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身赴小楼作者:薄成林-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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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小小姐,不知找段某所为何事”,段桓楚嘴角噙着的笑意让曲流觞觉得是一种挑衅,明明知道自己盯了他这么久,却到现在说破,未免太轻视人,好歹自己也是凤鸣楼中公认的年轻一辈中的武学天才,怎么可以让他这么看轻。
紧了紧手中的天寒,曲流觞抬起那双桀骜不羁的眼对上段桓楚明媚的笑容,“你这般接近我凤鸣楼到底有什么阴谋”,若是有,我定不饶你。
“若是段某说对凤鸣楼并无恶意,只是对你家小姐……”段桓楚忽而噤声,望着曲流觞笑而不语。
“你找死!”脸色瞬间阴沉的曲流觞拔出天寒直指段桓楚。剑刃划过一道弧线,丝丝缕缕的断发从段桓楚耳际滑落。
“若是对我家小姐存了觊觎之心,曲流觞便是豁出姓名也会与你同归于尽”。
看着曲流觞抽身而去的决绝背影,段桓楚眉梢挑起颇有些无奈的笑意,手指轻轻点了点侧脸那处泛着寒意的皮肤,指腹染上一缕血色。这丫头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武学修为,倒是意料之外。原本只是打算避开致命攻击便罢了,没想曾想被刺中的居然是天寒,真是有些失策呢。
回房间的一路上曲流觞都是沉着张脸一言不发,推开房门看到卓清涟立在窗前静静看着自己,沉默着将天寒放好,曲流觞一下子觉得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觞儿,你是不是又用天寒伤了人”,卓清涟的话落在曲流觞耳边顿时让她觉得心头一寒。方才只用了一剑便试探出段桓楚修为在自己之上,虽说确有划伤他,但是——
此刻的曲流觞反而不似平常那般心思都写在脸上,只是声音显得格外冷淡,“是便如何”,现在连你也要来责难我么。
“你伤的人可是段桓楚”,卓清涟因为激动显得声音有些颤抖,她没忘记觞儿看着段桓楚时目光中的敌意。“怎么,心疼了,舍不得了”,曲流觞定定看着有些无措的卓清涟,声线中透出一股寒意。
“我——”卓清涟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辩解。
“那天段桓楚出现的第一次你就开始护着他,你是不是喜欢他”,曲流觞忽然起身攥住卓清涟肩头,手指的力度透过布料直抵卓清涟的肌肤。
曲流觞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问让卓清涟有些晃神,见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曲流觞突然低下头又急又快在卓清涟肩头咬了一口,“我不准你喜欢他”。
“唔——”卓清涟吃痛轻轻哼了一声,身子微微颤抖,却在下一瞬间被曲流觞纳入怀中。“卓清涟,你这辈子都不能喜欢上其他人,我们有过约定的”。
鼻息间充斥着尽是曲流觞的气息,就好像一张天罗大网将卓清涟仅仅困住。一阵眩晕后的卓清涟将侧脸抵住曲流觞肩头,慢慢伸出手臂回报住身前这个人,十指轻轻搭在她的肩后。
“好——”,我们有过约定的,我怎么会忘记。
从当年那个拽着衣角涨红着一张稚嫩小脸,却极力隐藏着激动紧张,站在自己身前对自己伸出手的那一刻起,我便再也不能喜欢上其他人了。
尽管再不愿意,曲流觞还是乖乖被采了血,没办法,谁让天寒的寒气就只有所持剑主人的鲜血能解呢。怨念的挽起袖口,冲着天翻着白眼,曲流觞在心中尽情发泄着对第一任楼主的抱怨。
卓清涟好笑的摸了摸曲流觞别扭的眉眼,试图抚平这人纠结一处的眉头,“明明知道天寒出手要救人就只能放主人的血,你还这么每次都这么不小心”。
“哪有,我就是想给姓段的一个教训啊,谁让他每天都缠着小姐不放的,摆明是对小姐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啊”,曲流觞想起来就觉得心中愤愤。虽然明知道段桓楚完全是君子风范,但曲流觞还是忍不住埋怨。
满意的帮曲流觞包扎好伤口的卓清涟认真回复她,“小姐自小身子骨就不好,很多事情都不能亲力亲为,虽说很早以前就定下了觞儿是下一任楼主,可是就连代代楼主相传的天寒剑也是提前传给了你。我倒是觉得自段先生来了之后,小姐要比以前开心许多”。
曲流觞撇了撇嘴没说话,自己又不傻,又不是看不到小姐的笑容确实比以前更多了,段桓楚这家伙确实是让人无可挑剔,可正是这样,才让自己更加不高兴。
“你最近一直都忙着其他事,还没有听过我新作的曲子,现在去我那里我弹给你可好”,卓清涟邀请曲流觞过去听新曲子,而这段时间一直跟着段桓楚的曲流觞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恩”。
“你的屋子里熏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好闻”,一进卓清涟屋子,曲流觞就跟一头好奇的小兽东闻闻西嗅嗅,真的好闻。卓清涟好笑的拉住她的袖子,“你这是什么鼻子啊,明明就是安神草的味道,上次你说没睡好,我在你屋子里就放了的,小姐房间也有,哪有什么不同”
瘪瘪嘴,明明就不同,就是你屋子里的好闻些。曲流觞暗自腹诽。
卓清涟坐于琴案下,轻轻调适琴弦,曲流觞看着她一脸珍惜的在那里拭琴,“不就一把琴而已吗,干嘛总在那里擦啊擦”,自己每次听她弹曲都会看到她拂琴,破琴。
“因为这是觞儿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所以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呢”,抬起头冲着曲流觞柔柔一笑,不是因为这把九霄环佩是所谓的上古名琴,只是因为这是觞儿赠的,就算这只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琴,我也会一样疼惜。
想到当年为了寻这把琴吃的苦头,曲流觞不由得有些恍惚。自己并非为了抚琴久坐之人,林尽染博采众长却因身子不好也不能时常抚琴,似乎只有卓清涟对于弹琴作曲是真的喜爱。
不记得当年为什么事惹哭了卓清涟,一向没心没肺的曲流觞居然因为自责偷偷潜出了凤鸣楼,只是想找一份能哄得卓清涟开心的物什。
曲流觞不见了,这在整个凤鸣楼掀起了轩然大波,举楼上下不知道派出多少人出去打听她的消息却都无功而返。
曲流觞消失了一个月,卓清涟便哭了一个月。
直到下完暴雨的第二天,卓清涟抱膝坐在那一池盛开的芙蕖边因哭得累了沉沉睡去,连梦中都是湿哒哒的“滴答”声,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等到睁开眼的时候已是黄昏,整片浸染着霞红的天地间静静跪坐着一个脏兮兮的小人,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愣愣瞅着自己。还没等曲流觞一声“嗨——”说完,卓清涟已是搂着膝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闻声而来的一群人看见的便是脏兮兮的曲流觞跪坐在卓清涟面前束手无措,一池的芙蕖开得格外好看,但如果这是大团圆那就完全想错了。
因为随后曲流觞便被拎到司罚处狠狠领了一顿板子,还不许用内力抵抗,被打的皮开肉绽的曲流觞只得又躺在床上修养了一个月。
卓清涟的心情自从曲流觞出走以来就一直起起落落,眼泪就没断过,看到曲流觞躺在床上疼得龇牙咧嘴的模样不由得眼泪又掉了下来。偏偏卓清涟哭得又不难看,文文弱弱的啜泣,眼睛哭得微微红肿,睫毛湿湿润润的只望着曲流觞掉眼泪。
碍于动弹不得的曲流觞只能冲着卓清涟各种哄骗,将昨日拼命带回来的九霄环佩送到卓清涟眼前讨好的笑。“我上次说你这么喜欢弹琴还不如去做花魁惹得你哭了,所以没办法我才跑出去的,你看,这是我好不容易从一个怪老头那里得到的,据说很值钱的,送给你。”曲流觞想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讲给卓清涟听,可是却惹得人家哭的更凶。
“其实我上次还有话没有说完,如果你是花魁,那我包下你便是”,曲流觞一脸得意的向卓清涟炫耀,“这把琴叫九霄环佩,真的很值钱的。”
看着曲流觞眉飞色舞的豪言壮语,卓清涟轻轻抽泣着,“觞儿你这跑出去一次学了不少坏东西,若是被楼里其他人听见怕是又得罚你。”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他们就不会知道了……”
“觞儿,我现在要开始弹新曲子了,莫要走神”,卓清涟略带嗔怪的语气讲曲流觞的思绪截止,“哦——刚才想到一些事,我听着呢”。九霄环佩,真是一把好琴。
“染儿今天看似心情不错”,说话之人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轻衣,衬得淡雅的容颜更加脱俗,话音之间在棋盘下落下一子。“娘亲今日的棋路又让女儿着实好想呢”,林尽染轻轻笑着放下茶碗敲定一子。
“让你好想方才那一局却是又输你三子呢”,语气似有嗔怪却掩饰不住笑意。“哪里,分明是娘亲在让着女儿呢”,端丽的大小姐对着自己母亲也会露出女儿家的撒娇的姿态。
“娘亲也是知晓近日楼中一些事情,那人确实是难得的命中良人,若不是我当年遭人暗算,染儿你也不会——”说到此处,上一任楼主黯然的神色又深了几分,“还好染儿你自幼便有分寸,娘亲这一生别无他求,只盼你能平安无灾便好”。
“娘亲放心,女儿浅尝辄止”,林尽染柔柔一笑落下一子,“娘亲,承让了”。
☆、第61章 浮生若梦
“倾岚——”脱口而出的竟是一直沉默寡言的凤青,曲流觞呆呆望着从琴轸滚落出的那一汪莹莹碧色,盈润的光泽上竟似有袅袅雾气升腾,原本银色的丝蕙因岁月长久泛现呈暗黄色。
“为什么——为什么——”曲流觞喃喃自语颓然跪地,折断的右臂软绵绵搭在身侧,似乎浑身力气被一刹那抽掉的曲流觞此时周身弥漫着与世隔绝的凉薄。就在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惊到的时候,曲流觞却突然起身捡起倾岚挣扎着来到傅书华身边。
不管不顾直接滑倒在卓清涟身旁,急急将倾岚塞到卓清涟手中,此时的卓清涟全身有如被碾轧过的痛不欲生,十指已是没有力气抓住任何东西,倾岚就这么从她的掌心滑落掉在地板上发出分外清脆的声音。曲流觞见状复又捡起倾岚试图再一次放到卓清涟手中,“对不起,涟儿,是觞儿的错,呐,倾岚给你,我们和好好不好”。
“觞,觞儿——咳,咳咳——”,意识清晰的卓清涟嘴里轻轻唤着曲流觞,寒气散去的五脏六腑此时烧灼的发烫。“恩——我在,觞儿在这里,你看,连倾岚也在”,曲流觞乖巧的应着,把倾岚扣在掌心与卓清涟十指相交。
傅书华注意到此时的曲流觞已是有些目光涣散,呆滞的将卓清涟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涟儿,你告诉觞儿为什么倾岚在这里,为什么它会在这里好不好”。
倾岚——凤鸣楼楼主代代相传信物,自上一任楼主林尽染病逝后便无人知晓其下落。若非林尽染早在之前就已经定下了新任楼主,不然没有倾岚的曲流觞接任倒似乎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而当初就如同人间蒸发的倾岚如今却骤然出现在了卓清涟的九霄环佩中,怎生不耐人寻味。
看着此刻安静乖巧坐在自己身边的曲流觞,卓清涟简直心如刀绞,这是她的觞儿啊,她心心念念放在心底疼爱了这么多年的觞儿,却也是自己亲手折了她的骄傲。
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在等待大人惩罚的曲流觞,从她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卓清涟觉得透骨冰凉,眼泪就这么顺着眼角丝丝滑下隐入发髻。“你要的真相我都告诉你,只求你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缓缓抬起另一只细致手腕,抚上眼前这一双经年追随,默默凝视的眉眼。因常年抚琴指尖的薄茧触到曲流觞细腻的肌肤上惹来一阵颤栗。
不敢出声的众人此时几欲屏气隐匿,只有愈发拢起的眉心提示着众人的紧张。
得到卓清涟回复的曲流觞绽开那双好看的眉眼,将脸颊更加贴近卓清涟的掌心轻轻摩挲,“恩,我听涟儿的”。卓清涟亦扬起一个回应曲流觞的笑脸,可是笑意下却那般的苦涩,苦得没有声息,悄然得更像是记不清场景的梦靥。
段桓楚与林尽染的相恋仿佛就是上天注定,同样的优秀,同样的无可挑剔,同样的完美无瑕,这一世的眷恋似乎只为对方而生。可是不管二人多么心心相知,多么情投意合,林尽染却始终不曾允诺嫁娶一说。对于两人温吞的相处方式,段桓楚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性情温和的他也从不曾流露出一点心急的意思,只是日复一日陪着林尽染采茶作画,研读孤本,似乎乐在其中。
曲流觞对于段桓楚久住凤鸣楼的行为真是恨得牙痒,段桓楚不仅占去了林尽染的大多时间,甚至连卓清涟都愈发勤便去向请教段桓楚琴技,这让曲流觞多多少少体验了一把酸涩寂寥的滋味。
虽说是不折不扣的武学天才,可曲流觞练功也始终遇到了一个瓶颈期,终日功力无甚进展的曲流觞在练功上显得有些急进,好几次都险些走火入魔,好在有段桓楚和林尽染助她冲破了一个个瓶颈障碍,倒是没有发生什么严重的后果,却是惹得卓清涟甚为忧心。
而就在此期间,林尽染和段桓楚的婚事因为林尽染的松动终于是有了一丝眉目,就在楼中上下忙着替两人操办一切的时候,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却将所有人一举推向深渊,从此万劫不复。
那日林尽染唤曲流觞陪她一同去卓清涟处听新作的曲子,就在曲流觞兴冲冲推开门的一刹那,看到的却是床上两人“衣”“不”“蔽”“体”交颈相拥的一幕,而这两人并不是其他人,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卓清涟还有段桓楚。
地上零星的衣物和素色床单上散落的那朵红梅深深刺痛了曲流觞的眼睛,震惊,悲伤,愤怒,绝望,曲流觞从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心情可以在一瞬间有如此多的转变,整颗心就像是活生生被剖开后再被碾成齑粉。
在听到门被推开的一瞬,卓清涟便清醒过来,第一便是卷起被褥缠裹住自己,丝被翻起的气流刮在段桓楚身上激起他的意识,睁开眼的一瞬一切都已经是覆水难收。
杀意来得如此汹涌,曲流觞整个人就好似失去控制般疯了似冲向床边,带着令人窒息的杀气掌心集聚所有内力狠狠一掌击向段桓楚。
对曲流觞这毁灭性的一掌不躲也不闪,随身缠上一件外衣的段桓楚只是静静看着站在门外的林尽染,眉眼间均是化不开的温柔,逆着光的林尽染整个人被光线隐去,淡淡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噗——”一口鲜血喷出,段桓楚的身子像断线的风筝陨落在一角。就在曲流觞准备直接一掌结果了段桓楚的时候,卓清涟却裹着丝被跪在了她面前,“觞儿,不要,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千万不要杀段先生”,心痛,茫然,愤怒,想流泪,曲流觞不知怎样才能面对眼前这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女子,是的,她承认,曲流觞就是喜欢着卓清涟,喜欢到就算是自己不说也以为对方都能在呼吸之间感受到的事实。
可是此刻自己心爱的女人却跪在自己面前哀求自己放过这个她恨之入骨的男人,凭什么,凭什么,你卓清涟凭什么在一次次占据曲流觞的心之后又如此轻而易举的把我践踏在脚下,难道曲流觞对卓清涟来说竟是如此轻贱吗。
“涟儿,你若说这并非你本意,我不但可以放过你,我们还跟从前一样,我也还是你的觞儿”,虽然明知道不会是自己渴望的那样,曲流觞还是颤抖着说出这番话,这一句哀求让卓清涟心头一颤,心如刀割,觞儿。
可是卓清涟却一言不发只是用哀求的眼光看着曲流觞,觞儿,你这又是何苦,挡在段桓楚身前的身子没有一丝动摇的迹象。曲流觞这一瞬只觉得天旋地转,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眼眶烫的有些模糊,连呼出的气息都是*辣的疼,“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