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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芙蓉-2006年第1期-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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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丽丽昨天晚上打电话了吗?” 
  “打了,怎么了?” 
  我的血立即冲上了头,我的气在从胸膛里往外冒,并在我的手上凝聚成无穷的力量,我要把她撕碎! 
  “不怎么的。”我咬牙切齿地说。 
  我左找,右找,找到了一个螺丝刀,握在手里,咬紧嘴唇,向里屋走去。 
  我一把掀开丽丽的被子,大声地喊:“起来,骚货,你干吗往我家打电话?” 
  “我没有啊!”丽丽吓得直往后退。 
  “云松说是你,你还想诡辩?” 
  “不是我,我没有给他打电话。我真的没有!”这时候云松也进来了。我问他,“你说,到底是谁?” 
  云松看着还在被窝里的丽丽说:“不是你吗?” 
  “我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了?”丽丽气得直哆嗦,穿着睡衣睡裤就站了起来。 
  “让你嘴硬!”我用螺丝刀狠狠地向她扎去。 
  “你疯了吗?”云松跑过来,使劲儿地攥住我的手,我看见丽丽的后腰在淌血。 
  “你放开我,我们还可以好好地过日子,你不放开我,我们明天就离婚。”我拼命地挣扎,拼命地呼喊。 
  “哼!”丽丽坐在那里向我翻白眼。 
  那白眼再次刺激我的神经,我像一头愤怒的狮子挣扎着,想挣脱云松再次刺她,云松却狠狠地攥着我的手不放开。 
  “你还不穿上衣服跑!”云松对丽丽说。 
  丽丽一面换衣服,一面哭着说:“也不知道你那里来的邪气,疑心这个,疑心那个,把雨晴给弄走了,你不知道她有多伤心,她那样的帮助你,而你呢?你是怎么样对她的呢?” 
   
  我被丽丽的哭诉声惊醒,渐渐地平静下来,我这是在做什么呢?到底那个女人是谁呢? 
   
  十六门里门外的风景 
   
  酒店一下子安静下来。我每天还是面对这门前的景色痴想,想的还是门里门外的故事,想的还是淼淼,甜甜,丽丽和雨晴。 
  一连几日的秋雨让地面湿润起来。而天上的云朵依旧相依相拥在一起,白色的,黑色的,像一朵挨着一朵的棉花点缀在苏城的天空。今天会不会有雨呢?最近实在是太懒了,懒得连电视里面的天气预报都不愿意看。以前总是有人在我的耳边说:“姐,今天天气好,我们应该带她们坐到酒店的门口去,那样来来往往的人看见她们漂亮的脸蛋儿就会选咱们家的酒店来吃饭,这是脸蛋儿效益。”可是雨晴走了,没有人在我的耳边叨咕这,叨咕那了,只有我一个人傻傻地望着门前这道不变的风景。我再也想象不出门里门外还会发生什么故事,我再也不愿意去做那个讲故事的人。我只想,我只想让岁月把记忆塑封起来;我只想让大脑就这样空洞下去;我只想让眼前这道风景就这样无休无止地流动着,不再把任何人,任何事儿拍摄下来;我不喜欢再有新鲜的事儿发生,不管这新鲜的事儿有多么的搞笑,也难把我从忧伤中解脱出来,让我真正的快乐。我也去了理发店把头发染成黄色,我以为云松会喜欢,可是他看见了却骂我像一只“鸡”。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总要犯错误,而且这些错误让我不愿意再去改正,所以我也只能每天对着门前的秋风、秋雨发呆。 
  突然,眼前一亮,那些相拥相簇的云朵四散开了,天渐渐地明亮起来,可爱的太阳“腾”地悬挂在天空,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然后用一种娇媚的神态俯览着苏城。于是苏城又沸腾起来了,人们又开始匆匆忙忙地在大街小巷行走着,汽车的尾气又开始“逞赛儿”似的互相追逐着。人的心情总是会随着天气的变化而变化,我似乎好久没有看见过这样妩媚的太阳了,于是我走出了酒店,沐浴这久违的阳光。 
  秋风轻轻地抚摸我的脸颊,舞弄我的长发衣襟,十分飘逸。 
  我释放着自己的遐思,尽情地与秋风亲吻。忽然,从马路那边走来几个女孩,她们说笑着,脸上的笑容像天上的太阳一样灿烂,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我使劲儿地眨动着,是雨晴,是丽丽,是芳芳……我的鼻子酸了,我的眼睛酸了,我呼喊着她们的名字,向她们跑过去。 
  “雨晴——”,“姐——”,“虹儿姐——” 
  我们的呼喊声、欢笑声交融在一起,我们拥抱在一起。一瞬间,天空变得蔚蓝起来,云朵绽开了,如美丽的花瓣,太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吐着鲜红的舌头向我们做鬼脸。我的酒店又开始热闹起来。 
  “姐,你的头发怎么也漂染成黄色了?” 
  “为了能让你姐夫喜欢啊!”说完我就后悔了,我担心自己的话被取笑,忙改口道,“是为了时髦嘛。” 
  “哈哈。时髦是假的,为了姐夫喜欢才是真的。”我和她们一起开心地笑了起来。 
  “姐,虽然你梳黄色的头发很时髦,但是让我感觉不是你了。” 
  “不是我是谁?难道我就必须梳黑色的头发?装作斯文,内秀?哈哈,那些玩意儿让它们统统去吧,以后我要像你们一样,要外表时髦,骨子自豪!” 
  “虹儿姐梳什么样的头发都是最时髦的。”她们开始奉承我,拥着我,一起走进酒店。 
  “农活忙完了吗?”我拉着雨晴的手,不错眼珠地看着雨晴,生怕她跑了。 
  “忙完了。”雨晴看着我,似乎还有话要说。 
  “你想说什么?”我微笑着鼓励她。我好久没这样的开心的微笑了。 
  “你好吗?” 
  “好,没事儿的时候还是看着门前的风景,然而我现在对门里门外也没有任何的想象了。” 
  “有什么好想的呢?我也曾天天坐在那里看,就是什么感觉也没有。”芳芳说。 
  “你也能像虹儿姐那样富于想象,你也当老板娘了。”雨晴用肩膀撞了一下芳芳。然后很认真的问我:“想我了吗?” 
  “你说呢?你是我唯一信赖的人,也是唯一用心来帮助我的妹妹。” 
  “我也很想念你,这些天在地里干活,我总是看天上的云,想你当时生气的样子,我不应该在你需要我的时候离开你,那时候的你已经找不到自己了,你太无助了,简直是要疯了。” 
  “是丽丽提醒了我,是我错怪了你们,我也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把你们想象得那样坏。” 
  丽丽看着我不说话,只是笑,那笑容里多了理解,少了憎恨。我想她心里还在为我那一螺丝刀的伤痛而不能原谅我。我应该道歉,无论怎么样说,我对她的伤害都是过分的,我不分青红皂白就刺伤了她,就是我的错,所以我必须向她道歉:“对不起!丽丽,当时我气昏了头。” 
  “我能理解你当时的心情,我也是结过婚的女人。其实……”丽丽还想说什么,但是被雨晴岔开。 
  “姐,我们对你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是啊!你们就是酒店的血液,酒店里没有你们就没有生气,今天你们回来,酒店一下子就复活了!我今天看见你们我都高兴得落泪了!” 
  “真的吗?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了呢?” 
  “怎么会?你们对我说真的很重要!” 
  “真的很重要吗?”她们异口同声说,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雨晴你不在,我连家都不能回,每天只能守在酒店里,而你在的时候我随时可以离开,只有你在酒店我才放心。”我兴奋的眼睛注入了真诚。 
  “她一直惦记你呢。总在打听你和酒店的消息,地里的活儿一忙完就把我们找到一起,劝说我们回来,她说你很需要我们。”芳芳说。 
  “是的,我很需要你们,酒店有你们才有生气。你们再不回来我就要关门了!”我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加强了语气,因为酒店没有她们虽然不至于会关门,生意已经明显的萧条了,所以酒店的兴衰与她们有直接的联系。作为一家酒店的老板娘我不能自私,也不能任性了,我必须接受她们,即使是违心的,或是表面的我也要去做。而且我现在必须拢住她们的心,想到这里对丽丽说:“对了,丽丽,你婚离了吗?” 
  “没有,他家托人了,不给我出手续。” 
  “我来给你办吧。” 
  “你?”丽丽不相信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摇摇头。“不好办啊,又换新庭长了。” 
  “是不是姓仇?” 
  “是啊,你怎么知道?” 
  “叫仇利维。” 
  “对。” 
  “那是我的同学,我前几天看见他的时候,他说他调转工作了,在你们那个镇的法庭厅当厅长,我跟他提起你的事情,让他帮助你。” 
  “那得多少钱?” 
  “不用钱,我们的关系就像哥们。”我很自信,因为我相信同学这份感情是真挚的。 
  “太谢谢你了!” 
  “是你走运气,你不回来我是不会去帮助你的,是你的宽宏帮助了你自己,要谢就谢你自己吧。” 
  “是雨晴说服了我。” 
  “谢谢你雨晴。”我深深地看了一眼我的表妹,表达我的谢意。 
  雨晴没有说什么,只是很自信的一笑。 
  “也是这个案子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你把相关的资料准备好,等我有时间带你去见他。” 
  “我就一张有我舅舅和哥哥手印的起诉书。” 
  “那也好,需要什么到时候再说吧。” 
  也许是功大于过吧,丽丽显然特别高兴,她主动走到我的身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天空不再像一张平滑的帷幕,叶儿不停地颤抖着飞舞飘落。酒花飘香酒店又恢复了原来的的样子。每天我和姐妹们都在笑声中迎来送往。慢慢地我的心平静下来,又把一切的美好愿望寄给了明天。 
  雨晴回来了,我又可以经常回家了。然而我和云松之间早已蒙上了一层烟雾,我看不清他,他也读不懂我。我们故意躲着敏感的话题,却不时的用冷言冷语敲击对方。我能感觉到他已经知道了我和腾飞之间的事情,但是他从不在我的面前提腾飞的名字,这让我感觉很奇怪,以他的性格把这件事情挂在嘴边才对。我也不再提那根黄头发,算是在心理平衡上作了一次交易吧。但是他每天总是没完没了的忙,几乎让我看不到身影,而我也是每天守在酒店里,用我的全部心思经营酒店。酒店日渐红火起来,然而我的心却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孤独。这让我十分担心,我最怕的就是同床异梦,人在咫尺,心在天涯,因为这是婚姻失败的先兆。三十岁是婚姻最容易出问题的时候,不小心经营就会出错,就会失去。我并不是抓住他小辫子不放的人,更希望那天在家里闻到的气味,是神经过敏,但是那件事儿确实让我神经紧张,心里像有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你的脸色怎么这样不好?”云松来酒店吃晚饭。 
  “我感觉头特别的疼,浑身发冷,好像感冒了。” 
  “那你回家睡觉吧,让姐夫在这里就行了。”雨晴说完才感觉自己说走了嘴,不好意思地看着我。 
  “好,让他在这儿吧,我回去打瓶点滴。”我又开始恶心。 
  “还是我开车送你去医院看看吧。”云松说完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确实在发烧。” 
  医院的值班大夫说我得了流行性感冒,给我开了一些药。我拿了药,给点滴到户打电话,约她来我家给我打针。 
  “以后要小心点儿,总感冒对身体不好。” 
  “谁愿意感冒?”我抽着鼻子不高兴地说。 
  我们不再说话了,因为再说话,可能要发生战争了,雨晴的话虽然不是有意说的,但是也让我的心不是滋味儿。我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个问题。 
  点滴到户的那个胖女人给我打完针就走了。云松坐在我的身边。 
  “晚饭你没有吃什么,想谁呢?”云松嬉皮笑脸地说。 
  “我愿意想谁,就想谁!”我把脸扭过去,不再看他。 
  “小样,想可是想,别拿到现实中来,我的眼睛里可不容沙子。” 
  “管好自己,再说别人,我喜欢报复,别人怎么样对待我,我就会怎么样对待别人。” 
  “哈,吓死我了,看你挂着吊瓶能报复到哪里去呢?看我心宽体胖,什么病菌都离我远远的。” 
  “凡事因果,修心养性吧!” 
  “不说了,一说你就扯远了。”他生气了,看来我的话影响了他的情绪。我本来想找话说,可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想吃点什么?晚上回来我给你买。”云松穿好衣服问我。 
  “买瓶咖啡吧,家里没有咖啡了。” 
  “好,你还要吃点儿什么?” 
  “不要什么了。你快去酒店吧,那里总要有人照顾,最近来的客人素质都不怎么高。”我担心着酒店。 
  “你自己在家点滴能行吗?” 
  “当然行,我眯着,等点完了我就自己拔针就可以了,” 
  “酒店的装修已经落后了,现在能维持这样的效益已经不错了,你没有看见县里新装修了好几家比较上规模的酒店吗?” 
  “这要感谢那些老顾客,特别要感谢李叔叔,咱爸退休后,他还是总来酒店,真应该好好谢谢他。” 
  “你说的是那个李奇吗?” 
  “是。他现在可不是办公室的主任了。” 
  “升职了?” 
  “升一把手了。” 
  “你要好好维护他,那可是财神爷。” 
  “说个故事给你听,但是不许生气。” 
  “什么故事?一天到晚就想着故事。”云松抬眼看着点滴瓶内的液体滴进我的身体,然后低下头,摸了一下我的头,换了语气说:“还有点儿发烧,我再给你找点儿退烧的药,等点完了,你就睡一觉,起早贪黑的,都把我老婆弄瘦了。” 
  “有病真好,你能这样细心地照顾我。” 
  “瞧你说的,好像我平时没有关心照顾你似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呵呵,我逗你的,你眯一会儿吧。”云松转身走了。 
  我闭上眼睛,本想把前几天李奇想给雨晴伍千元钱,让她陪他睡觉的事儿告诉他,但是看见他没有想听我讲故事的意思,也就算了。 
  滴滴药液落到输液管里,然后顺着针头的针孔进入我的血液,冰凉冰凉的。我感觉有一颗眼泪滚落下来。 
  云松关门而去的身影和雨晴刚才让我回家的时候的表情,在我的眼前浮动着,我使劲儿地摇晃着头,不让自己去想,但是我偏偏要想她们,我的心烦乱起来,于是我把点滴的速度调到最快。 
  一瓶子的液体很快进入我的血液,我感觉自己好多了,于是,我拔下针,穿好衣服,去酒店。 
  从家到酒店也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而我却招手叫来了出租车,我又鬼使神差地急匆匆地推开酒店的门。 
  “虹儿姐?你怎么回来了?”芳芳正在大厅的桌子上摆扑克,看见我的样子很吃惊,拿着扑克愣愣地看着我。 
  “我点完就来了,没有客人吗?”我没有看见雨晴,也没有看见云松,偷偷地看了一眼那扇门,马上收回了眼神。 
  “没有。” 
  “你玩你的吧,我躺一会儿。”我看着她的样子,我知道我的样子一定很难看,难看得让她想象到我上次在酒店扎丽丽的情景,我忙舒展一下脸皮,让自己微笑起来。 
  “你姐夫呢?”我还是忍不住问。 
  “来了。” 
  “姐,你来了,这么快就点完了?”我看见雨晴和丽丽从里面的屋子出来。心情又不好了。本想问:“你姐夫也在里面吗?”但是我又打住了,我害怕让我说中,让自己打破醋坛子,我现在真的不愿意去想,也不想知道。 
  我躺下来,看着吧台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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