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来碗孟婆汤-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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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海龙王:(捶胸)这,这可是老夫进贡给你的稀世珍宝啊!(肉痛)竟然让人用来浇花?!
冥王殿下:嗯,只要阿孟开心就好。
龙王:(委屈)可,可是……
阎幽:对了,我记得你还有一颗很不错的夜明珠……今年就把它上交了吧,好给阿孟做灯笼用。
龙王:哈?(恸哭)你,阎幽你这昏君……
三十二、谁解河灯意
高墙里,冥王殿侧院花园;一簇簇盛开的花好似氤氲蔓延的血色。
每年这个时候,曼莎珠华是最为艳丽的;映得周遭事物也好似覆着一层红霞,薄雾淡淡,隐约缠绕其中的气息芳香鬼魅,摄人心魄。忽然,有细屑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慢慢走近。随后,那道月亮门里就出现了两个穿着白色宫服的侍女。
她们提着几只白色的印有符文的宫灯,走到那棵大槐树下,把原来的灯替换掉。因为明日便是七月十五了,所以按照惯例,鬼节前一天,冥界里无论是王宫还是大街小巷都要统一换上白灯的,并且这两日里,昼夜都要将其点亮。
很快,两个侍女换完灯,就垂首离去了。
待她们离开后,树下的大理石水池里却亮起了层层光圈,一位绝色女子踏着微光,缓缓从光圈里走出来,坐在壁沿上。浅蓝衣裙在洁白无尘的大理石上铺开,墨发及腰,轻纱扶风。四下寂静无人,只听见偶尔的风带起树叶的摩挲。
清冷的白光洒在身上,她抬眸看向那两盏宫灯,渐渐地有些出神了。
记忆里的那些画面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可现在忽然地,又莫名浮现在了眼前。或许是当时的气氛和此时很像吧,都是这样的安静,静得有些寂廖了。而那个风华绝代的人,就与她一起在大槐树下饮酒。
彼时灯光淡染,容颜灼灼,伊人妖娆的眉眼里却尽是落寞。她轻声问她,为什么不开心,她不回答,只是端起烈酒一饮而下,然后笑得恣意……
池子旁的花丛里随风飘过来几片曼莎珠华,其中一片落在了蓝衣女子的手心里,轻巧的触感打断了她分不清是喜悦还是伤感的思绪。女子垂眸看向手心,眼底波光浅浅漾开。
躺在手心里的花瓣,红艳如血,好似那人裙摆的颜色。
……
而高墙外头,三两黑甲的士兵又押解着一排鬼魂缓缓往忘川河走去了。此时,渡头岸边,已经聚集着很多人了。
六月后七月初,忘川水面上就开始陆陆续续地从凡间漂来三三两两的河灯。这些灯汇集在沿岸浅水,把雾气缭绕的黝黑的水面照亮,很美。
河灯也叫“荷花灯”,一般呈九瓣红莲状。民俗里放河灯的目的,原是普渡水中的落水鬼和其他孤魂野鬼。传言从阴间到阳间的这一条路,非常黑,没有灯是看不见路的。那些枉死的冤魂怨鬼,往往不得托生,困在地狱里非常苦,想托生,又找不着路。若是有个枉死之魂托着一盏河灯,就得托生了,而那些涉水回乡的看望亲人的鬼魂也能由灯光指引着,寻到回家的路。
人们放河灯,大抵是心存善念,普度积德。
可是渐渐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放河灯也成为了商祺人表达对死去亲人思念的一种方式。人们用纸扎成荷花灯,点燃莲心灯烛将它放入河中,让它顺流而下随波漂走。他们相信,下水的浮灯若是在灯芯燃尽之前不沉,便有机会一直沿着水流漂到黄泉彼端,来至地府。于是,直至七月十五那晚之前,凡间的人都会往渡头河水里放下无数盏灯,期盼着彼岸那端,已经阴阳相隔的所念之人可以接收到他们的思念。
黄泉河道九曲回环,这些载着他们希冀的河灯,放了一盏又一盏,沉了一盏又一盏。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回来啦。。
第52章 五十二心疼
四、聚念成怨
阴冷幽暗的冥王殿里,火光忽明忽灭。
陈列石阶两旁的巨大油鼎被火烧成诡异的青红色;沸腾的油不时爆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更添几分森然。六根高耸的盘龙柱刻痕深深;层层雕纹覆盖着古朴的色调,左右两根柱子上分别烙印着“静息”和“遮止”四个大字,蛰伏于宝座石阶下的青铜狴犴面目狰狞可怖;张开的口中跳动着幽蓝的冥火,将殿上悬着的暗色匾额照亮,肃穆威严。
黑甲冥兵将鬼魂押上殿来,宝座上的冥王殿下扫了一眼下面跪着的男人;然后翻开命书下一页。
由判官手下的宣政院将凡人的生平记录整理成册,是为命书。和早上看的文册不一样,这本命书中不但显现出鬼魂的名字生平,旁边还有详细的批注,善恶功过条例清晰,赏罚分明。阎幽可以根据命书审判,然后由判官在旁记录下,最后交由司命管理的考弊司根据文书所示处置那些鬼魂。
“李大江。”阎幽看完批注后,沉沉开口。
底下那鬼魂正茫然窥视着周遭的一切,听见上头传来的声音,身子一抖,连忙回道:“小民在!”
宝座上的人手指轻点着书页一角,目光倏地一凛,“你生前好赌,曾为夺家产弑父兄,而后落草为寇,欺压百姓,□掳掠无所不为。如今阳寿尽,魂归阴冥,本王判你入刀兵地狱,受凌迟割肉之苦,劳役五十年,以偿罪业。之后方可等待轮回转世。”
“啊?这,这,冥王饶命啊!”男人听到宣判,原本就苍白的面色霎时变得惨白。他被带到阴间,就不大记得生前做过的事了,只依稀记得好似自己的确做了许多害人的事情,可,可没想到这么严重啊!现在听说要凌迟割肉,立即害怕得两腿发软,慌忙磕头哭喊道:“小民知错了,求冥王从轻发落,小民一定,一定改过,不再为恶!求冥王开恩啊!”
“大胆!”静立两侧的十个煞面鬼差把手中长兵齐齐往地上一敲,发出噌地一声巨响,怒声喝道:“冥殿之上,岂容喧闹!”
哭叫着的鬼魂身子一抖,被吓得止了声。阎幽漠然俯视着他,凤眉轻挑,缓缓道:“你不服判?”声音冰冷,带着一股令人俯首的气势,不怒自威。说着纤指在命书显现的画面上一捻,聚起一道光束,挥手打进男人眉心,冷声:“因果终有报应,你既然造下恶因,就该自食恶果。”
前世种种,忽地全都在鬼魂脑海中回放,一幕幕那么的清晰,耳边都是凄厉的呼喊咒骂,白发苍苍的老母掩面痛哭,被自己奸污的女子嘴角流出殷红的血,父兄死前怨恨至极死不瞑目的模样在眼前慢慢放大……
“怎么会这样……我,我怎么……”他的面孔徒然变得扭曲,眼睛圆睁,颤抖着喃喃道。放在地面上的手握成拳,青筋暴突。终究,颓然垂下了头,声音飘忽而沙哑:“小民……知罪了。”
阎幽取过一旁的冥王玉印,在命书上盖下章,而后轻翻开下一页,朝着大殿下方挥了挥,沉声道:“带下去吧。”
“是。”黑衣司命闻言,回身对两鬼差点点头。鬼差会意,将那颓怔的男人带了下去。一旁的青衣判官摇摇头,在面前的书册上又落下了几笔。
接下来的几个鬼魂生前都是普通百姓,无大善大恶,功过相抵,批下命轨后,便被带往生门投胎转世去了。坐在大殿右侧的风无涯在纸页上写下一行行飘逸俊秀的字迹,不经意间抬眸,就看见了对面站着的黑衣司命。
记忆里那女人一直都是这幅样子,披着黑色斗篷,手中拿着一把黑色长镰刀,银白色面具遮住上半张脸,只露出粉嫩好看的嘴唇,还有那尖俏的下巴,香腮如雪,青丝半遮。风无涯对于她的长相好奇不已,可是一直没找到机会窥视清楚。“哼,遮得这么严实,一定是个丑女吧!”某人愤愤地想,好吧,其实……其实那人皮肤很好啦,身材也很不错……咳咳……不过性子真是差劲死了!
这位司命大人似乎除了冥王殿下外,对谁都是冷冰冰的,沉默寡言,永远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风无涯至今也只是知道她名字叫“池寒”而已,最初的时候甚至连她是男是女都不清楚;还误以为人家是个性子沉闷的男人呢。
至于后来怎么知道她是女人的……呃,有一次不小心撞见人家洗澡……当然,这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的,以至于曾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风无涯带着面纱都掩盖不住脸上的紫黑肿胀。
真是的,你有的老娘曾经也有,还比你的更傲人好不好!想起往事,判官大人又开始愤愤不平起来。这时,那头的人好似感觉到了她怨念的视线般,忽地侧目,琥珀色的眸子里泛着寒光,隐隐地……还带有杀气。风无涯背上一凉,连忙低下头在书册上“认真”写字,不敢再看她。
大殿上又带上来一个鬼魂。而这个妇人模样的鬼魂,显然和一般的鬼魂不同。她是死了很久的宿鬼,并且残留有很深的执念,没有忘却前世,不肯放下尘缘。
只见她披散着头发,苍白的面容上竟缠有戾气。这是鬼魂在阳间游荡过久积聚的怨气幻化而成的,已有了异化的征兆,若不是今日黑白无常终于将她逮到,恐怕要生出许多事端来。只见那妇人森森地看了眼周围,就凄厉地哭喊道:“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啊……我找不到他,我找不到他啊!找不到啊……孩子!我的孩子啊……”
飘忽的声调回荡开来,格外渗人,连一旁的判官大人都忍不住吸了口凉气。押她过来的冥兵见状立即喝道:“见了王上还不跪下!”
俯视着这一切的阎幽眸中闪过异色,皱了皱眉,扬起衣袂将一紫色的咒印打在妇人门面上。那妇人面上覆盖的戾气立即消散开去,而她也好似忽然恢复清明了般,不再哭叫,连忙屈膝跪下,脸上露出惊恐而迷茫的神色。
“堂下何人?”冥王殿下这才开口问她,语气淡然而不失威严。
“民妇……民妇张梅。”妇人颤声答道。
一旁的风无涯从虚空中抽出另一本命书递过来,脸上难得地严肃:“王上,她有些特殊,是前年就死了的,记录在这里面。”阎幽接过风无涯递过来的命书,翻开细细看去。见着上头写的是:妇人张氏,家住丰县一偏远的小山村里,早寡,只得一子,名为张武,母子二人相依为命,而后其子失踪,张氏于平惠年二月初八申时三刻卒……
看完后,阎幽神色微凝,心下已经了然,但还是开口问了那个妇人:“你可是有未放下的心愿?”
那妇人听了,抬起头来怯怯地看向座上的冥王殿下,情绪慢慢变得有些激动,“我……民妇一直以来都想要找回儿子,他,他还那么小,才五岁就不见了,我找了好几好久,到处都找不着……”说着她开始有些哽咽起来,“这些年来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我好想我的孩子啊……”
“五岁便不见了么……”阎幽低声沉吟道,看了眼手中的命书,对一旁的判官道:“无涯,这可是你记录入册的?”
“是林主簿记录的,不过我也曾到阳间实地考证过了,确有此事。”风无涯点点头,继续说道:“张武阳寿未尽,但在五岁时命轨已断,魂魄一直失踪不明,这也是我失职疏忽了,没有及时追查,而张氏是前年死的,魂魄遁逃,没有被鬼差带走,今早才被索了魂带回阴间。”
“找不到魂魄?竟有此事……无涯,确实是你失职了,这件事情必须严查。”阎幽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渐渐凌厉起来,“将功补过,就劳烦你去阳间一趟了。”
“臣领命。”判官大人打了个寒颤,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连忙应声退下。冥王殿下揉了揉眉心,又对另一侧沉默不语的黑衣司命说道:“池寒,张氏妇人逃匿鬼差的捉捕,已经犯下冥法,就先关押在考弊司,容后再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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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某一天,司命府后花园:
风无涯:命命啊,你在哪里,快出来我找你有事……呃,为什么温泉里有个女人!那小子居然在自个府里藏女人!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啧啧,身材还不错么……哎呀,怎么洗澡还戴着面具,真是岂有此理!咦?不对,怎么这面具有些眼熟……哇啊!!
池寒:你现在不自刎,更、待、何、时!(惨叫声响起。风无涯:人家一直以为你是男人嘛……呜呜,不要打脸啊啊啊啊……)
第二天:
冥王殿下:无涯,你的粉红色面纱,好娘……
第53章 五十三冥王卧病
七、暗香浮动
深山幽径曲曲折折;一直蜿蜒进深处;云开云阖,漫卷漫舒,流进树林间,让人看不清前方;偶尔几声有些苍白的冥鸟叫声穿过云层;与脚步声交织,随即又消逝在山风里;山中更显幽秘。
白衣女子背着一只淡黄色的竹篓;行走在山道上。身后;一袭墨色凤袍的人不疾不徐地跟着,姿态悠然,好似闲庭信步,雾里赏花。冥王殿下抬眸看看四周,紫水晶的眼潭里透出几分新奇。她不时地会出声喊住前面的人,一本正经地询问路边某棵形状怪异的植物的名字,或是打量大树枝干上某只从未见过的虫子。
阎幽没有来过这里,只知道这几片山坞叫“因南山”,风景优美,无险峰陡崖,无毒虫野兽,而且长着大片的途迷花和一些珍奇草药。当然,这些事情,冥王殿下是从判官嘴里听说的,而今,她突发奇想,要和这一路上没给过她好脸色的女人一起爬爬山。
嗯……这算不算是一次约会?
“走那么快,你不累么?”过了许久,大概到了半山腰的时候,阎幽好笑地看着前方加快了脚步的窈窕背影,轻声道。带了几分慵懒的声调回荡在静谧的林间,竟叫人觉得十分好听。
前面白衣翩翩的女子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白了她一眼,语气暗藏不耐:“已经耽搁了好多时辰,若是亥时前还没赶到那里,此次便白来了。之前用途迷做的药粉已所剩不多,难不成明日那些鬼魂不投胎了?这小女子可担待不起。”
啧,这是在怪她碍事了?冥王殿下嘴角边勾起危险的弧度,“换做是别人说出这些话,够他死好几回了。”她忽地上前,一把揽过孟晚烟的纤腰,转身半蹲下,强行把她背了起来。这一系列动作流利迅速,没有半分的拖泥带水,堪称潇洒漂亮。等孟晚烟回过神,自己已经趴在某人背上了。
“你!无礼!”她惊怒交加,用力挣扎着想要下去,可是直到自己弄得有些气喘了都无法挣脱。于是美人举起粉拳,半点不留情地在阎幽肩头用力捶了一记,斥道:“快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女人,不要轻易惹怒我。”阎幽侧首,轮廓绝美的脸上尽显清冷,眸光慑人,叫背上的女子忘了挣扎。“你方才也说了担待不起,那就给本王闭嘴。”她这会儿确实有些不高兴了,这女人不要命地挣扎,弄得她好似什么洪水猛兽很招讨厌一样,而且还那么用力地捶下来,虽然说根本没能弄疼她,可是……这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心疼啊!!冥王殿下愤愤地抬了抬孟晚烟的身子,反手抱稳,猛地向前方掠去。
足尖轻点,步调轻盈俊逸如林间翩鸿,伏在背上的人不见半点颠簸,竟意外地安稳。周遭的景物在两边急速倒退,变成一片模糊不清的色彩。耳边风声呼响,柔顺如波浪的发丝偶尔拂在孟晚烟脸颊上,带着淡香,心底也好似有什么微微波动,一种异样悄然蔓延。她徒