨时宝宝那惨不忍睹的小表情,不禁笑出声来。 
  匆匆吃了粥,手机忽然响了。 
  是邵怡的短信。 
  “以前的事,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以后张强有事的话,请你多关照。” 
  年晓米盯着短信看了足足有一分钟,不祥的感觉慢慢涌上心头。他急匆匆回拨电话,那边却关机了。 
  正不知所措时,手机响了,是程晓风,声音很焦急:“年晓米,邵怡有没有联系你?” 
  放下电话,年晓米匆匆穿衣服往外跑。 
  邵怡不在家的话,能去哪儿呢?
  他在街边的冷风里站着,皱着眉头苦苦思索。交往的细节一幕幕浮现出来。年晓米一拍脑门,拦了辆的士:“师傅,去明珠岛大桥。” 
  D城临海,位于北方的海湾地区,海上有很多岛屿,养殖业和旅游业都很发达,为了交通便利,数年前修建了明珠岛大桥。 
  大桥落成伊始就是与开发区X建筑公司齐名的两大自杀圣地。 
  邵怡以前在商圈跟他逛街时提到过,要是自杀的话就去那里,风景很好,而且捞不到尸体,整个人彻底消失,很理想的地点。 
  年晓米当时有点紧张,邵怡却嘲笑他胆子小。年轻人不忌讳谈论死亡,因为毕竟离得还算遥远。 
  事后他也没多想。邵怡非常能玩儿,哪里新开了一个什么店,他一定要去一次,吃喝玩乐,但凡新奇有趣的从不放过。这种人不大可能好端端地跑去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那只是在通常情况下。 
  想起那人昨晚惨白的脸色,年晓米担忧地绞紧了手。 
  出租车师傅有点奇怪:“那个,你是过桥去明珠岛还是在桥头下车啊?” 
  年晓米说我也不知道,你沿着桥开吧,我找人…… 
  好心的师傅立刻紧张起来:“是不是有人要自杀?那赶紧报警啊!” 
  年晓米说我也不确定,总之先找找看吧。 
  于是师傅把年晓米拉到明珠岛又绕回来,桥上行人寥寥,没有邵怡的踪迹。年晓米无奈下车,跟师傅讲了声抱歉。 
  电话又响了,这次是月圆:“你在哪儿呢?” 
  “明珠岛大桥。” 
  月圆说我们分头在找人,家里没有,几个健身中心也没有,我现在在疾控守着,还没见到人,你仔细想想,还有哪些地方他可能会去?程子在虎头湾公园…… 
  年晓米放下电话,回头望了大桥一眼,
  纯白的桥面从蔚蓝的海面上飞过,把海中碧绿的岛屿和这边的高楼大厦连接起来。早上的阳光映得水面波光粼粼,每一道波纹里都有一个灿烂的小太阳。 
  点点白帆在海面上自在地飘着。 
  天气晴好的时候,这里是大家都爱来的地方,因为风景很美。哪怕只是看看海,心情也会开阔很多。 
  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成为自杀圣地。 
  很美的风景…… 
  邵怡是怎样的人呢?一个星期七天,差不多有六天半在上班,在各个健身中心教舞蹈,兼职演出,拼命赚钱。然而即使这样还老是抱怨自己穷,因为要花很多钱买昂贵的护肤品和做皮肤护理。他对自己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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