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蝙蝠-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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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保罗的心里升起了一丝平静。
“不,等一等……当我第一次与伯爵谈及那黑衣女人时,他紧皱着眉头,沉思不语,那是一种十分复杂而令人难忘的表情。
“当时我没注意这些事情枝节,可是现在一想,的确奇怪得很。难道他知道杀害我父亲的元凶正是他妻子?那样更奇怪了,他该收起画像不让我发现才合情理呀!也许,他根本不知道妻子是德国间谍……可是他的表情那样复杂又作何解释呢?
“是不是听完我的叙述,他发现自己的妻子正是杀人凶手?然后他又发现我与伊利莎相爱,所以才让我和他女儿结婚,以此为妻子赎罪吧。
“伯爵一直让画像悬挂在那间卧房里,不将它收起来,只是为了表明他知道了妻子的罪行,祈求我宽恕她……不!这猜测也不对。
“唉,事情真是乱极了,那个黑衣女人越来越神秘了。丹朵比伯爵是我最尊重的长辈,他也是与父亲并肩战斗过的好朋友,他们都是爱国的老战士,伯爵又是妻子伊利莎的父亲。
“不过,他妻子艾美娜就不一样了。如果她正如伊利莎所说的那样是一位慈爱温柔的母亲的话,我也会敬爱她。可是,假若她是黑衣女人的话,那我会一辈子恨她,我还要像那个黑衣女人刺杀我父亲那样,一刀刺穿她画像的胸膛……”
保罗整夜里都在床上辗转难眠,双手捧着脑袋,过度的忧虑和思索使他头疼欲裂。
第二天一早,保罗用手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到院里散步。
他漫步到城堡后面的一条小径上时,打赤膊的老人吉若蒙正在用大斧头砍伐大树。
“姑爷,早上好啊!”
吉若蒙一面竖起大斧头,一面向保罗问好。
“早上好!这么早你就工作起来啦?”保罗慢慢走至老人身旁。
“是呀,我正准备过冬用的柴火呢……”
吉若蒙老人用健壮的胳膊抹去额角上的汗水,笑微微地说着。他是一个体格强壮的老人,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年逾70的老者。
“冬季里,这儿的天气冷极了,而且听说今年冬天还会提前到来呢。
“我很担心,您和小姐是否适应这里的气候,所以和我妻子罗莎琳商量决定从现在起就备柴过冬,免得让你们冻坏了。
“伯爵夫人从前在这儿住的时候,就因为天太冷而坏了身体,不过本来她就很虚弱……”
“这么说,夫人很少外出活动喽?”保罗强装镇定地问。
“是这样的,不过,伯爵为夫人买了一座城堡。刚从巴黎搬去时,夫人很高兴,因为那里空气清新、环境优雅,夫人常带两个孩子去草地上玩耍,要不就和伯爵去郊外散步……那时候,夫人的精神很充沛,身子也健康。
“人秋后不久,天气变冷了,夫人就经常发烧、咳嗽,在晚上还会发高烧。伯爵忧心忡忡,医生说病菌已经侵染了夫人的肺部,如若在城堡过冬,病情会更加恶化。于是,夫人劝伯爵在南部的尼斯海边买了房子,过了没多久,他们全家便搬过去了……”
“是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您还记得吗?当然,可能您已经忘了,太久了……”
“不,绝对忘不了,想忘也忘不了。因为伯爵一家搬走的第二年,夫人就去世了。我还曾对妻子说过:伯爵搬家的那一天,就是我们和夫人永别的日子。每年在那一天,我们都会从森林里采摘花草供祭夫人亡灵16年了,我和妻子一直在这样做……
“他们一家搬到新家是在1898年10月28日那天。”
“10月28日?父亲遇难是在9月19日,那时候,夫人应该还住在城堡里,那么,艾美娜夫人更有可能是黑衣女人,她身上的嫌疑更重了……”
保罗这么想着,心中更加相信黑衣女人与伯爵夫人根本就是一个人。他纳闷极了,拖着沉重疲惫的步子返回城堡去。
进入客厅时,发现面色惨白的伊利莎坐在椅子上等待他归来,她焦虑紧张,膝头摊开着一张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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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战场上的保罗
“保罗,糟了,糟了!”
伊利莎从沙发上很快地站起来,惊慌失措地叫道。
“出什么事了,怎么了?”
“你看……”
保罗接过报纸,上面赫然印着如下标题:
德军正向法军进攻,法国形势岌岌可危!
英勇的法国青年坚决抵抗,为祖国的命运而战吧!
日前全国各省市正在召集志愿兵。
勇敢的年轻人,为祖国捐躯吧!
全国人民拿起武器,捍卫国土!
“可恶可恨的德国佬,竟敢如此猖狂!”
保罗忍不住大叫出声。
他愤怒地反复读了几遍报纸上报道的消息,只觉得全身绷紧,面目凝重,连满身的血液也因为爱国而沸腾了。
德国有着强烈的称霸世界的野心,同时也知道被它夺去阿尔萨斯和洛林地区的法国人一直等待机会报仇雪恨。
所以,德国皇帝计划再度对法国用兵,使其一败涂地,彻底亡国。
同时,想拥有强大海军和广阔殖民地的德国也想借机与成为世界贸易巨子的英国相抗衡。
德国意图征服海军强大、势力广阔的苏俄。
结果,德国与苏俄因争夺巴尔干半岛的利益,双方在1914年8月宣战。
这时,因为法国与苏俄联合结盟,所以德国向法国宣战,接着又下战书与英国,自此,第一次世界大战全面爆发。
德国皇帝意欲调动军队,在法国战备未充分前,以闪电般的速度攻打法国,然后立即东移其军队,偷袭俄国,这就是闪电战计划。
德国皇帝预备趁人不备,偷袭敌国,因此德国计划向比利时出动大部队,接着入侵法国。
头顶钢盔,装备精良的德国军队,泰山压顶般涌向边境,攻破了比利时的国境线。
国际条约规定:比利时是中立国家,任何国家的军队不能随意入侵其国境,德国皇帝视国际条约而不见,一意孤行,侵袭了比利时。
德军战无不胜,迅速袭击了防备松懈的比军,目前正急速向法国进攻。
这些就是报纸刊出的消息内容。保罗慢慢地放下报纸,镇静地对妻子说:
“伊利莎,我要参军!”
保罗冷静的态度、坚定的语气令伊利莎无言以对,温柔而又坚强的她只能用脉脉含情的目光注视着丈夫。
这才是这对夫妇新婚的第二天。虽然参军就意味着舍身报国,再也无法归来,但是伊利莎知道保罗心意已决,而且她自己何尝不是一位爱国的女青年。
“保罗,愿神保佑你……”
“伊利莎,谢谢。神也会保佑你……我该去市政府报到了……”
“好的,你去吧!”
伊利莎扭转了脸,不想让保罗看到她潸然泪流的脸和哀怨的表情。细心的保罗立即上前拥爱妻在怀,轻轻地抚摸着她光洁的柔发,亲吻着她柔嫩的面庞、嘴唇……
在保罗的拥抱和亲吻之下,伊利莎仍然克制不住心中的哀伤,泪水珍珠一样串串滑落,一股难以割舍的离愁别绪笼罩着二人。
保罗因为有大学学历而被授予伍长的军衔。
此时,德军已然突破法国的防线,正在向南方发起进攻。阴
刚开始,法俄两国与德国宣战时,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德国皇帝会险卑鄙地违背国际公约,通过比利时进入法国境内,于是法俄两国立即召集强大的军事力量,奔赴比利时。
然而,一切都晚了。德军已经势如破竹般地击败了比军,又乘机击退了法俄联军,终于逼近了巴黎北方约40公里的郊区。
于是法国政府不得不将政府迁至法国南部的波尔多,德国军队趁势又占据了好几个省市。
保罗参加的连队驻守在洛林省附近地区。有一天,一位年轻士兵被分到了保罗的连队。
“伍长,一等兵丹朵比今天来这支中队报道。”
“什么?丹朵比……”保罗吃惊地喊道。
“是的,我是伯纳·丹朵比。”年轻的士兵一本正经地说,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来他就是丹朵比伯爵的儿子,伊利莎的弟弟。二人立即激动地拥在一起,互相拍着对方肩背。
“伯纳,你也参军了?”
“当然,不愿意为祖国而战的只有老弱病残的法国人,所有国人都拿起了武器,冲上战场,为国流血牺牲……”伯纳的幽蓝的眼睛发出异样的光彩。
“我到连队报到的时候说,我是丹朵比伯爵的儿子,连长就说,‘原来弟罗兹伍长是你的姐夫喽!我就把你派到他的小队去,让你和他通力合作,共同为国尽忠吧!’所以便让我到这儿来啦。
“我听到这个消息简直太高兴了,所以也想让你有个惊喜,我就没有通知你。”
“嗯,真让我喜出望外,你到我这儿来,我高兴极了。”两人相视而笑。
“爸爸的身体还好吧?伊利莎……”
“好,好极了。爸爸和姐姐一直挂念姐夫的安全。还有,姐姐让我给你带了一封信,她说我应征入伍说不定有机会遇到你,就让我带来了。”
伯纳边说边从军衣口袋中取出了信。
“就是它。”
保罗接过来,看到信正面写着:亲爱的保罗,背面是:你深爱的伊利莎。
朝思暮想的妻子的笔迹让保罗心中一痛,他不禁低头轻吻伊利莎的名字。
亲爱的保罗:
不知何时这封信才会被你看到,不!也许你永远都没有机会看到这封信了。但是我仍旧要写给你。弟弟伯纳出征前来与我告别,此刻正与父亲在客厅里交谈,我赶忙写下了这封信。
赶写书信之际,深深的思念和忧愁不停地啃嚼着我的心,一串串眼泪忍不住滑落在信上,泅湿了字迹。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插翅飞到你身边,事无俱细地告诉你我对你的爱和城堡中的一切古怪。不然,总终有一天我一定会万念俱灭的……
城堡里的一切都与那幅肖像有关联……保罗,你要冷静,把这封信耐心地读下去,好吗?那肖像画上的女子并不是我的母亲,也不是我父亲的爱妻艾美娜。
“什么?”保罗惊叫一声,又埋头读信。
一个礼拜前,父亲到沃尔康城堡来了。过去的许多年里,他从不敢回来,因为怕看到母亲遗留下来的东西,丧失爱妻使他老多了。我对他说,你已应召入伍,爸爸担心我孤独凄凉,所以才回来与我同住,陪伴我。他说:
“这里跟十年前一模一样,丝毫没有变动。”
他巡查了城堡的里里外外,欣慰不少。他还对城堡管理员吉若蒙、罗莎琳夫妇说:
“太谢谢你们啦!城堡被你们保护得又干净又整齐……”
走到院子里时,父亲感伤地抚摸粗大古老的树干,然后回过头来对我说:
“既然院子里的草木都看过了,不去看看你母亲的卧房,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父亲温柔地笑笑,举步走上了二楼。
我觉得十年的悠长岁月已经淡漠了父亲丧妻的哀伤,也许他能稍微平静下来,所以,我兴高采烈地去楼下厨房里为他煮咖啡。
但不一会儿,父亲急匆匆地从楼上冲下,脸色惨白,呼吸紧促地叫道:
“伊利莎,那肖像不是你母亲的,它是假的……”父亲的声音哆嗦着。
“那不是我从巴黎请来的画师画的……她不是你母亲,她不是艾美娜……”
父亲面无人色,摇晃着靠在了扶手椅子上。
“那是个陌生女人,她绝对不是我的妻子,她是谁?那幅肖像为什么会挂在你母亲的卧房里?”父亲双手抱头,响响自语着。
我非常惊愕,给父亲倒了一杯水,他喝下一口去,这才说道:
“伊利莎,太怪了!真是个谜……那个女人胸前戴着蛇形的饰物,而你母亲是没有那种令人恐怖的东西的,但那个卡媚饰品正是杀死保罗父亲的女人戴过的。
“伊利莎你想想,保罗见到这肖像画时,脸上是什么神情,他说过些什么话?”
父亲一面说一面看着我。事实是我当时根本没有在意你的表情,因为第一次见到母亲肖像,心里太激动了,我也不知道当时你说过些什么。我告诉了父亲事情的原委,父亲长叹一口气说:
“唉,保罗一定以为你母亲艾美娜就是他父亲的仇人,太可怕了,这是天大的误会呀!既然他已经见过画像,再多的解释也多余了。”
父亲说完,我才记起你那天激动的样子。
保罗,你从未对我提及过有关那个女人画像的事,后来你的一言一行也与往常一般无二,可是我知道你的举止和行动已不像往日那样沉稳冷静了。
原来从那天起,你的内心就一直被痛苦占据着,你一直把我当作杀父化人的女儿吧。然而,你的温柔善良的天性使你一直抑制内心的煎熬,不想伤害我。你出征入伍的真正原因,恐怕也是为了躲开,怕我伤心欲绝,是这样吗?
保罗,你一直深深地爱我,直到今天。可是,你的心灵一定在时刻提醒你不可深爱仇人的女儿。你一想到要与伙人的女儿相守到老,就觉得愧对父亲,你一定是怀着深重的罪恶感吧。所以,你才决定参战,为国效力。现在我明白你的心情了,一想到你的处境如此艰难困苦,我的心就如刀绞一般,忍不住以泪洗面。
保罗,这是一个很深的误会。你该明白吧,有人蓄意陷害,而设下了这恶毒的圈套。现在,我还不知道这个圈套的真实动机,然而无论如何,我一定调查到底。
我父亲曾派人去城堡外调查,可是连一点踪迹也没有。为了进行大规模的调查,父亲昨天又到夏曼地区的家委托和人侦探去调查,而我相信这个谜的答案就在古堡之中,我打算进行彻底的调查。
这几天,德军已经在法国边欢聚集,白天黑夜都能听到枪炮声,城堡附近轰炸事件不断,村落里不断有人员伤亡,村里居民的房子大都被炸毁了。
德军的射击确实又准又狠,很高明,似乎是用高处架起的望远镜侦察好,然后再指挥炮兵部队火力攻击一样。
早晚这城堡也将毁于一旦。从城堡可以看到隐在森林深处的教堂,这座建筑太醒目扎眼了,德军的炮弹旦夕之间就会落在这里……
但我绝对不会离开这里,我会调查城堡里一切诡异的事,找到关于谜团的有价值的线索,否则我不会离开。
献给你我最热烈真诚的吻……
亲爱的保罗,不要再误会我了。为了我们的国家,你加油干吧!我请求你一定要凯旋归来,回到我身边来,好吗?不要忘记我殷切的期待。
永远爱你的伊利莎
保罗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来,可是伯纳已经不见了。
“唉,我对伯爵的误会真是太大了!原来他那复杂深沉的表情是为我父亲的身亡而悲痛不已啊!
“那神秘的黑衣女人并不是伯爵夫人,这下我可放心了……”
保罗想到这儿,一颗忐忑不安、忍痛已久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可是,那幅画又是谁偷换了呢?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把艾美娜夫人的肖像换成佩戴着蛇形卡媚饰物的黑衣女人画像?
“伊利莎在信上说她自己要留下来揭开那个黑衣女子的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