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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平原枪声(李晓明 韩安庆)-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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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野今天对郑敬之特别客气,又倒茶又递烟,还拍着他的肩膀大大夸赞了一番,然后才问起武藏死的原因,并且肯定地说:“你的聪明,大大的明白。”
  郑敬之早已料到这一着。鬼子之所以征求他的意见,显然是对武藏的死有怀疑,也就是说,鬼子要他设法找出杀武藏的人。他知道,要想在敌人的心脏里站住脚,取得敌人的信任,就要满足敌人的某种要求。所以他便将自己予先编好的答词说出来:“武藏太君大概是被人暗害了的。”
  小野忙问:“什么人的干活?”
  “这个……”郑敬之说,“没有调查清楚。”
  “讲,讲错了的没关系。”小野把咀一努,“是不是壮丁训练所的干活?”
  “一定是仇人的干活。听说武藏太君和吴占江的太太是大大的好朋友。”
  “我的知道,吴占江的大大愿意。”
  郑敬之摇了摇头:“中国风俗的不行,祖宗三代都不愿意的。”
  这句话对小野起了作用,中国的风俗习惯之类,他在受特务训练的时候是曾经学过的,因此他又忙问:“你的说,吴占江的干活?”
  “还说不定。”
  小野再也耐不住性子,站起来吼道:“抓来的审问。”马英目前尚在训练所,把吴占江抓来一审自然就麻烦了。郑敬之忙说:“吴占江的一定有同谋,把他一抓,别的人就要跑了,我的慢慢调查,一网打尽的干活。”
  小野心里暗暗敬佩郑敬之,心想,要不然自己又犯了急躁病,忙拍着郑敬之的肩膀说:“好的,好的,不要惊动他们,将计就计。”
  郑敬之从宪兵队部出来,长长出了一口气。第一关是过了,可并不是问题的了结,而正是问题的开始,下一步怎么办呢?……他想:首先得把吴占江制住,不能让他乱咬壮丁,使他承认武藏是自杀的,这样主动权就掌握到手了;第二,必须让马英立即离开县城,他一走就好办了,还可以把罪名加在吴占江身上……可是,他转而一想,他还不信任我啊!郑敬之走近家里大门,就见荷花从屋里连蹦带跳地跑出来说:“吴胖子来了!”
  门帘一挑,吴胖子提着两合子点心,从屋里走出来,喀的一声先朝郑敬之敬了个礼,然后笑眯眯地望着荷花说:“荷花越长越机灵了。”又把点心塞在荷花手里。
  郑敬之说:“这是送的哪份礼啊!说是阳历年嘛,过了;说是阴历年嘛,还没有到。”
  “一合是阳历年的,一合是阴历年的。”吴胖子望了望荷花,“你说对吗?”
  郑敬之冷笑了一声说:“只怕是为武藏太君送的吧。”这话正说在吴胖子的心上,他象是突然挨了一闷棍,脑瓜里翻了锅,准备好的一大堆申诉词泼了一地,捞摸了半天也没抓住个头儿,“这……这……”吭吭哧哧地急得满头大汗。郑敬之紧接着追问道:“小野太君问,武藏太君究竟是怎么死的?”
  吴胖子本打算把武藏在训练所的行为,周大贵的死,马英、肖阳等人的不满情绪向郑敬之详细汇报一番,可是现在被他这一吓,心里只顾害怕,不能从头说起,只得结结巴巴回答道:“可……可……可能是被……被人家……”
  郑敬之一听他要往外推,急忙打断他的话喝道:“不要吞吞吐吐。告诉你,这可是太君的人命案子,你要讲清楚,弄错了,就是有你这十个脑袋也赔不起。”
  “人命案子!”一句话提醒了吴胖子,如果要说是被人杀害,那就成了人命案子,不管凶手是谁,首先就连累到他!他如何担戴得起!……他暗自庆幸,好歹自己没有说出来,忙改口道:“一……一定是自杀的。”
  郑敬之见他上了勾,故意说道:“太君好好地怎么会自杀?亍上可是风言风语地都在说:你们两个有点……他和你老婆睡过觉,对吗?”
  “不,不,那……那是我自动送上的。我爱护武藏太君,我效忠武藏太君,我……我敢对天发誓!……”吴胖子用手拍着他那大肚子,急得快要哭了出来。
  郑敬之平和了一下,说:“不过现在还没有定论,你说武藏太君是自杀的,有什么根据,可以讲一讲。”
  吴胖子慌忙东拉西扯,七拼八凑,连编带造,讲了一通武藏自杀的道理,最后说:“武藏死前喝了酒,一定是酒后一时胡涂,自杀了。”
  郑敬之听罢,心中暗喜,说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回去写份报告给我,再看看皇军的意思吧。”
  “是,是……全仗股长包涵。”吴胖子如释重负,偷偷从腰里掏出十块钱塞在茶盘底下,喀的又敬了个礼退出去了。郑敬之揭开茶盘,望着那十块钱,不禁脱口笑出声来,自言自语地说道:“大功成矣!”
  傍黑时分,有人对马英说:“侯老奎给你送馍馍来了。”马英紧张地跑向门口,侯老奎将一兜馍馍递给他,说:
  “新磨的面。”
  马英接过来,侯老奎摆了摆手走了。
  马英给了门岗一个馍,其余的分给大家,他自己留下一个带印子的,把它掰开,从中取出一个小纸条,但见那纸条上写道:
  应同志:
  你们杀死武藏一事,我已知道,幸已瞒过敌人。你母伤势现已养好,准备明日送出城去。对于你,我是信任的;对于我,希望你能好好把情况分析一下,就会明白的。并希望今夜你能到我家来一趟,一切误会将会消除,并有要事相商。
  你的老战友
  正 元月十五日
  马英看了第一行,大吃一惊。忽然脑子里浮起一线希望:既然郑敬之知道了,可是又没有动静,莫不是……他立刻又警惕起来,这是不是敌人有意来诈我呢?……郑敬之究竟是个什么人?他猜不透。要说是自己的同志,母亲被敌人杀害了,这是尽人皆知的,郑敬之却说救到他家里,可是这毫无根据;要说他是汉奸吗?他掩护过他们母子关系,这么长的时间没有暴露他;要说是敌人放长线钓大鱼,可又有什么可钓呢?……他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忽然想到郑敬之说,到他家去一趟一切误会都会消除的,眼前便出现了母亲被残害的形象。他决定到郑敬之家去一趟,考察一下他是什么人。天黑,马英和肖阳偷偷离开训练所,直奔郑敬之家而去。到了门口,马英在门环上敲了两下,门开了,门后闪出一个小姑娘。这姑娘虽然长大了,但马英一眼就认出这是荷花,问道:“你爹在家吗?”
  荷花惊奇地望着他点了点头。
  “有外人吗?”
  荷花又摇了摇头。马英向肖阳使了个眼色,要他在门口放哨,便和荷花走进去。荷花一走到院里就机灵地喊道:“爹,有人找你来啦!”
  郑敬之在屋里答应了一声,揭开门帘伸着手迎出来说道:“你来的正好。”
  马英挡住他的手冷笑道:“对不起!今夜我来了,有什么话请讲吧。”
  郑敬之象是被泼了一头冷水,大张着咀说不出话来,略略镇静了一下才说:“这里谈话不方便,咱们到后院去吧。”随又转身对荷花说:“到门口看看去。”
  荷花就往外跑,马英忙把她拦住,戒备地说道:“不用了。”“也好,”郑敬之明白了他的意思,又对荷花说:“你就坐在这里,有人来找我就说不在家。”
  荷花惊疑地点了点头。这后院不大,只有三间屋子。郑敬之领着马英走进屋子,就对着炕上一个老大娘说道:“你看,这是谁来啦?”
  母亲!马英的眼睛一亮。
  儿子!马大娘的眼睛也亮了。
  一霎时,母子的眼光碰成一条线,接着娘俩紧紧地拥抱起来。在敌人监狱里的时候,他们曾碰在一起,那时有多少话想说啊,可是现在却感到没有什么话可说了。仃了半晌马英才说:“娘,你真的被救出来了?”
  “是同志们把我救了。”
  马英第一次听到母亲说同志,他转过脸来望着郑敬之,又是一阵紧紧的拥抱,同志,还有,还有什么比同志更亲密呢?为了共同的理想,共同地忘我地战斗!两个战友同时流出眼泪,滴在对方的肩膀上。
  屋子里沉默了一阵,郑敬之对马英说道:“大娘的伤养好了,明天送大娘出城。”
  “都准备好了吗?”马英问。
  “没有问题。”蹲在一边的侯老奎说。
  郑敬之忙介绍说:“这是咱们党联系很久的一位老同志。”马英上前激动地握住侯老奎的手说:“老侯大爷!”
  “不,应当说老侯同志。”侯老奎纠正他说。
  大家都笑了。
  郑敬之对马英说:“明天由老侯同志赶车,起五更走亲戚,你也跟着一起走。”
  “我不能走。”
  “孩子,你不走怎么能行?鬼子和苏金荣天天都在生法子捉你!”马大娘着急地说道。
  郑敬之也接着补充说:“是啊,太危险!杨大王八也快回来了。”
  马英固执地说道:“不能,我决不能走!我已经联络了十几个人了,我不能把他们丢下一个人逃走。再过几天就要发枪了,我要设法把他们拉出去,这不是一支抗日力量吗?”他拉住马大娘的手乞求道:“娘,咱们所以吃敌人的亏,就是因为咱们没有枪杆子,如今枪就要到手了,能丢开走吗?危险,总是有的,这是革命嘛!……”
  马大娘叹了口气道:“好,就由你,千万要当心啊!”郑敬之听说他联络了十几个人,忙说:“鬼子宪兵队的便衣队准备扩充几个人,要我在壮丁训练所里给他选几个,你不是说有咱们的人吗?乘机打进去几个,将来对我们的工作太有利了!”
  马英考虑了一下,决定挑出肖阳、王小其等几个精明的小伙子去。并给县委写了封信,报告他在县城的情况。
  第二天,郑敬之把马大娘、小李送出城。马英的信,也赶紧派人给县委送去了。
  
第一二章 捅了马蜂窝
  深夜,北风在上空呼啸着,只见两个黑影向维持会的后门走去。顿时,漫天大火烧起来了,北风呼呼直叫,火苗把全城照得通亮,一股股的浓烟冲向天空。……大亍上人喊马叫乱成一团。
  马英他们几个悄悄返回,躺在地铺上,心里真有着说不出的痛快,看鬼子的热闹吧!突然,院里嘟嘟响起连续不断的哨音,只听吴胖子叫骂道:“火烧屁股了,还他妈不起来,都去救火!”
  大家只好爬起来拿上水桶、瓦盆、铁锹,朝维持会跑去。哪个有心救火啊,都恨不得让它烧得更大些才好,有的把水专往那没火的地方泼。火光中马英看见中村、小野、苏金荣、刘中正都象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围着大火乱转,心里暗暗高兴。还是他妈的鬼子“有种”,一队队冲到火里,才算把火救灭了。
  第二天,鬼子在宪兵队部召开了紧急会议,城里的鬼子汉奸大头目都到了。中村连蹦带跳地将苏金荣大骂了一通,吓得苏金荣腰弯得象只马虾,不住的连连称是,里边穿的那件小缎子棉背心,早汗湿透完了。中村最后限他今天查出失火的原因,说罢忿忿地走了出去。
  苏金荣一直等到听不见中村那喀喀的皮靴声了,才慢慢地直起腰来,走上前去向宪兵队长献计道:“根据初步侦察,火是从后院放家具的屋子着起的,那里离壮丁训练所很近,是不是壮丁训练所里有不纯分子……”
  郑敬之在旁边听了,暗吃一惊,忙打断他的话说道:“对,壮丁都是太君亲自审讯过的,想太君一定记得哪些是不纯分子。”
  郑敬之这话看来是附和苏金荣的,实际上却是暗示苏金荣怀疑宪兵队长的审讯,挑起小野的火来。小野果然上了郑敬之的圈套,跳起来骂道:“八格!什么不纯分子?我的审过,不纯分子的没有!”
  小野是在骂郑敬之,实际上连苏金荣也捎带进去了。苏金荣不敢再答话,便从宪兵队部退了出来,其余的人也一个跟着一个溜走了。
  苏金荣回到家里,先让他的私人秘书拿上两根金条给红牡丹。然后写了一张由于工作不慎造成火灾的报告书和一张请罪书,请翻译官翻成日文,坐在自备的黄包车上,便朝红部去了。
  中村正坐在耶稣堂的大厅中休息,苏金荣走进去头也不敢抬,双手捧着那两份公文,一步一步走上前去。中村这时火气象是消了一些,接过公文,让他坐下,苏金荣哪里敢坐,还是直楞楞地站着,肚子里象是有个小老鼠上下乱蹦。
  红牡丹扭着屁股从里边出来了,苏金荣象是见了救命菩萨,深深鞠了一躬,却不敢说话。红牡丹会意地笑了笑,走向中村的身边。她一只手扶着椅子,一只手摸着中村的肩膀,用她那尖下巴磕在中村的小脑袋瓜上。她中文大字都不识,更不懂日文,却偏偏摆出一个有学问的样子,看着那公文,咀里也不知喃喃地念些什么;一会她便尖声尖气地说道:“爸爸,我说他娘的穷八路也不敢啊!准是不小心失火了。”
  中村的脑袋瓜虽小,鬼点子却多,他想:就是八路放的火,也不能声张出去,那样放大大丢了皇军的面子,他打心眼里也瞧不起八路军,于是顺势批准了这个报告。对于苏金荣,他知道这是他统治这个县不可缺少的人物,不但不加罪,反说道:“没关系的,你的大大的忠实皇军,以后县长的干活。”苏金荣如梦方醒,万没想到,这次不但没有加罪,反有升官的希望,顿时感到恩深如海,忙说道:“誓死愿为皇军效劳!”
  苏金荣走出大厅,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好不快活,忽然红牡丹追出来说道:“怎么样啊?”
  “全仗小姐功劳。”苏金荣慌忙答道。
  忽然红牡丹扑上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苏金荣先是一惊,接着便有些飘飘然了。是啊!抱住这个破鞋的大腿,还愁不能当县长吗?……
  傍黑,戒严解除了,十字亍口出现了一张布告,前部分说失火原因是由于工作不慎而引起的,后部分是安定民心之类的官样文章,并要家家户户注意防火。直到这时,郑敬之才算放了心,回到家里对荷花说:“到训练所告诉你叔叔,叫他马上到秦老师家去一趟。”
  荷花答应了一声,便活蹦乱跳地朝训练所来了。她已经来过几次,早和站岗的混熟了,不过每次她都是装做来玩的,谁也不知道她有事。自然他们不敢拦这小姑娘,因为她的父亲比他们的所长还要大一级呢!荷花进去找到马英轻轻地说:“我爹叫你马上到秦老师家去哩。”
  “好。”马英答应了一声。等到天黑,便翻过墙头出来了。秦老师名叫秦方芝,原来是马英在师范上学时的同学,她比马英年纪大,毕业也早,所以和马英不大熟悉。她一向很纯正,又受了郑敬之的影响,最近郑敬之已将她发展成地下党员。她家就在北城的墙角下,地方很偏僻,家里又只有她母女二人,并不引人注意。这城里没有一处马英不熟悉的,一会便绕到了。秦方芝正在门口等着,她个子不高,生得端正大方,马英一看,觉得她比过去老了,忽然想到她和郑敬之相识好几年了,为什么还不结婚呢?……想着已经走到门口,秦方芝热情地说道:“快到屋里坐吧。”不知怎么,在这些年月里大家都觉得相互之间比过去亲热多了。随后她又叫道:“娘,来看住门。”接着小声嘱咐说:“我们是开秘密会,可不能让外人进来。”
  马英走进屋子,第一次看见郑敬之那生气的脸色。一见马英就祝贺道:“你这手干得真漂亮!”
  马英笑着说:“这不算啥,我就要走了,给鬼子辞个行嘛!”郑敬之说:“对,应该马上走,你的处境更危险了。你知道你这回是桶了马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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