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结婚的秘密-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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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并不需要你也来爱我。
像落叶般枯败的身躯，勉强地只能支撑住那单薄的浅蓝色条子的病服，似乎一阵风就可以让它倾倒。但是却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那半闭着的快死了的双眼里射了出来，随着带着只有死人才能发出的语音语调的命令，让面前的人无法摆脱沦为自己的傀儡的诅咒。
“所以，辛儿，这就是你要的，对吧？好，很好。祝你们两个幸福。”
凌默发现自己能说出就只有这么几句无力的嘲讽，然后就是转身离开。
不，是逃开。
无法面对站在自己身前的昇琦。
她的存在唯一能证明的就是自己的脆弱。
她的存在唯一能给自己带来的就是自己无尽的自卑。
在她的面前，自己永远都是那个可悲的不合格的男人。
输，再一次地输了……
赢，我又什么时候赢过了。
他的舌尖感受到了一丝苦涩的咸味。
泪，是这个味道啊。
好久好久，自己都忘了。
……
看着凌默渐行渐远的背影，昇琦才放心了些。
靠在了墙上，这是最后一个可以给她一点力量的东西了。
辛儿轻轻地抱住了她。
真的，真的很幸福啊。
哪怕这是我生命的最后一刻，这辈子我也足够了。
昇琦无法克制自己地笑了，笑得很灿烂，胜过那盛夏的任何一片阳光。
她轻轻地捧着辛儿的脸，静静地凝视着她，忽然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
“辛儿，听我说好吗？”
她认真地看着辛儿。
一个字一个字地，像是包含了无数的回忆和情感而变得有力。
一个字一个字地，像是用自己的生命换来般的沉重。
一个字一个字地，我知道这不可能，但还是想把这句话刻在你的心里。
“我，爱，你。”
……
辛儿放开了手，低下了头，随后又抬了起来。
令昇琦惊讶的是此刻的辛儿竟是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的声音也在颤抖着，她的泪也在空气中颤抖着。
“我说…昇琦啊…这辈子…这辈子…我可能真的……”她哽咽着说道，“真的不会爱你的，怎么办……”
昇琦，这辈子，我真的真的很对不起你，直到你生命最后的耗尽都无法给你一丝的回应。因为我自己也真的不知道我是否爱你，有的时候我觉得我和你是不可能有任何超过友谊的感情，有的时候我却又希望我们之间并不仅仅只有那么一清二白的感情，有的时候想要看着你，想要守住你，想要依靠你，也想要好好地爱你。
现在的我真的很乱很乱。
我似乎没有一点儿底气去反驳凌默。
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不爱你。
我只是同情你。
我不配。
不配让你来保护我。
不配让你因为我而变得那么痛苦。
不配让你来爱我。
泪眼朦胧，外面的世界都变得模糊。
也好，看不见昇琦。
我不想看到她伤心，不想看到她失落，不想看到她向自己这样没用地只会哭泣。
因为我也，我也想看到昇琦幸福。
可是我这种笨蛋只会一味地让她痛苦……
“笨蛋……”
心里突然随着一丝悸动而变得好暖好暖。
有一双手轻轻地为自己拭去了泪水；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辛儿握住了昇琦的手，这双手也是那么温暖啊，给人寒冷中的晨光。
昇琦啊，我也想做配得上这双手的主人的人啊。
她闭上了双眼，又睁开了。
昇琦……
这时的她看清了，昇琦在笑，还是在笑，给人带来千万慰藉的笑。
“难道最近又有一条法律规定‘我爱一个人，那个人也必须爱我’了吗？”
她又嬉皮笑脸地说道：“美女不要老动不动就哭呀，以后皱纹会很厉害的啦。还有啊，被本人爱上不要有负担嘛，你这个样子啊，搞得好像我拿了一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说：‘哎！辛儿，我给我爱我啊！’”说话的同时，她还装着拿着一把刀子的样子，模仿着口气。
“亲爱的，我会很有压力的说。”她点着头装着十分可怜的样子说道。
辛儿一阵地沉默不语。
她好像有点明白些什么了。
她再一次地抱住了昇琦，紧紧地抱住了她。
“干嘛，我就不可以给你一点压力吗？小气。”
“你也忍心的啊？”
“我……怎么可能忍心呢……”
她幸福地把头靠在了昇琦的肩膀上。
她知道自己在笑。
或许，真正的对一个人好，应该是要让她不再为自己操心吧。
我是不是真的爱着昇琦。
那似乎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我只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我要对她每一分每一秒地好。
……
辛儿，我一直知道你是不会爱我的，我的那句“我爱你”也只是想让你明白我对你的爱，让你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她真的真的真的很爱你。我不希望，不希望我的死抹去我对你所有的感情。
爱一个人没有理由，不爱一个人也不会需要更多的理由。
或许曾经的我真的是一个很自私很自私的人，但我现在不想再像从前那样了。
辛儿，我只想让你幸福……
可是我却又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是不是依旧只会给你带来痛苦。
……
“昇琦，剩下的日子让我来陪你，好吗……”
“只要你想……”
我这种快死的人，真的也无所谓自己了。
辛儿，只要你愿意，怎么样都好。
……
辛儿浅浅地笑着，慢慢为昇琦撩去了前额遮住眼睛的发丝。
昇琦无力地躺在床上望着辛儿，双眼变得闪烁，像被遗弃在黑夜里的钻石一般，终有人会将它拾起。
“谢谢……”她虚弱地说道。
辛儿摇了摇头。
昇琦伸出了手，放在了她的手上。
闭上了眼。
她吻了她的手心。
这是我第一次吻你吧，其实也不能算作是吻了。
这也是我最后一次了。
辛儿，没有我，好好地活，去找自己真正的归宿吧。
我相信你，会快乐的。
一行泪沿着侧脸滑落。
睁开了眼。
另一行泪竖直地向下掉落。
“好好地睡吧，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的。”
“好……”
……
自己还是不免地又自私了起来。
辛儿，我不想让你守着我这种睡着了可能就变成了一具尸体的人。
却又不禁希望，自己最后看到的，能是你的脸。
☆、十九
这辈子啊，对不起的人太多太多了。
若是我说我用我自己这一条命来偿还，是不是显得过于无力了。
若是我说我下辈子来偿还，是不是又显得那样得不负责任。
……
一定要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啊，这种时候了，不可以伤心啊。
要在昇琦的最后几天让她快乐啊。
不要哭啊，笑，笑起来。
对，很好，就是这个样子。
辛儿满意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脸上是满满的灿烂的笑。
坚持住。
但是自己还是害怕，看到昇琦的那一瞬间，眼泪会不听话地流出来。
“昇琦，我来看你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想我呀？！我们可是有十个小时没有见了哟。”
辛儿用着很欢快的口气叫着，走进了病房。
却发现躺在病床上的昇琦正急忙抹着眼睛。
“昇琦，你怎么了？哭了吗……”
“没……没有。眼睛好像进东西了。”
辛儿紧张地走到床边。
“昇琦，不要骗我了，是哭了吧。”
“真的没有，我很开心呢，辛儿天天来看我，真的很开心呢。就算哭，也是喜极而泣嘛。”
她很牵强地笑了笑，抿起了嘴，用那双深得看不懂的眼睛直视着辛儿，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说吧，我能不知道你吗……是什么事情……”
昇琦侧过了脸，摇了摇头。
“都现在这种时候了，昇琦，你还是执意，要把什么事情都憋在自己心里不肯说吗，连我都不肯告诉吗……”
昇琦仍旧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别方，脸上又蒙上了一层浅灰之色。
辛儿叹了一口气，也只能接受昇琦留给她的缄默。
讨厌，我很讨厌这种感觉。
讨厌这种安静。
曾经我骂过你很啰嗦吧，昇琦，你总像有说不完的话一样。可是为什么现在我们在一起，你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不，你是什么都不愿意说出来了。
我想听你罗里吧嗦，就像一个老太婆一样不厌其烦地絮絮叨叨，好不好，因为再过一段时间，可能，可能，连听你的声音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突然，辛儿站了起来，双手按住了昇琦的脸，把她的头转了过来，正对着自己。
昇琦惊讶地看着辛儿严肃的神色，只能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辛，辛儿，怎，怎么了……”
“我说，昇琦啊，你是真的爱我吗……”
昇琦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傻傻地瞪着她很长时间。
忽然，她像是幡然醒悟般地爽朗地笑了；那个笑和她的眼神一样，很清澈。
“辛儿，没用的哦，你以为说这种话就可以激我说出来了吗？”
你既然那么得懂我，却又为什么会不明白我现在的心情。
星星点点闪烁于辛儿那双写满无奈与伤感的眼中，她俯下了身体，抱住了昇琦，将头深深埋在了枕头里，把嘴贴在昇琦的耳边。
“昇琦，我希望，你能不能不要再把我挡在外面了……可以吗……因为我，我真的很在乎，很在乎你……”
沉默了很久。
耳边感受到了昇琦微热的呼吸。
“这辈子没见过比你更坏的笨蛋了……”
“怎么样都好了……”
辛儿把昇琦抱得更紧了。
昇琦也把辛儿抱得更紧了。
“其实，我只不过是在想，想啊……如果我就那么死了，会不会实在，不太负责任了……”
“这辈子对不起的人真的好多啊。我爸我妈，我，我除了一张死亡证明，还能留给他们什么……敏儿……我给她的留下了阴影了吧……呵，还有孙子寒，要是他没有和我交往，会不会比现在幸福很多呢？凌默呢，我只是因为他和你在一起才会那么恨的……辛儿，还有你……明明口口声声地说自己要保护你，要让你快乐，我却，都做了些什么啊？！……我真的是在爱你吗……凌默说得没错吧，我是在害你，而已……我给你们的只有痛苦，只有痛苦啊，什么都补偿不了的痛苦……我现在这样就死了……是不是，是不是……太便宜自己了……”
“别说了……昇琦，别说了。”
辛儿知道就算自己不说这句话，昇琦也不会说下去的。
她感受到了昇琦在浑身剧烈地战栗着，颤抖着，第一次感到昇琦的无助和脆弱。
也第一次发现昇琦的世界是那样让人绝望与黑暗。
那些阳光，只是假象。
只是为了自己硬是逼着自己做出来的假象。
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一切呢，真正给别人带来痛苦的其实是自己吧。
我该说些什么啊……我该做些什么啊……
从来都只是昇琦在不停地安慰我，我却还经常很生气很不满地抱怨她安慰人的方法很差劲，一点用都没有，但是回应我的永远都只有她满满的笑意，而不经意间自己就很莫名地淡忘了烦恼。
现在轮到我了，却开始惊慌失措了。
为什么当初自己要说出那些话来讽刺她。
她可是真的，真的一心一意地关心在着自己啊。
而现在的自己是要说点什么，做点什么的吧！
“昇琦，相信我！根本就没有那回事！根本就没有！”
“真的么……”
我知道你在撒谎，可我依然愿意选择去相信。
可能只是给自己一个可悲的藏身之处，只是用你的谎来逃避我的世界对我的审判。
辛儿把自己的脸贴在了昇琦的脸颊上。
希望这能给你带来最后的信念与力量。
还有那份迟到的爱。
“昇琦……你永远不会知道，因为你的存在，我们是有多么多么幸福。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们都很快乐，很快乐。你给世界带来的，是阳光啊……是最美的阳光啊……”
自己又哭了。
说好的，不哭了的。
还是哭了。
“……谢谢你，辛儿。”
“干什么那么见外的样子……还说什么谢谢……”
“呵……好……不谢，总行了吧……”
“嗯……”
其实觉得见外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原因罢了。
真正的是因为，自己欠你的那句谢谢，太多太多了。
……
昇琦睡着了。
辛儿坐在床边，手像是在为她梳头一般轻轻地滑过发迹，担心弄醒了脸上没有任何血色的昇琦。
忽然自己的手像是不受控制般地抽搐了起来，她立马缩回了手。
随后她全身似乎也随着手的抽搐开始抖动。
她双臂环抱住了自己，垂下了头，试图想要把自己蜷在一起，低声地抽泣了起来。
昇琦，你也要，学会，为自己考虑考虑啊……
你就不会，再自私一点吗……
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的命还不如我们的痛苦……
在你自己的心中，你自己的命到底，到底只值多少啊……
如果，当初的我，懂，要好好珍惜你就好了……
如果，你没有遇见我，会不会，会不会也比现在幸福得多啊……
如果，如果，你不会死了……
我是要好好地和你在一起的啊……
珍珠的泪撞击在地面上。
好痛，好痛。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这么晚再更新！这篇略短啊~~这个其实还不是最后一章，好吧，本来计划里没有这个的，最后一篇的话，呃，呃，让我想想吧，初三，就初三吧，应该可以了。。。好吧。。。。。是希望可以了。。。。。。
☆、二十
“辛儿，陪我回一次母校吧。”
“可是，你的身体……”
“辛儿，我想去。好吗？”
“。……好……”
……
我想回到我们的最开始。
爱的最开始。
……
脸色随着身体越来越差，都已经开始发青的昇琦，甚至连下床走路都那般艰难。似乎每一个下一秒就会如脆弱的琉璃破碎。
即使怎么都不愿意让她出去，却没有任何勇气拒绝她所说的一切。
我想让她做到她想做的一切。
我想让她的最后幸福，很幸福，很幸福。
但是会不会还是太晚了。
〃不会啊，有你的一秒就是我一生的幸福。〃
〃你真的很虚伪啊。〃
〃呵呵。〃
虚伪，虚伪，虚伪。
为什么要说出那种话还一笔带过地轻轻一笑，为什么不紧紧抓住我的手说你其实是想一辈子和我在一起，而不仅仅只是一秒。
一秒，什么都不会得到的，对吧？
一秒，根本就不会够，对吗？
对你自己来说，你的幸福到底算什么？是不是就像你自己的命一样不值得一切。
根本就不是那样的啊！
昇琦，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对我来说，你才是那个真正的能值得一切的那个人。
昇琦……不要再放开手了……好吗……
……可是辛儿，对不起，我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再抓住你的手了……
我只希望我最后一次放开的时候，你能回到从前，回到那个还不存在我的世界里。
那样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感到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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