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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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行窃。〃
那声音冰澈邪魅,正是安王水祈苏。
第07(完)章
〃你们退后。〃江白身形一闪,已站到书房门口,拦在小金与水晟澈身前。薄纱雕花门扇敞开,看见外间水祈苏面门而站,左右各六名黑衣护卫,远处又围着一圈卫兵,手持弓箭。
江白环视一圈,沉声道:〃太子殿下在此,还不跪拜。〃他声音虽轻,却以内力送出,众人只觉得仿佛在耳边说话一般,远近护卫、卫兵俱听的清清楚楚。便有卫兵面现犹豫之色,持弓之手放了下来。
水祈苏哈哈大笑数声,道:〃太子殿下岂是鸡鸣狗盗之辈,贼人休要胡言乱语。〃手一挥,冷冷道:〃给本王拿下。〃
左右黑衣护卫闻声而动,十二人揉身而进,形成半围之势。
江白道:〃安王殿下要谋反么?〃
江白心知这十二黑衣人定是安王死士,莫说是杀太子,就是水祈苏下令杀祈帝,他们也毫不犹豫,他连着两声喊不过是为了动摇远处弓箭手,毕竟江白武艺再高,也难以抵挡这么多弓箭齐发。
白玉金槿扇在两手间极快交过,众人只觉空气一冷,再定睛一看,这时江白右手持扇,扇面半张指向左侧,左手食指、中指间夹着一支二尺三寸长雪白霜针,遥遥指向右侧。
只听他柔声念道:〃别来春半。。。。。。〃忽然身形一动,掠向左侧第一人,白玉金槿扇轻挥,却毫无明媚春意,只携着股暮冬的寒意扑面而去,那人被这寒气冻的身形一僵,眼看便要被江白扇子挥中。旁边第二人连忙一剑斜过,刺向江白。
谁知江白肩头微晃,竟闪过这两人,惊鸿般扑向左侧第六人。口中吟道:〃触目柔肠断。〃右手羽扇合起,指指点点,格开那人手中之剑,左手霜针横扫而过,顿时腰腹间皮开肉绽,内脏流出,因被极寒之气冻住,竟无滴血。这一句哀婉忧伤,但招式却毒辣无比,只一瞬间,江白已格杀一人,余下众人暗暗心惊。
不待诸人反应,江白清喝道:〃砌下落梅如雪乱!〃手中白玉金槿扇盘旋飞舞,偏不带起一丝风声,扇中寒意扫过空气,竟使六月飞霜,带起片片飘雪,直扑右侧两人。那两人慌忙抵挡,雪片沾身,忽然一股阴寒之气透肤而入,沿着经脉直钻心室。两声惨叫,倒毙在地上,唇色青紫。
这时右侧三柄剑分上、中、下三路袭来,江白右手白玉金槿扇一合,倒过扇柄,扇下乌青长流苏拂起,顿时将三柄剑绞在一处,微一施力,敌人兵刃脱手而出,念道:〃拂了一身还满。。。。。。〃乌青流苏扫过,三人顿时毙命。这一式以柔克钢,缴械兵刃的招式,当日在千水阁亦使过,原来还有后半招。江白武功之高,水晟澈原是见识过的,只是当日水晟渊派出的杀手武艺低劣,江白只用了几分力而已。今日水祈苏设下杀局,江白又唯恐浅兰毒性复发,因此一上手便全力施为,下了杀招。
这片刻间,江白已杀了五人。
耳畔风声响起,便有四剑刺出,江白一一避过,忽然身后杀气一现,江白心知不好,左臂微抬,牵动了肩头伤势,这一缓,一柄锋利剑刃划过,在右背上留下一道血口。
余下七名杀手见江白受伤,均心中一振,原来这人还是有破绽的。当下一鼓作气,舞动宝剑,把江白围在中间。
其时明月升空,霜华罩下,只见屋前七支雪亮长剑银光滚动舞做一团,间隙中依稀可见一道灰色人影闪动,不时点点金光挥舞,又不时听闻嗤嗤破空之声,带着阵阵寒气冷入骨髓。
小金站一旁心中焦急,几次想冲上前,均被水晟澈按住。道:〃你功夫不及这些杀手,此时上前不但枉送性命,反而还会拖累江白,倒不如在一旁保存实力,留待最后一拼。〃
水晟澈虽然拉住小金,面上镇定,但心中亦十分焦急,恨不能亲自上前杀敌,只是他心知水祈苏功力亦不可小窥,此时水祈苏尚未出手,自己更不能妄动,只得强自忍耐。
忽然场中寒气大盛,只听江白念道:〃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点点鲜血飞溅而出,七人围攻之势一阵混乱,江白左手霜针快如闪电,只见一道连绵白光划过,竟是在回旋间极快的连刺七下,待停身时,那七名死士已向外倒下,皆是咽喉上一个小孔,却滴血未出。
江白身上,亦添了数十道伤痕,剧烈喘息。左肩伤口裂开,鲜血沿着手臂滑到霜针上,被寒气冻住,又在霜针上裹了一层暗红之色。
安王神情肃然,道:〃江白,本王果然小瞧你了。〃忽然一纵身,越至江白身前,一掌拍出。
此时江白已是强弩之末,眼见水祈苏这一掌缓缓拍向自己胸前,竟抬不起手抵挡,当下心中微叹一口气,闭目待死。
只觉身后一阵温暖气息,已靠在人身上。那人伸手从江白腋下穿过,食指点向水祈苏掌心,水祈苏手掌一翻,变掌为指,亦点将过来,两人在空中虚点数下,进退相合,竟好似拆招喂招一般纯熟。
只听那人叹道:〃这门功夫,皇叔练过,本宫亦练过。倒不知谁更胜一筹?〃
此时小金亦揉身上前,持剑在手,遥遥指向水祈苏。
水祈苏冷冷一笑,道:〃皇贤侄好厉害的功夫。〃忽然抽身后退,左手一挥,远处卫兵拉弓竖箭,指向水晟澈、江白、小金三人。
水祈苏道:〃倒不知,皇贤侄这功夫可能抵挡那万箭齐发。〃
水晟澈沉默不语,心知虽说没有万箭,但也决难抵挡。
江白勉强提气,道:〃安王殿下在这里费了许多时间,也不怕耽误了正事?〃
水祈苏笑道:〃正是趁本王那好侄儿逼宫篡位之时,先把你们除了,也好安心去继承皇位。〃
江白心念一闪,顿时明白了。水祈苏没了宁王与京兆尹支持,毕竟不敢冒险,反而教唆水晟渊逼宫篡位,若是水晟渊成功了,安王正好打着勤王的旗号收拾掉水晟渊,稳坐皇位。若是水晟渊失败了,反正他一直在安王府,此事与他无关,自然撇的干干净净。至于谋害太子水晟澈一罪,无论水晟渊成败与否,这个黑锅是背定了,反正几日前水晟渊方派人刺杀太子,这本是事实,再要捏造些证据也不难。
水祈苏道:〃江白,你确实聪明。看在那人的面子上,本王原是想放你一马,但毕竟还是留你不得。〃冷笑数声,正要发令。忽然听见轰隆一声巨响,脚下一震,接着便看见安王府东侧一角火光冲天。
有人来报东院走水。水祈苏冷笑道:〃走水,分明是有人刻意纵火。〃
再要发令,传来一阵喧哗,忽然冲进来一队人马,衣甲鲜明,系青色头巾,分明是羽林卫中风队打扮。为首的是个相貌普通气质温润的青年男子,只见那人对水祈苏叩首道:〃拜见安王殿下。听闻安王府走水,臣急调水龙队前来救援。安王殿下受惊了!〃
竟是当朝左相。
水祈苏神色阴沉,才一着火,人就冲进来,分明是有备而来。沉声道:〃劳得左相亲自前来,本王感激不敬。〃
左相似是不知内情,面色如常,忽然看见水晟澈,惊道:〃原来太子殿下也在这里。〃又看了看江白,竟似没看见满地尸体与江白身上血迹一般,仍是神色平和的说道:〃臣近日听闻太子殿下有一琴师,不逊当年李氏,安王殿下亦十分欣赏。原来今夜太子殿下是要与安王殿下共赏仙乐。只可惜这一场走水败了兴。〃
水晟澈点头笑道:〃左相若是有兴致,不妨改日本宫设宴,请听一曲。〃
水祈苏冷哼一声,挥袖而去。
这左相年纪轻轻便位极人臣,岂是善与的?既然带着羽林卫风队的人马,料想皇宫那头水晟渊已束手就擒。
安王这一局是败了。
(注,江白剑式取自李煜《清平乐》,全词如下: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众人散去,江白再难支撑,只觉得浑身经脉如针扎般疼痛,心肺间更是似火燎,张口几欲呕出鲜血。稍一定神,道:〃所幸左相果然比我想的远!〃
原来左相这一招,却是江白埋下的暗棋。他当时并未思及水晟渊,但左相又岂是常人,竟深谋远虑,算到了这一步。
江白步步经营,这一场危机总算化解的差不多,终于缓一口气。
水晟澈看向江白,心想:江白处处计算,又留有后招,当真了得。
忽然省起一事,问到:〃当日你故意支开木爻,莫非也是早有预谋?〃
江白此时神智有些昏沉,微微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是我匆促之中想出的主意。你贵为太子,难免有人意图不轨,我在巷中便察觉有人跟踪,故意支开木爻便是想给刺客机会,待刺客出手,我护了你的安全,也总是得了一份人情,好为将来留条退路。〃
果然是处处算计,便这事,也是心存目的的。
水晟澈心中不悦,说道:〃打的好算盘,只是你也不想想,我等皇族之人,这般护卫以身挡剑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本宫也不见得就会领你的人情。〃
江白心下一冷,知道水晟澈已有些动怒,但仍是实话答道:〃确实如此,只是于我总是多了半分好处,便是殿下不念这份人情,想到这事时有那么半分犹豫,也就多了些转机。〃
水晟澈默然不语。若换了平常护卫,恐怕他连犹豫都没有。只是这为他挡去毒针软倒在他身前的人是江白,当时尚且心神俱骇,事后每每思及更是心中痛惜,莫说是一分犹豫,怕要十分犹豫才是!
这一番话,江白本可以不说,但此时却心中起了些别样的念头。水晟澈对他如何,江白心中并非毫无感觉。
江白生来独子,并无什么玩伴,幼时在山中小屋与李嘉祥同门,快活了两年,李嘉祥走后,又是孤身一人。后来秦观月入门,两人虽感情亲睦,但毕竟相差近十岁,性格亦不同。此后暗中接掌半分堂,明里佯装纨绔子弟,又怎能交到真正知心之人。但水晟澈却是不同的,他与江白,分明是同样的人。一样的强势,一样的聪明,一样的骄傲,一样的喜欢事事掌控。这样的两个人,遇在了一起,怎会不互相吸引,互相契合?
因此,江白想要坦诚。这是他决定的面对水晟澈的必须方式。
既便明知水晟澈会因此动怒。
此时夜风飞扬,月华倾洒,天地间一片清明,惟余两人呼吸之声。
沉默良久,江白说道:〃太盒仍在安王手中,任务便是失败了。左右这本是一局死局。不过,多了你这一变数,兴许还有一枚活子。〃
太盒虽未得到,但江白毕竟阻止了这场宫变,面对祈帝也可佯装毫不知太盒内情。顶多落个能力有限的罪责,若水晟澈从旁开脱,就是活路。
水晟澈一愣,旋即冷笑道:〃你该不是觉得本宫有些喜欢你,便一定会救你罢。〃
江白心中刺痛,摇头笑道:〃江白不敢。〃停顿片刻,道:〃殿下虽贵为东宫,这位置却未必牢的很。三皇子手握兵权、五皇子皇后所出、六皇子才华出众,今上正值盛年,一时片刻不见得会传位与殿下,假以时日,殿下那些皇弟们各自成了气候,觊觎帝位,殿下未必就有十成的把握取胜。〃
〃哦?〃水晟澈沉着脸,神情锐利。
江白仍是淡笑:〃半分堂或许入不了殿下的眼,但总是一分力,殿下唾手可得。如果殿下舍了这分力,半分堂为了生存说不得依附其他皇子,把自己的好处平白推给敌手,岂非损己利人?殿下这般聪明人,又怎会看不透其中关窍?如今只不过殿下几句话,江白便承了殿下天大的人情,今后半分堂便是殿下的半分堂。〃
水晟澈沉吟不语,只是灼灼看着江白,江白不急不躁,浅浅的笑着,左手中霜针已化,点点暗血沿丝滴落,脸色越发苍白。
〃也罢。〃水晟澈眼中冷意褪去,桃花眼中往日一般的笑意重现,道:〃你说的不错,我何必做那损己利人的事情。这一局棋,你的确是找到了活子。〃说罢,转身欲离。
江白撤下淡笑,微微松了口气,喃喃低语道:〃你这般骄傲,若不是给你找个借口,你又怎肯原谅我的算计?〃
水晟澈身形一滞,回首目色深沉,叹道:〃你又何尝不是骄傲?〃
江白轻舒一口气,只觉得意识渐渐模糊,身形摇晃间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惟愿长睡不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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