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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霹雳]恨不相逢-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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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布衣朝他眨眨眼睛,努了努嘴儿,楼至顺势观瞧,却见筵席中央,各路嘉宾正众星捧月的相仿逢迎着一个雪团儿一般的绝色少年,那少年一袭白色华服掩映之下,越发显得冰肌玉骨、眉目如画,似是全身都要透明起来,最叫人啧啧称奇的便是头上那对绮罗耳,晶莹剔透,夺目生光,与那少年遍身罗绮相映成趣。

    那少年似是给这班俗人缠的不耐烦,频频挥动着手中一柄雪璞扇,东张西望似是在等待什么人,却无意之间将视线扫过楼至,骤然停住,面带讶异之色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彼时楼至也正在人群外围好奇地品度着这个少年,两人视线交汇之际,倒是楼至不好意思,别开了视线回身对剑布衣问道:“好个绝色的少年,却不知是谁家的孩子,瞧他通身做派,倒像是筵席的东道主呢。”

    剑布衣噗嗤一笑道:“敢情你在闺中却不识得他的大名?他就是号称当今武林第一美人的绮罗生。”楼至闻言点头道:“原来是他,若是这般容貌人品,倒是配得上这个称号。”剑布衣促狭一笑道:“那是以前,如今你跻身此等盛会,可就难说了。”楼至见他言语轻狂,连忙打个嘘声道:“今儿是人家大喜的日子,你这虽是玩话,倒显得咱们轻狂失礼,万一给新郎听了去,指不定怎么编排咱们不知进退呢。”剑布衣闻言大笑道:“若说哪个眼瞎的要是因为这话恼了,却也是有的,只是这新郎倌若也觉得你比不上他,可真该将那虎头铡一刀铡成两截儿了。”楼至见他言语之间暗藏机锋,却又听得一头雾水,正欲拿出师兄的身份弹压他几句,谁知身边的宾客却越聚越多。

    原来方才楼至与绮罗生对视之际,便有许多宾客顺着他的视线发现了楼至身形,如今他身穿着一件大红盛装礼服,将原本就是绝色的姿容映衬得愈加娇贵端庄,又因深居侯门持家多年,历练得越发身份贵重,尽显母仪风范,与那绮罗生的豆蔻初开却是别具风情,加之两人礼服一红一白,相互掩映之下,却似烈焰初雪,相应生辉,那宾客之中便有好事的,将他二人放在一处品评起来,似要分出高下。

    楼至隐隐侧耳听闻有些轻薄少年对自己品头论足,心下便不十分痛快,只是身在别人的喜筵之上,却是发作不得,少不得低眉不语,只装作没听见。谁知一众宾客习惯了绮罗生活泼骄纵的性子,如今乍见了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美人却是新鲜,越发往楼至身边聚拢而来,有几个青年子弟便试探着上前搭讪,问楼至两人从何而来,散了席可要出去逛逛等语。

    那剑布衣岂是个好惹的,见有人敢将言语引逗楼至,不由心下大怒,正欲上前理论,却给楼至一把拉了他的衣袖道:“好兄弟,这不是咱们的地盘,这些少年子弟不过醉后轻狂,左右有此处东道约束着,倒不与咱们相干。”

    剑布衣却不愿忍气吞声,兀自挣扎着就要摆脱楼至上前出头,正在难解难分之际,却见那绮罗生分开人群缓步而来,众人何曾见过如此绝色美人分庭抗礼,一时之间暂息觥筹交错,纷纷看定两人不言语。

    楼至见他前来,自己倒不好失了礼数,正欲上前见礼,却听得那绮罗生劈头问道:“你们并非我延请的客人,如何登堂入室,擅入人家的喜筵。”楼至听他不分青红皂白便倚仗主人身份压了自己一头,正欲上前与他理论,转念一想自己成婚多年,岂能与一个小孩子口舌争锋,便爱惜羽毛不肯轻言,只对剑布衣使个眼色,剑布衣虽然争强好胜,怎奈楼至到底是自己的师兄,他既是个省事的,自己也不好拂了他的意思强出头,便取出喜帖在绮罗生眼前一晃道:“谁不是客人?这帖子你可瞧清爽了,别冤枉了好人。”

    那绮罗生见了喜帖,便知他们应是夫家延请之人,只是如今两境联姻在即,战云王族竟延请了一个如此美貌的少妇前来自家的喜筵,分明是要将自己比下去,让自己当着众位宾客削了面子,不由柳眉倒竖道:“帖子又不是我下的,看你们在此处并没有相熟之人,既然这几位公子诚心相邀,贵客相伴,出去散一散也是好的。”

    楼至听他言下之意,竟将自己前来观礼影射成非请擅入,勾搭宾客的淫奔之举,犹是楼至好性儿,却也隐忍不得,正欲拿出身份教训他几句,却听得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朗声说道:“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夫人为小王婚娅,不远千里前来战云,小王十分感念夫人此番情谊,只是厅中聒噪,没得腌臜了贵客,还请夫人与小王内厅叙话。”楼至听闻此人言语好生熟悉,回头一瞧,却是王迹翩翩前来。

    作者有话要说:题解:张爱玲《红玫瑰与白玫瑰》: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老吉,选吧!

 第六十五回

    小登科山上蘼芜;昙花糖还君明珠

    楼至此番得见王迹,却似恍如隔世一般,观他此番神采奕奕、得意洋洋;却不似贪秽告知的模样,只见他身穿大红的吉服,帽插宫花;却是一身状元及第的打扮;楼至正在疑惑不知如何应答之际,却听得身后那绮罗生惊喜道;“仲王,你来啦。”楼至听闻此言不由恍然大悟,原来王迹夺舍重生的肉身竟是战云界仲王意琦行,如今看来;自己倒是应邀前来了王迹的喜筵……

    楼至因当日在蕴果府中得见贪秽一面,见他满面泫然言语恳切,似是王迹将要不久于人世,自己原本打算与蕴果谛魂此生相守,平凡度日,却因贪秽动之以情,加之当日佛乡密友剑布衣一力撺掇,方才有此次战云之行,不过打算见了王迹,以好言相慰,略尽前缘情谊,若是能救他一命,也是行善积德之事。

    如今莫名其妙给人卷入这场喜筵之中,受了那东道绮罗生的一番奚落,心下正不自在,却见王迹身穿大红的吉服翩跹而来,分明就是这场喜筵的主角,竟要与那绮罗生共结连理,自己原是与王迹再三表明心迹,就算如今他另结新欢,原本不需对自己言讲,只是不远千里以病危之说将自己诓骗而来,只为受他心上人一番奚落,自己倒真心实意希望可以补偿对方一二,将那百般宠爱自己的蕴果谛魂留在京中形单影只,如今想来,深觉受了愚弄,不由压抑不住心中嗔意,下意识按了按腰中蕴果谛魂的佩剑。

    剑布衣见此光景不由暗暗叫苦,自己的师兄成婚以来性子越加平和稳重,只是他们怎知此人当日在佛乡之中却是个最骄纵孤高的,只怕若将当日楼至与今日绮罗生相较之下,如今这一位倒还算是懂事知趣呢,那贪秽与咎殃却是淘气,百般央求自己将人诳了来,却也不现身说法,万一自己的师兄绷不住,当着众人的面与那王迹撕破了脸,往后之事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想到此处连忙暗暗拉了拉楼至的衣襟低眉耳语道:“方才你如何规劝我来?这原是他们的地方,闹将起来咱们未必有好处,若是再不能全身而退,你如何对得起京中那一位,与你的宝贝儿子!”

    楼至原本冲冠怒意,听闻剑布衣一席话说得在情在理,自己原不是当日孤身一人快意江湖之际,如今已有了家室之累,虽然已动贪嗔,少不得隐忍心意,保全了自家两人再做打算,又见王迹满面殷切之情,此时周围旁观者甚重,再一瞧那绮罗生见王迹与自己低声细语,面上似有不平之意,略略沉吟,便转而对着王迹微微一笑道:“如此便有劳仲王带路。”说罢竟当着众人的面跟随着王迹缓缓步出筵席,旁人倒还罢了,那绮罗生见了,不由柳眉紧蹙丹凤含嗔,将手中雪璞扇“唰啦”一声收在手内别在腰间,转身往王殿深阕恨恨而去。

    却说王迹将楼至引至一处偏僻暖阁之处,回身看了看剑布衣,那剑布衣倒是知趣道:“罢、罢,我在外与你们周延。”说罢将两人推入暖阁之内,转身掩了房门。王迹见剑布衣退出,缓步行至楼至面前,将他深看了几眼,半晌不言语,楼至此时与他单独相处,却也极力平息自家心中怒意,两人无言相对好一阵子,王迹方低声说道:“未曾想……你能来观礼……”

    楼至见他此时仍不愿实言相告,不由心下没意思起来,方才还指望自己能有个说法,如今却只想赶快结束这场闹剧,回到京中与丈夫和孩儿团聚,不由微微一笑到:“我是盟主夫人,前来观礼有何不妥?如今来得仓促,却未曾带得像样的贺礼,还请仲王切莫见怪。”说罢自袖中缓缓取出一物,正是当日两人初行战云之时,王迹因顾及楼至身子单薄,复又为他炼制的昙花药糖一罐。

    当日王迹已抱必死之心,与剑布衣合谋将楼至平安送出战团,楼至带着孩儿回到京中,却是十分感念王迹此番情谊,是以将这新制的昙花药糖收在自己闺房私密之处,不肯轻易抛弃,今日既然受了厉族部众与密友剑布衣之托前来探视王迹,心中寻思不如将此物带在身上,或许可以柔情唤起王迹求生之意,如今见自己受到如此奚落,心下决绝,便将这罐药糖赠与王迹以作新婚贺仪,了断两人之间最后的牵绊。

    谁知王迹见了此物,未曾想到当日信物竟依然被心上人带在身边,情潮涌动之下难以克制,也顾不得门外便是自己的喜筵,伸手将楼至紧紧抱在怀中,在他耳边柔声说道:“你还留着此物?”说罢竟欲俯身采撷楼至的樱唇。

    就在王迹快要探得楼至樱唇之际,却见楼至微微闪身避过,腰间利刃伴随一阵虎啸龙吟而出,正是当日蕴果谛魂所赠的随身佩剑——众相枯轮,直指王迹咽喉之处,却听得楼至语带清冷之意道:“当日外子未竟之事,仲王可要于我手上领教一番?”王迹见自己情潮难禁,唐突了楼至,连忙收敛行迹道:“是我冒昧了,我未曾想到……”

    楼至不耐烦一摆手,打断了王迹的解释言辞道:“此番种种荒谬乖觉之事,只当我奉还了前世罪业,如今你若还有良心,便开了方便之门放我二人全身而退,日后江湖再见之日,楼至韦驮自然还当你是一位旧相识,若还有心糟蹋作践,如今虽是战云地界,也要好教仲王领略楼至韦驮手段如何。”

    说罢一转身退到门口,知道剑布衣在外接应自己,一手推开门棂,一手持剑依旧直指王迹,王迹见楼至不知何故性子转变极端,只是如今闹起来,恐怕搅乱两境联姻喜筵,得罪朝天骄与绮罗生二人并不足惜,只是若连累楼至身陷围攻,万一自己照顾不周有个闪失,却难再见故人,又见他两人身上既有喜筵请帖,便知此事与贪秽等人脱不了干系,不如暂且安抚楼至,再去找来小弟兄们当面对质,一问便可知端的。

    王迹打定主意,对楼至点头道:“我这就前去开放天梯,放你二人离开战云王殿。”说罢越过楼至剑锋,侧身闪出房门,外面剑布衣正在顾守,见王迹面色焦灼,不由上前打趣道:“故人相见,感念几何?”却见王迹神色有异,颇为紧张道:“烦你在此周延片刻,我去去就来。”说罢匆匆离去。

    剑布衣看得一头雾水,如何两人进了密室之中不出片刻,王迹便被赶了出来,进了房门一瞧,却见楼至神色落寞枯坐房中,房内似有打斗痕迹,连忙上前关切问道:“莫非他竟敢唐突于你不成?”楼至摇头微微一笑道:“不曾,咱们这就离开战云王殿,我现下只想回家。”剑布衣见如此光景,便知两人之间起了龃龉,只是不知厉族之内到底如何打算,既然王迹央告自己周延一二,还是等他来此现身说法便知端的,当下安抚楼至道:“你们二人到底因为什么又恼了?莫不是因为那绮罗生?”

    楼至听闻此言骤然一惊,自己确因受了绮罗生一番奚落便心下不大自在,只是却还不到与个小孩子斤斤计较的地步,倒是见了王迹一身小登科的打扮神采飞扬,又听得那绮罗生与他之间言语亲密,眼见两人成婚在即,自己内心却有种说不出的心绪,贪嗔之意大盛,自己此生既然已属蕴果谛魂一人,此番焦灼却是从何而来,难道一个不相干之人将那地久天长的约誓前来诓骗了自己,一旦得知不过南柯一梦,自己也会怅然若失?只是两人曾经诞育子嗣,夙缘颇深,又如何算是不相干……

    楼至想到此处,不由心乱如麻,深觉自家不堪之处,非但对不起蕴果谛魂,又如何对得起自己平日孤高自许、目下无尘,如今想来,不过是个水性之人,还真是给那绮罗生奚落着了,怪不得自己当时不肯还言,原来倒也是辩无可辩……剑布衣见楼至面色阴晴不定,关切问道:“怎么,身子不痛快吗?”却见楼至淡然一笑,摇了摇头道:“你当我是甚等样人?”剑布衣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正不知如何作答之际,却听得门棂响处,一人推门闪身进入,两人抬眼一瞧,却不是王迹,竟是贪秽仓惶而来。

    那贪秽倒是机灵,还未等楼至发作,便扑通一声跪在楼至膝下,伸手抱住他的膝头央道:“先生救我,兄长欲行家法,剔去贪秽的厉骨,从此形同废人。”楼至虽知此子机敏,倒未曾见过他如此惊惶恐惧之态,当下也不好马上发作,只得淡淡说道:“这是你的家事,却与我说不着,如今还要烦请你家兄长开放天梯,将我二人送出战云王殿。”

    贪秽见楼至此番动了真气,心下一紧,不知自己兵行险招是否弄巧成拙,只是如今却无转圜余地,况且方才见王迹怒气冲冲寻觅自己而来,便知两人必然已有接触,误会已成,为今之计,除了和盘托出之外再无良策,端看楼至对待王迹情谊几何,想到此处便打定主意道:“当日承蒙先生多番疼爱,贪秽再混账,也绝不会欺瞒先生半句,先生可知今日两境联姻的喜筵,转瞬便是杀人的战场,那战云女王朝天骄,与九千胜大人绮罗生联手布下此局,正是意欲夺取我兄长性命,将他元神炼化于那战云界仲王意琦行体内,以期唤醒意琦行本体意识,反噬夺舍重生。”

    作者有话要说:题解:《玉台新咏》卷第一:“上山采蘼芜,下山逢故夫。长跪问故夫,新人复何如?新人虽言好,未若故人姝。颜色类相似,手爪不相如。新人从门入,故人从合去。新人工织缣,故人工织素。织缣日一匹,织素五丈余。将缣来比素,新人不如故。”张籍《节妇吟》:“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tat,虐哭了。。。

 第六十六回

    假作真将计就计;真亦假破镜重圆

    楼至听闻此语豁然站起身子,定了定神,蹙眉寻思片刻;复又安然归座,冷笑一声道,“你当我是豆蔻孩童不成;若是此计连你都能识破;如何你家兄长强你十倍,却依然蒙在鼓里;就算他一时之间给那绮罗生迷惑住了心神,难道你们岂有不去警醒提点之理,倒叫我一个外人千里迢迢奔赴而来,只为点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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