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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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白笑道:〃倒也是个忠心的。〃
第02章
两人出了暗巷,转到一条大街上,其时天光已晚,街上纷纷亮起灯来,竟是五光十色、光彩夺目,不逊白昼。街边许多楼院门前站着女子,涂脂抹粉、衣饰鲜艳,正是招揽客人的妓人。那些妓人见江白与沈澈仪容俊美,衣着华贵,更是不住招呼,因江白是这烟花地常客,妓人大多认识,连连喊道:〃江少爷,今晚何不进我们这歇歇,奴家好生想您。〃江白亦脸带轻浮笑容,一一回应。
沈澈暗笑道:〃江兄果然是这里常客。〃
江白道:〃你看这些女子年轻美貌,温柔可人,又有哪个正常男人会不爱呢?〃
沈澈道:〃相貌倒也平平,我看着还不如江兄你。〃这话说的十分轻浮,竟是在拿江白和女妓相比,见江白脸色一沉,眼看就要发作,沈澈忽然指着左侧一座小楼道:〃这不便是千水阁?〃
说着,已有老鸨迎上,江白只得压下怒意。但听老鸨大声道:〃哎哟,江少爷您可总算来了!我家臻臻这几日想您都快想出病来啦,整日里茶饭不思,您也真舍得。快请进快请进!〃对着旁边丫鬟一连声的吩咐备酒备菜,转头看见沈澈,这老鸨阅人无数,只一眼便知沈澈富贵非凡,顿时一张老脸堆笑道:〃这位公子眼生的紧,莫不是第一次来咱们千水阁吧。公子您可是来对地方了,咱们千水阁可是京城闻名的消魂窝呀,楼里姑娘各个美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要罗嗦,江白打断话头。道:〃这是沈公子,李妈妈可要好好招待。〃
李老鸨连声道:〃这个自然!〃边说着,已把他们引到一处小院,院内一池睡莲,亭中淡紫纱灯,几个丫鬟无声进出,正在摆杯设席,好一个清静地方。
两人在亭中坐下,李老鸨亲自斟上酒,陪笑道:〃臻臻听说江少爷要来,便嫌身上衣服素了,非要换上前天新裁的,倒叫江少爷见笑了。〃
江白道:〃无妨,等美人儿打扮总是值得。〃
李老鸨又道:〃让纹儿来伺候沈公子可好?〃
沈澈道:〃全凭妈妈作主。〃
江白道:〃纹儿姑娘可是千水阁头牌,连我都难得见上几回,李妈妈真是用心呀。〃
李老鸨连忙大声道:〃江少爷这是哪的话,您专宠臻臻,纹儿识趣,又怎会来纠缠您呢?〃
正说笑间,有两女走进亭来,福了一福,便分别在江白与沈澈左右坐下,正是臻姑娘与头牌纹姑娘。老鸨招呼几句,便识趣退下。
沈澈第一次来妓院,确实有点觉得新奇,仔细打量这两个女子,饶是他见过不少绝色女子,也不由暗赞这两个女子确实动人。贺臻臻气质温婉如小家碧玉,举手投足间却又透着大方风度。纹姑娘冷若冰霜,洁似青莲,竟是丝毫不见风尘之色。这两个女子俱是千水阁数一数二的红牌,自不会像一般妓女般往客人身上纠缠,举止间温文有礼,只是陪着江白与沈澈喝酒闲聊。
酒过三巡,差人取过琴萧,两女月下合奏一曲,竟是各有所长,配合的天衣无缝。
眼见月上中天,江白忽然道:〃酒也喝了,曲也听了,不如就各自快活吧。〃于是挽着臻臻就往西侧小楼去了。
纹儿开口道:〃沈公子可要安歇?〃语调却是冰冷,沈澈平日里见惯百般巴结奉承的各色美姬,从不曾遇见这般冷淡的,倒起了些兴趣,笑道:〃若要安歇怎地?若不安歇又如何?〃
纹儿欠身道:〃若公子暂不想安歇,纹儿可以陪公子消磨些时光,琴棋书画,纹儿略通一二,全凭公子喜好。若是公子想安歇了,那边厢房请便,公子尽可翻牌挑选中意的姑娘侍寝。〃
沈澈一怔,随即笑道:〃原来是卖艺不卖身的,倒是好大的架势。也罢,此刻月色正好,就陪我在这下几局棋罢。〃
于是纹儿命丫鬟取了棋来,两人就着月色临池对弈,清风徐徐,暗香浮动,倒也雅致。
棋到中路,黑白双方在左下缠做一处,沈澈举棋未定。忽然西侧小楼里传出一声琴音,尖锐刺耳,音到一半又嘎然而止。沈澈被这怪声一惊,落了一处错子。眉头大皱。纹儿亦是一愣,但她反应极快,淡道:〃兴许是臻姐姐的琴弦出了毛病。〃落子,占了沈澈一小片地。
这一下沈澈落了下风,举棋艰难,思索间,忽然小楼里又传出数声琴音,音倒是正了,却调不成调,也不知在弹什么,断断续续、古怪无比。沈澈听惯了妙手弹奏,这般琴音简直如魔音贯耳,烦躁间,又错了一子。
纹儿道:〃大约是臻姐姐在想什么新曲儿。〃她倒是心定如僧,不惊不动,又吃了沈澈数子。
此时盘面上沈澈再难翻身,于是推秤认输。沈澈棋力不凡,因被琴音搅了心思,输的不甘,便要再战,纹儿欣然应允。
这一回仍是纹儿占了些优势,只见她神色自如,姿态优美的捻子在手,正要落子,忽然第三次传来琴音,这回却是完整的一首曲子了,两人听出是一首《良宵引》,曲子倒也简单,音调节奏分毫不差,若要指责,也不过就是一句〃技艺平平〃。纹儿却忽然一愣,道:〃这。。。。。。原来不是臻姐姐!〃
贺臻臻琴艺绝佳,纹儿是听惯了的,先前两回音不成音调不成调,因而不知所云,这一回却是完整的曲子,一听之下便可明了。再一细想,顿时惊讶无比。道:〃原来是江少爷在习琴!〃
沈澈听她一说,也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三次琴音都是江白作为。那第一声如魔音贯耳,想是外行人胡乱拨弄,只怕力大之时连弦都弄断了,是以只传出了半个音。第二次曲调散乱,却是摸出些门道了。而第三次。。。。。。
前后不过小半个时辰,江白初入其门,竟能把这曲子弹的规规矩矩,其天资聪颖,不由沈澈不惊讶。
也不知第四遍弹出又是如何?
只听琴弦微动,颤出一个清音,忽然微风送着一阵寒意而来,隐隐有破空之声。纹儿神色一变,广袖在棋盘上拂过,顿时数十黑白棋子激撒出去,暗处传来撞击之声。卜卜两下,凉亭木柱上已钉了两枚十字镖,其中一枚刮过纹儿耳侧,削下一缕断发。这一变故不过瞬息,饶是纹儿应变极快,也不由惊的脸色大变。凝眸看去,院子里树影重重,也不知隐藏了几人。
沈澈虽然镇定,却也瞬时明白境遇凶险。只是未曾想到这千水阁的头牌纹儿姑娘精于武道,一手漫天花雨的功夫十分漂亮。
那几个杀手均是黑衣蒙面,一击未中,纷纷亮出兵刃,无声无息,猱身而上。刃口闪着幽兰微光,显是染了剧毒,好不厉害。
纹儿惊道:〃公子小心。〃肩头微动,袖中滑出一对匕首,伸手握住,挽了个剑花,便迎上敌人。
她这一路招式乃是从小天星剑变化而来,招式精巧迅疾,因改剑为匕首,又是左右双握,便多了分灵动,加了分凶险。月华之中,只见她如穿花蝴蝶般与来敌斗作一团,掌中匕首银光滚滚,好似道道闪电,慑人心神。
无奈纹儿毕竟势单力薄,斗了数回合,杀手似是不欲与她多做纠缠,纹儿阻挡不及,便有两人舍了劲敌,剧毒剑刃直奔沈澈而来。沈澈避无可避,竟仍是从容镇定,只坐着不动。眼见便要利器穿身,忽然从旁穿出一道乌青暗影,游龙般绕向两柄剑刃,绞在一起,微一施力,那两把剑竟扭成一团,杀手拿捏不住,纷纷撤手。
沈澈侧目看去,身旁站着一人,松垮旧衣、乌发披肩,正是江白。沈澈笑道:〃多谢。〃正是料定有江白这一等一的高手在,沈澈才如此有恃无恐,神情镇定。
江白道:〃我既然赶走你那护卫,便总需保你平安。〃异变骤生,江白已点了贺臻臻睡|穴,隐在一旁保护沈澈。
沈澈笑道:〃沈某何其幸也,竟能得江兄护卫!〃
江白道:〃孰之幸,尚且难说。纹儿退下。〃后一句却是对纹儿说的。
只见江白左手微动,已从扇尾流苏中取下一根乌青细丝,沈澈离的近些,忽然感到一阵寒意,就着月色,看见那柔软纤细的乌青色渐渐泛白变直,只一刹那功夫,已变成一支雪白长针,针上冒着寒气,在这暮春初夏之际竟叫人不由打个冷颤。
〃暮成雪!暮成雪!你竟是。。。。。。〃迎面一个杀手失声喊道。
江白懒懒笑道:〃算你有些见识。只可惜。。。。。。〃
忽然神色一正,缓缓念道:〃君不见。。。。。。〃掌中寒针递出,已点中那人眉心,寒气弥散,竟是滴血未出。〃高堂明镜悲白发。。。。。。〃反手挥过,一连切过左侧两名杀手咽喉,创口结霜,亦不见血。〃朝如青丝。。。。。。〃旋身避过另三人围攻,寒针如流光一般划过,这一式动作极快,更叫人看不真切,待念到〃暮成雪〃三字,院内寒意弥漫,池面结了一层薄冰,杀手纷纷倒地,亡而未见血,只余下一人,胆颤心寒,欲逃不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沈澈此时方回过神,倒吸一口冷气,道:〃好厉害的`暮成雪`!〃
江白内力阴寒,附在乌青丝上,结了层薄薄白霜,正是〃朝如青丝暮成雪〃。这一式,乃是半年前半分堂挑去三江九寨时江白使出的杀招。其时飞雪在天,霜针在手,也不知杀寒了多少人心,此役极少有人幸存,当时情景却还是流传江湖,新任半分堂主人因而名传江湖。
不过弹指功夫,江白从容格杀了六名杀手,神情不变,问道:〃可要留活口?〃
未待沈澈开口,那杀手已匍匐在地,连声求饶。
纹儿冷哼道:〃好没骨气!〃那人连连磕头,也不反驳。
沈澈沉声问道:〃是何人派你们来的?〃
那人向前跪爬几步,道:〃是。。。。。。是。。。。。。〃他的声音极轻,引的沈澈微微俯身倾听。江白眉头一皱,方要提醒。忽然那人猛一抬头,嘴唇一张,吐出三根乌黑细针。这一下兔起鹘落、变故极快,因距离十分近,饶是江白也难以阻挡。不急细想,伸手挥袖,只听嗤嗤两声,两枚乌针被反震飞回,直射入那人双目。那人一声哀嚎,眼中流下两道黑血,一阵抽搐,顿时毒发而亡。
沈澈在这瞬息之间,从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回来,也不禁精神一松,呼了口气,方要起身,只听身前江白闷哼一声,一个趔趄,已靠倒在沈澈身上。沈澈急忙看去,只见江白右手上赫然插着第三根乌黑细针,针上毒性极烈,那杀手沾着即死,饶是江白功力深厚,此时右手也一片乌黑,脸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坠。
沈澈一惊,伸手扶住江白。纹儿飞扑过来,急喊道:〃少主!〃
原来这纹儿姑娘亦是半分堂的,难怪气质出众、功夫了得。
江白双目半闭,左手二指在自己右臂上连点数处|穴道,运气逼毒。片刻,逼出一滴浓黑血珠。狭长双目睁开,淡淡说道:〃死不了。〃瞥了一眼遍地尸体,对纹儿吩咐道:〃收拾一下,别惊动了人。〃略一沉吟,又道:〃传小金来查。〃
纹儿连声应是。
沈澈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
纹儿连忙道:〃少主,外面恐怕还有余党,眼下你受了伤,不如纹儿护送您回府。〃
〃外面人多眼杂,纵有余党亦不会轻举妄动。况且既便我受了伤,量他们也不是我的对手。〃江白虽然不失傲然,但此时余毒未清,运气全身,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难受之极,不欲再言,勉强提气慢慢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微一踉跄,忽然腋下伸出一双手臂扶助,侧目看去,沈澈眉头紧皱,一双桃花眼早已敛去笑意,锋锐无比,道:〃我送你回去。〃
江白再睁目时,已是次日傍晚,落日余晖隔着雕花窗栏在屋内投出斑驳的金红色块,看的江白恶心欲呕。强撑着要起身,又是一阵眩晕,一只苍白消瘦的手伸来,把他按回床中。
〃给我老实躺着,真当自己百毒不侵?〃那手的主人淡淡说道,嗓音暗哑却并不难听,只是语调平平,带着些说不出的漠然。
那人坐在床头,一身简单青衣打扮,即使身处内室,却还戴着斗笠、垂下黑色薄纱遮住面貌。
江白苦笑了一下,〃观月,多亏有你。〃昨夜里昏昏沉沉,被沈澈一路扶着回了府,也不记得说了些什么,便沉睡了一夜又一日。
那毒比他以为的要厉害的多,好在有当世医术第一人秦观月在。
〃若不是昨夜里纹儿派人给我传信,你现在只怕已是死尸一具了。这浅兰之毒岂是寻常?〃秦观月依然声音漠然。
江白微微笑道:〃原来是浅兰,名字倒好。〃相识多年,怎不知他的脾气,虽然语意冷淡,却掩不住关心焦虑,否则又如何会连夜赶来,又守到现在?
秦观月似是被他看穿了心思,轻咳一声:〃不知死活!这药一日一粒,七日之内不要妄动真气。〃他从袖中拿出个翠色琉璃瓶子,先倒了一粒乌黑药丸在掌上,头也不回,说道:〃拿杯水来。〃
这时,江白才惊觉房中尚有第三人在,只见那人墨色长衫,一双桃花眼中目色深沉,正是沈澈。沈澈把茶递给秦观月,不言不语,只是注视着江白。
秦观月给江白喂了药,把药瓶搁在床旁几上,起了身,道:〃好好看着他,明日之前别让他到处乱跑。〃推门欲离,江白道:〃观月,多谢。〃秦观月消瘦身形顿了顿,背对江白道:〃多大的人,自己总也不爱惜自己,以为我会心疼么?下次就是跪着求着也再不救你!〃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室中一时寂静,江白与沈澈四目相对,也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沈澈开口打破沉默:〃他对你倒好。〃话一出口,忽然自觉失言,侧过头去。
江白愣了一下,失笑道:〃若按辈分算来,观月还是我师弟呢。我们认识近十年,他对我好也是自然的。〃
沈澈讶道:〃他是你师弟?〃
且不说态度上毫无尊敬之意,便是年龄也大了许多。何况这当世名医竟然与半分堂主人师出同门,叫人难以置信。
江白笑道:〃这有什么奇怪,他入门比我晚了半年,自然便是我师弟。〃复又叹了口气,道:〃他少时家中巨变,所以才会变得性格古怪,但他对亲近之人是极好的。〃
见沈澈仍是站着,不由道:〃沈兄在我这逗留多时,恐怕府上会担心。。。。。。〃
沈澈道:〃无妨,秦大夫既然交代我看着你,我便留在这。〃
江白道:〃观月说笑呢,怎好麻烦你。〃
沈澈淡淡道:〃你为我挡了毒针,我在这里照看你也是应该的。〃随即笑道:〃你江家既然是京城首富,总不会舍不得请我多吃两顿饭罢。〃
沈澈虽然好似在说笑,神色却十分肃然,带着不容抗拒的坚持。江白心中暗叹一口气,知道这人是发号施令惯的,定了主意就决不动摇,此时自己体虚,也不得不从。想到中毒,不由心中又是一阵忧虑,他原是个聪明人物,为了寻物这件事前后思量过数回,早已拟了对策,谁知道遇沈澈是一变,中毒又是一变,自己的计划尚未真正开始,已多了这样的变故,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也不知这死局最后能走成何种状况。只能苦笑一声,尽所能罢。
于是唤来管家,为沈澈安排宿处。
江家乃富豪人家,宅院极大,但布局上还是承了寻常人家的样子,分前后两处,前屋共三进,依次用作接待访客、商议事物、设宴摆席;后院除花园外又细分成数个小院落,依次为江白所居水云闲、空院风月闲、客院片红休扫院、乱梅如雪砌居、细雨微霏阁及仆人所居偏院。
沈澈说要住在江白的院子里,江白索性任沈澈随意,结果把沈澈安排在隔壁房间。一番折腾,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