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恨不相逢-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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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佛子善体虽然没了罪过,到底亦被牵连其中,佛陀因将涉事一干人等纷纷贬落凡尘,才有了如今一段公案。当日我与云朵因是母后身边的护持童子,自然不必说了,连带着地藏圣王下世,做了一朝天子,便是母后如今的夫君蕴果谛魂;母后的坐骑麒麟圣兽因为舍身护主触犯佛法,亦贬下凡尘做了一方不世枭雄,便是如今的天之厉,三十三天王之中除了孩儿两人阵前反水,还有增长天王一人,因恋慕母后前身,混战之中倒戈相向。佛陀因责备他虽是天王身份却有了儿女私情,因也叫他重入轮回之苦,此人就是母后的师弟剑布衣。”
楼至听闻自家前世今生一段公案,方知自己今世几段情缘都是前世注定的,心中叹息伤感之余反而明白起来,及至听闻剑布衣前世便是为了自己百战身死,倒也怪不得他如今还是存了这样的心思,虽然心中依旧不肯原谅他玷污自己的清白,倒也有些回转过来,因点点头道:“原来今生缘法都是前世既定的,这也罢了,只是不知那欢喜天王掳走我的孩儿又是为了什么,既然我与他双生之相,我既然下世为人,只怕他亦投生在此间,只是不知到底落在谁家门户,人海茫茫,如今却去哪里寻访才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更文求花花~
第二百五十四回
忆前缘说破身世;定计策再访香尘
璎珞闻言却有些迟疑;因欲言又止看着楼至也不言语。楼至见状,心中猜度此番璎珞定然心中深知这一段公案的始末;如今支吾不言;只怕却有些难以启齿的勾当在内中。因莞莞一笑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我一生孽缘众多;什么样的世面见不得?倒叫你一个小孩子这般蝎蝎螫螫的担心。”
璎珞闻言倒是眼圈儿一红,因想着楼至此番便落凡尘原本就是赎罪而来;只是如今这件关乎天理人伦的勾当一旦说了,母后心中定然又要饱受煎熬;待要不说时,又怕时日耽搁久了,云朵落入那欢喜天王手中只怕要受到加害,只得紧蹙眉目道:“既然母后恕罪,孩儿少不得就要和盘托出,那欢喜天王却不是别个,正是如今与剑布衣师叔奉旨成婚的厉族王子咎殃冰无漪。”
楼至听闻此言,电光火石之间却想起许多典故来,此番咎殃成婚,曾远远瞧见过几面,回宫之后便夜有所梦,生出几缕嫣红的长发来,却听得战云行宫之内那冰无漪也有这个症候,加之当日在琉璃照之内见了那盛满女儿红酒浆的罐子,自己心中原有些猜度,只怕来历与厉族脱不了干系,怎知自己原来竟与那咎殃是双生之相。
楼至想到此处倏忽想起什么,因抱起璎珞很有些急切问道:“若他就是欢喜天王,莫非今世我们也是……”璎珞知道此番避无可避了,只得咬紧了唇瓣点点头道:“今生今世,母后与那咎殃王子亦是自同一母体之中双胞而出……”楼至听闻此言,不由得五雷轰顶一般,因放松了手上襁褓,将璎珞安置在床上,自己斜倚熏笼枯坐不语。
璎珞在旁但见楼至失魂落魄的模样,因心中很有些焦急担心的,不由扑棱着小手意欲引起母后的注意,楼至抬眼一瞧,见自己此番面目让爱子忧心,因凄然一笑,抱起云朵道:“妈妈没事,此番经历劫数如斯,不知怎的心中反倒澄明了许多。”
那裳璎珞因前世乃是楼至的奉印童子,知道天之佛子心思深重,如今入世历劫,却比当日在天庭之际更为深沉一些,因很有些担心道:“母后切莫自怨自艾,当日孩儿在西方极乐世界之时,曾听闻佛陀说起,如此安排母后托生厉族之中,乃是为了历练母后,消弭差别之心。至于父王之事……”说到此处,因有些难以启齿,微微抬眼偷看楼至,但见他面目平和并无不妥,因试探着继续说道:“至于父王的事,厉族之中从来都是内亲通婚,此番质辛与云朵却是更为名正言顺的,母后乃是天之佛子,自然知道色相原本浮云,血脉不可当真,只要堪破了这一层,心里过得去,往后自然无虞。”
楼至闻言点头道:“道理自然是你说的明白,只是我浸淫红尘多年,如今乍然厘清心绪却也不容易,为今之计这些都暂且放下,还是要先将你兄弟寻访回来方为上策,既然那咎殃是我双生杀体,为何平日里却不曾显现恁般绝世武功,屡次相见,但觉他面目与我倒也不甚相似的,不过举手投足之间有些相仿的品格儿……”
璎珞闻言点头道:“只怕这咎殃王子的魂体尚且不曾完全觉醒,至于面目一事,孩儿也想不清楚,若说双胞之子,大多面目一般无二,除非……”说到此处,因倏忽想起什么道:“除非母后与他二人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就与我和云朵一般?”
楼至听了这段剖析,倏忽想起当日天之厉衾枕之间说过的那个故事,传言当日厉族王殿之上,曾有一个中原女子与厉族之人和离,因当着全族的面杀了自己亲生孩儿,又重伤了夫婿,方能与厉族斩断此番孽缘,飘然而去不知所终,此事莫不是与自己的身世有关,若说自己真是厉族王子,又怎么会不明不白给人抛却深山密林之中任其自生自灭,除非内中却又什么难以启齿的秘辛苦衷……
楼至想到此处,心中却有些猜测,只是不知是否准成,因意欲前往战云王殿一趟,一来寻找自己孩儿,二来也可以顺便查访当年之事,可巧如今自己借口归宁来在宫无后家中,蕴果谛魂暂且不会起疑,为今之计,只怕速战速决方为上策。
楼至心中初步腹稿之后,因将自家盘算与璎珞商议了一回,母子两个合计妥当了,遂起身穿戴整齐了衣裳,单等那宫无后回来复旨。说话之间但听得外间门棂响动,却是宫无后的声音道:“启禀娘娘,奴才没本事,未能查获小亲王的行踪,还请娘娘降罪责罚。”
楼至心中早知如此,却也不怪他,因点头道:“这件事情我稍微有些头绪了,只是一时拿不准,非要亲自走一趟才便宜,少不得叫你在圣上跟前撒个谎,替我遮掩几句,方能不动干戈寻得小亲王的下落。”
宫无后听闻此言,因脱口而出道:“莫不是娘娘已经有了小亲王的行踪?既然如此,咱们现下赶回宫中请旨,请圣上出面迎迓岂不便宜,娘娘金枝玉叶千金之子,怎可身处闹市之中?”
楼至闻言勉强笑道:“你年纪尚轻,原不知个中干系,我心中有些疑惑此事竟是我一位故人与我玩笑的,只是他性子骄纵乖张,倒不好冒然前去要人,若是给圣上知道此人竟将他的爱子随意带走,只怕两境之间又要兵戎相见,大事化小方为持家之道,又何必弄到水火不容的地步,我心里知道他没有恶意,方想着私下里前去寻访一番,左右圣上那儿告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假,此番抽身前去却是便宜,只是不便带着你去,此番还要与你商量,好孩子,云朵既然是我的骨肉,我自然不肯将自家性命与另外一个孩儿也赔进去,不然即便身死他乡,也救不了自家孩儿,却又是何苦来?你心中细想是否这个道理,便知我心中已有腹案了。只是恐怕你必定不能放心,如今咱们打点一番,先去寻我一位故人襄助,你见了她自然明白的。”
因说着,主仆几人略为收拾了一些箱笼细软就要前往策梦侯的书寓。那宫无后素知楼至虽然面上温婉平和,实际最是心有城府,自己定下的事情旁人绝难更改了主意,因心中着实担忧,又不好强行跟随的,少不得在村中采办了许多备用之物带在身上,心中寻思等见了那故人之时,若是成行仓促,自己带的东西也好有个照应。
楼至见了宫无后为自己此番启程忙前忙后的,心中却是过意不去,只是他终究是烟都内卫,隶属蕴果谛魂管辖,如今将他牵涉进来到底不妥,并不是心中不信的缘故,只因不想让这孩子知道太多内情,将来难以抽身事外。
说话之间几人来在那策梦侯的书寓之外,宫无后何等聪明之人,早已想到楼至此番意欲求助的乃是皇后当日初来自己家中之时盘桓过的那位少年书生。不想两人因为此事竟成文字之交,哪里知道内中的深情底理。楼至见到了夫家本钱之外,因回身对宫无后笑道:“我与那书生的夫人乃是闺中密友,此番进了内室盘桓,那夫人行动坐卧之际多有不避讳我之处,你这孩子脸皮儿薄,少不得先嘱咐你几句才是正理。”
宫无后听闻此言连忙躬身谦逊道:“主子说话,岂有奴才置喙的余地,无后此番进去只为确保娘娘安危,故人相见自是热络,娘娘千万不必拘束,既然这位夫人可以襄助寻回小亲王,自然是本朝的大恩人。”
因说着,主仆两人带了云朵进入书寓之中,早有使女进去通传,那步香尘如今得了天之厉的旨意,早知楼至早晚寻到此处,却不想此番这般焦急,心道莫不是有甚为难的事情,如今他已经接受册封成为厉族王后,与天之厉共享江山,自然怠慢不得,因整顿了衣冠迎迓出来,此番却不似当日放荡轻佻,却是诰命打扮盛装而出,见了楼至,因提纵罗裙盈盈下拜,楼至点头还了半礼,一面使个眼色看了宫无后一眼、
那步香尘久经风尘,自然知道楼至心中有些顾忌,这护卫的少年当日自己原有一面之缘的,竟是个烟都内卫的身份,只怕此番不能深谈,只要接着楼至的话头方能稳妥。想到此处,因娇笑着上前携了楼至的手道:“夫人好狠的心肠,当日一件,竟抛撇下奴家这般光景,也不来瞧瞧我,如今我家老爷正逢大比之期,许久不曾来铺子里打点了,都是奴家一人应付官面,调理下人,周旋迎待抛头露面的,当真拖累人,偏生那呆子念书把个三魂七魄也念没了,虽生得个才貌仙郎的人品,端的不知道体恤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楼儿是老吉的弟弟嘛00~这是锤基的节奏?
第二百五十五回
楼至向来不大乐意与人亲近的;只是此番却要教那宫无后不能起疑,也只得半推半就给那步香尘拉了手,随她往内堂去了;一面吩咐宫无后不刻擅闯闺房禁地;规规矩矩等在外头要紧。那宫无后虽然心中有些疑惑;又怕娘娘凤体有损;只是此番皇后严命,自己不能不从;只得手持朱剑护卫在外。
楼至见打发了宫无后;到了内堂之处也就不找边际放开了步香尘的手;一面轻声问道:“许久不见你家老爷了,如今可是要考取中原王朝的功名么?”那步香尘闻言噗嗤一笑道:“娘娘说哪里话,他原是个闲云野鹤;如今不知又跑到哪里风流快活去了,端的是个没笼头的野马,狠心短命的……”说到此处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倒也眼圈儿一红。
楼至见这位夫人思念夫君,自己又不知如何规劝,正在两难之际,倒是那步香尘破涕为笑道:“今儿喜得王后娘娘贵足踏贱地,咱们娘们儿许久不见,做什么只管说这样扫兴的事情,前儿臣妾刚刚得了王上的旨意,说叫我在此处依旧暗暗做了战云界的行辕,日后若是娘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等着现办,就来臣妾这里传话也使得。”
楼至听她这样说起便点点头道:“如今正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请夫人代为周旋,只是不是是否便宜呢?”步香尘闻言噗嗤一笑道:“我的娘娘,如今你是厉族的小君,是我正经主子,有什么便宜不便宜、使得使不得,只管吩咐臣妾就是了。”
楼至连忙谦逊了几句,一面超外间努了努嘴儿道:“如今我好容易得空出来,只因我这位近丞家中有个要紧的亲眷没了,圣上方才恩准我离宫回家省亲的,现下我有几句要紧的话与你们王上讲,还要劳动夫人玉体,为我通传一声,若是他不得空来时,我却等不得,今日之内定要动身前去寻他的。这里既然是他们家的堂口,想来夫人自然有法子与他联络。”
那步香尘闻言脸上一红,轻佻一笑道:“这可不巧了,方才没有多大的功夫时,王上刚刚动身返回战云王殿,只怕又要耽于国事,一时半刻难以折返的,都说*一刻值千金,只是不想王后往日人前恁般端庄贵重,如今一旦与王上成说,倒也牵挂的紧。”
楼至见他错理会了自己的意思,还道是自己心中放不下丈夫,是以刚一分开便来寻他,不由羞涩起来,倒也不好在外人跟前分辩,只得口中支吾道:“我找他确有要紧的事情,还请夫人通融则个。”那步香尘闻言倒也不敢十分怠慢,因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还请王后娘娘稍带片刻,待婢子以梦花之术与王上取得联络。”
说着转身进入内间牙床之处,却是款去衣衫,只剩贴身小衣亵裤,楼至见状唬了一跳,脸上一红连忙扭头回避了,但听得那步香尘笑道:“夫人脸软,不如就在帘幕之外等候罢。”
楼至闻言点了点头,连忙来在外间待客之处回避,但见正厅之中摆放着一对雕花玫瑰椅,倒是新鲜可爱,因莲步轻移端坐其上等待片刻,但听得内间有些靡靡之音,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在空气之中蔓延开来,楼至嗅了这样花香,却也说不出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只觉芳心一阵摇曳,心中不由感叹那步香尘的梦花之术端的夺人心魄。
未几但听得内间娇笑了几声道:“王后娘娘躲得我好远,倒没得伤了婢子的心意呢。”楼至闻言起身谦让道:“并不是嫌弃夫人的意思,只是夫人这般手段,倒叫本宫有些招架不得。”那步香尘一面打点自家衣衫一面出离了内间牙床笑道:“如今王上有旨意,因咱们的一位小王子身染怪病,一时不得脱身,却不放心娘娘只身赶路,因叫奴婢护送娘娘回去,只是您身边那位护卫大人好大的排场,婢子亲近不得,还要恳请娘娘前去劝和劝和方为上策。”
楼至闻言笑道:“这却无妨,来时我已经对那孩子说了,他知道我的打算,必然不会为难的,只是不知夫人现下将他安顿在何处?”步香尘点头回禀道:“我见那孩子总是冷傲的样儿,心中忍不住想要逗他一逗的,娘娘可别见怪才是。”
楼至闻言一惊,不由一跺脚道:“夫人如何这般孟浪了,那孩子除了与我亲近之外,向来不愿意别人近身的,如今又正有朋友的丧期在身,你何苦去寻他的晦气。”
步香尘闻言娇笑道:“娘娘的话,奴婢却不敢争竞的,只是您也太瞧得起他,怎知奴婢手下没有这样的好姑娘降得住他的?”楼至闻言只不信,连声催着那步香尘带着自己去找宫无后。步香尘见状不敢抗命,只得上前扶住楼至的雕花玉腕,将他扶进内院。
两人将那客房院门推开一瞧,但见那宫无后的朱剑掉在地上,人就站在客房中央,正与一个大约双十年华的少女相对而泣,倒将楼至主仆两个唬了一跳。宫无后见楼至进来,连忙拭去了腮边泪痕,垂手侍立。楼至见状不解其意,回身问那步香尘道:“这是怎么说?”
步香尘听她主子问话,倒也不知如何答复,愣了一愣笑道:“莫不是这两个孩子打架,竟在势均力敌,谁也打不过谁的,倒彼此恼了,正抱团哭呢?”楼至给她逗得噗嗤一笑道:“夫人诙谐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