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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一只吃货的爱情故事-第45章

小说: 一只吃货的爱情故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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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的话就越来越不堪入耳了。 
  年晓米木然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晚上他结束了一整天的工作,交材料给同事时,对方眼神带着明显的厌恶和躲闪。 
  年晓米心里不舒服,难过和疲惫让他看上去很憔悴:“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 
  “诶,你……昨天那个来接你的男的,是你什么人啊?” 
  年晓米说不出话来,只是放下文件,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只是一个开始。 
  最初周围的人被繁忙的工作压着,还不大看得出来什么。等那段日子过去了,流言便开始在公司里传开了,人们打量他的眼神也开始从掩饰和躲闪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他以前想过会发生这种事,但心里终究是难受的。 
  上班不过是为了拿薪水,年晓米默默安慰自己,我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其他的那些真计较起来也不算什么,当做不存在吧。 
  然而境况却变得越发糟糕了。 
  一开始是被众人孤立,拿年货,发福利,没人愿意和他一起,甚至有几次都没有人来通知他,最后留给他的都是些不好的。后来周围有人拿他开玩笑,见他不吭声,那玩笑就变得越来越肆意起来。 
  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 
  年晓米原本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直到小年前一天,他冲茶水回来,看见几个同事拿着他的手机说些不堪入耳的话并不时哄笑。 
  愤怒终于爆发了。 
  他冲上去一声不吭地抢下手机。 
  众人都是一愣,各自散开了。只有最开始拿着他手机的那个人抖抖腿:“开个玩笑而已,当真做什么。” 
  年晓米不吭声,低头看手机。 
  那是他之前拍下的一张沈嘉文睡着时的照片,照片里的男人身上光裸着,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睡得平静安详。 
  他把手机塞回包里。 
  那人还不依不饶:“你有本事做,就不要怕别人笑话么。” 
  年晓米咬牙道:“和你没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看着多闹心啊。他跟你一样?说实话我一直好奇你们怎么上床啊,互相捅?不觉得恶心么?” 
  年晓米一拳挥出去。 
  血液在他脑袋里疯狂地鼓噪,他满心愤怒,只想让对方闭嘴。 
  被人拉开时那人还在叫唤:“自己不要脸就别怕别人说!” 
  年晓米推开架着他的人,抓起背包冲出去。 
  他在楼梯间的台阶上坐下来,把脸埋进膝盖里。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坏人,大家都是普通人,平时也都相处的不错。那个人之前还夸过他做的点心好吃。更让他心寒的是,以往要好的同事没有一个站出来帮他讲话。 
  所有人都是社会认可的“好人”,“好人”们伤害他,这伤害似乎理所应当。 
  他不明白。 
  他只是喜欢一个人,这到底碍着别人什么事了?
  肩膀上被轻轻拍了拍,年晓米抬起头,张惠依手里拿着酒精和棉签,在他身边坐下来:“消消毒吧,脖子上破皮了。” 
  年晓米愣了下:“哦。” 
  女孩子拿棉棒蘸了酒精擦了擦破皮的地方,帮他贴了张创可贴:“别跟他一般见识,那个人就是嘴贱。我天天被他在嘴上占便宜,不是也没生气么。” 
  年晓米心里愤愤的,心说你早干嘛去了。 
  张惠依看出他脸色不好,有点犹豫:“大家也只是好奇,没别的意思。他们说的……是真的?” 
  “嗯。” 
  女孩子沉默了一下:“为什么?” 
  “不为什么。” 
  两个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小姑娘终于起身:“吃午饭去吧,晚了好的都让别人挑走了。” 
  年晓米不吭声。 
  女孩子轻轻叹了口气,走开了。 
  晚上回家,沈嘉文已经睡下了。年晓米发了会儿呆,扭头借台灯的光亮看男人的睡颜。他心里还是委屈,难受,可是却慢慢平静下来了。空气里似乎有种柔软温暖的东西,让那些愤懑不知不觉地消弭了。 
  他揉揉额头,感觉有点头晕。那次住院之后他就经常头晕头痛,沈嘉文不放心,拖他去检查,换了三个大夫,都说没有问题已经痊愈了。年晓米关掉灯躺下来。温暖消失了,被子里很冷。连日来的疲惫和压抑一起袭来,眩晕变成了疼痛。 
  他把自己缩成一团,往床边靠了靠。 
  冷不防身后一跳手臂缠上来,沈嘉文在黑暗里摸索他的身体,声音还是半梦半醒的:“怎么了?冷么?” 
  没有回应。 
  男人打开床头灯,把他翻过来,眼神迅速清明:“头又疼了?” 
  年晓米哑着声音:“没事。最近睡得有点少而已。” 
  男人松开他,翻身下床。不一会儿回来,手上端着一盆热水。 
  他把水盆放在床头,扶着年晓米坐起来,让他把双手泡进去。冷不丁看见他脖子上的伤痕,眼神一暗,声音却很轻松:“脖子上怎么了?刮的?” 
  年晓米不想说。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呢?让他男人过去把一群同事统统揍一顿?太不现实了。何况年关事多,他也不想让他担心:“嗯。” 
  “瞅着像被猫抓的,你去打疫苗了么?” 
  “不是猫……” 
  “是动物就不成。你是不是没去打疫苗。” 
  “不用……不是动物抓的……就……刮的……” 
  “什么刮的?” 
  温水刚缓解下去的疼痛又回来了:“……树枝子……” 
  沈嘉文不再问了。他往盆里又兑了些热水,让年晓米靠到自己怀里,开始往他太阳穴两侧擦药膏。一阵暖香扩散开来。男人的手指修长有力,年晓米给他揉着,背上的温暖加上身体的记忆在他的骨子里激起一股热意。然而终究有心无力,他想抬手摸摸男人的脸,四肢却软软的,没什么力气。 
  疼痛慢慢消下去,困意涌上来。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双手被捞起来擦干,人被妥帖地安置在床上。男人伸出一条胳膊搂在他腰间。 
  一夜好眠。 
  转天去上班,议论声不再,大部分人看他都有点躲闪的样子,也有几个同事笑着打招呼,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年晓米把包放下来,刚一坐下,桌上就被投下了一阵阴影。 
  昨天被他揍过的同事痞兮兮地靠在他桌子旁:“你还挺横。” 
  年晓米不理他。 
  “告诉你,这事儿没完,你等着的。” 
  年晓米抬头看看他眼睛上的乌青和结着血痂的嘴角,没吭声。 
  平静地过了几天,春节的值班表出来了。年晓米随着众人一起去看,上下看了三遍,没有他的名字。 
  他正在疑惑,部长叫住他,有点尴尬的神色:“小年,你来一趟。” 
  玻璃拉门把外面的嘈杂隔开了。秃脑门的老男人摸摸自己日益光亮的脑瓜顶,有点艰难地开口:“那个……小赵跟几个领导反映,说……你有传染性疾病……” 
  年晓米眉头皱起来:“不是去年年末刚和大家一起做了体检么,我很健康。” 
  “那个项目我们没检查……我直说吧,他说你有……艾滋。” 
  年晓米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扯淡!” 
  部长有点不敢看他:“我也知道……他跟你有点矛盾……但是这事儿,他跟经理说了。我也很为难……你看你能不能证明一下,要是没问题……” 
  年晓米沉默了半响:“我懂了。辞职报告一会儿交给您。” 
  部长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急道:“我倒不是那个意思……你看,你就给经理交个检查报告证明一下……” 
  年晓米头也不回地离开。 
  就这样,年三十儿前一天,他失业了。 
  回家一推门,破天荒地看见沈嘉文拿着扫帚扫地。男人脸上愤愤的表情来不及收好,看见他时简直是有点扭曲的。 
  不过只是一瞬间。 
  “今天这么早?” 
  “嗯。”年晓米怕他追问,赶紧自己先说话:“怎么自己扫?家政的阿姨呢?” 
  沈嘉文耸耸肩:“哦,说是有事,没来。” 
  “那可以请别人啊。” 
  “过年都有活儿,请不到。” 
  两个人各怀心事,一同打扫起来。 
  沈嘉文生平最烦做家务。他倒也不是全然的四体不勤,像扛大米白面,换桶装水这些事他倒是做得十分顺手,但你要让他擦个玻璃扫个地,他能烦躁得把扫帚柄弄坏抹布扯碎。天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总之就是满满的不耐烦。 
  这个不耐烦的人现在正耐着性子趴下来扫屋里的死角,这本身就够奇怪的了。 
  “明天你要不要跟我回姨妈家?” 
  沈嘉文手下不停:“不了,还得回我大伯那边去。” 
  年晓米有点失望:“那我得初三以后才能回来呢。” 
  “你忙你的。” 
  年晓米发了一会儿呆,忽然脑子清明起来:“阿姨其实今天来过了吧。” 
  男人动作一顿:“来过了还用咱俩在这儿忙活?” 
  年晓米把垃圾袋从桶上拿起来系好,忽然看见底部有个空的润滑剂瓶子,他愣了一下,心里透亮起来。 
  沈嘉文买东西一向买好的,润滑剂也不肯将就,买的是进口的男用产品。瓶子上两个男的真是一目了然。 
  原来的家政阿姨是个能干而寡言的人,并不过问雇主的事。但是这个妥帖的阿姨小年前有事回家了,沈嘉文只好从家政公司另外请了一个。而那个阿姨是今天第一次上门。 
  沈嘉文见年晓米看见了,心知瞒不住,不吭声了。 
  年晓米拿过他手里的扫帚:“我来吧。”
  沈嘉文看着他利落而忙碌的身影,眼神复杂难明。 
  最初决心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没想过这种事。然而他人的目光是一回事,实质的困扰却是另一回事了。那种赤‘裸裸明晃晃的瞧不起落在自己身上,当真让人火大。他不过是拿出雇主的口气训斥了对方几句,那家政阿姨竟然甩手走了。他又不肯放下‘身段去追人,自然只能自己挨累。 
  怎一个憋闷了得。 
  房子大了就是这点不好。即使有沈嘉文笨手笨脚地帮忙,两个人收拾完屋子也已经天色擦黑了。沈嘉文郁闷地张着手脚倒在沙发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年晓米推推他:“去接宝宝!” 
  男人翻了个身,露出个后脑勺给他:“不去,累了。让他自己回来吧。” 
  年晓米叹了口气,刚要起身,男人拉住他:“小何一会儿送他回来。” 
  年晓米只好又坐下来。 
  沈嘉文翻过来把他拖倒,搂住蹭了蹭,打了个哈欠:“晚上我们出去吃吧。老方说滨海那边新开了一家泰国菜,他家咖喱虾不错,正好去尝尝。” 
  年晓米还在想辞职的事,眼神有点空洞。 
  沈嘉文在他腰上摸了一会儿,发现没反应,抬起头来:“你怎么了?” 
  年晓米回过神来:“……没什么啊……我能怎么……” 
  男人又蹭了他一下:“我去洗把脸。” 
  他直接进了书房,锁上门,毫不客气地翻起了年晓米的背包。文件袋里的东西让他眼神暗了暗。男人不动声色地把东西放回原位,略一思索,推门而出。 
  这个春节过得不算如意。年晓米像往常一样回家,家里人看他的眼神始终带着担忧和小心翼翼,让他心里有点难过。他快人快语的二嫂跟大嫂直言不讳,小弟这样哪行,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我有个朋友,他老公是精神科的,要么年后带过去看看…… 
  年晓米眼神黯淡下去,悄悄走开了。 
  他的小侄女和淇淇一般年纪,还是不爱讲话,倒是同他很亲,软软地凑过来,手里攥着一把剥好的松子仁:“小叔,松子给你吃……” 
  年晓米拈起一颗放进嘴里,有点甜,很香。他把小侄女抱起来,帮她重新梳理歪掉的小辫子。 
  米瑞兰在他身边坐下来,放下一碟炸丸子和一杯苹果汁:“刚炸好的,趁热吃。” 
  年晓米笑了一下。 
  母亲摸摸他的头,眼里满是柔软的疼惜:“有什么事别总憋在心里,妈还在呢。” 
  年晓米点点头:“严先生他好么?” 
  米瑞兰笑笑:“都好。老房子年后要拆迁,什么时候你跟我回去一趟,收拾下东西吧。” 
  年晓米说好。 
  米瑞兰看看他:“工作怎么样?你们单位是不是今年效益不大好?” 
  年晓米哑然。 
  米瑞兰似乎是看出什么:“你合同快到期了吧,考不考虑换一份工作?之前老严他儿子还说,他朋友的事务所缺人。没证书也没关系,只要有三门以上通过了就可以过去。我仔细问了下,淡季时很清闲,忙时和你现在差不多。老板很厚道,福利也不错。” 
  年晓米点点头:“那也行。” 
  米瑞兰摸摸他:“人活一辈子,怎么过不是过?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沈嘉文除了年前去看望了大伯,整个过年都带着宝宝窝在家里。他老爹不肯见他,他也没苦情地非去求见。赵恒志带过去的保姆把老爷子照顾得不错,他多少安下心来。寻思着等他爹退休了,再做打算。 
  吃和睡,是他这两年过年的主要状态。年晓米今年忙,家里没什么好吃的,他就带着宝宝吃速冻饺子。小东西一脸苦大仇深,偷偷给年晓米打电话,声音委屈极了,简直是快要大哭的节奏。吓得年晓米年初二就奔回来,带着从姨妈家卷来的一堆好吃的。 
  于是窝在一处的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 
  宝宝心满意足地吮‘吸冻柿子里的汁水,吃得果肉都跑到腮帮上。 
  沈嘉文戳戳儿子圆圆的脸蛋,小东西躲进年晓米怀里,双手捧着果子,窸窸窣窣地接着啃。 
  沈嘉文在他小脑门上弹了一下,被年晓米瞪了一眼。 
  男人斜躺在沙发上,懒洋洋的:“你去考个驾照吧。考下来了,我给你买台车。” 
  年晓米瞪大眼睛。 
  “我说真的。” 
  “但是…… 
  “就这么定了。地址在便笺本上,你自己看看什么时候有空,跟驾校那边联系一下。” 
  年晓米低下头,抱住宝宝,不说话了。 
  沈嘉文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耳朵:“没事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年晓米猛地回头看他,男人笑了笑,把宝宝吃了一半的冻柿子抢过来,咬了一口。 
  宝宝瘪起嘴。 
  年晓米心里轻松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21

  辞职之后,年晓米过了一段很轻松也很充实的日子。他报了几个考试,打算利用短暂的时间好好复习,争取换工作的时候能多一点筹码。美中不足是驾校的培训有点难熬,他科目二总也不过,惹得教练叹息连连。
  年晓米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放弃。他觉得自己大概天生不是个开车的料,就算硬着头皮考下来了,将来也是马路杀手。沈嘉文恨铁不成钢,很是好好“教训”了他一番。春天来了,年晓米的日子痛并快乐着。
  清明时男人带他回了一趟老家。七个多小时的车程,夜里出发,终于赶在清晨到了目的地。
  山间空气很好,即使一夜颠簸,嗅到那些湿润微凉的青草香,还是让人精神为之一轻。
  墓地在半山的一处空地上,周围草木很齐整,看得出是有人常来照顾的。这里风景很好,极目远眺,能看见极远处的海平线。
  年晓米抱着打瞌睡的宝宝站在后头,看男人把一瓶烧酒浇在石碑上,在墓前放了一束新采的野花。
  他招呼年晓米走过去,拉他一起跪下来,在奶奶坟前磕了三个头。
  山林寂静,唯有鸟鸣啁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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