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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卡夫卡 书信文集-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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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否认,说是我们所列举的如此种种都只是假象、童话、经验和记忆力的影子。 
  怎么会是另外一个样子呢,他说,因为真正的事件永远也不会为我们的情感所达到或者甚至超过的。我们只在那个真正的、转瞬即逝的事件之前和之后经历它们,它们是梦一般的、只限制在我们身上的虚构的东西。我们生活在半夜里的寂静之中,我们转身向东或向西,经历着日出和日落。 
  110。某些苦行者是贪得无厌的人,他们在生活的各个方面进行绝食,想由此同时达到如下的目的—— 
  1。一个声音应该说:够啦,你禁食已经够久了,现在你可以像别人那样吃饭,而且这不能算作吃饭。 
  2同一个声音应该同时说:现在你已经在强制下禁食这么久了,从现在起你将带着欢乐禁食,这将会比饭菜还香(可同时你将真的吃起饭来)。 
  3同一个声音应该同时说:你已经战胜了世界,我解除你的义务,即吃饭和禁食(可你将同时既禁食又吃饭)。 
  此外,还有一个一直都在对他们说着话的持续不断的声音:你虽然禁食不彻底,但是你有这个善良的愿望,这就够了。 
  111。我能经历死亡,不能忍受痛苦。由于试图逃脱痛苦,我明显地增强着痛苦。我能顺从死亡,不能顺从受难,我没有内心的激动,这就好比是全部行装都已经收拾好,已经拉紧的皮带折磨人地一再重新被拉紧,可就是不启程。这种不致人于死地的痛苦,是最糟糕的。 
  112。两个男子坐在一张制作粗糙的桌子旁边,一盏煤油灯挂在他们的上方。这里远离我的家乡。 
  “我落入你们的手里了,”我说。 
  “不,”一个男子说,他身子笔挺地坐着,左手使劲掐住自己的大胡子,“你是自由的,所以你也就完了。” 
  “那么,我可以走了?”我问。 
  “是的,”那人说,一边对他的邻座悄悄说些什么,一边友好地抚摸他的手。那是一个老汉,身子直溜而且很强壮。 
  113。许多人在等待,一大群人,在黑暗中渐渐辨认不出了。他们想干什么?他们显然提出了某些要求。我将听取这些要求,然后作出回答。但是我不会到外面的阳台上去的。即使我想去也去不了。冬天阳台门是锁上的,钥匙不在手头。但窗户跟前我也不去。我不愿意见任何人,我不愿意让人搞乱了自己的思想。写字台前,这就是我的位置,双手支着脑袋,这就是我的姿势。 
 
 
我不得不离开她
 
  114。我在斗争。没人知道这一点。有些人有所感觉,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没有人知道。我履行着我每天的义务,可以看到我精神有些不集中,但不是很严重。当然每个人都在斗争,可是我甚于他人。大多数人像在睡眠状态中斗争,他们如同在梦中挥动着手,想要赶走一种现象似的。我却挺身而出,深思熟虑地使用我的一切力量来斗争。为什么我要从这些吵吵嚷嚷、然而在这方面却是战战兢兢的寂静的人群中挺身而出呢?为什么我要把注意力都吸引到我身上来呢?为什么我的名字上了敌人的第一份名单呢?我不知道。另一种生活对我来说似乎没有生活的价值。战争史书上把这样的人称为具有士兵天性的人。但事情并非如此,我并不希望胜利,我在斗争中感到快乐,并非因为它是斗争,使我快乐的唯一理由是有事可干。作为这样的斗争,它带给我的快乐显然比我实际上所能享受到的要多。比我所能赠予的要多,也许将来我不是毁灭于这种斗争,而是毁灭于这种快乐。 
  115。我爱一个姑娘,她也爱我,可是我不得不离开她。 
  为什么? 
  我不知道。那样子,就仿佛她被一批手持武器的人团团围住了似的。他们向外举着长矛,不管我什么时候趋近过去,我都撞在长矛尖头上,受到伤害,不得不退回。我吃了许多苦头。 
  姑娘对此不负责任吗? 
  我以为不负责任,或者说得确切些,我不知道。上述的比喻并不完整,我也被手持武器的人包围着,他们向里举着长矛,就是说,长矛是对着我的。每逢我向姑娘挤过去,我总是先被包围着我的武士们的长矛缠住,这一关就通不过。也许我从来没有到过围住姑娘的武士们的跟前,万一我去过的话,我也是已被我的那些长矛手刺得鲜血淋淋,失去知觉了。 
  姑娘保持独身了吗? 
  不,另外一个男人已经挤到她身边,轻而易举,未受阻挠。我过度疲劳,筋疲力尽,那样漠不关心地在一旁看着,仿佛我就是空气似地,他们的脸就在这空气中互相贴住,初次接吻。 
  116。他很强壮,越来越强壮。他似乎靠别人负担生活费用。人们不妨把他想象成荒野里的一头动物,晚上,它独自缓慢、悠闲、晃晃悠悠地去饮水。他的眼睛是混浊的,人们往往不觉得;他两眼盯着的东西他倒是真的看清了。可是妨碍他的不是精神涣散,不是工作繁忙,而是一种麻木不仁。他显然不是一个酒徒,但他的昏花的眼睛却是酒徒的眼睛。也许他受了冤屈,也许是这冤屈使他变得如此深沉,也许是他总是遭受冤屈。这似乎是那种不明确的冤屈,年轻人常常会觉得自己肩上压着这种冤屈,但是只要他们还有这个力气,他们终究是会把它摔掉的,可是他却已经老了,尽管也许不像他看上去那么老。他现在老太龙钟,脸上布满着几乎是咄咄逼人的、自上而下的皱纹,隆起的西装背心罩在肚子上。 
  117。我们靠岸了。我上了岸。这是一个小码头,一个小地方。几个人在瓷砖地面上闲荡,我和他们搭讪,但听不懂他们的话。他们说的大概是一种意大利方言。我喊我的舵工过来,他懂意大利语,但是此地这些人说的话他也听不懂,他否认那是意大利语。不过对这一切我并不很在意,我唯一的要求是,没完没了的在海上航行之后可以稍许休息一会儿。这个地方和别的地方都一样适合休息。我再次上船,进行了必要的安排。所有的都暂时留在船上,只有舵工陪伴我。我离开陆地太久已经很不习惯,占据了我的心灵的,除了对陆地的渴望以外,还有一种捉摸不定的、无法摆脱的对陆地的恐惧,所以我让舵工陪着我。我还到下面的妇女舱里去看了看。我的妻子正在给我们的小儿子哺乳,我抚摸她的柔嫩的热烘烘的脸,把我的想法告诉她,她抬头向我露出赞同的微笑。 
  118。吃罢晚饭之后,我们还围绕桌子坐着,父亲向后靠在靠背椅里——我见过的最大家具之一。父亲半睡半醒地抽着烟斗;母亲在缝补我的一条裤子,俯身看着手里的活计,其他一概不注意;舅舅高高耸着身子,鼻子上架着夹鼻眼镜,就着灯光,正在读报。我在胡同里玩了一整个下午,晚饭后才想起有一项作业要做。此刻,我已经拿出本子和书来,可是太疲倦了,只有用歪歪斜斜的线条点缀本子封面的力气了,身子越来越下沉,几乎趴在练习本上了。这时,本来早就应该上床睡觉了的邻居家的小男孩埃德加悄没声地穿过房门走进来,奇怪的是,我从这扇门往外看到的竟不是我们那间黑乎乎的穿堂,而是高挂在冬季广袤大地上空的那轮明澈的月亮。“来,汉斯,”埃德加说,“老师在外面雪橇里等着呢。没有老师的帮助这作业你怎么做呀?”“他愿意帮助我吗?”我问。“愿意,”埃德加说,“机会难得,他正要去库梅拉,他坐在雪橇里心情非常愉快,他不会拒绝任何请求的。”“父母会允许我吗?”“你别去问他们……” 
  119。那是一道很难的习题,我怕是做不了这道题了。时间很晚了,现在着手做这道题已太晚了。在胡同里把一个下午都玩掉了,没有把这事告诉父亲,而父母本来也许会帮助我的。现在大家都睡了,我独自对练习本坐着发愣。“现在谁会来帮助我?”我轻声说。“我,”一个陌生男人边说边徐徐在我右侧桌子较短的一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就像在我父亲,在这位律师那儿,当事人蜷缩着身体坐在父亲的写字台的一侧那样,胳膊肘支在桌上,伸直着两条大腿。我曾想发火,可是这位原来竟是我的老师。他自己布置的作业,他做起来当然得心应手。他或友好或高傲或讥讽地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个看法,我摸不透他的心思。但是他真的是我的老师吗?从外表上粗粗一看他完全是的,可是走近细细一看,就有问题了。譬如他长着一副像我老师那样的胡子——硬挺、稀疏,凸出的灰黑色胡子盖住了上唇和整个下巴。可是如果向前朝他弯下身去,那么你便会觉得这是一副人造假胡子,而且,这位所谓的老师向我俯身过来,用手从下面扶住胡子,托起它供我检查,其实,这么做并不减少我的这种疑虑。 
 
 
一切都是不言而喻的
 
  120该篇是《城堡》的一段习作。 
  如果你想让人引进一个陌生的家庭,你就找一个共同的熟人,请他帮忙。你找不到这样的人,那你就耐心等待良机吧。 
  在我们居住的这个小地方不乏这种机会,今天没有机会,明天就一定会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你也不会因此去摇撼世界这座大厦的柱子的。没有你,这一家人是忍受得了的,而你起码不会比人家还忍受不了。 
  这一切都是不言而喻的,只有K,不明白这个道理。他最近脑袋里产生了一个念头,想去我们庄园主的家里,他不采用社交的途径,而是单刀直入。也许他觉得通常的途径太无聊,这倒是对的,但是他试图采取的途径却是异想天开。我这么说,并不是夸大我们庄园主的意义,一个理智、勤奋、值得尊敬的人,但也不过如此而已。K。找他有什么事?他想在庄园谋一个职位?不,他没有这个意思,他自己就富有,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他爱庄园主的女儿吗?不,不,他不在这样的怀疑之列。 
  121。不妨把这个片断看作是用讽刺体裁对《以色列和以色列在各族人民中间的和平使命》这个题目所作的一种改写。 
  一个农民在街上截住我,请我和他一道回家去,说是也许我能帮助他,因为他和他老婆吵架了,弄得他不得安宁,还说他的孩子们也都头脑简单不成器,只会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或者胡作非为。我说,我愿意跟他走,但是我,一个陌生人,是否能帮他的忙,这恐怕就难说了。对孩子们我也许还可以指点一下,但是对女人我恐怕就无能为力了,因为妻子好争吵,其根源一般都在于丈夫的性格。由于他不愿意这样争吵,他一定努力在改变自己,但没有成功,那么我怎么会成功呢。我充其量可以把这妇人的争吵癖引到自己身上。就这样,我与其说是在对他说话,毋宁说是在对自己说话。后来我坦率地问他,我付出的辛劳,他可以给我多少报酬。他说,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很容易取得一致,如果我顶点事,我想要多少,只管提出来好了。一听这话,我收住脚步说,这种一般性的允诺对我来说是不够的,他每月给我多少,必须达成明确的协议。他对我要求按月拿工资感到惊讶。我对他的惊讶感到惊讶。难道他以为,两个人一辈子造成的过失,我在两个小时内就能弥补过来,他以为,过了两个小时之后我就会接受一小袋豌豆当工钱,感谢涕零地吻他的手,穿上我的破衣烂衫,在寒风刺骨的公路上继续漫游?不!农民默默无语,低着头,但神情紧张地注意倾听着。相反,我这样说道,我将不得不长时间地待在他家里,以便先了解清楚情况,正式寻找使情况得到好转的方法,然后我还得继续逗留更长的时间,以便在可能的范围内,真正建立秩序,然后我就会年老体衰,压根儿就走不动路,只好歇息,享受他给我的报答。 
  “这可不行,”农民说,“你大概是想在我们家里定居下来,到头来还会把我赶走。这样的话,我就是在自己原有的负担上再添上这个最大的负担。”“没有相互的信任我们当然无法取得一致意见,”我说,“我对你不是也很信任吗?我无非只想得到你的一个诺言,这诺言你也可以违反的嘛。我把一切事情按你的愿望办妥之后,你可以不顾一切承诺把我打发走的嘛。”农民看着我说:“你不会走的。”“你愿意怎么干就怎么干吧,”我说,“随便你怎么想我都可以,但是你别忘了——我只是出于友情才对你说这话,即使你不用我,你在家里也会忍受不下去的。你和这个女人以及这些孩子怎么继续生活下去?既然你不敢把我接到你家里去,那么你还不如立刻放弃你的家,放弃这个还将会给你带来烦恼的家。跟我来吧,我们一同漫游,我将不会对你的不信任耿耿于怀。”“我不是个无牵无挂的人,”农民说,“我和我妻子共同生活了15年多了,难哪,我根本不明白,这怎么可能呢,但是尽管如此,我没有做过这种种使她变得可以让人忍受的试验,我不能离开她。这时,我在马路上看见了你,于是我就想,我可以和你一起做最后这次大的试验。来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要什么呢?”“我要的不多,”我说,“我不想乘人之危。你只要时时刻刻把我当长工看待就可以,我什么活都会干,对你会有用处的。可是我不愿意当那种跟别的长工一样的长工,你不能给我下命令,我必须按我自己的意愿干活,一会儿干这,一会儿干那,然后就什么也不干,一切都由我自便。你可以请求我干一样活儿,但是不要强求。你发现我不愿意干这个活儿,你得一声不响地忍受。钱我不需要,可是衣服、内衣、裤子和靴子,如果有必要的话,必须严格按我现在穿在身上的这个样子给我置办。你在村里弄不到这些衣物,那你就得进城去买。但是对此你不必害怕,我现在穿在身上的,几年都坏不了的。我吃一般的长工伙食就可以,只是,我必须天天有肉吃。”“天天?”他赶紧插嘴问,仿佛所有其他条件他全都同意似的。“天天,”我说。“你也有一副特殊的牙齿,”他说,并试图以此来为我的特殊愿望开脱,他甚至把手伸进我的嘴里去摸我的牙齿。“这么尖利,”他说,“简直像狗牙。”“总之,我天天要吃肉,”我说,“啤酒和烧酒,你喝多少,我就喝多少。”“那就多了,”他说,“我必须喝很多。”“好就更好,”我说,“不过你可以少喝点,这样,我也就可以少喝了。也许你只是因为家庭生活不幸才喝这么多的吧。”“不,”他说,“这怎么能联系在一起呢?不过我喝多少,你就应该喝多少。我们一起喝。”“不,”我说,“我不和任何人一起吃喝。”“独自一人?”农民惊讶地问,“我简直让你的种种愿望给搞糊涂了。”“这并不多呀,”我说,“我的愿望也几乎快说完了。我还需要油,点一盏小油灯,要整夜在我身边亮着。小油灯在我的包里,一盏极小的油灯,只需要一点点油。这根本不值一提,只是为了完整起见我才把这件事提出来,免得事后发生争执,付工钱时争吵起来我可是受不了。商谈好的东西你拒不给我,我这个一向慈和善良的人决不会善罢甘休,这一点你要记住。该给的你不给我,哪怕是一件小玩意儿,我就能够在你睡觉的时候放一把火把你这所房子烧掉。但是只要你不拒绝给我明文规定应该给我的东西,甚至你时不时还出于爱心添上一件小礼物,哪怕是不值一文钱的小玩意儿,那么我就会在所有事情上忠诚、矢志不移、竭诚服务。我的要求不超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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