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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平江物语-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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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居正的脸布满沧桑和疲惫,久未梳理过的头发像一堆杂草似的蓬松在头上。
  “八翁大师。”倭国人匍匐在地上,瑟缩地抬起头唤了一声。
  八翁平静地望着他,既不答话也不做任何代表回应的举动。
  乐乔和顾及也不说话。
  院子里静默了。
  大概在月上中天的时候乐乔忽然开口了:“顾四,厨房里有茶点,拿出来一些吧。”
  “嗯。”
  等顾及端着茶点回到廊庑也不过半盏茶的时间。
  可院里的气氛完全改变了。
  “第一次听到八翁的曲子是陪同天皇去斑鸠寺听禅的时候。”宽呈正麻吕梗着脖子强行抑制着泪水,“内室里高僧正在讲禅,可我的注意力却集中在外边响起的乐声中。一种类似笛子又不太像笛子的管竹乐声。”
  时隔多年,宽呈正仍然觉得那是不应在世间出现的天籁之音啊。
  宽呈正在内室中听的如痴如醉,高僧讲了什么他根本不记得。曲子悠扬地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直到另一名陪同天皇的同僚小心推了推他,宽居正才惊觉自己涕泗滂沱。
  “被大师的禅理感动了么?”还记得年轻的堀河天皇这样笑他。
  宽呈正抹了一把眼泪,老实地回答:“说来惭愧,其实是被外边传来的乐声感动了。”
  “多么好的曲子啊,多么动听的笛声啊。”宽呈正赞叹道。
  后来宽呈正壮着胆子向高僧打听,才知道原来类似笛子的管竹乐器是尺八。是遣宋僧从大洋彼岸的国度带回来的。而那曲子,是由大宋宫廷一位叫八翁的乐师谱写。
  只是旁人传奏就有如此韵味,如果八翁亲自吹奏的话,必定更加惊人。
  僧人们只带回一首曲子。
  宽呈正为了这首曲子一连三年都呆在斑鸠寺里。
  后来渐渐萌发出去往大洋彼岸面见八翁真人的想法。
  最好可以再带回更多的曲目。
  去往彼国求艺的想法冲击着宽呈正麻吕。
  终于,他向堀河天皇递上了请求成为遣宋使去往宋国的奏疏,但当时实际把持着朝政的白河上皇几度驳回了奏疏。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眼看时光飞去,宽呈正终于等不及了。
  变卖了所有家产自行购买船只,雇佣船员,宽呈正以决绝姿态向堀河天皇递上最后一次奏疏。
  被朝臣的诚意打动,堀河天皇终于说服父亲白河上皇同意了此次遣宋之举。
  多么遥远无望的一条路。
  宽呈正每天在船上练习着八翁的曲目。
  听回来的僧人描述,八翁是个正值壮年的汉子,面容俊逸,姿态潇洒。不过掐指一算,那毕竟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希望八翁仍好好地活在这世上。
  能吹奏出那么好听的曲子的乐师,如果早早去了,岂不是这世间的一大损失?倭国人憨直地想。
  在海上飘摇了两个多月。
  于秀洲登上陆地的时候已经四月份了。
  孕育了尺八这种奇妙乐器的土地,同八翁大师一同呼吸着这片蓝天下的空气。宽呈正几乎迫不及待要踏上去往京城的路。
  可是在等待秀洲当地官员批写通入许可文书的时候,宽呈正忽然病倒了。
  起先以为只是水土不服,反正文书批下来也需要一段时间,宽呈正觉得边养病边等待也好。
  没想到水土不服的病症愈演愈烈,半个月后宽呈正竟无法下床行走。
  “不行啊。”躺在病床上宽呈正根本无法静心。
  天有不测风云。八翁大师年事已高,若在这段时间出什么差错……
  那天夜里宽呈正一直在思索这事,后来临睡时他迷迷糊糊地想不然偷偷出城去吧。
  尽早见到八翁才能让自己心安。
  也许是诚心感动了冥冥之中观看着世界的上苍。
  第二天宽呈正竟然感觉自己痊愈了。
  丢下一同前来的使者和船员们,宽呈正在傍晚伪装成僧人溜出了城门。
  一路风餐露饮,终于赶在五月上旬最后一天抵达了东京城。
  “那段日子很苦,但想到就能见到仰慕已久的八翁大师,什么苦都无所谓。”宽呈正麻吕说到这里忽然哭了起来,“可是万里迢迢终于到了东京,却被告知八翁大师已经离开了。”
  “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只好抱着从家乡带来的尺八四处流浪,吹奏那首已经烂熟于心的曲子。”
  “终于还是有好心人告诉我八翁的乐谱有好多收藏在真靖大师的府中。”
  宽呈正讲到这里月亮悄悄地藏进云朵。
  “二十一年了。”宽呈正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在异国也漂泊五年了。”
  顾及已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听八翁大师亲自演奏尺八的心愿现在终于满足了,只是不知道带乐谱回故国的渺小愿望能不能实现?”宽呈正用迫切的目光望着八翁。
  似乎丧失了语言能力,纵然听到这么一段传奇的往事,八翁依然沉默不语。
  “可以么?”顾及不忍心,转首询问乐乔。
  团坐在地板上的乐乔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虽然觉得很可惜,但是……”
  “这个愿望无法满足你。”
  听到这句话不仅宽呈正麻吕如遭遇晴天霹雳,就连顾及也惊愕了。
  “把乐谱抄写一份给他也不行吗?”
  “不行啊……”乐乔喃喃低语,“没记错的话,尺八在贵国是作为祭祀的法器存在的吧?”
  “是这样,可是也不妨碍我们这些人对它的喜爱呀?我可以为了尺八漂泊这么多年,也能为它割断尘缘。如果能做到这一点你会把乐谱给我吗?”
  “你做不到的。”乐乔冷淡地说,“无论如何你也做不到了。”
  “为……为什么?”
  “飘荡在世间的游魂,给你乐谱又有什么用呢?”
  “咦?”
  “啊?”
  同时发出惊呼的是顾及和倭国来的宽呈正麻吕。
  “在获知八翁大师已离开的消息宽呈正麻吕这个人就死了吧?或许在更早,在你踏上大宋国土之后就因患了不治之症离开这世间了。”
  “如果现在去秀洲查询文书记录,也许还能找到你宽呈正麻吕的死亡记录。”
  眼前女人所说的话,一字一句都残忍地像刀子划割心脏。
  疼。
  疼啊。
  “怎么可能!”宽呈正捂着胸口,沧桑的面容忽然狰狞起来。“我还呼吸着大宋的空气,耳边还回荡着方才八翁大师吹奏的曲子,怎么可能是鬼魂?”
  “你这样的人不是不值得怜悯的,所以这些年有意回避着你。”乐乔挂上歉意的微笑,“可是如今眼看着你要成魔,没法儿再放任你了。”
  “我不是魔鬼!你们这些残忍打破别人希望的人才是!”
  眼看宽居正大叫着冲上来,顾及连忙挡在乐乔面前。
  然而他却穿过了顾及的身体。
  彻骨的冷意攫取了顾四的意识。
  “傻人……”
  失去神志前,顾及听到耳边响起了一声叹息。
  “能让人看到的游魂,就是要跨入魔道了。”乐乔解释道,“如果不在成魔前化解他的积怨,就会有很多人要遭殃。”
  “所以后来你怎么处理的?”
  “打散宽呈正麻吕正在生成的魔体,让他变成普通的亡魂。”
  那必然是一段惊心动魄的过程,然而乐乔却以轻描淡写的态度宽慰了顾及。
  “像花连那样的?”
  “嗯。”
  “那他现在在哪里?”
  “当然是回故乡咯。”
  “痴痴寻觅了这么多年,他会轻易回去?”
  “当然不会。”乐乔说到这里,忽然朝顾及挤了挤眼,“我把‘弥光’给了他,所以他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啊?”
  顾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你把‘弥光’给他了?!”
  “是的。”
  “那八翁怎么办?”
  “八翁也走了。”
  顾及怔怔地发起呆来。
  那神情如丧考妣。
  “我去药铺了。”
  乐乔留下这句话便走了。
  接下来一下午顾及都窝在床上。
  泪水不断地流出眼角,浸湿枕被。
  脑海里闪过乐师八翁吹过的曲子片段,也无法遏制地想着“弥光”。
  虽然在自己手中只有那短短的几天,但“弥光”毫无疑问已变成她最心爱的事物。
  一下子失去良师和“弥光”,仅仅用难过无法完整表达出顾四的心情。
  乐郎中到傍晚才返回家中,四处寻觅顾及不着,才想到去房间里找她。
  “你不会这就伤心了吧?”
  看到丢在一旁的枕头有少许湿润,乐乔哭笑不得。
  隔了好久顾及才从被子下发出闷闷的声音:“一定要把‘弥光’给宽呈正麻吕,他才会开开心心返回故乡吗?”
  “你要知道游魂都是因为心愿得不到满足所以才逗留世间的。”乐乔摸了摸顾四的头发,坐在她身边说道,“八翁因为不甘心看到尺八就此断绝,所以附身在‘弥光’上,期冀能为陪伴自己一生的良友和事业寻找继承人。”
  “可宽呈正也不是人啊。”顾及闷闷不乐地说,“你还把‘弥光’给他了。”
  乐乔愣住了。
  而且愣了好久。
  “你不会以为我把你那支‘弥光’给那个倭国人了吧?”
  “难道不是?师父都走了。”
  乐乔抱着肚子大笑起来,边笑边断断续续地感慨道:“知道你可爱,没想到你这么可爱。”
  “喂!”
  顾四生气地咬紧了下唇。
  “八翁走是因为把平生所会的技艺都留给你,了无牵挂地回去阴罗司了。八翁已走,他用的那支‘弥光’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乐乔捏了捏顾及的下巴,“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给宽居正麻吕。”
  送给倭国人的正是那支亡者的“弥光”。
  “虽然没拿到乐谱,但获得了意料之外的礼物,宽居正走之前真的是喜出望外呢。”
  顾及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小声地唤了乐乔的名字。
  “那个……”
  “嗯?”
  “对不起。”
  “啊?”
  “其实你走之后生了你好久的气,而且还怨恨你把‘弥光’送给他人。”
  ……
  “‘弥光’可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要是改天你把它送给别人,我一定会追你到天涯海角把它要回来。”
  最后的最后,乐乔如是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求捉虫~


☆、小满·饕餮之祸(其一)

  那天傍晚乐乔回来的时候带了份藏月楼的全鱼宴。
  看起来小小的食盒,郎中竟然拿出了七盘仍冒着腾腾热气的菜肴来。
  “这是顾云先前到药铺的,说你爱吃鱼,刚好藏月楼请来了汴京的厨子,就订了一份。”
  顾及自然是乐得享用。
  “好久没吃到了,真怀念这味道啊。”舌尖仿佛被美味融化了,顾四说起话来都有些含糊不清,“还以为来这里就吃不到了。”
  “在藏月楼你可不用担心有什么吃不到的。”
  听到乐乔如此褒扬一家酒楼,顾及顿时生出不妙的预感。
  “这么久没出去过,不如待会儿去散散步?”乐乔露出平日并不常见的真诚笑容,眼睛弯成了天上的月牙。
  “是谁又有麻烦了吧。”顾及干脆戳穿她。
  乐乔宛然颔首:“正是藏月楼的老板。”
  顾及立刻拉下脸,问道“所以我哥给我送东西是你骗我的?”
  “怎么会。”乐乔利落回答,“我又不知道你爱吃什么。”
  “哼。”
  “那到底去不去呀?”
  “去。”
  藏月楼是平江城新开的酒楼,不到一年的光景已然闻名方圆百里。
  这和酒楼老板富员外生就对美食情有独钟分不开关系。
  富员外几代先辈勤俭持家,累积起的财富足以买下半个平江城。富员外本人也非浪荡子,又有天生做生意的脑子,家中生意自然蒸蒸日上,自继承家业至今,短短十年又把富家的家业扩大一倍不止。
  但凡大富大贵之人都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嗜好,富员外同样未能例外。不过他的爱好说起来并不过分,富员外尤爱美食佳肴,常自诩为饕餮之客。只是万事皆有度,富员外在吃这上面,已经远远超过了热爱的程度……
  路上乐乔已经和顾及大概讲了一下富员外的情况。
  但一见到富员外,顾及还是没忍着笑出声来。
  眼前这一坨……富员外该称自己为貔貅才是。二十年只进不出才会养成这样一个大胖子吧。
  说他是一座小山并不过分。
  之前带二人进来的管家已经算得上高高大大了,但还不及富员外三分之一。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么肥胖的一个人没有让人产生厌恶的感觉。
  而且因为夏天到了的关系,耐不住热的富员外在自己府中一直袒胸露乳。这种不雅的打扮放在富员外身上似乎顺理成章,乐乔和顾及并不在意。
  “见到我的第一眼果然大家都要笑啊。”富员外笑眯眯地说,也许就是这句话让顾及对他立生好感。
  竟然在富员外脸上还能分得出五官,这同样也是件让人拍手称奇的事。
  “失礼了。”乐乔先致上歉意,而后又打趣道,“怪不得藏月楼生意兴隆,原来是有富员外这个活招牌呀。”
  “哦……”员外顿了一下,待反应过来不由也哈哈大笑,“原来是这样啊。”
  笑声如同洪钟。
  闲侃了几句,富员外提议道:“在房间里多有不便,不如我们去花园亭里去吧。” 
  富员外的双腿显然无法支撑庞大的身躯,在乐乔与顾及先出去后,管家又叫进去了几个在门外候着的下人。
  这时二人才发现富员外当做椅子的大床装有可以活动的轮子。
  管家在前边负责带路,下人们就在背后推着那张床。
  “一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胖点就胖点。”富员外边“走”边说道,“年初有段时间因为内子要求,还刻意削减过饭量,可这些肉还是一直在长,索性就……”
  “就听之任之了么?”顾及接口道。
  “不用这么客气,我确实是自暴自弃了。”富员外爽朗地笑道,忽然也带上了疑惑的语气,“不过,回头想想还是觉得有点夸张。”
  年初夫人劝说富员外控制饭量的时候他和管家差不了多少。
  忘了从哪一天开始,好像每天的重量都在长。
  睡觉的时候。
  走路的时候。
  吃饭的时候。
  时时刻刻。
  不到一个月时间,富员外的腰围扩大了两圈。
  又过了半个月,富员外某天起床忽然发现自己走不动路了。
  “太重了,这具躯体。”这个话题不能不算沉重,然而富员外依然是笑呵呵地说着,“两条腿不是没有感觉,但要支撑起来走路很困难。”
  若让旁人仔细回想,大概会说在富员外节食的那段时间长的最快。
  一天一个样子。
  “每天都觉得好饿好饿,后来内子实在看不下去就让我破罐子破摔了。”
  从年初到现在不过五个月的时间,富员外从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人变成了现在连路都不能自由行走的小山。
  “有时候也痛恨这样子,事事都得靠旁人照料,都快成了废人。”富员外张开蒲扇般的手掌,有意无意地拍打起肚皮来,“请了好多大夫都说没有问题,时间久了也习惯自己这样子。那些庸医只会开些调理的方子,不管吃多少都没用……”
  乐乔开始还在注意听富员外说话,后来忽然留心起他拍肚皮的声音。
  不是“啪啪啪”的声响。
  好像擂鼓似的——富员外拍打肚皮竟发出了“咚咚咚”的声音。
  乐乔猛地停下,后边顾及来不及收住脚步差点撞上她。
  “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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