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录(gl)-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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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围一根长鞭抽来,正是那大当家的,唐烟儿忙中偷闲还调侃一句:“大当家的真是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啊。”一手拽了鞭子使劲一扯,堂堂九尺大汉就被她扯得直摔进来。
那边客栈门口已经混战作一团,有琴姐弟外围拼杀,姜黎和秦奏凯护卫背后以防偷袭,四人武功都不错,奈何四把剑挥舞了半天也不过自保,硬是被几十个乡野莽夫拿着破刀锈剑团团围住,间或将人踹出去了一会儿又爬起来冲进来,应接不暇。
有琴羽恼火起来,剑上开始见血,或是砍手或是砍脚,却效率太低,不一会儿他和他姐姐就被挤得背靠背抵在一起,眼前黑压压全是人,脚下被砍断手脚的躺在地上被人活活踩死。
忽闻一声清叱:“让开!”姐弟俩默契的同时收手两边闪开。
黑压压的人墙往前倾倒,唐烟儿破开人墙而出,一身浅色衣衫淋漓带血,满脸森然怒气,扬手就带起凌厉罡风,靠在近处的人全部都弹出去老远,不是摔在硬物上断手断脚,就是受了内伤口吐鲜血。
唐烟儿不知在外面吃了什么亏,气得一张脸霜雪冰封一样,满身杀气,下手也是不管不顾的。刚想回身去拿剑,却有人见缝插针的拿剑砍来,姜黎这边才格开一个,那边回护不及。
唐烟儿从身后迎上,握住她拿剑的手:“抱歉了。”姜黎尚未明白她的道歉自何而来。那把拿在自己手里的剑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挽出一个华丽的剑花,两只人手就脱腕飞出来,姜黎躲闪不及,被血溅了一脸。
什么情绪都没有跟上形势,那只手又操纵着她快速的动作起来:“姜黎,我教你的剑法,你就是这样用的么?”
声音很轻的落在耳朵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唐烟儿迁怒的缘故,冷得令人心惊。
“你们站着作什么?剑拿在手里是比划着玩的吗?”她怒意正盛,说话半点不留情面:“各位名门正派,人家杀上门了也不还手吗?”
这是……要他们杀人吗?
“可是……”秦奏凯的可是还没有说出来,有琴羽已经第一个出手了,干脆利落的一剑直透心脏,毫不迟疑立刻回手解决下一个,剑上血槽甩出一串滚烫鲜血,他丝毫不受影响,眨眼之间就摆了一地人在脚边。
前赴后继的土匪们终于被这一手吓住了,退在一丈开外不敢过来。
这时青阳山的另外七个人才看见,那个土匪头子断了一只手,断口参差不齐,再加上唐烟儿身上未带刀剑,可想而知是被活活扯断的。只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能让唐烟儿这般生气,姜黎眼比较尖,这样的时候还能去留心唐烟儿,才看到她那拿珠绳系着的头发散开了,珠绳不翼而飞。
远处几匹马和一堆尸体倒在地上,唐烟儿沉着脸开口:“这样的架势可不像是一般土匪啊,说吧,你背后是哪尊大神在撑腰?若是我不小心踩错了地头,也好告罪一声。”
即便说的这样不客气,但是以姜黎对她的了解来说,这几乎已经无异于服软了。对方到底是有多大的势力,或者是让唐烟儿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才能让唐烟儿盛怒至此,却依然勉强自己说软话呢?
那大汉一只左手几乎齐肘断掉还满不在乎,一身是血哈哈大笑:“小姑娘本事好!我白朗佩服!刚才是白某人唐突了,小姑娘断我一只手,我认了。只是我背后的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白某人技不如人,今天认栽,小姑娘带着人走吧。”
他摆一摆手,大度得很,连少了一只手都不计较了的样子。唐烟儿更生气了,破口骂道:“不要脸的,打不过就打不过!手下败将,作什么一副放我一马的样子?有种的再来一场!”
姜黎看这人眼睛都气红了,赶紧上前按住她:“烟儿,烟儿!不要冲动!”
唐烟儿年少气盛哪里听得进去,牙齿咬得咯咯响:“王八蛋……”
“他做什么了?”姜黎问道。
唐烟儿立刻闭紧了嘴巴不说,姜黎也没有办法。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插了进来:“白大爷,这几个小崽子毁了我们这么多人,你就挥挥手放走了?”
唐烟儿扭头一看,笑了:“刚才还在找你呢,糟老头子躲在人家背后,没有被自己跌断腿么?”
说话的老人白发稀疏,小眼睛鹰钩鼻,佝偻得很厉害,手里牵着一个□岁大的小女孩,正是吃饭时那一对祖孙:“小娃娃莫要逞口舌之利,你要走,白朗答应,我可不答应。”
“你算哪根葱?”姜黎觉得唐烟儿已经被气得失去理智了,平日里不是挺稳重,挺冷静的吗?这时候给人一激就现了原形,骨子里还不是个孩子?
“烟儿……冷静点儿。”姜黎从后面抓住她的胳膊,仿佛这样就能安抚她的怒气,神奇的是,唐烟儿深深吸了一口气,竟然真的压下了怒火。
一旦恢复冷静,笑意又爬上了她的嘴角。
“我想起来了……五道口,鬼哭林,二十年前可是个了不得的地方呢……”
老人也脸色一变:“小娃娃知道的挺多?”
唐烟儿笑道:“不巧得很,十七年前家师也这么倒霉,一下山就遇到了一群大苍蝇,没奈何,只好捣了一堆苍蝇窝。可把他老人家给恶心的……”
“十七年前……”老人厉声问道:“你师父是何人?”
“青阳派掌门,惊鸿剑景年。”
“你们是青阳派弟子?”
“正是。”
几句交锋,老人神色不定,或阴或晴。唐烟儿负手而立,方才的怒气一扫而空,安然以待。旁的人全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只有姜黎曾经隐约听到过一些——十七年前,景年就该是十四岁,据说景年十四岁那年干了一件大事,从此名动江湖。
“家师不喜提旧事,因而我一开始还不曾注意这地方,直到方才……”唐烟儿一笑:“直到方才看见你,我才想起,二十年前红衣教正盛的时候,这里可不是就是……红衣教的五道转运司所在么?”
“既然如此,我更留你不得!”老人说罢,眨眼间便至眼前,唐烟儿不知何时已经将佩剑拿在手上,惊鸿出鞘,银辉乍现一地,她身如白龙搅起一团剑光飞身入场,一声铿锵,老人袖中露出一根奇怪的拐杖,拐杖太短,根本不能用。唐烟儿下一剑欺去的时候那拐杖末端突然弹出一截尖刺,直有二尺多长,唐烟儿猝不及防,回剑已经来不及了。
她仰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滑进尖刺下方,一脚踢向老人手腕。老人虽然身形佝偻,但是灵活非常,迅速拉回拐杖,回身躲过。
这给了唐烟儿一个机会,她荡开剑势,剑光划出一个又一个环环相套的圆圈,姜黎第一次看见有人将一套最最基础的三才剑法用的这样行云流水,绵延不断,意态纷呈,气势万千。
那般风流姿态,就像不是在与人生死相拼,此刻只有她一个人,在月下舞剑。
自在如意,把对方的所有路数都套在剑里,她自顾自的按着自己的节奏走,老人的铁拐被带得偏离方向,失了锐气,只能磕磕绊绊的追着她,却怎么也脱不出她的剑路。
原来她持剑时与不持剑时有如此大的区别——这是姜黎第一次看她出剑。
原先以为她与这君子剑不配,此刻又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加契合的了。她舞剑的姿态就像是端方君子,清心定意,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与方才活生生扯断人手的暴戾任性判若两人。
唐烟儿本是闭着眼睛舞剑,忽而睁开眼一笑,全然不带烟火气的,剑意生出变化,从空灵无我变得缠绵多姿。老人满头大汗,拐杖被她的剑紧紧缠带,他用尽办法也脱不出去,反而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路子越来越窄,再这样下去难免要被夺去兵器。
“罗刹!”老人突然大喊。
那个一直安安静静站在原地的小女孩,突然眼冒精光,扬手就是一片黑影先飞了过来。
唐烟儿少不得挥剑去挡,那密密麻麻的一片叮当作响,想来是暗器,却没空去看。老人趁此机会脱去:“小女娃儿你莫得意,老朽早晚来取你性命!”
暗器一结束,小女孩就已经近至眼前,双手持着两把漆黑短剑,一左一右挥舞上来。
唐烟儿左格右挡,奈何那小女孩的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那简直不是人能做到的速度!
远远传来一声呼哨,女孩儿又如来时一样快速的退开,几个纵跃就追着老人逃跑的身影消失不见。
唐烟儿垂下手来,这才发现自己一头冷汗。
“烟儿!”姜黎见她浑身戒备站在原地,一时不敢上前。
她这一喊,唐烟儿才回过神来,四周看了看,对退在一边的土匪头子白朗道:“白大当家的,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和阿萨辛圣教搅合在一起,原先的事情一笔勾销,今日就算了。我敬重你是条汉子,奉劝一句,早些脱身的好。”
白朗抬起仅剩的一只胳膊对她比了个抱拳的姿势,苦笑道:“有劳小姑娘挂心了,白某省得。”
又回身招呼手下:“收拾收拾,回去了。”手下人于是开始打扫战场,给活着的止血包扎,把死了的拖走。做这一切的时候全都离唐烟儿一行人远远的,好像生怕他们会突然动手取了自己项上人头。
白朗说:“白某身不由己,不知各位是青阳派少侠,实在得罪了。这间店子是住不得人了,各位暂且在别的店子里歇一晚上,明天一早就走吧。”说罢就不再等唐烟儿等人回答,自己靠着一只手,艰难的爬上马背打马走了。
“烟儿?”还是有琴徵镇定,收了剑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唐烟儿回头答道:“还能怎么办?大半夜的,随便找家店洗个澡睡一觉再说。”
“还……还睡?”一直脸色煞白没说话的秦奏凯结结巴巴的开口:“我们……我们不赶快走吗?”
唐烟儿和有琴羽理也不理他,叫了惊魂未定的钱铜,王大宝和如慧进去收拾东西。
姜黎实在不待见这位,冷冷开口:“黑灯瞎火的往哪里走?赶着给人送命去吗?”
说完也跟着回客栈去收拾东西了。
☆、5(倒v)
原先那间客栈门里门外都是血;自然是住不得了,几人收拾了东西出得门来,门外已经打扫得差不多,除了血迹和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几乎想象不出这里一刻钟以前还是一片修罗场。
唐烟儿走去敲了附近一家店的门,门立刻应声而开,里头掌柜小二面无表情垂手而立;恭恭敬敬将他们请进去。如慧始终抓着有琴徵的袖子,小小声的哆嗦着说:“会不会……这家店也……”
有琴徵看了她一眼,她就乖乖闭上嘴;安静跟在后面了。
“麻烦四间房,烧些热水。”姜黎说,小二带他们去房间;唐烟儿进了门东西一扔就坐在椅子上发呆,姜黎把行李都归置好,才问她:“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跟你解释。”姜黎抽了条帕子给她擦擦脸,温声道:“为何要给我解释?”
唐烟儿看她一眼:“你不想知道吗?”
“想。”姜黎笑笑:“但你可以先休息。”
唐烟儿握了她放在自己脸边的手,用她的手心贴着自己的脸,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真是……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烟儿累了。”
唐烟儿摇摇头,末了又苦笑说:“我原先也没想到还真会动用景年的名字,而今不但用了,还是这么早就抛了出来,想必接下来一路是不寂寞了。”
“这话怎么说?”姜黎问,自己一想,又补充道:“烟儿是担心会有黑道闻声来寻衅找麻烦,还是会有白道托故结交?”
“两者皆有,算来,前者危险些,后者麻烦些。”唐烟儿唇角拉出一抹邪气:“都不是些好相与的。”
姜黎深知她身为青阳派弟子都逃不过这些,何况掌门爱徒的烟儿?只得抱抱她柔声安慰:“且先不去想吧,这种事情多思无益,不如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嗯。”唐烟儿应道,捉着她的手从脸上挪到唇边,漫不经心道:“从何说起呢?这样跟你讲罢。”
“从中原以西,至陇右道玉门关皆是我大夏国土,再往西,图伦碛沙漠那边高昌,焉耆,龟兹,于田,疏勒,楼兰,小宛,莎车,大月,吐火罗等等诸国,虽对夏称臣,也各设都护府,但其实……不提也罢。更往西,是波斯,大秦,往南是天竺,近年大夏与各国来往频繁,都城之中更是多有胡人,曾有外国王室避祸而来,此种屡见不鲜。”
“阿萨辛圣教便是其一。我幼时爹爹曾给我讲过典故,这阿萨辛圣教源自吐火罗与波斯一带,那边的人民信仰安拉,大约是一种神灵。阿萨辛属于其中一支教派,然属异端,专门培养刺客刺杀政敌,在那一带臭名昭著,贵族官员闻名色变。传说他们将少年自小培养,在山中修筑人间仙境,令青年刺客昏睡中被运到那里,享受美酒佳肴,美人服侍,醒后教之能刺客,死则享福如此,以此哄骗人为他们卖命。
这种刺客都被称作‘阿萨辛’虽然在我们中原来说功夫不怎么样,但胜在数量众多且精通暗杀,无所不用其极。后来随着在吐火罗和波斯本国受到打压而慢慢往东渗透,化名‘红衣教’传入中土。二十年前盛极一时,因为行事歹毒狠辣,蛮不讲理,祸害百姓,武林中不论黑白都深恶痛绝,终于联手共同剿灭,谁知若干年后又改名‘阿萨辛圣教’卷土重来。”
“唉……”唐烟儿叹气:“我年幼时有幸曾被这些阿萨辛刺杀,对于阿萨辛的事情自然会有所了解,今日看那糟老头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又联想到五道口曾是红衣教繁盛时的五道转运司,想来那个土匪头子白朗也是因为什么事不得已受制于人的。”
“我听说阿萨辛圣教自有很多阴毒的法子去控制人,今天那个小女孩看上去古怪的很,怕不是傀儡便是用了药物的。”唐烟儿揉揉眉心,显然这些事说起来费神得很:“只是未曾想到,二十年前就被剿灭的红衣教,怎的到如今竟然还有这样大的势力?难道如今黑道上名噪一时的不该是吐蕃那边剑南道附近的聿赍城吗?”
姜黎对这些江湖旧闻知之甚少,乍一听闻完全摸不着头脑,看唐烟儿一副伤脑筋的神色只好宽慰她:“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你现在还是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好歹明早离了这危险的地方再说别的。”她拉唐烟儿起来,自然至极的去解女孩儿衣带:“这次我帮你擦背我帮你洗头发好不好?”抬手抚平那眉上皱褶:“别想了。”
洗过澡,换了衣裳,唐烟儿躺在姜黎身边,是倦了,却因为久违的杀戮有些兴奋过头,睡不着。
正好姜黎也睡不着,她翻身一只胳膊搭在姜黎身上,小声道:“那个……之前,对不起。”
“什么?”姜黎问道。
这边的店里一间屋子里是一张床,架子床的帷帐放了下来,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姜黎只能尽力的去捕捉唐烟儿声音中不经意带出的情绪,不然这别扭的小孩,难得坦率说出软话。
“之前……我分明承诺过,非到逼不得已,你不用杀人,今天却还是借你的手,杀人了。”
“对不起。”
姜黎轻轻的笑了一声,回手摸索着抚上她的发鬓:“这难道还不是逼不得已吗?何况你本就没说错,剑是凶器,为战而生,若不是有着杀人且被杀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