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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平江物语-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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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不见被雪花掩埋起的诸多尘土。
  作者有话要说:  求捉虫~
  


☆、冬至·野狐(其七)

  驱车赶往普明禅院的路上,看到新邻居像一阵烟似的突然冒出来,乐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不愧是乐少卿。”云白相当自然地在乐乔对面坐下。外面看来普普通通的车厢内部却称得上宽敞。即使多出一人,也没有拥挤的感觉。云白坐定后打量了一番厢内布置,连连点头,口中发出“不错、真漂亮”之类的赞叹声。
  乐乔始终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动,仿佛此间仍只有她一人。
  “今夜之事少卿有何感想?”双手枕着后脑背靠镶板的云白问道,“难道一点都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乐乔半合眼帘,语气平淡,“好奇为何役鬼者虫见改邪归正,还是好奇你对顾四有什么企图?”
  云白收起保持到此时的笑容,泠泠道:“看来少卿清楚得很。”
  “司马昭之心。”
  讨个无趣的云白掀开掀开窗帘,隔着路旁树叶凋零的枯树,远远便眺见了起伏缓势的丘陵山脉。云白问道:“少卿这是要去普明禅院?”
  “如你所见。”
  这般冷淡也在意料之中,云白转手拿过车厢角落的矮凳:“既然离禅院尚有一段路途,不如让我来为少卿泡盏小凤团。”
  反客为主的女子将矮凳放好拼齐,很快做成了一张简易木桌。事实上,这马车虽然奔驰在去往郊外的路上,厢内却感觉不到任何颠簸,如处平地。
  茶托、茶碗、茶碾、茶罗、茶瓶……
  依次将各类茶具摆放在矮桌上,随着她的动作,乐乔由先前的半躺姿势改为端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云白一举一动。
  木桌上的所有茶具都是云白从身后拿出来的,然她的身后的确是车厢镶板。
  在郎中的注视中,云白从背后拿出一支茶筅。
  见此景,乐乔不由露出含义未明的微笑。
  茶具准备妥当,云白又从袖兜里掏出金箔包裹的茶饼,观其形,俨若展翅欲翔的凤凰。
  “煮茶之水,当以山水为上,江水为中……”这样自言自语,云白故技重施一只手又向身后探去,摸索了半天忽见她大惊道,“哎呀哎呀,怎么忘了准备水,这可如何是好?”
  云白此举意在为难,郎中当是心知肚明,抬手掀开窗帘,亦垂首自语道:“听说长清曼寿山有眼常年涌动的活泉,倒不知是真是假。”
  本应是行进在郊外的驿路上,乐乔身旁的车窗外却是几欲压顶的山崖峻石。马车像是停止前行,眼见一株青翠欲滴的长叶草随风摇摆,叶上的落雪簌簌而落。青草下的皑皑白雪间,正有一汪鲜活流动的泉水。临近山石的地方,泉眼正汩汩喷涌着清冽泉水,依稀可见氤氲热气盘旋不散。
  “曼寿山万年活泉果然名不虚传。”
  提起右手垂下的衣袖,乐乔用云白所备的茶瓶盛满千里之外的泉水,递与面露异色的云白:“水来了。”
  云白垂首为礼:“多谢。”
  乐乔放下窗帘,微微点头:“接下来就有劳云白姑娘了。”
  云白将茶瓶盖好,双手捧在瓶腹处,抬头问道:“陆处士鸿渐尊庐山康王谷水帘水为天下第一,倒不知少卿为何选了名不见经传的曼寿山泉水。”
  “这个嘛……”
  乐乔并未正面回答,将一枚拇指大小的卵形石子放在云白面前。
  初看那橙黄石子普普通通,毫无特殊之处。仔细一看,却见表面泛着金银光泽。郎中以食指为槌,轻轻敲击那枚橙黄石子。纹若木鱼的石子随着乐乔的敲击竟也发出酷似木鱼的声响。
  云白瞠目:“这是……还魂石?”
  “唯曼寿山出还魂石,古人诚不欺我。”
  听到茶瓶内传出“咕嘟咕嘟”的沸腾声,郎中掀开瓶盖,将石头丢进翻滚不休的沸水中。溅起的水滴落在郎中手背,只见热汽四窜的水珠迅速沿着青筋犹见的皮肤迅速滑落,连一星红斑都未曾显现。
  “再好的水煮过之后也会失去其原有的甘甜,不如用这还魂石恢复原来味道好了。”
  云白倒抽一口凉气,眼中满是心疼:“还魂石产石中黄,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仙药,少卿竟如此浪费。”
  郎中抿唇微笑,不置一词。
  虽连声感慨“可惜可惜”,然还魂石已沉入瓶底,石中黄子恐怕也随之融化在水里,云白只好用这水点茶温盏,不然真是白白浪费了。
  在温过的兔毫盏中放入之前碾好的小凤团茶末,缓缓注入沸水,然后再以茶筅搅动片刻制成粘稠适中的茶膏,这便是点茶中的调膏。
  热水甫触茶末,香味立时四溢,不消片刻,车厢内充满馥郁浓香。
  初闻觉得清爽怡神的香气一旦过于浓烈,极易令人头昏脑涨。
  嗅着浓郁的茶香,乐乔逐渐辨出其中掺杂的杂物,皱眉问道:“这小凤团中可加了龙脑香料?”
  云白不掩得意:“这可是建安北苑上贡京都的珍品,自然要加龙脑。”
  “这样啊。”看似释然的郎中放松地向后仰去,再次恢复端正坐姿时,手中多出一只银箔包,“小凤团选取的材料已足够其用,何必画蛇添足。”
  “百年来都是这样子,少卿难道不喜欢吗?”
  “杂物太多,难免失其真味。”说着,乐乔慢慢解开银箔,包裹在其中的竟然是掺杂着茉莉花的茶叶,“礼尚往来,我也给姑娘泡盏花茶吧。”
  “少卿这茶是龙井吧。”云白瞥了眼,略有不屑,“茉莉花香喧宾夺主,难道不是画蛇添足么?”
  “非也。”乐乔不以为意,轻轻挑眉道,“这茶名龙井茉莉,龙井与茉莉乃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所以少卿这是准备拿这种东西和我斗茶吗?”
  “品茗品茗,清心静气,争斗之事要不得。”
  “分明就是。”
  摇摇头,云白专心地往调制好的茶膏里注入停止沸腾的热水,一手倾倒热水,一手用调羹击拂茶汤。
  那厢云白的小凤团已经明显看得到一层细轻汤花,而这厢郎中方才找到闲置的兔毫盏,慢条斯理地往里放茶叶。一辆行进中的马车赫然变成市中茶肆,茗战堪堪在前。
  热水漫过茶盏七分处,云白呼了口气,将放置热水的茶瓶递给乐乔。手上击拂的动作仍在继续,目光却由己方的凤团茶移向刚刚开始注水的龙井茉莉。
  方才印象中明明是零散烘焙的茶叶不知何时变成茶末,唯有一朵风干的茉莉花横躺茶粉上,洁白的花色尤为夺目。
  像云白做的那样,注入少许热水后乐乔也用茶筅调制了茶膏。令云白忍不住称奇的是,任凭乐乔如何绕指旋腕,三十六根一束的细竹丝始终将茉莉花笼入泡切与外穗之间,未曾伤其分毫。
  “好功夫。”
  “过奖。”
  乐乔低眉垂目,唇侧却渐渐露出惯常的笑意。
  “茶成。”
  “茶成。”
  二人几乎在同时停下动作,抬头望向对方。
  冬日光色洒入厢内,清冷的空气中依稀可见纯白蒸汽丝缕交缠。
  如龙飞凤舞般盘旋在整个车厢,肆意袭向鼻端的大团香气自然是来自云白的小凤团。龙凤抬头之际,似有微风平地起,势轻然劲足地卷起落花携上半空——这股轻柔却后势绵长的清香发自绽放在匀细汤花表层的茉莉。
  洁白花瓣沿着龙凤盘旋的痕迹旋转攀升,龙凤浓香所到之处必被接踵而至茉莉花的清香铺满。
  眼看柔软的落花只是在半空悠哉飘动,龙凤却像被宿敌穷追猛击似的倏尔变得慌张起来,匆忙地飞向更高的地方却被乱花迷了眼,生生撞上藻井一头栽下来,更难料下方早已流淌着一条花瓣汇成的小溪,是故龙困浅川凤折翼。
  云白呆呆地看着溃不成军的龙凤碎成小团,而后散落车厢各个角落,俄顷,消失不见。
  “到了。”
  云白似醒未醒,茫然地望着乐乔。
  “禅院,你不是也要去禅院么?”
  “哦,是啊。”
  待到乐乔下车许久,云白如梦方醒,低头看了看简易木桌上摆着的两盏兔毫盏。
  凤团盏的汤花零零散散飘在茶面,盏沿水痕清楚可见。
  至于对面那盏,茶汤上恣意绽放的茉莉花仍然散发出鲜灵动人的清香,其下的沫饽紧紧咬着杯盏内壁,一动不动。
  “冯氏一家三口暴毙,是你所为。”
  并肩行至禅院山门下时,乐乔这样说道。并非是疑问,亦非斩钉截铁的责备,一句“是你所为”平静而冷淡。
  “什么?”
  “死状甚惨呵。”拾阶而上,郎中低声说道,“明明是被烈火燎烤致死,衣衫冠履却完好如初。”
  “用的不就是方才煎水的法子么?”
  仅仅只是用双手捧着装有泉水的茶瓶,没有柴薪,未见明火,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那水竟翻滚沸腾。此等术法,饶是见多识广的乐乔也不得不称赞一声“厉害”。
  “啊。哈……露馅了。”被戳穿的云白长呼口气,眯眼笑道,“献丑献丑。”
  “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吧。”
  “嗯?”
  “你是来自首的不是么?”乐乔脚步不停,扭头看向一脸轻松自在的云白,“你也知道清律司太常卿在这里,所以才搭了顺风车。”
  不料饱含善意的推测却换回露骨讥嘲:“想不到少卿和四姑娘处久了,竟也变得如此天真。”
  乐乔脚步一滞,云白跟着她停了下来。
  “那家人,把我们母子俩赶出来就算了,竟然还想杀了我们。”
  “那两个小孩,大的是六岁还是七岁我记不清,小的也就四五岁吧,因为听说文英吃生禽竟然想到自己也会被文英吃掉,于是一个劲儿地劝说那男人快点把哥哥和妈妈杀掉。”
  “小小年纪杀戮之心已如此强烈,长大还了得?”
  “可你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何必……”
  云白急不可耐地挥手打断乐乔:“你知道冯家娘子怎么死的吗?”
  “难道?”乐乔倒抽一口冷气。
  “没错,是被那一家三□生生逼死的。”
  “因为生最小的孩子时没有受到很好的照顾,六邪入侵宴之宫,所以之后才几度徘徊鬼门关。”
  “母亲都是病重的人了,那两个孩子还拼命要求母亲为他们做这个做那个。连掌柜也说身为人妇身为人母,必须恪守妇道,从夫,从子。除了要求对方像下人一样照顾他们,完成他们所有的要求,那些人……那些人对冯家娘子的生死毫不在乎。”
  “那些人,都是生下来就没有心的人。”
  “杀掉他们,我并不觉得有做错。”
  乐乔哑口无言,然云白却不肯善罢甘休:“乐少卿,你也知道羁留饿鬼界的游魂都是对人世怀有强烈眷念的,明明是被家里人迫害致死,冯家娘子却依然牵挂着她的孩子,她的丈夫。”
  “起先我还对那女人有那么一点同情,但后来发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云白静静地望着面露哀色的乐乔,停顿良久方淡然问道:“你说呢?乐少卿。”
  “我……”乐乔神色恍惚,喃喃自语,“无话可说。”
  “我是因人们的心愿而诞生的狐仙,千百年来,我看惯了人类的各种嘴脸,真是为了一己之私无所不用其极的丑恶。”
  “正是厌恶了这些我才退出人间,去往饿鬼界。”
  “只是没想到少卿为了那人将饿鬼界搞的天翻地覆,正好又遇上痴痴颠颠的冯家娘子,一时心软回到人世。”
  “呵。”
  面对沉默不语的乐乔,大概是生出少许不忍,云白的语气缓和下来:“刚刚斗茶的一番试探让我明白,或许这世间术法能超出少卿左右的人寥寥无几,但人心的险恶总是登峰造极,怕是少卿一生都无法理解。”
  “像四姑娘那样心思单纯,天真到可怜的人更是绝无仅有。”
  “天作之合到你们这种地步,真不知道是太幸运还是倒了大霉。”
  “不过连虫见老道士都兴起惜才之心,应该算是幸运吧。”
  许是寒风入骨,素来不知冷暖为何物的乐乔被这料峭酷寒侵入,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坦白说,顾四那样的人确实讨人喜欢。”听到这里,乐乔猛地抬起头,正好捕捉到云白面上暖暖的一丝笑容,“看久了丑恶,谁能冷冰冰地说自己不向往善良,不羡慕美好的事物?”
  “说什么她都相信,稍微装下可怜就坐不住,还真是……”云白笑出声来,越笑越大声,最后几乎停不下来。
  “真好。”
  “真好……”
  正当乐乔心中不知所措的感觉愈演愈烈时,应轻书慢悠悠的声音无疑将她从濒临发作的状态解救出来。
  “你来了。”话是对着云白说的。
  云白终于止住夸张的大笑,正经点头。
  应轻书这才注意到一旁还站着乐乔:“啊,小乔姑娘也来了。”
  乐乔当是吃惊:“太常卿识得此人?”
  “年轻气盛时和她有过一次茗战,勉强算是认识。”
  说得一笔带过,但见举止间的亲密,岂是茶友那么简单的关系。
  不过刚刚被云白说教一番,乐乔已是身心俱疲,懒得再深究。
  “既然如此,这事就交给您了。”
  “都怪我大意了,早知道是她的话,定不会特地来麻烦少卿。”应轻书温和地拍了拍乐乔的肩膀,“后边的事交给我处理就好。”
  乐乔欲转身离去,忽听云白的声音飘渺入耳:“无论对方愿不愿意,你都要保护好四姑娘,不然……”
  乐乔回头,正对上云白似笑非笑意味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斗茶:
  宋代斗茶,其法如下:先用瓶煎水,接着调膏。所谓〃调膏〃,视茶盏大小,用勺挑上一定量的加工好的茶末放入茶盏,再注入瓶中的沸水,调和茶末如浓膏油,以粘稠为度。调膏之前,还须〃温盏〃。蔡襄《茶录》:〃盏气热,冷则茶不浮〃。再注入沸水。衡量斗茶的胜负,一看茶面汤花色泽和均匀程度;一看盏的内沿与汤花相接处有无水的痕迹。汤花面要求色泽鲜白,〃淳淳光泽〃,民间称其为〃冷粥面〃,意即汤花像白米粥冷后稍有凝结时的形状;汤花均匀适中,叫做〃粥面粟纹〃,像白色粟纹一样细碎均匀。汤花保持一段时间后就要散退,此时盏内沿就会出现一圈水痕,以先出现水痕者为负。正如祝穆《方舆胜览》中所说:〃斗试之法,以水痕先退者为负,耐久者为胜〃。
  科普完毕】
  惯例求捉虫
  以上~


☆、小寒·长舌(其一)

  雁北向、鹊始巢、雉始雊。
  是小寒。
  将要进入一年中最冷的时节,平江城却比前几天要暖和许多,先前下的雪总算消融殆尽,这样平地里也不会觉得寒气上窜,湿冷难捱。
  虽说天气不错,江安堂的妇孺郎中与家中人告别出门之后却收起笑容,竖眉敛目,神色颇显凝重。
  “那女子啊,年纪轻轻守寡不说,还要拉扯一个半大的孩子,又是人在他乡,太艰难了。就让她在这里帮帮手也好,这样,乐仙儿你不是也能松散一些吗?”昨个儿莫掌柜是这样交代的。
  至于那女子姓甚名谁,乐乔不问,他也就没道明。
  起先乐郎中没把这话放心上,但昨天回来的路上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年纪轻轻守寡,半大的孩子,人在他乡……
  莫非是……
  不祥的预感在望见那名左看右看都不像九岁孩子娘亲的女子之后,应验了。
  “乐仙儿乐仙儿……”云白热络地朝这厢扬扬手,喜气洋洋地招呼道,“乐仙儿早上好啊。”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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