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2006年第1期-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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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感觉。”蓝波被问住了。
“思思呢?”雨晴用眼睛继续逼问蓝波,意思是你是不是也让思思留下来。
“也要在那里一段时间。”蓝波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装作没有看见。
“好,我回去,但是明天我就走。”雨晴回答得很坚决。
蓝波走了,我没有送她,眯起眼睛看着镜子中的我,疲惫而憔悴。
“姐,你怎么了?”雨晴看着我的脸问。
“没有什么,我感觉自己就像做了一场梦。”
“姐,我有一个想法,却不敢说。”雨晴眨动着细长的眼睛看着我。
我抬起头看着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女孩,她聪慧的眼睛里充满了自信,她能对我说什么呢?
“说吧。”我想象不出她能对我说什么。
“姐,从酒店开业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你天天守在那里,已经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家,甚至把姐夫和孩子都扔下了,而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我感觉我和你一样被人踢了出来。”
她用眼睛看着我,似乎想透过我的肌肤看我的心跳。
“别那样想,她不会是故意的。”我无奈地说。
“我想让你自己开酒店。”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希望。
“傻孩子,姐哪里有那么多的钱啊!而且自己开酒店风险多大啊!你还是回酒店吧,好赖那里也是份工作。”我不想让她就这样回乡下去。
“他打了我,我不会在他那里打工。我宁愿回家继续种地。但是我希望你能自己做。我来帮你,我也会让淼淼来帮你。”她的眼睛没有离开我的脸。
“别瞎想了,明天再说吧。”我犹豫了,我也真想自己开酒店。
“姐,前几天在酒店,我听说在西门旁边的巷子里有一个酒店往外兑。他们说那里的老板和老板娘总吵架,生意不好才往外兑的。”她的眼睛在告诉我要抓住机会,不要放弃。
“那是一条服务业集中的小巷,我们明天去看看。”我不想让她太失望。
“明天我去你的单位找你。”雨晴笑了,很自信地走了。
雨晴是一个有心计的女孩,她把挨打的事情放在了心里,却为我设想着将来,也许这就是亲情吧,也许她就是我人生的转折。她眼神中的信任,对未来的憧憬都定格在我的脑海里,我一定要为这个眼神做点什么。
“想什么呢?我这么大的人进来你都没有看见?”贵妃回来了。
“没有想什么。”我不想多说话。
“我早就提醒你,你还说我说的话多余。”
“我也想过,但是我没有想到会这样快。”
“怎么搞的?”
“不知道。”
“你们有什么矛盾吗?”
“没有。”
“意见不统一?”
“在淼淼挨打的事件有点儿,其余的没有。”
“虹儿啊,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呢?”
“糊涂?”
“我提醒过你的。”
“直接说。”
“你没有听说过张良很那个吗?”
“哪个?”
“张良外面有女人。”
“很正常。”
我想起来酒店找小姐的那些男人,他们家里都有女人,无论是老是少都喜欢往女孩的脸蛋儿上盯。
“正常什么呀?淼淼挨打的时候张良去了吗?”
“吃饭的时候去酒店了。”
“之前呢?”
“没有。也许去医院看淼淼了。”
“哈,你这个人就是脑筋慢。你想张良是那样色的人,他能把淼淼和晶晶带回酒店,目的是什么?”
“苏城没有一家酒店带小姐。但是外地的酒店都带。张良很有眼力,他能看出让酒店发展的是什么。”
“这一点,全城的人都知道。我的意思是说,张良怎么样能把小姐弄来?首先他得自己先去泡,跟小姐处出了感情,再让小姐来帮忙。这是现在老板给自己泡小姐找的理由!”
“为什么?你怎么这样激动?”
“一举两得啊!”贵妃感觉到自己说话时的语气有点不正常,却不想改变。
“你说的也许对。但是这和我的酒店兑给别人有什么关系呢?我妹妹到底为什么挨打呢?”
“问题的原因就在这里呢,你想,蓝波那是人精儿,什么事情能瞒住她的眼睛?但是人家有事情装在心里,不像你有什么说什么,人家是把事情都放在肚里了,等到事情成熟了,有机会了,人家才下手。”
“你说得太严重了,我不信,我感觉蓝波是很聪明的女人,心眼儿不坏。”
“咳,你怎么尽看表面呢?你帮淼淼她为什么不愿意?”
“怕得罪客人。”
“那是说给你听的。”
“蓝波知道张良喜欢淼淼。”
“怎么会呢?淼淼还是个孩子,他们相差十几岁。”
“说你天真,你还真天真。哪个男人喜欢黄脸婆?谁不喜欢鲜嫩的?不信你回家问问你老公,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那也是游戏,张良不会舍得放弃蓝波而娶淼淼的。”
“那是当然,他只是玩玩而已,等新鲜劲儿过了,他就要去找别的女人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这发廊好赖不计也是一个社会窗口,来来往往的人,顺口说几句,我就万事皆知了。”
我还是不明白,我感觉自己就像做梦,忽然拥有,又忽然消失。
“不过你也没有搭什么。”
“我还赚了点儿,已经很满足了。”
“那就好,你这样想我就不担心了。”
“不说我了,反正都过去了。说说你吧,你怀孕好几个月了,也不告诉我一声。真不够朋友。”
“不是不告诉你,我很担心这个孩子保不住,这几天我就感觉不对劲儿。我真的很想要个孩子,你知道,母以子为贵,没有孩子,我感觉欠他的。”
“别这样想,自己的身体要紧。没有孩子,你可以领养,没有你人家不出半年就娶新娘了。”
“嗯,呵呵,你也懂社会了。其实我很羡慕你,你有好的家庭,有好的丈夫,有好的女儿。但是你不够聪明,你固执不会哄人,所以你自己要出来吃苦。如果我是你就赖着婆婆那里不走,她住的别墅自然有你的份。”
“没有办法,从小我就好强,心强命不随。”
“你信命吗?”
“不信,我信我自己。”
“明天我建议你还是找人看看,我感觉你还应该干点什么,你们的酒店还会有故事。”
“哼,你都成半仙了,酒店已经兑出去了,还能有什么故事呢?”
“有时候感觉很灵的。”
“不过我现在真想算算自己是个啥命。”
“明天我带你去。”
“好吧,注意营养,注意补钙,我想回家休息,我感觉很累。”
“好吧,我也回家。”
我帮贵妃锁好发廊的门,就骑着自行车回婆婆租的房子。
夜黑得不见五指,我躺在床上想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依然感觉自己在梦中,而且不愿意醒来。这几个月让我学到了太多的东西,让我看见了社会上形形色色人物的本性,贵妃说得对,人的本性都是丑恶的,自私的,即使表面看上去有多么的美好,多么的善良。这并不完全正确,却比书本上真实得多。因为他们触及的只是事物的表层,没有看见本质。没有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身体来感悟有色的天空。一个人只有真正地走到社会去经历风吹雨打,才能让自己快速成熟起来。也许你会笑话我,说我的经历是小儿科,但是足以让我的一生精彩了。这几天确实让我看见了人和人之间微妙的关系。这也许就是九十年代的苏城吧。
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云松喝得大醉走进来。
“你怎么又喝酒了?”说心里话我真的很讨厌他喝酒。喝酒后的他不仅无缘无故地发脾气,还要故意伤害我。
“怎么了,我喝酒怎么了?我想喝我就喝,你想怎么样?你想管我吗?你哪有时间管我?你的心里只有你的酒店,你的小姐,你的客人,你什么时候管过我呢?”
“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不管你?”
“管我?你一连好几天住在酒店里,你想过我?”
“那是我的工作,晚上总是有客人,我必须在那里。”
“这就是了,你只有酒店。”
“我不是为了家吗?你要是不愿意我去酒店,你拿出钱来买房子啊!哪个女人不愿意在家里享福?谁愿意跑到社会上去挨打受骂?”
我说到这里的时候委屈地哭了。一幕幕让人心惊胆颤的镜头又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没有钱,谁有钱你就跟谁过去!”
“你说的?那好,我就走,我去和钱过。”我起来穿衣服,拿起手提包就往外走。
“半夜三更的吵什么?”婆婆呵斥我们,怀里抱着大哭的女儿。
我的泪水变成刀子去割我的心,我一定要去自己赚钱,去买属于自己的房子。我从婆婆那里接过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外面的风太大,雪太冷,我知道这是婆婆的用心,她不想让我离开,我能去哪里?酒店没有了,单位又没有宿舍,如果我真的出去也是在马路边上徘徊。
我把女儿放到卧室的床上,脱下大衣,放下了皮包。女儿哭着要我抱,我就坐在床上抱着她到天亮。
北方的冬天,天黑得早亮得晚,六点钟我就听见婆婆做饭的声音。以前都是我和奶奶做早饭的,房子卖掉后奶奶去了姑姑家,我住在酒店,所以家里的饭就由婆婆自己做了。我本来想起来帮婆婆去做饭,可是云松拉住了我,木讷了一会儿,笑了。
“呀,这西北风真厉害,把我老婆给吹回来了!”
“去!”我甩开他的手,他居然在我面前装糊涂。
“怎么了?想我了吗?”他说着把手伸到我的衣服里。
“鬼才想你呢!”我想起他昨天晚上的话开始委屈。
“怎么了?谁惹你了?”
“装什么呀,你惹我了,你不是赶我走吗?”
“怎么会呢?呵呵,你是我的老婆我疼你的,怎么能赶你走呢?你走到哪里都是我老婆对不对?”
他说着用手抓着我的手指一个一个地亲吻着;痒痒的;让我忘记了昨天的吵闹。
“好了,别闹了,让孩子多睡一会儿,我去帮妈做饭。”我甩开了云松。
“不用去,你躺一会儿吧,眼圈都是黑色的。”云松一副很心疼的样子。
“不了,上午雨晴要去单位找我,我们去看有没有外兑的酒店。”我心事重重。
“你想把酒店兑出去,还是再兑个酒店来做?”云松忽地坐了起来,盯着我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一定是不顺心,你顺心的时候是不会和我吵架的。”
我瞥了他一眼。“知道还那样对我。”
我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对他讲了一遍,他仔细地听着。
“是蓝波和那个朱二黑闹翻了,否则蓝波那样爱钱,不会轻易把酒店兑给别人的。”云松分析着。
“但是怎么那样快呢?怎么不问问我呢?”我还是不能理解。
“也许没有时间问你,但是朱二黑,前年在东门外打死人了,公安局还在抓他,怎么敢回来开酒店呢?他哪里有那么多的钱呢?”云松也很纳闷儿。
“是蓝波骗我吗?”
“她骗你一开始就不找你了。”
“那是怎么回事儿呢?”
“也许是巧合,朱二黑就算是把公安局上上下下都安排明白了也没有这个胆量在这里开酒店。”
“不想他了,反正我也没有亏着。”
“那就行了。我一直担心这个,你不亏就好。”
“为什么?”
“怕你精神受不了,我知道你很脆弱的。”
我望着云松的眼睛,那里面有爱和关怀。
雨晴来找我的时候快中午了,我们俩来到小巷里找那个往外出兑的房子。在巷口有一个门面装修得很一般的酒店贴着一张红纸,我猜想这就是雨晴说的酒店了。
红纸上用毛笔写着:“此店外兑。”上面有电话号码,我用笔抄下来。然后找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电话里的人约定明天上午看了酒店再谈价格,于是我们去贵妃发廊。
贵妃看见我很高兴。她的脸色看上去比昨天的好。
“你今天看上去很不错,看医生了吗?”
“看了,医生说我吃中药就能保胎。”
“这样我就放心了。”
“我做B超了,是男孩。”
“但是,不能给我做女婿了,就做我的干儿子吧,我很喜欢男孩的。”
呵呵。我们俩都很高兴地笑着。
“你还想找人看命吗?”
“先不看了,以后再说吧。”我想等我明天看了那个酒店再说。如果那个酒店真能兑过来的话,我真的要好好去看看自己的命运。“我要去单位了。单位现在开始涨效益工资呢,听说我能挣到四百多元呢。”我对贵妃说。
“那也不如酒店赚钱。”
“别提它了,一切都没有了。”
我已经不那么难过了。我看见那个贴着红纸的酒店感觉很亲切,也许我的命运会有新的改变。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我拿起手提包往外走,刚走到门口,蓝波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看见我兴奋地说:“我一猜你就在这里,你要去哪里?我找你有事情。”
“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别急。”贵妃让我们进屋。
进屋后蓝波一屁股坐在那个长条椅子上。今天的她显得风风火火。
“怎么了?”我问。
“我又从朱二黑手里把酒店兑回来了。”蓝波的情绪处于亢奋中。
我诧异地瞪着她。我真搞不懂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昨天晚上,我回去和张良说了朱二黑的事情。我家张良说,朱二黑根本就不是做酒店的料,他能拿出钱,是因为他现在做黑道生意,但是他不懂酒店管理,那几个帮他的人都不是本地人,也不能帮他很长时间,而且,他还是杀人嫌疑犯,所以酒店兑给他很快就会兑给别人,要我今天找他,把酒店兑回来。我也舍不得那个酒店,那里面有我和你的心血啊,所以我一大早就去找他去了。”
“你兑回来了?”
“是的,还是原来的价格。”
“那很好啊!这样你做起来能更开心了。”我说得没有一丝力气,像是在嘲讽她。
“你不高兴吗?我把酒店兑回来了,来找你,还是想和你一起做啊。不过你要和你家云松商量好,我不愿意看他总不高兴的样子,连开业都不去,好像我把你给抢走了似的。”
“不回去做了。”我低下头不去看蓝波,但是语气很坚决,心想,这和云松有什么关系呢?来找我开酒店的是你,没有通过我把酒店兑出去的是你,把酒店的钱分了的是你,一夜间,你把酒店兑回来的还是你,你操纵着整个儿酒店的命脉,为什么要埋怨云松呢,他本来就是个局外人,来不来参加开业仪式根本不重要。
“怎么了,我哪句话说得不对劲儿?”
“没有怎么的,谢谢你当初对我的信任。谢谢你带我做酒店,你就像我的启蒙老师,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我在说什么?我怎么会说这样的话?难道就那两万多元钱就能买房子了吗?要知道,第二次预交款就是四万元啊!如果继续做酒店,那还是有希望的,不够的话借点就行了,可是不做的话,就等于没有着落了。假如那个酒店(贴红纸的酒店)我真的兑过来,资金去哪里弄?那也是一个浪漫的想法而已,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