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名著电子书 > 芙蓉-2006年第1期 >

第45章

芙蓉-2006年第1期-第45章

小说: 芙蓉-2006年第1期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朝邂逅再度相聚之后,龚自珍终于北上去迎接亲眷,他预想南归之时仍然要重经旧地,将情何以堪,何况这是他平生所未有的感情遭际,并非现代的爱情快餐,逢场作戏。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他渡过黄河,在泗阳县最大的市集“众兴集”赋诗再寄灵箫: 
  明知此浦定经过,其奈尊前百感何? 
  亦是平生未曾有,满襟清泪过黄河! 
  这首诗,是墨汁和着泪水写成的。两个月后他从北方南归,“重到袁浦,问讯其人,已归苏州闭门谢客矣。其出处心迹亦有不可测者”。灵箫的出红尘而归隐,也可见她对这一番情缘的看重。 
  龚自珍的情诗,感情真挚而强烈,是灵魂与生命的投入,非一般的泛情与滥情可比。它与以前文人爱情诗的大不相同之处,是有浓烈的自白与自传的色彩,而非虚拟、隐晦或代他人立言。现代英美诗宗艾略特认为,情诗“乃是公开向你吐露的私语”,龚自珍的情诗正是如此。同时,在摧残人性压抑个性的封建社会中,在壮志难伸令人窒息的境遇里,正如龚自珍自己所说,“设想英雄垂暮日,温柔不住住何乡”,这,差不多也是他惟一可以表现自己表现活力的方式,也是他摆脱精神孤独的方式。他后来终于去吴县为灵箫脱籍,迎归自己的羽■山馆。台湾诗人余光中在《龚自珍与雪莱》的比较文学长文中,曾辟有“柔肠篇”专论龚自珍的恋爱与情诗,他说:“一位大作家的心灵有很多面,私己的一面犹见其真。我们要认识的定庵,不仅是魏源的畏友,也是段驯的儿子,灵箫的情人。”在其散文近作《山东甘旅》中的“黄河一掬”一节中,写自己初见黄河的百感交集,也曾引用龚自珍“亦是平生未曾有,满襟清泪过黄河”之句。诗人知音,知音诗人,龚自珍有知,也该为百余年后有这样的知己而抚髯一笑吧? 
   
  今日杭州城东马坡巷内,有一座具有江南风格的建筑,曲院回廊,小桥水榭,人道是龚自珍的故居,现辟为“龚自珍纪念馆”。龚自珍在世之时,此巷虽仍沿南宋即有之名曰“马婆巷”,但故宅已经易主,他回杭州时曾来此凭吊,有“从此与谁谈古处,马婆巷外立斜阳”之句。一百多年后我远道而来,凭吊龚自珍的凭吊,但纪念馆已借给某单位作美院高考复习班暂用,只有耳房里还有一星半点的展品可供观看,即使立尽斜阳,整个下午参观的游客也只有董培伦和我两人,据说平日也是门庭冷落,与娱乐和休闲场所的热闹天差地别。这种门庭冷落车马稀的景况,似乎各地皆然,我去过浙江金华的艾青纪念馆,湖南浏阳的谭嗣同故居,长沙的贾谊故居和黄兴故居等等,都莫不如此。一个民族没有杰出人物是可悲的,有了杰出人物而不知尊敬和珍惜,也同样或者说更加可悲。这一警语是谁说过的呢?我一时无法确记却重到心头,久久挥之不去,在春雨霏霏之中,在一代先贤的故居的庭院,在他击剑吹箫的不朽诗句的遗韵里。 


走笔向西
雪 媛 
  那天的黄河,没有太阳 
   
  去黄河的这天没有太阳。日头,本该像窑洞里那张娃娃的脸,红彤彤地挂在东天上,可这会儿却好像被黄河水淹没了,一会儿浅,一会儿深,就是不冒出来。 
  偶尔还淋下一阵小雨,把那条去黄河的土路弄得泡发了似的泥泞。 
  向导说,歇晌吧! 
  就歇晌,就把自行车拐进村子。 
  向导轻车熟路,进村不久,钻过长长堆满秫秸的巷子,东拐不远,在一棵高高大大,遮荫少说得有篮球场那么大的老槐树下,跳下车。 
  就去敲门。 
  里面环境优美,不用多看,就知房主的清洁卫生、生活的优渥。 
  门前青石铺路一尘不染,整齐不残的土石围墙上,爬满了浓绿的瓜藤,已长得有篮球那么大的南瓜,被草绳子兜揽着。这家的日子过得可谓井井有条,一丝不苟。 
  房东夫妇热情洋溢地把我们让进屋,让上炕。 
  进门前向导曾提醒我们,说话注意,这是一家回民,让吃就吃,让喝就喝,少说为佳。毛泽东曾说过,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各级领导同志务必充分注意,万万不可粗心大意。 
  于是,不敢再询问,只能感觉到眼珠子的转动了。 
  “锅盔”(当地的叫法,就是大饼)一摞,大盘托着端上了桌子,香茶沏好热腾腾地摆在面前。 
  这时的肚中之物,已在路上消耗殆尽,饥肠辘辘,咕咕闹着,乱了节奏,乱了分寸。 
  开始时我还有些端着,像个淑女,后来主人都离开了,就不管不顾地吃了,边吃边琢磨,再有那泥泞路,也不用太添堵了,因了有大饼垫底儿。 
  再抬头看向导,却还是慢慢腾腾,细细品尝的样子,便催促。他说,不慌,村东几里地就到黄河滩了。 
  说话间,主妇立着身子,手里端着两大碗菜进来,一碗炒尖椒,一碗炒觉瓜,然后她又折返回去,又端来一碗炒扁豆,一碗葱爆羊肉。 
  男人随后跟进来,把手上的筷子一双双码放在桌上说,等急了吧,开饭开饭! 
  只是我的肚子已满,心中对向导一大堆的抱怨。此刻,这几个菜对我不亚于山珍海味、满汉全席,可我只有观望的份儿了。在房东夫妇热情的谦让下,我勉强地吃了几口,就将筷子放在了桌上。 
  夫妇俩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办了。我恐怕他们有误解,忙说出原委。却把向导乐得前仰后阖,差点儿将嘴里的饭喷出。 
  告别好客的回族俩口子,出了院门,推车已经到了村东口,向导还在不顾一切地乐呐。 
  乐极生悲,小雨开始下了,向导却一边抹着脸上的雨水,一边还在笑。 
  雨天走这路着实令人发指,还要拖着那辆破自行车,走不了十米八米,就得无奈地停下,找个树棍,扒拉车轱辘,搞得人极狼狈,泥滑之处人仰车翻,我们被弄得泥猴一般。 
  终于到了河滩,茫茫无边,可黄河却还似在遥远的天际。 
  于是我们调整方案,将车子抛掉,轻装前进。 
  回想数小时行径,正被《水浒传》第三回中的几句,言中一二:“……饥不择食,寒不择衣,慌不择路,贫不择妻。” 
  雨停了,心境也随着好了许多,眼前芨芨草东一蓬、西一蓬,湿淋淋疯狂地长得有一人多高,已经开始成熟,开始吐穗摇白。 
  河滩虽是荒芜,虽是寂寥,但却辽阔无边,安安静静。比较刚刚走过的路,这里让人感到无比的惬意轻松。 
  “渡口!”我们几乎同时喊叫出,然后就甩着泥兮兮的鞋子,冲刺般地跑过去。 
  跑着跑着,雨又下起来,我们却丝毫没有放慢速度。因了看见渡口,因了看见黄河。 
  渡口外东西走向,有一排干打垒的土房,是船家开的客店。 
  向导说先歇歇脚吧!就掀起草门帘跑进去,我们也赶紧跟上。可是一股热烘烘、臭熏熏的气味,把我们顶在了门口,让人踟蹰不决。 
  土炕,依在北墙,通铺一大溜儿,男女老少皆有,吵吵嚷嚷很是热闹。看见进来新人远客,好奇地停下一切活动,呆愣愣地瞧着我们,屋子就寂静得吓人。 
  向导随意地沿着炕沿溜溜达达走了一趟,众人的头便齐刷刷地随他转过来转过去。 
  不知为何其中的一人乐了,气氛顿时缓解。然后大家就又闹的闹,玩的玩,喝的喝,抽的抽,只是有人偶尔瞟过几眼。 
  倚着土炕将鞋上的泥巴揩净,便轻松出屋走到河岸边,天还是黄橙色,河还是黄橙色,黄黄的河水奔腾翻滚着数米高的浊浪,自南向北转眼即逝,河东岸直立陡然十几米高,却不敌河水三番激流,抱不定大地裂开丈宽,撒手而去,轰轰隆隆倒进黄河。悲怆之极,潸然泪下。 
  再看看河岸,看看客店,这样的河岸,如此一块块倒进河里,估计用不了一年半载,客店就进了黄河。这黄河滩就会更大更广更荒凉…… 
  把这一切想法告诉给向导,向导便沉默了。后来的一路,他就很少笑了。 
   
  青康路,八月的最后一天 
   
  《地理详解》《高原气候》上当时是如此阐述的,青海省只有两条路,一条青藏公路,一条青康公路。后者再往里走是囊谦,也可以进西藏,只不过这条路坑坑洼洼。 
  一般人进藏喜走平平坦坦安安稳稳的青藏线,但两条路的风景却大相径庭,萝卜白菜就各有所爱了。 
   
  公共汽车开出青海省会——位于湟水谷地的西宁市。 
  到这条路的终点——玉树藏族自治州,需要三天时间。 
  从入藏的要衢西宁出来,经湟源、日月山,在倒淌河边,两条公路就分道扬镳了。青藏线往西;青康线往南。 
  往南的青康路再过海南州的州府——恰不恰,是“共和”的意思。 
  到河卡时天还亮晶晶着,司机把车停在路边的一排房前,扭转着车轴一样的脖子,冲着车厢内的旅客,面无表情地说,明天一早六点发车。 
   
  若说青康路风景这边独好,那就是第二天早晨开始的路了。 
  天还未亮,耄耋似的公共汽车,喘息着粗气向南进发。 
  车慢吞吞的怎么像高山缺了氧?同车的当地人解释:在爬河卡山。 
  过了山口,天就大亮,路也是平平坦坦的草甸子。视野开阔了就往前看,想着在清晨的小路上,鲜香的空气,怡人的景致,心情就熨帖。但抬头的瞬间,前方的路况却使我慌张惶恐,周身开始冷战。 
  前方是几座高入云霄、白雪皑皑的大雪山,在颠簸的车上看它们,它们宛如漂浮在碧蓝大海中的冰川雪块。 
  就有一种惊悸或惊愕感,这是为什么?按说上青藏高原的人,怎么会没有与雪峰相遇的思想准备,更何况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与它们打交道。 
  很快,我就找到了惶惶的缘由。首先是初遇、初识、初见,初次总会搀杂陌生成分;其次它们有一种冷酷清高的美;最后是,它们皑皑的泛着淡蓝的躯体里,既蕴涵又洋溢着,千万年深奥且单一的基奠。雪山,是一个可触及的历史;是一个可阅读的空间;是一个圣洁挺立的俯视。 
   
  过了这条草甸间的路,翻上鄂拉山口,这时的海拔已经接近四千米。 
  车在小雪中行驶,草地一层薄白。突然间司机踩了一脚刹车,车慢吞吞停下,只是他没停引擎没转头地说,苦海,有看的吗? 
  俗话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这苦海看着却还是小,普普通通一汪高山湖泊,看得见此岸、看得见彼岸,水也蓝,只是有些灰暗的蓝,抑或是阴天的缘故? 
  没容我们多想,车子已经开动了。 
  为什么叫苦海?大声问邻座。后座的人答:海子里的水是苦的、海子里的鱼是苦的、海子里的植物是苦的,当然就该叫苦海。 
  为什么植物和鱼是苦的? 
  是因为湖水是苦的! 
  那为什么湖水是苦的? 
  是因为湖水有毒! 
  为什么湖水有毒? 
  不知道! 
  为什么湖水有毒,鱼儿、植物都能活? 
  回答的又是一个不知道。 
  靠着车椅的后背,想着可能是因为种种原因……但有一条,那就是鱼和植物本身就有毒!倘若哪个人敢吃苦海鱼的一口鱼肉,肯定就会命丧黄泉。 
   
  中午饭是在温泉吃的高压锅煮面条,软软粘粘,这又让我琢磨了许久苦鱼肉。 
  欢蹦乱跳的鱼生存在一个剧毒的环境里,它的生命还在延续。然而它要付出的是,除生命之外的全部代价——同流合污。 
  或许,这也是生命存在的一种方式。 
  后来就继续南行,走过的地名非常有意思:绵草湾、花石峡,又后来,到了黄河源的玛多县,快到县城之前,先过的黄河第一桥。 
  第三天从玛多启程后,似乎一天都是星光灿烂。 
  黄河沿、野马滩、野牛沟、查拉坪……一串让人联想的地名。 
  巴颜喀拉山——海拔五千零八十二米的垭口,过去了,就会有一种目的地快到了的感觉。其实是我们的错觉,路还长,景致更好。 
  巴颜喀拉山山口,到清水河是沿着扎曲在走。刚从山口下来不久,老天下起了大雪,那雪大得像天宫的台阶上,坐满撕扯白纸片的孩子们,极少见的大雪。大约司机一支烟的工夫,他就要停车扫窗上的雪。 
  黄羊群在车前跑跑停停,不离左右,使雪中的风景显得也不那么单调了。 
   
  这是八月的下旬,若在京城,正是炎热的夏季。地域之大,会在同一个概念下,产生两种或两种以上的注释。 
  车过竹节寺,到了一个叫称多的地方,就可以看见,山坡上连成片的涂酱红色屋顶的寺庙,僧人在街上走成串。 
  快到玉树时,有一段路,是在高高的通天河沿,公路上边的山体,经常坍塌滑坡,过这种路很危险的。 
  通天河水的哗哗声听得很真切,是往人身后流淌的,我们的路还要往上走。 
  这是八月的最后一天。 
   
  九月,青稞开镰的季节 
   
  倘若说通天河是苍穹通向人间的水路,那么,坐落在河畔峡谷中的查吾拉小村,就是仙人下凡人间所必经的驿站。 
  海拔六千多米的查吾拉雪山,译成汉语就是如画的山峰。玉洁晶莹的雪水从高高的北山坡上流淌而下,进入山谷后,在缓坡的谷底上,变得碧波翡翠一般,潺潺淙淙,将半农半牧的村庄划分为两瓣,一瓣在东坡,那里的主要建筑是所学校,居民稀少;另一瓣在太阳一出就可光芒普照的西坡,牧人大都生活在这里,居住在二层平顶的土石房里。 
  如此,这水也就成了人、畜、草场的生命之源。 
  水继续北流,绕过一座藏民供敬的,有七八间房大小,将近一人多高、用山石码起的玛尼堆,上面还插着几十杆十几米高的玛尼旗。又流经一块较平坦的草地,然后冲下一段小陡坡,冲过吱吱低吟的水磨房木轮,不久便一古脑汇入奔腾翻滚东流的通天河…… 
  九月,正是青稞开镰的季节。 
  查吾拉山谷飘荡着成熟的芬芳、丰收的欢唱。那流水淌得就更加盈盈舒畅……可以闻见从水磨房,弥漫到水面上的青稞磨熟的芳香。有湛蓝、艳绿的飞鸟用啁啾,衔着水面上涟滟闪闪的金光,飞向通天河。几缕白云游飘在西坡腰间,一群黑牦牛正在半坡向河谷涌来。 
  站在坡头还未收割的青稞地里,倾听着风中沙沙簌簌的起伏,犹如徜徉在故乡华北平原六月的麦田,那一望无际,那一览无余。若非望见银冠蓝袍的白净净的雪峰;若非听见红墙喇嘛庙里,传出的浑厚低沉悠长的大法号声——竟如天庭的召唤。 
  通天河畔,急流涌进,两岸悬崖绝壁之上可见鬼斧神工,水湾与风口处,悬挂着五色经幡,在风中抖猎猎忽喇喇,像一支荡气回肠的颂歌;像一篇顶礼膜拜的祷文;像一阵远古稳踏而来的步履;像一组佛陀洒向人间的祈语……保佑雪山的洁白,保佑河水的清澈,保佑雄鹰在蓝天下悠闲,保佑牛羊青稞在大地上茁壮……通天河水在声声不息地召告。 
  通天河畔,卵石密集,五颜六色,缤纷斑斓,有玲珑剔透者,有景色天成者……爱不释手。就拣了许多带回村子。 
  那天要离开了,临行前见那些石子太重,就挑了一两块装进背囊,其余扔在炕角。当又一次来到通天河畔时,就看见藏族向导走近水边,把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