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2006年第1期-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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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货价多少?我有点感兴趣了。酒店的利润一般都是在百分之五十。如果这个“紫星”进价便宜的话,我可以考虑的。”
“全国统一价位是980元。”
“那样贵,谁买呀?我问你的是进货价。”我猜想这个紫星理疗仪进货价也就在500左右。
“没有进货价,你卖到十台的时候,公司给你百分之二十的奖金。”
“听不懂,怎么和传销似的?”
“都什么年代了,你居然还这样保守?你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了解社会?二十世纪就是直销的世纪,也是展现我们个人才能的社会。直销已经走入了中华大地,虹儿,你是聪明的,优秀的,你应该走在别人的前面,请你相信我!你不相信我,你可以看这些,这些也都是国家允许的。”崔明说完从一个塑料口袋里拿出一些报纸,证书,还有一些宣传单。
“我不看,我感觉怎么也没有我做实业实惠。”
“你一天赚多少钱?”
“毛利大约是500元到1000元。”我感觉自己挺骄傲的。
“你这是眼前的利润,你知道我们的上线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吗?一万多,他才做到经理级别,如果做得好,级别高点,一个月赚几万元没有问题的。”崔明一脸瞧不起我的样子。
“行,那你去发那财吧,等你发了借给我点,我买房子还差四万元呢!”其实我还差五万多呢,不好意思在同学面前说自己没有钱,论家境我比他们都好。
“呵呵,我的虹儿同学,只要你努力做几个月你的四万元就回来了。我保你有花不了的钱。”崔明在试着说服我。他知道我爱钱,知道我需要钱,所以句句用钱来诱惑我。
“不可能的,如果我努力开四个月的酒店我也差不多赚四万了,何必多操一份儿心,多担一份风险呢?”
“你这个人啊,怎么不开窍?你还记得我们上学时候学资本家金字塔式的赚钱方式吗?你好好想想,你做传统生意,它有挣有亏,而你做直销,你就会被你下面的人给推上去,有一天你高高地站在金字塔的尖儿上,你俯首看到的不是黑压压的人头而是黄澄澄的金子,你那时候就会感谢我了。”
“呵呵,我不会做的,我感觉我不适合。”我嘴上拒绝,心中已经被他说服了,设想着怎么样能在酒店里加这个项目,怎么样能利用一块地方挣两份的钱。
“停吧,你做什么像什么,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吗?”崔明继续奉承我。
“这样吧,都是老同学了,现在崔明在做直销,需要我们帮助他,支持他,你的条件不错,就算你支持一下老同学吧。”利维站起来说。
“我也很想支持,可是我现在表面看来很富有,事实上我一无所有。否则我不会停薪留职来做酒店。”我不好意思不支持崔明,所以我才说实话。
“你先考虑考虑,这980元也不是个小数目,但是崔明确实需要我们这些同学支持,为了支持他,我老婆已经买一台机子在家放着呢,你也和云松商量一下,明天我们再来听信儿,你看怎么样?”还是利维善解人意。
“好,给我时间让我考虑考虑。”我顺着台阶往下走。
“现在该是上客人的时候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了。钟老板也该忙了,不管怎么样先赚这个钱现实些。”利维看了看表,文绉绉地说。
“我不管那么多,你一定要支持我,我要让你先富起来。”崔明说得铿锵有力。
“邓小平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你让我先富起来?”我与他开玩笑。
哈哈。大家都跟着我笑。这时候有一伙客人进来,愣愣地看着我们,我忙上去打招呼。利维招呼崔明回去。我也借此不再挽留。
每天中午酒店都会满员,而每天中午都是我最高兴的时候。
一般中午来的客人都是吃饭的,唱歌的少。而张二来的时候正好是两点,此时客人散去了,房间也打扫干净了。
“快来看,那个张二来了。”甜甜掐着钟点等候在门口,看见张二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
“真的吗?脸上的纸条揭了吗?”淼淼听说张二来了也跑过去看。
“揭了。”甜甜搂着淼淼的腰一起向外窥看。
“等一会儿我们怎么收拾他?”淼淼问甜甜。
“不要过分了,你们不要折腾他,好赖不济也是咱们的客人。”其实我也希望她们能想出个滑稽点的主意。
“作弄他好玩儿。”甜甜边说边转着眼珠想坏主意。
“你们俩快过来,别让他看见你们在门口。”雨晴加入她们。
“你看,他好像往脸上贴纸条呢!”甜甜还是不肯回来,用另一胳膊搂住雨晴一起向外看。
“呵呵,这个人真好玩。”淼淼笑得开心。
“快走开吧,一会儿他看见了。”雨晴把她们俩拽到吧台前,一商量决定先藏起来。
“我们藏起来,他要是不找我们怎么办?”甜甜对这个主意不满意。却也没有想出什么好主意,只好跟着她们躲到里面去了。
“虹儿姐,你告诉他我们不在!”甜甜已经跑进屋子里后,又把头探出来。
“不管。”虽然这样说,可是我的情绪已经被她们感染了,也想看看今天的张二会是什么样子。
“我来了,淼淼,甜甜。”张二推门进来就勒着嗓子怪声怪气地喊淼淼和甜甜,那声音实在是滑稽可笑。
“你来了,你也够听话的了,她们不让你揭下纸条你就不揭?”我调侃他。
“是啊,我今天还没有洗脸呢。”张二用嘴巴不停地吹着脸上的纸条,那些纸条虽然是昨天的纸条,但是贴的位置已经和昨天的不一样了。
“呵呵,不洗也好,我就不喜欢洗脸。”
“淼淼呢?”张二失望地四处寻找。
“淼淼!”我故意冲里屋喊。
没有人答应。
“才还在呢?”我装作纳闷的样子。
张二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失落地扯下脸上的纸条,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晃来晃去。有人在单间里窃笑,虽然声音很小,但是还是让他听见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还藏起来了。不欢迎我就走!”张二蛮有脾气地说。但是他并没有离开椅子,而是不时地往单间里看。
“你等一会儿吧。”我憋不住笑,没话找话:“现在你的地瓜卖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现在不愿意干,其实干什么都很累的,不干还不行,等我老婆回来,我怎么也得把家弄得像样点儿。”
“她去哪里了?”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出门了,咱们这里的冬天太冷,我老婆怕冷,我就让她去南方了。”他说得跟真的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也喜欢南方,不像北方这样冷能把人冻死。”
“就是,你看我手脸冻的。你们女人就是娇嫩,不像我们爷们能经得起风吹雨打。”他说完,用小小的眼睛凝视了一会儿窗外。“不过,等到夏天我老婆就回来了,等她回来我让她给我生个儿子。”他收回了眼神笑了,那笑容很自信。
“想老婆了吧,呵呵。”
“怎么不想,你老公不在家你也会想的。”
“天天在家我就烦。”我随意地瞎说。
“看来淼淼她们是不愿意陪我了,我走了。”他站起身来向门外走,走路时脚步声很重,我猜想他一定是想让淼淼她们听见,才故意这样的。
我不忍心看他失落的样子,刚想叫淼淼她们出来,张二眨着一对鼠眼对我大声说:“老板娘我走了,你告诉淼淼和甜甜,我今天给她们带礼物了,可是她们不喜欢陪我了,我只好走了。”他说完,把门推开又关上,然后对我挤了挤眼睛,侧耳听动静。我领会他的意思配合他说:“慢走,有时间就来,啊。”
藏在屋子里的淼淼和甜甜真的以为他走了,呼拉一下全跑了出来,看见张二站在门口。知道上当了,都大笑起来。甜甜冲到张二身边,一把把他拽到吧台前说:“快说,你给我们带什么礼物了?”
“不说,就不说。”张二笑着往后退。
“不说我们就给你抓痒痒。”说完伸出两只小手就往张二身上抓。
“不说,就是不说,哈哈,哈哈。”张二抬起老鼠眼,贼溜溜地望着天花板,心想你抓我才好呢。
“原来你也是一个大骗子,看我们今天怎么样收拾你,淼淼,雨晴,快来。”甜甜还真来劲儿了,叫淼淼她们来帮忙。这些小丫头本来就喜欢疯,有人挑头,一拥而上。她们伸着手在张二的身上抓来抓去,还不时地问:“你还骗不骗人,你还骗不骗人?”张二也不示弱,他也用手在这个人的胸上摸一把,在那个人的屁股上掐一下,每得手一次就兴奋地怪叫着。最后还是因为寡不敌众被甜甜她们给按倒在地上。
“快说,你是不是真的带来礼物?”
“每人一个烤地瓜,都是大个儿的。”
“在哪里呢?”
“让我放在门口了。”
“芳芳你去门口看看是不是真的。”
芳芳跑到门口看见一个塑料袋,打开一看果真是烤得焦黄的地瓜,就大声说:“有。”一听说有,所有人都放开了张二,围住了芳芳,抢地瓜去了,张二就坐在地上美滋滋地看着她们傻笑。
“怎么都凉了,不好吃了!”甜甜又冲张二去了。
“谁让你们抓痒我了,不然你们正好趁热吃。”张二一骨碌站起来,直往后躲。
“破玩艺,下次要你拿热乎的来,否则我让你躺在地上不让你起来。”
“最好现在就来抓,我喜欢着呢!”张二还渴望被“欺负”一遍,但是,也许是因为地瓜凉了而扫兴了吧,没有人再去抓他。张二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理睬他就主动走到她们身边祈求:“陪我打扑克好不好?陪我打扑克好不好?”
“好,但是我今天要吃酱排骨。”甜甜又贪嘴了。
张二没有理会甜甜,而是用眼睛看着淼淼,淼淼想了半天说,“我来盘糖醋白菜。”甜甜很纳闷地看着淼淼,淼淼撇了一下嘴,先进了单间,“烤地瓜了,两元钱仨了!我要喝酒了!”“好,好,你们想吃什么就来什么,我有的是钱。”张二乐得手舞足蹈,屁颠屁颠地跟在她们身后。
云松没有回酒店,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没有好气地说在外面出车就挂断电话。腾飞也没有来打扑克,也没有来到吧台前把皮外衣递给我,我现在想云松的时候总要想腾飞,我感觉在我的心中他们已经占了同等的地位,也许我真的需要一份关怀,一份爱,在我疲惫、寂寞的时候和我说说话。可是这似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我知道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实现,就算真的实现了也是一瞬间的美好,不会久远。因为我的心在告诉我不能做一点过分的事儿,甚至这个想法本身已经让我感到是在犯错误。
雨晴、丽丽和芳芳看见张二进了单间,都自己找事情做去了,我就躺在吧台里那个用椅子搭的床上漫游我的思想。
人都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应该有一个好女人,那么我的背后是不是应该有一个男人呢?这个男人真的能在事业上帮助我吗?我记得哪本书上说过,男人和女人不会存在真正的友谊,除非他们生理有问题。那么女人呢?女人身后是不是也要有一个支持她的男人?我能找到这样的男人吗?如果我找到他,他会真的用心帮助我吗?
我总是喜欢漫无边际的想象,想象当一些事情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我会有怎么样的感觉,怎么样的冲动。有很多时候我希望奇迹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像童话里的白雪公主等来了爱她的白马王子;就像七夕天上的织女踏上了彩虹桥投进牛郎的怀抱里。就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把自己的思绪奉献给天真。
六 醉鬼一副我是局长我怕谁的架势
腊月是北方最冷的季节。零下38度让厚厚的羽绒服遮不住席卷万物的冷风。老人说这样冷的空气能杀死细菌,而我却在我的酒店里看见了几只苍蝇。
“他妈的,你说这里好,我看看你是相中哪一个了,非要到这里来。”三个已经喝得东倒西歪的人,互相搀扶撞门而入。
“老板给我们找几位小姐。”那几个人站在酒店门口,喘着粗气,打着酒嗝。
“欢迎光临!你要几位小姐?”我忙从吧台里走出来,迎上去,一般喝醉酒的人都容易闹事,所以,酒店里来了这样的人我总是亲自出马。
“有多少要多少。”一个司机模样的人说。
“不,他喝多了,你选三位来。”另一个带着大眼镜的人对我说。
“那你们开大厅,还是开单间?”我问那个戴眼镜的人。
“你哪里来的废话?”那个被司机和眼镜扶着的人不耐烦了。
“什么是废话?”我有点火,语气中带有怒气。
“不听他的,他喝多了。”大眼镜给他打圆场并示意他不要用方才的口吻和我说话。“她是这里的钟虹儿老板娘。”
“老板娘有什么了不起?他妈的,不就是开酒店的吗?整天和小姐一起,有啥牛×的。”他傲慢地瞥了我一眼。看来他看不起我这个带小姐的老板娘。
“你和谁他妈、他妈的呢?!”气死我了!哪里来的醉鬼?竟然直接向我挑衅!我跨前一步,冲了过去,狠狠地瞪着他。我感觉身体内所有的血液都在翻滚,就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如果他再这样和我说话,我就一口咬死他。
“老板娘,你别生气,他喝多了,给我们找个房间吧。”扶着他的那个“眼镜”在旁边打圆场,还用力气把他往单间里拽。
“雨晴,带他们去单间。”我忍着怒气,叫雨晴去给他们开房间。虽然受了委屈,却没舍得把他们赶出去。
大眼镜在骂我的男人耳边嘀咕了几句,那个人挑开了眼皮,打了个饱嗝,瞟了我一眼就耷拉着脑袋进屋了。
我还是站在那里,眼泪在眼圈里直转。我今年二十七岁了,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骂我。要不是为了那套房子我才不出来做什么生意呢!每天这个时候搂着女儿睡觉该是多么地幸福?可是我没有钱啊,没有钱只好来开酒店赚钱,想赚钱就得吃人家言语,看人家白眼。我忽然怪罪起云松来,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可是我还要自己赚钱买房子,想来真是委屈。而且,买房子这样大的事情,他总是不闻不问,好像买了房子就我一个人住和他没有关系似的。没有钱也就罢了,最近也不来酒店看我,不知道他生的是哪门子的邪气。
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家里家外被人欺负。
“对不起,他喝多了,他是××局的局长,原来是有呙子的,今天硬是让我们几个哥们给弄这里来了。他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算是给我一个面子。”这个一直阻止“醉鬼”骂我的大眼镜来到吧台前。
“醉鬼!”我狠狠地骂。故意抹了一把眼泪。眼泪有很多时候能当武器,特别是在男人面前,特有威力。
“行了!他进屋了。”他阻止我,声音里没有一点同情。
“你们想吃点什么?”我掏出一张面巾纸擦干眼泪。
“随便来点什么吧,刚刚吃完,酒劲儿还没有过呢!”他不错眼珠地看着我。
“四菜一汤如何?”我征求他的意见。
“好的,你上吧,今天我来买单。”他的眼睛没有离开我的脸,大大的眼镜圈住小小的眼睛,放射着绿光,看得我的脸有些热。
“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