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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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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白低下头,讪笑道:“这个,下官做官的时间太短,没,没经验。”
  “无妨。这里没有第三人,杨大人只管直言”,方义的神情像诱拐小白兔的大灰狼,“杨兄弟觉得愚兄为人如何?”
  “大人是国之栋梁,玉树临风,潇洒英俊”,孔白极力地搜刮着肚里的词汇。拍马屁她是极不成功的,在家她拍父母的马屁,结果因为她是同性恋便被扫地出门;在外她拍美女的马屁,美女只会当她是跳梁小丑;在单位她拍领导的马屁,领导视她为空气。不过现今她拍的马屁好像拍到点子上了,那位方大人表情似乎很享受。
  其实方义内心是极度恶心的,国之栋梁他承认,可是后面,他看看自己如怀胎七月的肚腩,努力地做出和蔼的笑容,道:“兄弟,依愚兄之见,这做贪官恰恰比做清官要难得多。”见孔白抬起头,满脸不解地看着自己,方义知道有戏,赶紧趁热打铁正色道:“这个清官嘛,无非是搏个名,只要他满世界的跟人作对,哪怕是皇帝的账他也不买,那这清官肯定做得成功。可这做贪官嘛”,他故意顿住,喝了口酒,高深地看着孔白。
  “贪官怎么难做?”孔白求知欲旺盛地问。
  方义见她如此,知道自己赌对了,这家伙也是个爱财的主,他放下心来,仍很严肃地道:“这做贪官上要为君解忧,报效朝廷,下要顾及黎民,中间还要与同僚搞好关系,在这百般周旋中思虑着自己的利益方才有所成就。”
  孔白像是自言自语说了句:“这么说,做贪官还挺费脑子的。”
  方义内心鄙夷,表面诚恳,“唉。真是很难!正所谓‘十年寒窗,只为今朝’,难啊”,他感慨万分,又问:“兄弟,你认为做贪官最重要的是什么?”
  孔白完全被勾起兴趣,忙问:“最重要的是什么?”
  方义喝了两杯酒,夹了口菜,望着蓝天,长舒一口气,悠悠道:“兄弟,今日愚兄和你讲得都是肺腑之言啊,你要好生记着,这做贪官最重要的是不能太贪!”看孔白眼睛不眨一下地盯着自己,方义笑了,今日他肯定能大发一笔。他拍拍孔白的肩,语重心长地道:“十分钱财,只能贪七分。还剩三分,一分上缴国家,一分下安黎民,最后一分要打点周遭。这样方能立于不败之地。”他颇为痛心疾首,道:“你看看那些落马的贪官,皆因太贪,贪得太过不留余地简直是自取灭亡。作为贪官,心里一定要想着国家黎民,一定要想着同僚兄弟,一定要摸着自己的良心去贪。”方义说道最后竟有些激动了。
  孔白完全被说傻了,她来到这个世界孤苦无依,能让她有安全感的除了钱还能是谁呢,反正这里没人认识她,真成了坏蛋也不怕丢脸,“那,您看,那。”孔白手舞足蹈,不知所云。
  方义却明白她的话意,安慰说:“我知道兄弟当官时日尚浅,今日愚兄就给你示范示范。来人,弄好了没有。”
  一名侍卫靠了过来,手拿账本躬身施礼道:“大人,大面上已经好了,一共抄出一千三百七十万两,还有好些古玩字画没有估价。”
  方义点点头,又对孔白道:“刚才还有句话忘对兄弟讲了,这也是愚兄的经验之谈。古玩字画、稀奇宝贝这些东西尽量不要,如果有人送你,你也把它换成银票。别怕人说你俗,有了钱什么买不来,留下这些宝贝遭人惦记不说,这还是你受贿的直接罪证。”见孔白焦急,他赶紧道:“咱们来说说钱。你看阿,大皇子贪了三百七十万两,这笔钱是国家的,咱们坚决不能动,要如数的上缴。剩下的嘛,拿出两百万两打点一下,其余的咱俩平分,当然这些钱不是我们从百姓处搜刮的,所以就不要考虑百姓啦。杨兄弟,杨大人,你怎么了?”
  犹如晴天一霹雳,击得孔白眼前一片空白,她哆里哆嗦伸出四个指头,“四、四、百万、万,我我的。”常人根本体会不到孔白此时的心情。(买彩票中大奖的心情,估计看文的各位都没体会过)
  方义也害怕孔白失控,刚做贪官就得了如此大的巨款,确实会让人发狂,“来,兄弟,喝口茶压压惊。快上茶。”
  孔白连灌了几杯水,大口喘气道:“钱,什么时候,嘿嘿,方大人。”
  方义愉悦地说:“明天我派人给你送去。放心,老哥我绝对不会昧着良心做事的。”
  孔白听方义这么说,不好再说什么。两人又东拉西扯吃吃喝喝一阵,直到天色已暗灯火通明时,方义才领着她四处溜达了一圈。王府的正堂上跪着许多女眷,姿色皆不凡,孔白不禁多看了几眼,方义赶忙将她拉到一旁,语重心长地说:“兄弟前途不可限量,千万别为了女人毁了自己。”
  孔白纳闷道:“什么意思啊?方大人,方大哥?”
  方义正经道:“老弟,这些女人是不错,但绝对沾不得。她们只能听凭皇上的发落。”
  孔白干笑道:“方大、哥,我只是看看,好奇而已。”
  方义宽慰道:“那就好。也没什么好奇的,这些女子的下场,唉,可惜了。”两人长吁短叹一番,朝外走去。
  府门口,方义笑眯眯地说:“愚兄还没有恭喜杨兄弟高升。吏部可是个肥差,日后兄弟可别忘了老哥我啊。今晚兄弟可以体会一下新府邸了。”
  “那是,那是一定的”,孔白一愣,“新府邸?”
  方义笑道:“皇上赐的,原来的费府可该姓杨了,”知道孔白不懂,他继续道:“你放心,圣旨一下工部会立即办的,不信,你去瞧瞧,你的家眷恐怕已经住进去了。两日后的亲事你也不必担心,礼部会一力承担的。你啊,就等着芙蓉帐暖,好好逍遥吧。”
  “这——可”,孔白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就是一木偶被摆布来摆布去也会有缘由的,可是她——,唉,总觉得不太对。
  方义见她疑虑,倒是会错了意,“杨兄弟放心,这些公务我来处理。圣上做媒,谁敢说你不是。更何况成亲放假一月是定制,不比担心。”
  孔白还想再问几句,方义也不等她说出,吩咐下人道:“还不快送杨大人去新府邸。”
  孔白张张口不知该说什么,仆役一拥而上把她挤上轿,抬着她飞奔离去。时间不长便有人请她下轿。府门前以翠儿为首的众人热烈地迎接着主人。孔白激动了一下,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如此的期盼。唯一不足的是门匾上的“费”字改成了“杨”字。
  翠儿熟门熟路地领着孔白绕了一圈,问:“爷您要睡哪?”
  “园子,园子里。”孔白急切地道。她要好好享受一下。
  翠儿微微撇撇嘴,“园子很大,您看。”
  “有山有水有阳光”。
  你说的是荒郊野外,翠儿抚额说道:“要不您住垂绿园吧,那里离湖近。”
  “垂绿?这园子的名字——”孔白摇摇头。
  翠儿解释道:“爷,这园子统称沕园,内分九个园,依湖而建,名字由时间先后分别是芙渠园、晓春园……”。
  “行行行”,孔白立即打断,说:“这什么人呀,起的名字谁记得住。全改了,嗯,由大到小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来命名。我住最大的那个。”
  翠儿暗自叹气,无力道:“知道了,爷。明日我就叫人换了园门匾。那现在我带您去,嗯,去一园。”
  现时的孔白没有心思参观她的住处,她只惦记她的钱。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似睡非睡,天刚亮,便一骨碌爬起冲到前厅,焦躁地等着。翠儿送来的早饭她也只扒了几口。翠儿心里奇怪却也不去理她,这么些时日过去,翠儿早就对这个所谓老爷的傻里傻气举动习以为常了。可偏偏有人不怕死地冲过来,竟是前任姚管事。原来改换门庭后,因翠儿是孔白的贴身丫鬟,下人自然以她马首是瞻,别人还好,偏姚管事与翠儿有仇,翠儿自是不能留他。姚管事不服,一心要找孔白理论,今日一早逮着机会他便冲了来。
  孔白正急着,姚管事在耳边又喋喋不休,她心烦口不择言嚷道:“滚滚滚。”翠儿哪还会容姚管事再说,领几个人将他拖走。
  卯时刚过,方义便派人来了。一个紫檀匣子递到孔白手上时,她的小心肝嘭嘭直跳,也顾不得失礼,抱着匣子一溜烟跑回屋里,紧闭门窗,躲在床上,小心地打开匣子,天啊!
  “银银票,十万两,一万两,一千两”,她禁不住嘀咕,银票上的字体她倒是认识,“数数,十万的,三十张,十乘三十,多少呢?别激动别激动,一万的,八十几张,不对,九十几张,不对,再数一遍,一千的,这么厚,数数数。”折腾了一天连午饭都没吃,终于对齐了数目,整整四百万两银票!之后她捧着匣子开始满屋子乱转,找藏钱的地方。犄角旮旯里里外外仔细搜寻了一番竟找不到一处合心意的地方,她恨不得回到现代弄一保险箱来。最终她把床下的地板撬起两三块,将匣子塞了进去。突然又想,万一有老鼠她可亏大了,赶紧又把匣子取了出来。正焦急地想办法,翠儿又来送晚饭,她这才感觉饿。
  吃喝完毕后,翠儿却没走。孔白问:“你有事?”
  翠儿也爽快,直说道:“爷,您如今也是家大业大的主子了,这日常开销,您总得有个数吧,否则我们下人们吃什么呀。”
  靠,这钱还没捂热了又得往外送。“说吧,要多少?”孔白不情愿道。
  “这么大园子,怎么着每年也得万把两吧。”翠儿偷眼盯着孔白说。
  孔白在匣子里粘出张十万两银票递了过去,“十年之内别问我再要钱”,她又不放心地加了句,“我告诉你,我心里有数的很,你别糊弄我啊。”
  翠儿接过银票收好,嘴上应是,心里却想,不糊弄你我糊弄谁去。这管家的门道多了去了,原来的费府确实人多,在再加上那位费老爷会吃能玩排场又大,一年花个万多两银子平常得很。可孔白就不一样,她来这里过的日子那叫一个“惨”,好不容易捞点钱,捂着藏着深怕闪失,要不是前几日她实在没辙,破罐子破摔,她也舍不得大把地花钱,要说真是发财,也就是在今天。标准来说,她也就是一个才发财还不到一天的暴发户,能指望她懂什么。
  翠儿就不同了,别看她人小,却是颠沛流离风霜刀剑过来的,早就看透了人情冷暖。孔白的德行自己的地位,她盘算的清清楚楚。如今这里的下人不足原来的一半,月钱少得很。那座大园子里的花花草草做食做药做胭脂都能卖钱,她给分片承包出去,得了地的老妈子们不但管好了园子,年终还得倒给她钱。更重要的是孔白生活并不奢华,一日三餐精细些,每月添几件一般料子的新衣服,这位“老爷”也就屁颠屁颠一脸满足,十分好糊弄。她细细算过了,每年的开销顶了天也就三、四千两。今晚她报的数字确实大了些,原想试探一下,没想竟成了。她心里欢喜,面上却装作苦闷,“爷,您后日就要成亲了,虽说皇上赐婚有朝廷的人给您办着,可咱们也得准备准备,这些都得花钱。您看。”
  孔白面色不悦,拽出张一万两银票,“行了,别再要钱了,这些够花好一阵了”,说到成亲,她突然想起叶冷秋,问:“怎么不见叶姑娘?”
  翠儿扯过银票揣进怀里,才说:“叶姑娘在老宅等你迎娶。”
  孔白疑惑不安道:“她能同意?”
  “皇上赐婚,说什么也得嫁你。叶姑娘,我不清楚。”翠儿语气很惋惜,“爷,你没事,我就出去了。”
  孔白脑袋里现在只记挂着如何藏钱,根本没听出翠儿的语气。“你去给我做一个金属的,嗯,铁会锈,用铜。做一个铜盒子,能装下这个的”,孔白举着木匣,说:“要密封,蟑螂,连蚂蚁都不能进来。最迟明天我就要。再买把好锁。”
  守财奴!翠儿暗自骂了句,口中应承退了出去。
  孔白搂着木匣睡了一夜,第二天坐在房中只等铜匣子。傍晚,翠儿将铜匣连带喜服一起送给来。孔白打发翠儿走了,又看四周没人才关好门窗,把木匣装进铜匣藏在床底的洞中,再盖好木板,自我感觉没破绽,这才长舒一口气。心舒畅了,胃该饿了。要了一桌好酒好菜,有滋有味的吃喝着,最后醉醺醺的倒头便睡。
  正睡得香,大力地敲门声传来。孔白慢吞吞起身,恨恨道:“谁啊?”
  翠儿带着一帮丫鬟站在门口,见孔白衣冠不整,急道:“天啊,还不快换衣服。吉时快到了。快。帮忙。”丫鬟们一拥而上,互相扯着孔白。
  “住手,干嘛啊。”孔白大喝一声。
  翠儿无奈道:“爷,今天你成亲。”
  孔白心里一紧,说:“这么快,那什么,让我想想”。她虽很喜欢叶冷秋,可要是成亲,她居然挺抵触的。
  “想?行,您想您的,我帮您穿衣服”,翠儿很聪明,拿过衣服朝孔白套去,闻到一股难闻的酒味,她皱眉,道:“爷您。嗯。您,打扮起来还是很英俊的”,转头吩咐丫鬟道:“快去拿香粉来。”
  英俊?孔白摇摇头,翠儿把她弄得香喷喷的,又仔细地上下打量才满意地领她出去。
  孔白窝在屋里两天,才出房门便见府里处处张灯结彩,人人忙里忙外,只她一个局外人。府门外迎亲的队伍长长不见尽头,一匹高头大马挂着红绸被牵到孔白面前,她倒吸口凉气,“这这,我不会骑马。”
  “别磨蹭了,有人牵着不会有事的。”翠儿不容分说,叫来几人把孔白抬上马去。
  孔白紧抓马鞍,时刻准备跳下。一路吹吹打打来到目的地,撒了喜钱接了新娘又往回走。安全抵达后,在喜娘的引领下,在一大堆不认识的官员贺喜声中,她跪下接了皇上的赏赐,又拜过天地,领着她的新娘向洞房走去,路上她乘人不备拽过翠儿,悄悄叮嘱道:“礼金和赏金你得好好看好,否则。”
  “唉。知道了。您放心,明天拿给您过目”,翠儿快崩溃了,天啊,你干脆娶钱算了。
  洞房便是孔白现住的房间,半天的功夫,翠儿布置得还不错。喜娘啰嗦了一大堆吉祥话才推出去关好门。洞房肯定不会有人闹的,都是官场上的文明人,钱送了一大笔哪还有力气闹洞房。
  孔白直到挑落红盖头见到叶冷秋精致的面庞,一颗心才骤然兴奋起来。是先抚摸她的小脸还是先拉拉她的小手?孔白的手在犹豫中坚定不移地前进着,只是——
  寒光一闪,利剑出鞘,剑尖直指孔白的脖子。时间凝固了好一会,孔白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你要不要先吃点饭”,剑尖往前伸了一寸,“我也是被逼的,我也不想的”,剑尖不为所动,“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走,不打扰你。”一步步向后退去。
  宝剑回鞘,叶冷秋冰冷的声音响起:“你去哪儿?皇上赐婚,今夜你若出去岂不是抗旨!”
  孔白愣了一会,突然聪明起来,“明白了,我睡——”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苦着脸说:“我睡地上。”她开门唤道:“翠儿呢?”
  “什么事?爷”,翠儿问。洞房灯没灭,下人们还得守着。
  孔白低声说:“叫其他人都走。你去给我拿个铺盖来。”
  “铺盖?”翠儿奇道:“什么铺盖?”
  “睡在地上的铺盖”,孔白不耐烦道:“虽然快到夏天,但夜里还是凉,你多拿床被子,我怕冷。”
  翠儿白了她一眼,对众人说:“你们去睡吧。”然后和大家一块出去。
  等了不久,翠儿扛着被褥进屋,替她铺好,又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出去了。孔白悻悻地躺下,闭着眼睛想,剑她藏在哪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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