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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就算世界冇童话-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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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不,不是。马上把她带回来。”赵文胜小心翼翼道。心想自己是巴不得弄死她,可是真要死在自己手上,哪天梁安澜一翻脸,自己一家老小还不得跟着陪葬。女人的心啊,猜不得。
  梁安澜扣下电话,坐在床边,又不自觉地站起身来。
  “到了现在,梁小姐何苦放不下。”肖太太端了茶进来。
  “我是放不下,就这么恨她,非要她日日痛苦。肖姨,您心肠好,可这件事不必劝我。”
  肖太太轻笑一声,道,“没有哪个心软,是你自己心软。”
  “杀了她倒是便宜了,我恨不能抽筋剥骨。”
  “你亲眼看过吗?”肖太太问得不算突兀,梁安澜却微微一怔。
  “你亲眼看着仇人受苦才解气不是吗?”茶杯敲击玻璃桌面发出轻响。肖太太的目光投向梳妆台上一个单配的小首饰盒。

  第 28 章

  紧闭双眼,试图感受没有光时周围的世界。
  车身微微颠簸,真皮包裹的坐垫很有弹性。汽车行驶发出嗡嗡声。车窗密封效果很好,只能隐约听到错车的声音。看不到路,看不到树,世界似乎静止不动了。
  这段日子梁安澜总是不自觉地想要感受黑暗的世界。可是短暂的闭目又能体会到什么?陈述,或许可以博得同情,真正的苦痛却有谁能了解?
  看到叶舟的那一刻,梁安澜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地下室的空气很潮湿,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梁安澜不由皱起眉。叶舟包裹在宽大衬衣里,捆绑在椅子上。身体歪向一边,整张脸躲避在阴影里,了无生机。从领口可以看到大半个肩部,狰狞的伤口半凝结状,暗红色里渗着一抹透明粘液,半是血液半是脓水。手腕处因为水肿已经看不到原本应该突出的腕骨。脸颊深深凹陷,憔悴地不成形。呼吸声也是时断时续。
  衬衣上纵横交错地染着一道道血痕。
  “回来以后,动过她吗?”
  “没,没有。是之前留的,医生说是凝血能力差。回来以后没多久她就“睡”过去了。”赵文胜道。
  叶舟猛地一阵咳嗽,胸骨夸张地起伏,喘不过气一样,单薄的身躯在绳索里颤动,肩膀处的伤口立时有血珠冒出。不过隔了一个月,叶舟似乎苍老了许多。梁安澜钳住叶舟的下巴。叶舟面色灰败,眉头微拧,嘴唇抿得发青。
  忽然有一股浓重的悲凉从心底升起。眼前的人太过虚弱,不带生的痕迹。脑海里桀骜的倒影模糊破碎不能成像。记忆变成了巨大的黑洞,将全部感情消耗干净。
  忽然抽空了全部力气。梁安澜松开手,叶舟像失去控制的提线木偶,头滑向一边。
  悲哀,为叶舟还是为自己?
  “要弄醒她吗?”潘岳泽轻声道。
  梁安澜茫然地摇头。
  潘岳泽松开把叶舟绑在椅子上的牛皮绳。将叶舟两臂并起。袖管已经染透,隔着衬布也能摸到几乎见骨的伤口。重新捆好,命人悬空吊起。叶舟腾起的一瞬,绳索绞进肉里,摩擦发出窸窣的声响,溅起一阵血雾。叶舟痛呼出声,似乎醒了,又很快地再昏过去。
  脚尖刚好可以触到地板,整个人都是软的,像物事一样轻轻摆动,绳索绞得更紧。衬衣下摆抬到腰部。后腰的刺青处一道血口斜拉下来,斩断了刺青的翅膀。
  梁安澜看得出神。
  潘岳泽上前一步,取出一把纤小的匕首,一手托着叶舟的背部,比着叶舟左肩锁骨下的缝隙猛刺进去。
  梁安澜分明看到叶舟浑身震颤,衬衣轮廓下肌肉猛地一紧,痛苦的神色表露无遗。梁安澜的目光落在叶舟肩膀,血像花朵一样在衬衣上绽开,旋即染红了大半个胸口。
  潘岳泽像是完全没有觉察到叶舟的痛苦,取出备好的道具,专心致志按着梁安澜之前的计划实行。
  左肩的剧痛好像钻入骨髓。疼得整个人都要撕裂了一样。
  “醒了?”刀子一样锋利的声音。
  “安澜?”
  冰水直灌下来,多了几分清醒。
  “哼,装晕吗?”原来不是梁安澜。我试图分辨音色,腰部的力量猛然一松,身体下坠,始料未及得,左肩剧痛。好像骨头被硬生生抽出的疼。条件反射地双臂运力,收紧绳索,肩部撕扯的力道减缓。疼痛却没有丝毫减轻的迹象,牵动着每一条神经。手臂微抖,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叶舟双臂弯曲,全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颈子上的血管暴起。虽然并不完全清醒,但似乎是明白了痛苦的所在。
  一条绳索穿过左肩,悬吊在高空。比缚在手臂上的绳索更紧一点,如果手臂不使力,全身的重量吊在锁骨上,脱臼撕扯,后果不堪设想。
  叶舟咬着牙,喘息声一次比一次剧烈。浑身随着喘息而不住颤抖,伤口因为拉扯裂开,不断有血液溢出。
  梁安澜死死盯着叶舟肩膀的伤处,挪近一步。
  穿过叶舟身体的是一条项链,项链两端另系了尼龙绳。白金链子沾染着血渍,又不断有鲜血汩汩冒出。梁安澜想象着血液的源泉里波纹状的项链摩擦着叶舟的血肉,叶舟喉头里翻滚的呜咽声几乎淹没了耳际。
  手指触在项链上,感受到来自叶舟体内颤动的力量。叶舟的呼吸带着热气和血腥喷在额际,梁安澜轻轻拈起项链。随着项链的拉扯,叶舟手臂更加剧烈地颤抖。
  “还记得吗?这条项链。”梁安澜并不抬头看叶舟,自顾自道:“你说过的,我们的‘订’。可是你看,话才说完,你就走了。”
  梁安澜惨淡地笑着,潘岳泽在一旁看着,明白了几分。再看叶舟,露出了惊异的表情。大概没有人会想到有一天这样自食恶果吧。
  “我一直留着它,想等你回来,无论你是生是死,我就那么守着,总觉得会等到,总觉得叶舟跟我说过的,就一定会回来。可是再看到你的时候,你告诉我,‘叶舟已经死了’?!”
  叶舟微微摇头,手臂的力气略微松懈,项链一紧,卡在肉里。叶舟闷哼一声重又收紧手臂。绳索将衬衣磨裂,直刺入手臂的肌肉里。
  “我想了很久很久,叶舟为什么骗我呢?明明说好了我等你回来,为什么再见面的时候叶舟却依附着别人?很久很久以后才想明白。”梁安澜呼出一口气,笑出声来,像是真想通了一样,“叶舟你整个人根本都是假的啊。从我们认识开始,□和嫖客,原本就是逢场作戏。你说你爱我,你说不是有意瞒我,可是那个司徒菁呢?你见过她不止一次吧?避而不谈,或者根本没有一句实话。叶舟,我居然还相信你。就算到了最后,送我的项链。你拿了一千去赌,这项链也不过是赌来的。和我在一起你就是这样想的吧?赌赢就算赚到了,赌输呢,丢了就丢了,也没什么遗憾……”
  “不,不是……”叶舟吐出几个字,气息越发不稳,嘴角就有血渗出来。手臂越来越重,已经不听使唤。肩部的伤处,血液倒灌进去,呼吸带着火辣辣的疼。疼痛已经从肩膀蔓延开来,整个身体沉浸在剧烈的痛苦里。同样痛苦的是苦苦挣扎的心灵。
  所有努力被看做虚伪的戏弄。好像听到高楼倾塌的声音,响槌直击在胸口。所有赖以维系的理由被一一摧毁。
  “不是?不然是什么?和我在一起就是一场闹剧吧?玩够了就可以把我随便扔在哪里,再相见一句死了就可以搪塞过去。既然只不过把我当做一个玩伴,可有可无的路人,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卷入我的生活?如果不爱我,当初为什么断了我的退路?只因为你一时的需要,就让我只能像一只宠物一样紧紧跟随摇尾乞怜,然后玩腻了就像丢皮球一样把我踹开。假死,多么拙劣的理由?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愧疚多自责。可是再见到你呢?过着上流人的生活玩着淫靡的游戏,出卖肉体和灵魂。我不懂你到底为了什么!既然已经远离我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要害死我姐?!”梁安澜说着,眼泪扑簌而下。“叶舟,我看清楚了,你就是魔鬼。生身父亲都可以杀戮的魔鬼。项链还你,你自己恐怕从来都没有想到有一天被钉死在这条项链上吧?叶舟,这是报应!”
  报应?梁安澜夹杂着哭音的尖利笑声简直像地狱深处的夜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费尽心血营造的东西最后变成致死的利器。心脏就在这冷言冷语里被一片片切碎。所有这一切如果说统统都是误会又该从何解释?从头到脚的不信任,恨意像硫酸一样侵蚀着自己的一呼一吸。还能说什么呢?好疼……血管像是要爆炸,每一处神经都在痛苦的折磨之下。
  忽然想起最初相识的时候,即使被男友百般欺辱,小蝶还是不肯让自己替她出头。而现在呢?不惜一切的报复,变着花样的折磨从未有尽头。对自己的恨竟然远在那个男人之上吗?“安澜,为什么对我这样……”话未说完,整个人泄了力气。剧烈地咳嗽,鲜血喷出。身体像暴风雨里的一叶小舟,再也撑不住,手臂一软,全身压在肩膀上。
  就在一瞬间,项链的接口处断裂,链子摩擦着锁骨,鲜血飞溅。整个人坠下来。
  “啊!”嘶哑的声音像是鲜血凝聚而成。叶舟颤动不止。
  梁安澜不由自主抱住叶舟的身子,叶舟微微蜷曲,意识涣散,痛得说不出话。
  “不对劲。”潘岳泽忙松开缚在立柱上的另一端绳索。
  叶舟整个人压在梁安澜怀里,软倒在地。手臂勉强覆在胸口,浑身抽搐,血衣黏着身体,勾勒出扭曲的身躯。好像濒死的人,做着没有意义的挣扎。最终昏厥过去。

  第 29 章

  把人送进急诊室。梁安澜靠着医院雪白的墙面,双手抱肩,手指紧紧陷入肌肤里。发寒一样战栗。
  叶舟痛苦的表情在脑海里依旧清晰。昏厥之前,叶舟已经痛得意识模糊。嘴唇颤动却发不出一声。握着她的手,感觉不到热度和力量。生命好像在点点滴滴流走。梁安澜很想抓住什么,却无能为力。强烈的恐惧涌上心头。
  没有做过全面的检查,没有病史,也没有用药记录。到了万分危急的状况。
  梁安澜看着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浑身都软了。直到曾沧海打来电话。潘岳泽在一旁替梁安澜接了,把梁安澜护送回家。
  “是生是死,她的命。”潘岳泽低吟道,却好像只是在安稳自己。梁安澜丝毫没有察觉出她太超过的愧疚。
  叶舟最终从鬼门关前捞回来。大约还有一分不甘。却是昏迷十余天不醒。梁安澜完全不顾肖太太的再三警告,天天往医院跑。
  完全出乎梁安澜的意料,叶舟心肺功能严重衰竭,已如迟暮老人。这一个月的折腾,仅仅从表面医治外伤,实际引发的并发症叶舟自身根本无力抵抗。
  昏迷的十余天里,数次心脏停跳。一次次紧急抢救,梁安澜已筋疲力尽。
  如果不动手术,这样下去只能任由她身体一点点被侵蚀。然而叶舟的昏迷不醒,加上之前发现很多药物对叶舟已经失效,手术风险太大。
  似乎变成了无解的问题,只能眼看着她一点点在眼前消失。似乎下一次再来看,叶舟便化作泡沫消失不见。
  “梁……安澜,如果叶舟醒过来,你还恨吗?”潘岳泽小心地问。
  “唔……我只想她醒来。”梁安澜并不在意潘岳泽称呼的变化,心里只有一阵阵疼痛。叶舟,如果再一次失去你,我该怎么办?
  当年十二月,N市落了雪。
  梁安澜握着叶舟的手,絮絮道,“叶舟,外面下雪了。”
  还记得两人一起在S市的阴潮冬季,叶舟不经意说只怀念N市的雪。次年回到N市,却只剩下了自己一人。
  逐渐开始记起自我麻痹的那一年。
  那年冬天正是自己最疯狂的时候,被封锁在房间里昼夜不分。那晚好像听到叶舟在楼下的呼声,又似乎看到她跌跌撞撞,只穿了薄薄的毛衣在雪地里踉跄而行。撩开窗帘,灰尘都飞起来。那时的自己忽然就疯狂地撞碎玻璃。齐喻很快闯进来,拦住已经爬上窗台的自己。
  明明只是想看清楚叶舟是不是站在楼下。最后却似乎两个人厮打在一起。
  梁安澜趁着齐喻不防备的时候,用玻璃割了腕。在齐喻惊慌失措的尖叫和强力之下,伤害自己好像变成了一项有趣的游戏。绽开的伤口一个比一个深,血喷溅起来染在两个人身上。晃动的血红色人影和窗外的雪连成一片,忽然就狂笑不止。
  那后来住院住了很久,莫名地开始失去记忆。
  想到齐喻,越发有些心痛。自己最难过的时光如果不是她,一定过不下来。可是叶舟呢,无论她之后做了什么,出卖了什么,一样过得不好。梁安澜不能判断究竟叶舟后来经历了什么,当初又为什么离自己而去。
  “傻瓜,赶快起来陪我看雪啊。你把我扔掉这么多年,又想像上一次那样远远逃开吗。知不知道,没有你我有多害怕?叶舟,就算是后来踩着别人的肩膀一步步往上爬,我从来不觉得安稳。只是想要找到你,一直……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对我?求你,再抱抱我……”
  原以为眼泪全部流尽,话未说完,又是悲伤难抑。纵使她苏醒,今后又该怎么办?
  眼泪滴落在叶舟手背。手指微微弹动。
  生或者死,到底还差多少呢?
  叶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不甘心。
  醒来的一瞬,疼痛像倒灌的海水,压得自己几乎窒息。
  可是,更受不了的是梁安澜的眼泪。一直如此,最不能承受泪水的重量。
  好像感受到梁安澜的惊喜。手心里传来温暖的力量。她一次次呼唤“叶舟,叶舟”,并不是憎恨的语调。
  醒来又睡过去,循环往复。
  直到后来身体逐渐好了几分,喉头可以发生,虽然沙哑到自己都无法分辨。
  断断续续的,在梁安澜平静下的日子,讲述自己的苦衷,也听到她的故事,心痛得难以自抑。
  “对不起,安澜,让你受这么多苦。”
  “我最难过的是,你隐瞒了这么多事情,从来不曾想要与我分担。”
  叶舟哑口无言。
  太多痛苦甚至无法回想,似乎一经思考就会重新开启疼痛的程序,不能自拔。叶舟隐隐感觉到什么,却摸不清楚。
  潘岳泽背靠在病房门上,静听两人的对话,不由哂笑。
  司徒菁,你输得彻底。
  橘黄色的灯光从窗帘里透出来。梁安澜喜欢这样的暖光。
  “肖姨,”打开大门,潘岳泽习惯性地喊着。把梁安澜交给肖太太,自己就算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如果往日这样的情景还有不舍,今天只是觉得疲倦,想要一走了之。
  一道人影晃出来,却是曾沧海。潘岳泽愣在那里。
  梁安澜看着潘岳泽在前面一动不动,明白了几分。
  “肖先回去了,”曾沧海直视着潘岳泽,潘岳泽像是抵受不了这样的目光避开视线。曾沧海收回目光,“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这段时间梁安澜去医院看叶舟太过频繁,又听说曾沧海主屋里这段时间事故频发。潘岳泽只希望曾沧海无暇顾及梁安澜这边,或瞒或编谎也不是一次两次。
  潘岳泽心中惴惴,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女人……然而自己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处。看向梁安澜,倒还算坦然。只好退出去。
  “安澜,陪我说说话。”曾沧海深深陷在沙发里,退去所有锐利。
  梁安澜脱下外套,顺从地坐在曾沧海身旁。
  曾沧海拉住梁安澜的手,在掌心揉搓。曾沧海手心有一层老茧,年轻时弄枪弄刀磨的。梁安澜就盯着曾沧海的手背看,皮肤上洒着碎纹,皱巴巴的。梁安澜为了掩饰自己的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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