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同人)蝶影枭踪 作者:千山之雪 完结-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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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见他气息渐低,心下一凛,急忙为他输入真气,道:“不要说话,我带你出去。”
泽北摇首道:“不必。”他眉头微蹙,似乎伤口令他十分痛苦,深吸一口气道,“我想再看看他。”
流川问:“到这个地步你也不恨他吗?”
“恨吗……”泽北停顿一下仿佛在积聚力气,“不。”
他喘息一下道:“流川,大概你是不会明白的……从小,师兄弟之间都是那么冷淡,大家眼中彼此,大概就和路人一样……虽然身在是一大群人中,却好象是孤零零的一个。而深津师兄,我从小就感觉到他恨我……是的,他恨我……但至少那是与其他别人不同的。”
流川震惊,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所以这样的死,也是已经注定的吧。你真幸运啊,流川……也许是遇到你的人幸运。”泽北笑了一笑,“如果能早遇到你……就好了……”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扶上流川的肩头,抬到一半落了下去。
“泽北!”
四周万籁俱静,再无声息。流川感觉到泽北的身体在他怀中渐渐冷去,而流川枫,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另一个人的死,失声大恸,不能自已。
* * *
“你的武功已可登堂,尚待入室,所差不过修为而已。”很多年前田冈曾对仙道如此说,“但是对你来说,武功太像儿戏——无论你将一招一式使得多么出神入化,你的眼中没有对手,你的心中没有杀机。”
“那就不要杀人好了。”那是仙道当时的回答。
然而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如此强烈地对一个人死亡的渴望,无所怜悯于人,无所顾惜于己——
生死两忘,无他无我!
长剑低吟,仙道双眼凝注之处,纯是一道剑光,除了眼前对手,不作他念,突然耳边风声掠过,仙道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被一枚棋子击中穴道,全身无力,跌倒在地,长剑竟然脱手飞出!
仙道气血俱乱,却感觉到一只手按在他的后心,回过神来,却见藤真已经站了起来,自己方才所持长剑,已在他的手中。
“你——”
“这世上有些人的手,如果能够不要沾到鲜血,还是不要沾到的好。”藤真莞尔道,“你也够辛苦了,不妨休息一下。”随手一推,仙道穴道被制,无可借力,已经被送到了墙边。
那老人竟未趁此机会出手,直到藤真正面对他,才微笑道:“这又何必?难道你怕他死在我手中么?”
“如果你所做所为,真的只是为我一人的话,就不必再牵扯到他。”藤真笑容消失,面庞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冰霜,“看来你我之间,至少要有一人必须以性命向这一局中为此而死的人谢罪了。”
老人一哂,在仙道眼里他的笑容里竟带着一丝嘲讽:“很好。”
“但是我还想问一问。”藤真略顿一顿,道,“为什么?你到底是为什么恨我如此?”
“哈哈哈哈——为什么?”老人纵声大笑,“月影姬可问过她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遭遇?丰玉一门弟子可问过他们为什么会被杀死?杀人的有理,被杀的也有理,我令你兄弟反目,我令你亲友俱失,对我理所当然的事情,对你便是不可理喻,藤真,天下事若事事都有个说得通的为什么,还会有如此多的争夺杀戮之事么?”
藤真全身一震,不再追问,长剑缓缓扬起,道:“请。”一剑便如闪电般穿出。
剑华如练,全无破绽,疾若飙风,厉若惊雷,与仙道临机应变,随手出招,又是不同。但老人从容不迫,衣袖一拂,仍旧以空手去接下他的长剑!
仙道倚墙而坐,伤口痛楚一阵一阵涌上来,才发觉自己竟是如此疲惫不堪,而穴道被制,已无半点力气可以使出,目眩神摇,天旋地转,眼前拼斗的二人身影,渐渐变得模糊混乱,他咬破嘴唇,藉痛感竭力支撑自己神智,但意识已茫茫然不可自控了。
正在竭力挣扎,突然听到一阵笑声,直震耳鼓,竟令他清醒了一些,连忙向二人望去,竟发现藤真手中长剑,招招紧攻,对面老人,却似已有力怯之势!
但他脸上犹带笑容,仿佛竟是极大快事一般,而藤真虽占上风,神色却不见一丝松懈,出手更是一剑紧似一剑,决无半分余地。
“他的剑法已经进步至此?”仙道方才与那老人过招,已知他武功远胜自己,藤真方才中毒,不知是否完全已解,却竟能将他逼到这一步,大出意外。但旁边看来,藤真的剑法除去出手更加决绝冷酷,似乎与从前并无显著的不同;仙道此时伤痛在身,无暇细想,眉头舒展片刻,突然又紧:他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到来。
此人脚步极低,几不可觉,必定也是武功深不可测之人。只是屋中二人,正临生死关头,根本所顾不及,藤真长剑已将那老人逼到了屋角。
“是敌是友?”仙道心念一闪,目光不由向刚才他进来的那扇窗边望去,此时藤真长剑疾刺,直指之处,便是老人的心脏!
电光石火,如挟风雷,正当此刻,一道白光,竟如霹雳一般,朝藤真手中长剑劈落下来!
——赤曜刀!
——你胜了我便可以见到!
仙道一声惊呼竟硬生生顿在喉咙中没有出口,然后他看清了刀的主人。
是他。
此时握着赤曜宝刀,面沉似水的人,竟是被传说已死的海南掌门——
牧绅一!
藤真被那一刀震得竟站立不稳,后退数步,面无血色,全身犹在颤抖。夜离还握在手中——但是,仙道感觉到,他已经没有挥剑之力了。
那老人微微喘息,转身推门而出,藤真一咬牙,手中长剑欲起,但牧手中宝刀微微一动,已将夜离的一切变化制在其中。
两人默然,对面而立,良久藤真冷冷道:“你最好现在杀了我。”
牧看着他,不带任何表情,仿佛面前的只是路人。仙道心中有无数的疑惑,在此却根本问不出口。
——为什么?
——为什么?
难道世上无数为什么,真的是全都不可问?
“不是现在。”牧说,神情依旧波澜不起,“当年你说过什么话,我希望你没有忘记。”
藤真面庞上掠过一丝讥讽的微笑。“我以为与我定下那一战的人已死了。”
仙道注意牧的神色,不确定是否在他脸上看到同样的微笑。
但是牧已经转过身去了。
“死的不过是海南掌门而已。”
牧已经离去,藤真仍然一动不动地站着,然后仿佛回过神来,过来为仙道解开穴道。
“就算是掌门的命令,发现剑已被盗,大概山王弟子也快要察觉异样赶来了吧。”他把仙道扶起来,为他输入真气,“你还能走吗?”
仙道苦笑,他虽然受伤,但现在调匀气息,倒还不至于到行步维艰,
“杀了山王掌门也好,与天下为敌也好,所谓真相,本来也不过是虚弱得不堪一击的东西吧……”藤真冷笑一下道,“不过要是和你困死在这里,似乎比较无趣——他若希望我们从后山离开,那也就这么离开好了。”
仙道默然,与藤真一同走出静室。
门前留侍的弟子早被遣散,依旧空无一人。藤真步下台阶,突然停住脚步。
“怎么……”仙道话才出口,却怔住了。
藤真俯下身,用剑挑开了脚下的木板。
木阶中空,其内竟是一具黑黝黝的骸骨!
骸骨衣履齐整,却一触便坏,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仙道后退了一步。
“这就是真正的山王掌门吗……”藤真摇首轻叹,突然神色微变。
“山王的人已经来了。”他望向仙道,笑了笑道,“你先走吧。我来向他们解释——既然堂本的枯骨已经在此,至少也有说话的凭据了。”
“无论说谎话还是实话,你都未必比得上我。”仙道笑道,“要解释大家一起来解释好了。”
藤真轻弹一下剑锋,道:“果然……”右手突然反转,竟扣住他的脉门!
仙道叹了口气道:“你又想做什么?”
“没什么。”藤真注视他,目光幽深不可测,“流川如果不出意外,也大约将要回来了。”
虽然两人都做了最坏的打算,山王弟子的态度竟出乎意料的好。
松本带着众人前来,一眼便见到那具骸骨。众人又惊又疑,不知是为松本之令约束,还是忌惮藤真手中的夜离宝剑,竟都没有动。
松本与另一名资深弟子验过骸骨,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悲痛之色,道:“我们数年来为人蒙蔽,竟不知师父早已被人害死……”
仙道屏息静气,元凶既已逃遁,他若指藤真为幕后主谋,也非难事,却听他道:“藤真公子不惜孤身犯险,解剑而来,为山王剪除奸邪,请受在下一拜!”竟真的拜了下去。
其他弟子面面相觑,也纷纷跟着拜了下去。仙道大讶,但很快明白,深津不在,众人无首,山王弟子,人人自危,惟恐山王也落到和丰玉一般的下场。并且藤真剑法,天下共知,与其在此和藤真为难,倒不如眼下装聋作哑,先求自保了。
藤真怔了一怔,冷笑一声,也不回答,径与仙道下山而去。
歧途路口,天色渐开,仙道向藤真看去时,却见他迎风而立,衣袂飘卷,手指轻轻摩挲过长剑,一道流光,寒气逼人。
“我替你去将剑鞘取来。”仙道沉默一下,道。
“不用了。”藤真淡淡道。
仙道这才发现,他的手指,一直一直按在剑锋中央——
那里竟然有了缺口!
夜离已缺,除折而已,它是永不可能再归鞘中了……
然而藤真的目光里,此刻竟然比他还要平静,仿佛它原本就应当如此。
晨风袭来,仙道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他仿佛已经预知将要发生的一切,感觉到某些他不愿发生的事迫在眉际,但是他什么也不能够做……
无可奈何。
任何人其实也不能够阻止另外一个人去蹈入他的宿命,阻止另外一个人做出他自己的抉择——
我仍然只是一名局外人罢了。
但即使如此,即使如此——
仙道这才发现自己是如此强烈地想要见到那个人——
即使如此!
“他去了哪里?”仙道问。
“如果不出意外……”这样的话在他心里回响起来,引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我想他会回来。”藤真竟微笑了一下,“偶尔我也会相信一下所谓天意。”
“那么我先走了。”仙道说,突然感觉手中多了一样东西。
他低头看时,竟是那另外一只玉蝶!
“不管你做不做得到,偶尔给我点希望吧。”藤真注视着他,目光中竟带着罕见的暖意,“去吧。”
仙道无言,转身而去。走出几步不禁回头,藤真仍然站在那里,却没有看他,目光远眺之处,朝阳下云海变幻无定。
“真是可笑啊……”他听见藤真低声说,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原来我一直看到的人——也不过是海南掌门而已!”
仙道终于看见了流川。
孤零零地站在路的尽头,朝阳在他身后拖下长长的黑影。
仙道走到他的面前,发现流川的神色,竟也有一天如此疲惫憔悴。
“泽北死了……”流川沙哑着声音道。
没有再说什么,仙道只是伸出手臂,揽过了他的肩头。
感觉一种温暖到几乎窒息的力量反过来箍住自己,仙道将双臂收紧,仿佛要与这种温暖完全融合为一。
一生中第一次,他如此确切地感觉到他抓住了什么,或者被什么所抓住——
梦可以绝,心可以死,或者所谓江湖,本来就无可凭依无可信任。
然而他知道,这一次,他们都再也不会离开。
第四十六章 莫惜聚散匆匆
两人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下来,这时仙道才有机会治伤换药,一直勉力支撑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等他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流川站在窗前眺望落日,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听见床上响动转身走过来。
“总算是把上次的份赚回来了——”仙道笑得忘恩负义,“好啦,这下我可不吃亏了,赶快去睡觉,否则明天你能一边走路一边打盹我可做不到。”
流川一惊道:“你想出门?”
“我要去海南。”脸上的嬉笑渐渐转为凝重,仙道沉默了一下才接着道,“阿牧还活着。”
流川怔怔地看着他,好象根本没明白这句话,半晌道:“为什么?”
“也许我之前也犯了一个错误……”仙道重新又躺下去,“但是我不确信。”
“你要告诉清田?”
“不……我不知道。”仙道闭着眼睛,似乎说的是梦话一般,“但是我总要去看看。”
“明天我叫你起床。”他听见流川说,睁开眼睛的时候门已经关上,屋里空无一人。斜阳的余光淡淡地洒在积满尘土的窗台上。
临走前他们去了山王,告知深津泽北的死讯。好在松本这个掌门的位置稳当落手,乐得将一切罪名都推到已死的深津身上。流川天性单纯却武功高强,初涉江湖却结交甚广,又在丰玉一役中成名,乃是江湖中新出的少年英雄,正宜拉拢,松本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好话说了一车,顺带对仙道彰也道了无数声不是。流川心情郁郁无意理会,仙道含笑周旋,关心的却是其他的事。
他问起那名陌生的山王弟子,却无人知其下落;只在山下找到一件染血的衣衫,所以他多半是已送了性命。
“香味。”流川说,仙道也察觉到在血腥气中混合的另一种气息——那是他认识的。
“是的。”仙道轻轻地叹了口气,在心里道,“他本来可以销毁一切的,留下这件衣服只是为了告诉我一件事——到底,还是他赢了。”
坐在马车中自然比骑马舒服,但照顾仙道养伤,速度自然是慢了许多,一路上还得时不时停下来吃饭休息。两人怀着心事,不如从前有游山玩水的兴致,但是渐近海南,却听到了一个传言——
有人向藤真下了战书!
“明湖白塔,十五为期;赤曜三尺,请待夜离。”
这十六个字从武林中散布传言最快的人口中说出,顷刻之间便传遍武林——没有人知道藤真在哪里,但是这无关紧要:因为整个江湖都知道的时候,藤真也就必然知道了。
然而那个送来战书的人是什么模样,却在江湖上流传着不同的版本:唯一相同的一点是,在那个人的脸上,蒙着一张很奇怪的面具。
知道神公子秘密的人,自然也知道他有戴面具的爱好——而赤曜刀,当然也是在他的手里。
“奇怪,神公子如果真没有武功,怎么会敢找藤真挑战呢?”
“笨!”旁边酒桌上那人猛啐了一口浓痰,“他毒药暗器无双,当然不用真刀真枪地和人干。除去这个办法,他还怎么能找到夜离宝剑?赤曜夜离,号令天下,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
“不错,传说翔阳剑法的秘诀,就藏在夜离宝剑之中。据说合两家武功之力,即使是再病弱的身体,也能够练成举世无双的神功。”
仙道流川对视一眼,流川面无表情,仙道摇头苦笑,却又听一人道:
“那藤真也不见得就肯赴约。”
“倒也是,据说藤真可在他手里吃过亏,大概不会笨到再踩第二次吧?”另一人道,“海南清田可气翻了,说不定,到时候,去的是他哪!”
“倒也是,让别人拿着本门镇派之宝公然向其他人挑战,又负着掌门被害的仇,清田这回可是非去不可了。”
“那可不成了清田和神公子的对决?”
“那大概没什么好看的,没准三下五除二他就给毒死了。”
“我看藤真肯定会去,吃个亏难道不会学乖了?恐怕神公子的毒药未必奈何得了他。只要他发现了神公子的踪迹,神公子可是连他的一招都挡不住。”
“但是神公子如此精明,难道会做没把握的事?他手下有的是人,说不准早安排下在那里等着藤真了。到时候你想不想去看看?”
“我可不敢……”
二人无心再理那群人的喧闹,丢下饭钱上马车而去。
“现在我才知道,他既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