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闹风云-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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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说,他爱她。
天啊,头皮依旧发麻。她真是彼得潘吗?
「小姐!」原来是女人,还当她是衣索匹亚逃难来的难民。
「有没有……饮料啦,好渴。」痴武从架上拿了好几包饼干结账。「小弟,这里的旅舍往哪走啊?」
「啊,小姐是外地人吧!这个小镇唯一的旅舍正在整修中,得等一个月以后唷。」
「嗄?」这么惨,屋漏偏逢连夜雨,现在的理由够光明正大的打电话给童了。还记得国中的时候,兴高采烈的跟老头去露营,哪里也去了,就他们三个,后来她迷了路,找到她的不是老头,是童……可恶!不能再想,想了就鼻酸。
「田助教,你下山啦?」大男孩语出惊人的,让痴武回过头。田晓郁从外头走进超市,看见她时显然也吃惊下少。
「我是来买饮料的。」话是跟男孩说的,目光却锁住痴武。「你下山,这里老师知道吗?」
痴武搔搔头发,有些尴尬的:「童……大概不知道吧。」看着田晓郁拿了几瓶汽水走到柜台结账,在走出超市之前,她回过头。
「今晚就住我那里吧,旅舍在整修,要你睡公园,加重感冒就不好了。」
哇,难得一见的好心人,痴武连蹦带跳的跑出去。复杂的三角关系,看她与田晓郁谁才是第三者?想来就毛骨悚然。
「回去拨个电话给童老师吧,这礼拜他轮值待在山上,见不到你会担心的。」田晓郁的脚步很快,头也不回的。
痴武苦着脸:「一定要打吗?」
「童老师喜欢你,尤痴武。」
「你也信那种三级流言啊……赫!」原本田晓郁走在前,痴武紧紧跟随在后。忽然间两公升的汽水瓶击来,来不及闪,只得用手臂挡住。「好痛!」撞到下午在山路擦破的伤口。「你干嘛?想谋财害命吗?」
「如果我有足够的勇气,真想跟你好好打一场,尤痴武。」黑幕里,田晓郁娇小的身影如魅。同样的短发,同样的身材,同样懂武术的女人,却酝酿出不同的个性。
「过份,我跟你没仇吧?」
「是没有,是我看不惯你的行径?」田晓郁咬牙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要霸着童老师不放。别把他当作你的所有物!」
「所……所有物?」痴武呆了呆。几天下来的冲击太大,实在消化不了。就当她是彼得潘吧。「我好累……我们先到你家休息好不好?」汽水瓶迎面飞来,痴武吓了跳,急忙闪开,另一罐汽水则依旧用手臂来挡。挡完之后,是田晓郁的拳头。
她的基本功得不错,好几次痴武差之毫厘就被击中。痴武偏着脸,来风云才几天就成了众人攻击的目标。
「你出手啊!」
痴武双手敛后,连连闪跳。「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啦!」
「你不是尤老师的入门弟子吗?露个两招出来,别老让童晃云帮你挡着。」田晓郁个头小,外表看来柔弱,不像痴武当年什么都杂学,她只专学拳法,精练了二十年,却也花了好几拳才击中痴武。
「痛死了……」痴武眼泪差点掉不来,跌坐在地:「你把我当成不共戴天的仇人吗?」
「你可以出手的!」她的拳是重了点,没想到尤痴武当真没来挡。是想要引起她的内疚?
「好几年没练武术了,但规矩我还懂的。」痴武全身酸痛的爬起来,极度哀怨地瞅着田晓郁:「练武者在心不在体,拿它来打架了私怨,肯定被老头抓下阴间,对不起啊,现在我还不想去见老头呢。」捶捶腰,好痛!
田晓郁闻言,忽然安静了会儿,胸口的波涛像被泼了盆冷水。「进去吧,我拿药酒过来。」她推开了门,走进去。
啊,她家就是这里?早知道方才先躲进去再说。痴武忙抱起在地上汽水瓶跟饼干,追了进去。
◇ ◇ ◇ ◇ ◇
「刚进风云的时候,我也常被欺负。」田晓郁没头没尾的冒出了一句。
埋首回味的痴武点头随口应和着,被卷起的报纸打了下,「你打人啊?」
「我在跟你说话!」
痴武可怜兮兮地抬起头:「你完全变一个样子了,晓郁。你来上香的时候,温柔体贴又好心,是失恋的关系吧……哇,杀人!」连忙将盘子端开,免遭池鱼之殃。
「住嘴!」田晓郁没好气地说。「你小声点,吵醒我爸,就要你好看?」
「威胁啊!我好怕唷!把田爸吵起来聊天也不错,让我想想看刚刚他说了你什么糗事。」痴武笑眯眯道。从小跟同龄的异性缘就像一层薄薄的洋芋片那么脆弱,反而跟父执辈相处极好,也许是冥冥中弥补跟老头的关系吧!
「尤痴武!」枕头击来,差点扫中田爸做的卤味。
「你小心点,洒了卤味我就不客气了!」田爸的卤味是人间美味啊,唔,好好吃唷,半夜去偷秘方,改天做给童吃。
「尤痴武,我看不出来童老师怎么会爱上你这种……」没有发育的女人?刚洗完澡的尤痴武穿的是她的运动服,看起来相当的……平面,这也就算了,尤痴武霸占了她的床,霸占了老爹,活像来吃霸王餐的顾客,真看不出内敛沉稳的童晃云会喜欢上这样轻浮的女人?」
田晓郁叹了口气:「我……在镇上没什么朋友。」原本把痴武当情敌的,到头来才发现她们连情敌也算不上,童晃云自始至终就只爱尤痴武,而尤痴武的个性教人打从心底就气不起来,想要妒恨也做不到。
「这样啊。」田爸万岁,好好吃的卤味:「看得出来唷,你的脾气改一改会比较好。」为表加强说服,痴武还用力点了点头。
「你……尤痴武……」
「叫我痴武吧,小武也行。」摸了摸嘴,直接倒向床上:「睡觉吧,晓郁,明天你还要当向导呢。」
「向导?」这女人还真会物尽其用。「你跟童老师完全不一样……」是青梅竹马的关系让童晃云的眼里只有尤痴武一个女人吧!忽然之间,开始同情起童晃云了。
「是啊,童……跟我是不一样的。」刻意不想起童的。每次一想起,心头就纠结一团乱,痴武烦躁的爬起来,一脸苦瓜。「他在风云的样子……让我觉得好陌生。」
「童老师在学校想当稳重。风云的武术老师向来重男轻女,我刚进去时受他照顾许多。」她不太能合群,至少没像痴武这样。即使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镇上依旧没有什么朋友,上了风云遇见童晃云,那种感觉像是忽然间有了防御同盟,一颗心悄悄倾向他。她不爱当第三者,所以宁愿放弃……「啊,你干嘛?」尤痴武抱上了她的腰,靠在她身旁睡起来。
「我们是同伴,你瞧我进风云也是受尽欺凌,呜,我好可怜咧。」
这女人有点疯疯癫癫的,童晃云怎会爱上她呢?田晓郁有点气呕,拉过薄毯盖住两人。「风云的阶级观念很重,你只是个工友,尤痴武。如果你考上武术老师的资格,那又另当别论了。」
听说尤痴武是童晃云的师妹,看不出来……童晃云的根基比她稳上许多,这其间有什么纠结她不清楚,但唐泽元对痴武相当感兴趣是事实。很少见到唐泽元对人这么有兴趣,他通常只对身怀武术的男人有高度的热诚,不分出胜负是绝不肯放弃,对女人则鲜有兴趣的。好比她刚进武术学校时,在课堂上只试了她一拳,就收了手,没再尝试她的底限。痴武是个例外啊,但愿她跟童晃云能一帆风顺,没有什么意外……退了一步,海阔天空,心情忽然大好。
「我这种半调子考不上的。」痴武又搔了头发。「我很懒的,练武太累。」当初醉心武术的原因已经不存在了,这辈子只要童保护她就够了……童哪……
一向就喜欢依赖着童,连那几天溜到童的宿含睡觉也因为他在身边而心安,已经成了一个习惯,没了童的气味就难以入眠……
她喜欢童,是真心的,却没想到童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在爱她。
忽然想起童第一次来到尤家,瘦瘦弱弱的,有牛一般的脾气。当时怎么料也没料到在未来的路子上会如此依赖他,过往的记忆轮流跳进脑海,胸口有点喘,眼眶热热的,来到风云就成了贪哭的小鬼。
不要了,不要再失去童了,失去他,心里永远都会破一个洞,她的过去会变得残缺不全,而她的未来会是没有生路的,因为童哪……
痴武忽然爬了起来。
「你……你干嘛?」不会真要去偷老爸的卤味秘方吧?
「我……我想上山了!」痴武跳下床。想见童,想见他了,很想立刻见到他,然后,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儿的告诉他。
即使成长后见的机会有限,即使见面时他总不多话,但她总是贪恋那样的时刻,因为知道有一双眼睛会守着她。所以她可以到处流浪而不寂寞,难以想象有朝一日会分离,不舍得童,不舍得童哪!
田晓郁怔楞。「你疯啦?现在都几点了?没校车的!」
「没关系,借我外套,星期一就还你。反正我能走下山,也能爬上山。」痴武随便塞了塞背包,想了下,把卤味丢到塑胶袋里一块放进背包。「我去超商再买点零嘴。」
「尤痴武,太晚了啦……」完全抓不住尤痴武的心思。难得有一个同为女人跟她秉烛夜谈的,心里有了点不舍。
痴武胡乱挥挥手,笑眯眯道:「安啦,这一点山路还难不倒我的啦。」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喂,星期一你上了山,可不要对我视而不见唷,你的床让我睡过,是朋友喽,赖也赖不掉了……」说完,她蹑手蹑脚的出了田家。
才晚上十点钟,小镇上还是黑漆一片。出了田家,痴武一路蹦蹦跑跑到超市。
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压根儿没人,痴武低哼着歌,远远瞧见那家超依旧亮着,她的脚步加快,自动门一开,嘴里嚷道——
「小弟,有没有手电筒,我要去当宁采臣赶路上山了——」话没说完,圆眼瞠目:「你们干嘛?喂,住手啊!」
七、八个少年拿着棍棒打先前的那个收银男孩,男孩已经被殴在地连动也不动了。从痴武这个角度看去,瞧见地上一摊血,收银机是打开的,里头的钱抢了光,痴武冲上前的同时,以脚勾飞了扫把。抢了钱就算了,为何还要将人打成这样?
连扫了他们好几棍,却也被击中二,三棍。对方人多势众,她气不过,什么样的社会啊,即使自己自律了,旁人依旧打打杀杀,痴武旋身闪了好几棍,少年在叫嚣,猛打乱打的,背部挨了好几棍,只有这种时候才恨自己没好好的习武。痴武忍痛抓住其中一人的棍子,顾不得下手有多重,前脚直勾飞出去,将他甩在门外,左手挡了棍,身子一侧,双指直点对方的气管。惊鸿一瞥的基本武术让少年开始惊呼了。天啊!才倒下了两个。在痴武还来不及动下一步,倒地少年如骨牌,在黑夜里一个个垮下了——
「童!」痴武愣了楞,差点以为是思念过度的错觉。嘴角开始笑,眼睛湿湿的,想要跑过去,冷不防的,后脑勺被一棍击中,痴武痛叫一声,往前倾倒。
「痴武!」童晃云及时扶住她。
「童,我想吐——」好想哭喔,看见他的时候,一颗心安了,归位了。头昏脑痛的,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孬种,她的神智开始飘浮,眼睛没了焦距,眼皮慢慢合上,昏了过去。
「痴武!」
第一次昏迷……有童在,不怕……离不开他了,就算他想甩开她,她再也离不——开了……
◇ ◇ ◇ ◇ ◇
雨滴顺着屋滑落,叮叮咚咚的打在地面上。
晴朗的八月尾有了台风警报,就像他跟痴武之间的关系吧?看似无波的水镜,只需一颗小石子就毁了一切。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情感的路子起了岔?
对痴武并非一见钟情,第一眼见到她是近乎抱歉的心态。尤儒生是父亲的远朋友,在一次意外里,双亲并逝,尤儒生带他回到了尤家,有心培养他成为尤家武术馆的继承人。
他明白,痴武也明白,彼此心照不宣。在头两年,他与痴武的关系处于僵局,谈不上好或不好,痴武总是静静的,在尤儒生的背后悄悄地,几乎闲散的打拳练武。
那两年每当不经意窥见到她的身手,心里又气又是羡慕,在他站椿站得苦不堪言的同时,她却练来仿佛得心应手,一个小小的女孩练武练得漂亮而随意,往往让他看到痴了。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才明白天才与平常人的区别啊,心里不服却也为她抱屈。尤儒生怎会没看到这样的好人才?她年纪还小,再练下去绝非今日的他所可比拟,因为老师的重男轻女,所以糟蹋了这样的人才。
两年后痴武渐渐疏于练习,他却开始一步步走上武术之路,那时才几岁?十三、四岁的年纪,花下的苦功不下于过去的痴武,但依旧打不过她。
这个傻女人,从没要跟她强争老师的武术馆,而她放弃了再练下去,从此她有点傻里傻气,爱笑爱闹的,跟他主动亲近是第三年半夜她突然闯进他的房间,有点尴尬的递给他一张纸,是母姊会的通知单。
彼此都明白尤儒生并不参与痴武的童年生涯,当时痴武连连抱怨了一串——
「都是你害的,在学校里品行良好得连老师都赞不绝口。才大我几岁,又没亲戚关系,你拒绝没关系啦,不过责任不要推在我的头上唷——」
「好,我去。」应该去的,吃住都用尤家,连尤儒生全副的心血都被他抢走,为她付出这点是应当的。
痴武的嘴尚张了一半,嚅动半响,像不知该说什么,搔了搔头发,东张西望一番,才拖了凳子坐在他面前。
是从那一夜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改善。痴武从主动的亲热到依赖,是他一点一滴感受到的。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里,眼睛只锁着痴武,再也容不下任何人。而她,从十五岁那一年夏天,就成了彼得潘。
甚至,她连个原因也吝于施舍给他,就这样划分了距离。不甘心是一定的,却只能静静地从旁看着她成长,而毫无插手的余地。
拐骗她来风云,表面上是为她好,实则出于自己的妒意。难以想象当有其他男人对痴武有了兴趣时,他的妒意会有多深——即使没有表露出来,心底的纠葛却如毒蛇般紧紧盘旋,一点一滴的啃噬他的理智。痴武人本就长得讨喜,会欣赏她的容貌的男人不在少数,但全教她疯疯癫癫的个性给吓跑。是不是存心,他不清楚,只是无法想象当她二十四、二十五岁,甚至年纪更长的时候,会有一个男人如他一样,看穿了她傻气下的本质。
所以,他带她来了,或者望能够留她到永久。
「童——」床上的痴武呻吟,半垂着眼看他。他立刻走来,眼底透露关切。
「痴武,这是几根手指?」
痴武的焦距晃了下,哀怨地说:「我的头好痛唷。」
「痴武。」难得严厉的口吻让她扁了扁嘴。
「三根啦,你的手指头让我想到香肠,我肚子也有点饿了,童——」像隔了一辈子没看见他,好想他唷,很想爬起床跳进他怀里,却觉得全身虚弱得像只软虫。陌生的天花板、淡淡的花香扑鼻中夹杂童的气味,好舒服,又有点想睡了。
「嗄?」什么时候回到了尤家。「不……不是啊。」这里陌生得紧。
「我在山下买了栋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