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录(gl)-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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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实在是夸赞了,有琴羽抱拳一礼,权当是说了声谢谢。
“我教她一门新的轻功,你也可以学。”她说完也不等任何人答应,径自就起身演示。有琴羽仔细盯住她的步法,一般来说轻功最重要的就是口诀和步法,就如同剑法的招式一样,是表,口诀是里,表里相合才是一门功夫。可是唐烟儿只是简单的走了几步,一步之间身轻如燕,可跨数丈之远。有琴羽看了几遍,终于明白唐烟儿轻功的特点就是轻盈,好像整个人都没有任何体重,能够被风吹走似的。
唐烟儿解释:“这个没有步法,只有口诀,你们听好。”她念了几句很短的口诀,无外乎是轻身之法,接着又道:“这功夫不是教人走得快,也不是教人跳得高,而是教人如何节省内力的。在同样的速度下,或是跳出同样的高度,这种方法所使用的内力更少。”她笑着问姜黎:“是不是觉得我很雪中送炭?”
有琴羽想,自己果然就是顺带的。
去天枢殿跟乐正打了声招呼,乐正派了两名入室弟子跟着他们,如果选中了哪个山洞打算久居,就令那两个弟子记住,往后天枢殿会记得按时送食送水。唐烟儿谢了他,请那两位入室弟子引路,一行人绕到了朝阳峰面阴的一面,这一面正是那壁立千仞,无人可上,曾令姜黎望而生畏的那一面。
到了地方才发现崖壁上钉了许多粗大的铁钎,每隔数尺就有一根,每根有大半个手掌那么粗,外侧以铁索相连。两名弟子引路在前,示范给他们看,就见二人提气轻纵,点着铁钎飞快往前,一根不落,刚刚好一步一根。若是平常走路的步伐就不够踩到铁钎,一定要心无芥蒂大步往前才行。
“这倒有些意思。”唐烟儿笑道,右手边就是空荡荡的,狂风席卷的悬崖,脚底下万丈深渊,深不见底,平常人看着恐怕都腿软了。她回头看看姜黎:“怕吗?”姜黎望着那些玄之又玄的铁钎暗自咽了口唾沫,说:“还行吧……”
唐烟儿立时就笑了:“怕了就说,我又不笑你。”她说完,又笑眯眯的狐狸样道:“不过怕归怕,走还是要走的。”说完让有琴羽前面开道,负手看着她,显见的是要押后了。
“我又不会跑……”姜黎低声咕哝,却逃不过唐烟儿的耳朵,她凑上来亲昵的拿头碰碰姜黎的脑袋:“想什么呢,我在后面好接住你啊。”姜黎瞪大了眼睛:“我才不会掉下去!再说了……真掉下去你也捡不上来……”越说越小声,有琴羽罕见的搭了句腔:“她能。”
姜黎惊讶的看看有琴羽,又看看笑眯眯的唐烟儿,深吸了口气准备抬腿。
“用上刚刚教你的口诀。”唐烟儿嘱咐道:“不知道要走多久呢,你内力刚刚才用尽,不要逞强,若是不行了就跟我说,我带一个你还是没问题的。”
姜黎心里紧张,就只点点头,她点完头有琴羽就一马当先飞了出去,她来不及多想提气跟上,险险踩到铁钎却不能停,只好一鼓作气的冲下去。身后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她几次想回头看看,终于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唐烟儿出声了:“我在呢。”
安心了,接下来只是一根一根的踩着铁钎前进,多走了一会儿觉得似乎也没什么难的。
沿着山壁走了一会儿,就看见了那两个入室弟子一人站在一根铁钎上等他们,见他们到了指着崖壁上的一个洞说:“这里有一个,你们可以看看。”眼看快要撞到人,有琴羽才发现走在上面不困难,难的是停下来,铁钎就那么窄,进一步不行,退一步也不行。他不知道那两个人怎么停下来的,但这时也无暇多想,他伸手在崖壁上一抓,踮脚原地转了一个圈,扶着崖壁停下来。
姜黎可没有那般急智,紧跟着他差点扑到他背上,幸亏唐烟儿一把抓回去。
山洞入口不小,高有一丈,宽有丈二,门口像模像样的有个坎儿,进去左右各有一个房间,一间吃住,一间练功,中间打通,前边有石壁遮风挡雨。里面不大,但住一个人绰绰有余,有床有椅有桌子,可惜都是石头的,看着都沉。
一个入室弟子指着里面介绍道:“石室都大同小异,基本上都是这样,确定了以后我们会送被褥碗盆来,食水每天送一次,这是闭关洞,随时可以出来。这样的闭关洞约有十来个,我们熟悉的也就好走的几个,别的上下各处都有,有的太难走了,很多年都没人去过。建议你们挑路近好走的,一般住的人多,也舒服些,多年没人住过的又脏又潮还得自己打扫。”
姜黎立刻就想说那就这间了吧,到底回头看了看唐烟儿,孰料唐烟儿一笑:“多谢二位,只是食水被褥就不劳烦了,我们自己来。”
两个年轻人立马就愣了,朝阳峰上下一趟都累死人,他们住在上面也不愿没事就来爬悬崖,还有人不嫌麻烦要从山下送吗?
唐烟儿还笑着,有琴羽指了指她,说:“她上来很容易。”
大概也对唐烟儿前次造访有所耳闻,两人打量他们片刻便道:“那好,我们就回去回禀师父了,若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告诉我们。”行了个礼,便走了。
“你要干嘛?”姜黎问,唐烟儿那么怕麻烦的人会每天上下一趟给她送东西?绝不可能!唐烟儿一笑:“这里不好,我们看看别的地方。”说罢就转身往外走,姜黎和有琴羽只好跟上。
多走一段就会发现上下有铁索链接在铁钎外的铁索上,应该就是供人上下的,唐烟儿攀上去看了看,没找着满意的,又往下探了探,终于在一个略微面阳的位置看中了一间石室,定了那里。
姜黎毫无准备便被人扔在了半空中的悬崖绝壁上,唐烟儿嘱咐她几句就跟有琴羽走了,留她一个人呆呆的坐在石室里。这间面阳,太阳落山的时候金色的阳光洒满了石室前厅,她就抱膝坐在那里,此刻真正是一无所有,孑然一身。
一开始有些茫然,她傻坐了很久,茫然过了,便开始沮丧,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连问也没有问一下她的意思,好像坐牢一样,又没有做错什么事,为什么要把她关在这里?为什么连个选择的机会都不给,她连说我不想来,都来不及……
一个人,这种认知好像能腐蚀神经,转来转去只有方寸的地方,什么也没有,空荡得让人心慌。她开始害怕天黑以后,会不会飞很多蝙蝠进来?会不会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莫可名状的恐惧摄住了她,和孤单寂寞沮丧一起,抽空了干劲。
她懒懒的倒在地上,抱着自己,这种地方怎么练功,怎么练得下去?
天终于还是黑了,太阳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姜黎几乎是随着那光芒的消失一点一点绝望的,她真的得待在这里了,不会有人来了,只有她一个人。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石室深处漆黑一片,像地狱的入口或是怪兽的嘴巴,不知道会从里面跑出来什么,也不知道会不会吃掉自己。
她抱着自己靠墙坐在石室门口,还好还有月光,山上的月色一向很好。
坐了很久,久到脑子里什么都不再想,但是也没有倦意,风一直不停的吹,她为了保持身体暖和不被冻僵只能一直维持着内力运转,不知不觉的竟然沉心静气,什么也不想,专心的陷入周天循环中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远的有人声传来,姜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确实的声响越来越近,她才开始从虚无的意识中脱身出来,一声轻得可以忽略不计的落地声在身边不远处响起,她睁开眼,一时间竟然屏住了呼吸:“烟儿……”
“怎么了?”唐烟儿大吃一惊,姜黎那一声里竟然沙哑带了哭音,她关切的看过去,姜黎又摇摇头:“你怎么……”
唐烟儿露齿一笑:“你该不会以为我当真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什么也没有的破山洞里吧?”
她并不进来,仰头对上面道:“好了,放下来吧!”她站在铁钎最边缘的铁索上,看上去危险至极,大氅被渊涧深处而来山风刮得笔直散开,几乎要把她人拖走。姜黎毫不怀疑换一个人已经被刮下去了,唐烟儿似乎也觉察到不便,脱了大氅扔给姜黎:“替我拿会儿。”
这下,就只剩宽袍大袖的直裾,衣袂飘飘,恍若仙人乘风,青丝飞扬,譬如玄女奔月。上面垂下来一根绳索,套着一卷被褥,一套食盒,还有别的杂物。唐烟儿冲姜黎笑笑,解下那些东西扔过来,姜黎赶紧接,末了唐烟儿冲上面道:“多谢了,快回去休息吧,我有事自会去找你。”
上面没搭腔,想来应是闷葫芦有琴羽了。
这么晚跟着这祖宗折腾,也真难为他。
“在腹诽我什么呢?”唐烟儿进来问,夜间许是下了雪,她身上沾了不少雪花,化得衣服都湿了。姜黎帮她拍了拍,怪道:“你搞什么呢?大半夜的跑上来干嘛?这些铁钎白天走起来都够危险了,何况晚上,你不要命了!?”
唐烟儿咧嘴笑道:“我的命哪个阎王敢收?景年说了,祸害遗千年,你且放心吧!”
“刚才可是怕了?”她忽然伸手捧住姜黎双颊,真是奇哉怪也,大半夜的那人的眼睛竟然像月光下的湖水似的,波光粼粼,闪闪发亮。姜黎一时心虚,又一时心暖,支吾否认:“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
“还说没怕,方才是谁都快哭鼻子了?”她笑得两眼弯弯,勾人一样,姜黎脸上无端端的就生了火。唐烟儿才从雪地里来,带着一身寒气,她脸上一发热立刻就被识破了。那人恶劣的大笑起来:“脸红了?”又道:“跟我害什么羞?”越说越起劲似的,也不放开她的脸,好似专门要放在上面笑她。
姜黎急急挣脱:“谁害羞了……你……”欲言又止:“你特地来陪我?”
面前的人嘴角一勾,得意洋洋:“很感动吧?”
“谁要感动啊……你这个笨蛋,大半夜的爬上爬下很好玩吗?我一个人又不会怎么样……”说到后面,却是没了底气。其实是有多么感激她的突然出现啊,冰冷的石室瞬间就充满了暖意,好像随时都有人在住一样,她理所当然的往里走:“还不快把东西搬进来,搁在门口干嘛?”
“等等,先把灯点上,我关门。”唐烟儿说着,翻出几盏灯。
“门?”姜黎瞪大眼,这破山洞还有门这种东西?
唐烟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伸手从她刚才靠着的岩壁里拉出一扇沉重的包铁木门:“……还说不怕,这么久了,你在里面干了些什么啊?该不会我走了之后你就一直坐在那里吧?我还以为你赏月呢……”
姜黎被戳中了,当即恼羞成怒,忿忿说道:“当然是在练功!”
石室中岩壁上也有烛台,除此之外还有通风孔,唐烟儿东西带得充足,点亮了烛台又点起自己带来的灯。姜黎啧啧有声:“真是大小姐……”她指的是那几盏六角琉璃灯,唐烟儿白她一眼:“是因为防风,谁大小姐啊,带油灯更麻烦,又不用花钱的东西为什么不带。”
打扫了石室,铺开被褥,姜黎发现:“没有枕头。”
“刚刚还说我大小姐呢,这是谁大小姐啊?难道没有枕头你就睡不着觉?”唐烟儿笑她道:“不成你今晚就枕着我睡吧。”
姜黎还真不客气,上去就拖过她的胳膊垫在脑袋底下,唐烟儿大度得很,任她枕去。却是姜黎自己躺了半天怎么都没找着一个好姿势。
“我发现一个问题。”她说。
唐烟儿被她折腾了半天,难得还很耐心,唇一勾:“说。”
“你太小只了。”姜黎说的是实话,唐烟儿脸一下子就黑了。
收回手,背过身,不理人。
“我说的是事实啊……枕着你怎么都不对劲的感觉。”
唐烟儿哼了一声,不理她。
“烟儿……烟儿……”实在不行,姜黎躺下去对着唐烟儿的背,伸手扳过她肩膀,一手穿过脖子下面揽过人,一手搂住腰,唐烟儿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牢牢的固定在了某人怀里。
鼻端传来少女温热的体香,鼻尖接触到的颈项的皮肤细腻光滑,姜黎毫无所觉,抱着她满足的蹭了蹭,长叹一口气:“唉……你这种体型,还是比较适合被抱。我牺牲一下给你枕好了。”
怀里的人久久没有出声,姜黎都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那人终于放松身体窝进她肩窝:“我总会长得比你高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这个玩意儿还是一章五千比较合适,三千完全不够叙述剧情
☆、28
次日醒来时怀中人已经不见了,石室门开着,天光大亮,阳光明媚,洒了满室金黄。
姜黎起身,就着昨日唐烟儿带来的水洗漱,正犹豫的看着食盒里冷硬的馒头,有琴羽冷着一张脸落下来:“我姐叫我给你们送东西。”
做姐姐果然就是细致周到啊!姜黎感恩戴德的连连道谢,接过有琴羽手上的食盒,里面粥饭俱全,还冒着热气。正不知唐烟儿何处去了,一只带着擦伤的手搭在石室门口,接着冒出唐烟儿的脑袋来:“小羽你在啊,快搭把手……”
有琴羽也被吓了一大跳,赶紧把人拖上来。
唐烟儿整只右手都带着伤口,身上蹭满了青苔和泥灰,头发散乱,满脸狼狈,姜黎皱起眉头问:“你干什么去了?怎么从下面上来?”
“我想看看这山底下。”
“啊?唐烟儿你脑子进水了吗?!”姜黎恨不得狠狠给她一巴掌,这么高的朝阳峰,都跟她说了无人能上下,她怎么就是不理?虽然不是从峰顶,但是此处高度也着实不低,由下而上难,由上而下也不见得容易。
前者险在若内力用尽则会坠落深渊,后者险在若止不住下落之势则粉身碎骨,其结果都是一样的,若真要比较起来,恐怕后者更需要勇气与运气。
单看唐烟儿形容,也明白这一趟不算轻松。
姜黎就不明白:“那底下有什么好东西值得那么执着?”
“就是想知道啊。”唐烟儿笑,全无生死门关走一遭的阴霾:“上次从缙阳峰来时已经觉得它很高了,我下去一趟更觉深不见底,但其下比之缙阳峰更深,似是一片凹地,不知道是什么。”
“你没下去?”
“没下到底,下面寒气很重,又很潮,及至半壁就长满了青苔,湿滑不可着手,若不能一口气飞上来的话,恐怕下去容易上来难了,我到中间就没敢再往下了。”唐烟儿这种时候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姜黎对于她的胡闹有些气恼,却又自觉没有立场去指责,只是冷着脸老大不高兴。
唐烟儿又安排嘱咐了几句就带着有琴羽离开了,说好晚上再来。
姜黎心知剩下的时间就是给她练功的了,练到这个时候再贪多显然不合适,已经学会的招式也已经烂熟于胸,那么决定胜负的关键就在于内力的深浅。她精习内力时日尚短,年纪也正好是个不上不下最尴尬的那里,说年轻吧,已经思虑繁重,不复儿童天真浑然。说年长吧,又没有那种定力能清心寡欲巍然不动。
思虑,动摇,过多的情绪都是内功修行时的大忌。武学一道重在赤诚,唯有专心投入,心无旁骛方能成大器,她对成大器从来是没指望过的,只是希望在众多热诚的少年之中不要太过看得开,因而输得一败涂地。
唐烟儿为她花费了那么多的心思,让她失望的结果,姜黎连想都不愿意想。
此生何其有幸能得此贵人相助,若非唐烟儿倾心竭力,手段用尽,依她资质平平哪里能这么快就为论剑会而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